认错白月光是要火葬场的——九祥锦【完结】
时间:2023-07-09 14:33:09

  谢砚之以中毒之躯对上柳月姬, 就算不死,怕是也得折去半条命。
  可谓是一石三鸟之计。
  至于付星寒,颜嫣也早早就写好了他的结局。
  原本一切都计划得好好的,若不是半路杀出个柳南歌,怕是都已顺利进行到第三步。
  颜嫣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先去找付星寒。虽不知他底细,可如今,似乎也只能找他一同商议了。
  谁曾料想,意外又抢先一步降临。
  颜嫣未见着付星寒,反倒看到了谢砚之,他就这般气定神闲地立于付星寒房中。
  怀里还抱着那只名字待定的大尾巴猫,慢悠悠撩起眼皮,状似随意地将目光瞥向她。
  他装得再矜持,也藏不住那双一看见颜嫣便亮起来的眼睛。
  他不露痕迹且克制地打量着颜嫣。
  七日不见,瞧不出她是胖了还是瘦了,倒是一如既往地有活力。
  看见他的那个瞬间,至少变了三轮表情,先是震惊,再是疑惑,而今瞧着似还有些忧虑。
  唯独没有欣喜,好似一点儿也不欢迎他的到来。
  颜嫣当然不欢迎他的到来,他一来,便意味着她的计划将要全盘覆灭,再无发挥的余地。
  她何止不欢迎他来?简直恨得牙痒痒。
  纵是如此,仍未在面上显露半分。
  她反手阖上房门,笑意盈盈地走来:“砚之哥哥,你怎么来啦?穗城的事可都办妥了?”
  谢砚之并未接话,眼睛直勾勾盯着她,周遭温度瞬间降到冰点。
  本还好端端窝在他怀里打瞌睡的大尾巴猫突然浑身炸毛,挣扎着想要逃离。
  他昂然自若地放开猫,目光始终停留在颜嫣身上,似乎很生气。
  他早就知道颜嫣想杀他,故而,当付星寒告诉他颜嫣的计划时,他毫不意外,甚至,心中都不曾泛起半丝波澜。
  可她不能七天没见面,连封传讯都不给他;不能在他用漫天红叶诉衷情时,一声不吭挂断他的传讯;
  更不能见了他连句问候都没有,上来便提起不相干之人不相干之事。
  他在乎的,从来都只是这些。
  而她却从始至终都无所察觉,连戏都不愿做全。
  颜嫣不懂谢砚之这又是抽得哪门子的疯,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没必要在这种时候与他斗气。
  计划被打乱已成既定的事实,与其唉声叹气,倒不如把宝都压在谢砚之身上,先哄着他去杀柳月姬,旁的事再慢慢筹划也不急。
  她再次扬起笑脸,侧身坐于谢砚之膝上,搂着他脖子,亲昵地蹭了蹭。
  软乎乎地撒着娇:“砚之哥哥,我好想你呀~”
  谢砚之在心中冷笑:果真是个花言巧语的小骗子。
  手臂却已不听使唤地将颜嫣搂紧,脸也埋在她颈窝里。
  颜嫣不懂他怎突然抱得这般用力。
  谢砚之声音却已响起,闷闷的,好似还带着几分不易被察觉的委屈。
  “那些树全毁了,凡人皆活着,城中修士折损近半。”
  言简意赅,没一个多余的字,说得又恰恰好都是颜嫣想听的。
  颜嫣若还猜不出他这是怎么了,那可真是个傻子,连忙做出应对措施来补救:“那你呢?可有受伤?”
  “没有。”上扬的语调,无法言说的好心情。
  颜嫣趁机仰头偷瞄他一眼。
  柔和的目光,微微向上翘的唇角,无一不在述说他此刻的好心情。
  于是,颜嫣又抱着他脖子蹭了蹭,说起了甜言蜜语。
  “昨夜那场烟花很好看,我好喜欢呀,果然,只有你才知道我想要什么。”
  她边说边不动声色打量谢砚之的神情,进一步试探。
  “你来得这般突然,想必不止是为了帮我杀柳月姬罢?这种事又不急于一时,怎不歇歇呢?”
  谢砚之虽爱听甜言蜜语,倒也不至于就这么昏了头。
  只能说骗子就是骗子,才说一两句好话,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从他嘴里套话。
  他骤然从温柔乡里惊醒,垂眸凝视颜嫣,颇有些意味深长。
  “没错,除了要杀柳月姬,我还需再确认两件事。”
  以颜嫣对谢砚之的了解,她并不抱任何希望能从他嘴里套出别的信息。
  她说这些,不过是为了提醒谢砚之,别忘了要帮她杀柳月姬,目的既已达成,自是得见好就收。
  她甜甜一笑:“既如此,那我们……”
  余下的话尚未来得及溢出唇齿,便遭谢砚之半路拦截,他忽然道:“先找个地方歇歇。”
  五百米外的碧汀苑中,柳南歌已悠悠转醒,她比颜嫣预料中早醒了近半个时辰,此刻,正浑身发麻地从衣柜里摔了出来。
  好不容易扶着柜门从地上爬起,柳南歌忽见前方空气一阵扭曲。
  谢砚之揽着颜嫣的腰,就这般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她眼前。
  她目眦欲裂,颤颤巍巍指向他们二人:“你,你们俩……”
  那些话还在喉咙间打着转儿,又“砰”地一声倒了。
  这次,是谢砚之动得手。
  他可没颜嫣那么温柔,压根没想过要管直挺挺栽在地上的柳南歌。
  颜嫣盯着柳南歌看了半晌,大发慈悲地帮她翻了个身,用这个姿势躺着,醒来不至于扭着脖子。
  而后,仰头望向谢砚之,颇有几分不解:“砚之哥哥,你既是来杀柳月姬的,又为何要躲躲藏藏?”
  不是颜嫣想太多,这着实不符合魔尊大人一贯高调的行事风格。
  谢砚之轻轻推开大尾巴猫凑过来的小脑瓜,端坐于靠背椅上闭目养神,声音懒洋洋的:“身子虚,打不过。”
  颜嫣:???
  这话说得……真以为她会信?
  许是猜到了颜嫣会对此表示质疑,他十分反常地解释着。
  “我身上的伤你也见过不止一回,当真觉得我是铁打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如初?”
  颜嫣摇头似拨浪鼓,内心已隐隐有些动摇,谢砚之的确伤得很重,也没必要在这种事上忽悠她。
  可她仍不死心,又问了句:“你……当真打不赢?”
  殊不知,就这么简简单单一句话,让谢砚之那颗心瞬间坠入谷底,他扭头转向颜嫣看不见的角度,自嘲一笑。
  你究竟还在期盼什么?
  想从她嘴里听到一句真心实意的关心话,当真比登天还难。
  颜嫣见谢砚之脸色突然冷下来,也知是自己太过心急了。
  意识到问题出在哪儿的她蹭蹭蹭跑过去,从背后搂住他脖子,轻声细语:“好好休息,若是累坏了,我会心疼的。”
  谢砚之又在心中冷笑:虚情假意。
  想是这么想,也不见推开颜嫣,反倒紧紧扣住她手腕,生怕她会离开。
  越到这种紧要关头,颜嫣越是静不下心。等了不到半盏茶工夫,她又按捺不住地问道:“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谢砚之仍未睁开眼:“等。”
  “等?”颜嫣不知谢砚之葫芦里究竟卖得什么药,她是万万不可能就这么干坐着等下去。
  心中思虑万千的颜嫣眼睛倏地亮起来,戳了戳谢砚之的肩,笑眯眯的。
  “我有一计,砚之哥哥可要听?”
  她贴在谢砚之耳边,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最后一拍胸脯。
  “总之,砚之哥哥你只需坐在这里帮我坐镇,其他的事通通都不用管,交给我办就好。”
  .
  谢砚之插手穗城之事又怎瞒得住柳月姬?一晃三日过去,却始终未能打探到谢砚之的消息。
  她甚至都不知道谢砚之这般做究竟有何目的,在猜测与妄想之中艰难度日。
  半个时辰后,柳月姬终还是沉不住气了,决定将计划提前,起身往密室中走。
  柳家密室最底层有个付星寒与柳南歌都不曾去过的地方。
  通往此处的隧道需要柳月姬的血方才能开启,她手捧用以照明的夜明珠,一路沉至密室最深处。
  那里藏了棵大到不可思议的树,枝叶皆已凋零,只余光秃秃的树杆,显然是在沉睡。
  柳月姬掌心贴在粗糙的树皮上,往树中注入灵力,一点一点将它从黑暗中唤醒。
  ……
  今日已是柳南歌失踪的第四日,付星寒亦是忧心如焚。
  他始终联系不到柳南歌,颜嫣也不知所踪。
  时光在看似平静的暗流中急速流淌,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今晚又是个月圆之夜,付星寒身上龟蛊再次发作了。
  剧烈的疼痛从骨髓深处涌出,如潮水般滚滚而来。
  他颤抖着吞下一枚止疼丸,疼痛明显有所缓解,眼前却再次出现了幻觉。
  浑身痉挛的他一把攥住眼前之人纤细的手腕,轻声唤:“璃妹。”
  那人却笑着甩开他的手:“爹,你好好看看我究竟是谁。”
  女孩软软糯糯的嗓音落入付星寒耳中突然变得极其刺耳。
  他眼前的世界像是蒙着一层纱,许久许久以后,那层薄纱般的雾气方才散尽。
  颜嫣的脸赫然出现在眼前。
  付星寒既震惊又愤怒,口不择言道:“怎么是你?”
  颜嫣眼中笑意不减:“爹,您这说得这都是些什么话?我怎么你啦?”
  直至此刻,付星寒方才从幻觉中彻底抽出心神,自知失言的他懊悔万分。
  他怎么都没想到,消失这么久的颜嫣竟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未过多久,付星寒面色便已恢复如常,笑得甚是慈祥:“嫣儿,你这是打哪儿来的?南歌呢?你们二人怎分开了?”
  颜嫣长叹一口气,很是惆怅地道:“我来找你正是为了此事。”
  “谢砚之知道咱们父女俩合谋算计他,很生气,把柳南歌给抓了。”
  听闻此话,付星寒神色剧变,表情跟不上眼神的变化,那抹笑像层面具似的黏在脸上。
  颜嫣好整以暇地盯着他看了半晌,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又笑了笑。
  “骗你的,她被我藏起来了,安全得很,你大可放心。”
  颜嫣这话说得漫不经心的,又出现得这般突然,付星寒也不傻,心中已隐隐有所预感,冷不丁道:“是不是谢砚之也来了?”
  颜嫣微微颔首,她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付星寒,说白了,是想让他代替谢砚之打头阵,去给柳月姬投毒。
  她储物袋中还装有好几份从周大幅那儿抄来的毒方,只要付星寒愿意配合,定能轻松拿下柳月姬。
  付星寒、谢砚之、柳月姬三人中若只能死一个,她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柳月姬。
  也正因如此,她才不敢冒这个险,让重伤未愈的谢砚之正面对上柳月姬,就怕谢砚之会因此而折在柳月姬手中。
  谢砚之若死了,柳月姬的弑母之仇怕是此生都无望去报,甚至,可能连她都没命活着。
  谢砚之则不然,虽对她有所防备,可终究对她有情,顶多也就是把她捆在身边,断不会伤及她性命。
  反正不管怎样,付星寒所求也不过是杀柳月姬。至于他那封信究竟是真是假,颜嫣已不打算追究。
  哪知,付星寒竟主动提起了那封信。他知颜嫣定是在怀疑他的动机,索性将自己所思所想统统都给抖出来。
  只闻他道:“你那好夫君谢砚之从未信过我,既如此,我为何还要为他效力?试问给柳月姬做狗和给他做狗又有何区别?”
  付星寒虽未把话说全,颜嫣却一下就听懂了。直至现在,她方才明白付星寒所求是什么。
  仙神二界常年神隐,说是六界,其实也就只有妖、魔、冥、人四界。
  谢砚之与柳月姬无疑是两座越不过的山脉,他们二人一死,也就只剩个池峻能与付星寒争锋。
  池家那位剑尊向来不问世事,如此一来,好处岂不是都落到了付星寒头上?
  怪不得他会突然改变主意,盼着谢砚之和柳月姬打起来。
  不。或许他从未想过要投靠谢砚之,打一开始就想着要两头骗。
  这下颜嫣是真无语了,搞半天他们三人是谁也不信谁,怪不得会发展成现在这副局面。
  而今,付星寒既已把话跟她敞开说,那么,一切是否都能回到正轨上?
  颜嫣很犹豫,该不该把自己的计划说给付星寒听,倘若他是与谢砚之联合起来诓骗自己,又该如何是好?
  颜嫣尚未想出个所以然来,屋外突然响起阵阵急促的叩门声。
  她与付星寒对视一眼,付星寒朝她摇摇头,她瞬间会意,躲进卧室里间。
  就在颜嫣藏好不久,外间传来了奇怪的打斗声,桌椅茶具“哐啷”掀翻在地,最后,以付星寒的低呼收尾,一切又都回归平静。
  颜嫣手掌紧攥成拳,密切关注外面的动静,直觉这件事有些不对劲。
  可她向来惜命,不会轻易冒险,待一切都风平浪静,方才走了出去。
  此刻的外间一片狼藉,巨力袭击之下,桌椅皆被劈成碎片,不知被什么东西扯走一半的门摇摇欲坠地挂在门框上,在晚风中“嘎吱嘎吱”摇曳。
  至于付星寒,则早已消失不见,不曾留下半点痕迹。
  变故来得太过突然。
  颜嫣搓平不断钻出手臂的鸡皮疙瘩,心道:“这是什么情况?”
  她犹豫再三,终还是迈开步子走了出去。
  偌大一间柳宅,静到连风吹叶落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除颜嫣以外的其他人都像是凭空蒸发了般,她一路走去竟瞧不见半个活人,道不出的诡异。
  颜嫣这人最大的优点便是拎得清。
  这种时候,当真生不出半点多余的好奇心,只想赶紧回到谢砚之身边,有他在,才安全。
  颜嫣硬着头皮又向前走了几步,越走越觉不对劲。
  她下意识去摸悬在腰间的传讯玉简,想给谢砚之传讯,却摸了个空,也就这时候,她方才后知后觉想起,传讯玉简早已被自己捏碎。
  颜嫣深吸一口气,继续前行。
  前方隐隐传来几声哭嚎,可很快,又被风吹散,再也听不见。
  不安感越来越强烈,直觉告诉颜嫣,不能再往前走,可往回走似乎也并不安全……
  颜嫣顿时陷入进退两难的困境。
  满月高悬,拂过面颊的晚风越来越凉,粗如婴童手臂的藤蔓在无人能看得见的角落悄然潜伏蔓延。
  它们对活着的凡人都不甚感兴趣,更遑颜嫣这个“死人”,顷刻间,有数根藤蔓擦着颜嫣脚踝掠过,“咻”地一声卷走某个躲在灌木丛中瑟瑟发抖的修士。
  “咻咻咻――”破风声响起。
  数不尽的藤蔓一齐向那修士涌去,不断交织绞缠,如撒网捕鱼般将人从灌木丛中捞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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