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凝华也起身:“不不不,我来扫就好了。”
谁知苏元白一直跟在她身后,看见扫帚时,快步超越她,弯腰拿起,一点都没有富二代的架子。
给她的理由是:“。”
宋凝华愣在原地,白色裙子被她揉皱,屏住呼吸,根本就不敢去看与自己越来越远的苏元白。她太害怕,太害怕很不现实的一见钟情,是最荒谬的戏剧。
“是谁导演这场戏,在这孤单角色里。”
是我。
在这场荒谬的戏剧上,她是独角戏。
宋凝华来到客厅,见同样穿着白色短袖,黑色短裤的苏元白和岁念坐在一起。此时此刻,他们很像穿情侣装的甜蜜情侣。
她将洗好的水果盘放在桌子上给他们吃:“吃点水果吧。”
岁念笑得很甜蜜:“多谢我的宝。”
宋凝华歪头笑笑,正打算要走,却被苏元白喊了:“还有什么忙吗?”
宋凝华顿顿,摇头:“没有了。你们坐着看会电视吧。”
不久后,他们从厨房里抬出好几样大餐,像极了满汉全席,一起坐在餐桌前。苏元白主动接过苏妈妈手上的橙汁:“妈,我来吧。”
即后,他给在场的每个人倒了一杯。
明明是几块钱的橙汁,又是她家一贯喝的饮料牌子,她却觉得像酒一样香醇。她知道,喝橙汁是不会有醉意的,可她还是会醉在苏元白倒的这杯橙汁里。
吃虾时,他会亲自给每一个人递上叠好的纸巾,会剥虾给苏妈妈吃。
当然,她也很有幸吃到了他亲手剥的一只。
苏妈妈笑了:“刚搬来南区不久,苏白什么熟人也没有,凝华和苏白都是一中的学生,家又住在对面,也可以一起上下学,周末还可以一起复习功课。”
能绑上苏元白这样的学霸,宋妈妈觉得是宋凝华的福气,若是有了苏元白的辅导,自家孩子的成绩一定还能涨一涨。
宋妈妈也很满意:“可不是嘛。”
岁念觉得自己在瞬间就被石化了,抬起头,向宋凝华投来羡慕的眼光。
宋凝华认为自己应当是一个罪人,此时此刻的喜悦和紧张就像从别人那里盗窃来的,什么都不能轻易暴露。一旦暴露了,她就得接受审判。
苏妈妈给苏元白夹了一个肉:“苏白,你觉得如何?”
苏元白:“好。”
“你呢,凝华。”
宋凝华看眼岁念,没能及时回复,可宋妈妈却替她应了下来:“当然是没问题啦。”
一顿饭结束后,苏元白起身收拾桌上的脏碗,跟着岁念和宋凝华的步伐,一同去到了厨房。
苏元白娴熟地刷碗,然后小心翼翼地放进另一个水槽上,还不忘叮嘱:“要是溅到你裙子,就是我的过错了。”
宋凝华摇头,说得很温柔:“没关系的。”
她将清好的碗递给在一边擦干碗的岁念。
宋家厨房的设计上,两个水槽离得太近,他们在洗碗过程中,分明刻意避免肢体触碰,可最终还是碰到了。
岁念见两人刻意避开点,于是找了一个理由,和宋凝华换了活。
在擦碗的过程中,她很感谢岁念的及时救援。
在一切都处理完毕后,她们站在门口,目送苏妈妈和苏元白回家。
十点来临。
她和岁念躺在床上,旁边挨着窗户,月光洒在两个少女身上,桌子上的收音机传来主持人的声音:“一个朋友说……”
岁念突然撑起自己的脑袋,侧着身子看宋凝华:“我是如此的羡慕你。”
宋凝华也看她:“羡慕我什么?”
岁念平躺在床上,一腿搭在她腿上:“羡慕的太多,都数不过来了。”
宋凝华也沉默了好久,才说:“你羡慕我,我也羡慕你。”
岁念听到这句话,顿时就笑得好大声,震耳欲聋。
“……”
宋凝华:“你不要不信。”
岁念又安静了下来,两人静静地听着收音机里的广播:“你为什么每天晚上都要听FM95.2频道的电台广播?”
小学的时候,她还没有接触到FM95.2频道的机会,可自从她上了初中开始,不知从哪里挖掘到这个电台广播,就一直听到了现在。
宋凝华也在问自己,为什么?
之后,她给了岁念一个答案:“因为里面有每一个人的故事。”
是的,每一个人的故事。
岁念倒是困意来袭,打了个哈欠,睡去了。
宋凝华看她入了神,夜里的风吹进来,是为了拽回她神识的。
她慢慢地挪到窗子边,用手撑在其上,又伸手将收音机放在窗子上,静静地听着每一个人勇敢的故事。
她的眼睛停在了对面的房间,房间里灯很亮,窗户边的窗帘被风调戏,乱了芳心。
突然想起苏元白在离开宋家,给自己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我在明天等你。”
我在明天等你。
明天很快到来,明天永远都不会到来。
第3章
“一个朋友说,因为你在明天等我,我就从今天开始期待。然而,期待的代价,向来都是一夜未眠。”——FM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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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四。
她起得比谁都早,穿好校服,吃完早餐,乖乖地坐在客厅上等待那个对自己说“我在明天等你”的少年出现。
岁念顶着一脸困意靠在她肩膀上:“凝华,我好困。”
因为桔梗小区比告白小区离学校远,又要挤公交,宋凝华一般要起得比她早一些,岁念忍不了,也是理所当然。
宋凝华轻轻捏捏她的小肥脸:“乖啦。”
她看见苏元白站在自家门口,即后,三人同行。
他们站在公交车站,岁念挽着宋凝华的手,时不时地瞥向一边的苏元白,然后很害羞地将头埋在宋凝华肩膀上。
她如此娇羞,像极了古代女子在街上见到心上人,却不敢正大光明对视的怯意与羞意。
宋凝华低头一笑,揉揉她的脑袋瓜,说了一句:“车来了。”
岁念抬头,她们排队较早,坐在了位置上。
苏元白坐在她们身后,安静得像个被禁言的话唠者。
岁念:“昨晚我睡着了,半夜醒来看见你对着收音机发呆,你在想什么?”
“……”
宋凝华顿顿,昨晚她的确是失眠了,一晚都没怎么睡好。
岁念:“是FM95.2带给你一个难以忘怀的故事吗?”
“……”
昨天晚上,有一个姑娘打了电台电话,跟XX主持人说一个故事。刚开始时,她就有点难过,带点哭腔,故事说到一半,她就绷不住哭了。
哭得稀里哗啦,和林黛玉有得一拼。
她说,她遇见了一个人,第一眼就对他有感觉了。在后来的相处里,她陷入那段单相思无法自拔,但那个男生太优秀了,她自知配不上他,所以,她当之无愧地成为了最厉害的伪装者。
几年后,他们都有了自己的工作,在一场酒局上相见。当晚的风很冷,冷得她全身颤抖,冷得她红了眼。他们两个人并肩走在公园上。他坦然对她说: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喜欢你。
对于藏了几年都未曾被人发现的感情,终于被他一句话点破。泛红的眼和牵扯的笑,她藏放在天上飘的气泡,终于破了,都破了。
宋凝华轻声细语地问岁念:“你知道‘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喜欢你’这句话真正的含义吗?”
岁念还真顿顿:“一见钟情呗。”
是的,的确是一见钟情。
“……”
岁念又补充了一句:“但也许第一眼并非是真正两人相见的第一眼,是有预谋的安排。”
岁念说得对,昨晚上的那个故事里,她自以为是第一次的见面,其实是男生鼓起勇气才安排的预谋。可没想到,在相处试探的日子里,她表现得太过于冷漠了,冷漠的以为她不会对任何人心动,于是,他做了一个勇敢的决定——放弃了这段纯真无邪的爱。
岁念:“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宋凝华笑笑:“没什么。”
岁念摸摸她的黑眼圈:“熬夜不好,熬夜不好。”
宋凝华笑笑。
下车后,他们三人走在学校里,到三楼分道扬镳。
她不敢回头看苏元白。
一中周四的课间操不是跑步,而是跳竹鼓舞。宋凝华因为昨晚熬夜的原因,外加生理期痛,请了假。
她站在窗户边,扫了眼中央广场上的每一个班级,最终锁定在高一(14)班的班牌上,往后数,他站在最后一排。
三十厘米长的竹子被他握在手上,竹子顶端绑了红布,待音乐响起时,全校响起了清脆的竹子敲打声,高举竹子过头的那瞬间,整个学校红了。
课间操结束,又上完三节课,中午。
岁念突然要回家一趟,看起来很急的样子,宋凝华问她怎么了,她没能及时同自己分享。
又上完下午三节,四点五十分,全校进入了朗读二十分钟英语的时间。朗读结束后,所有学生必须自习到六点才可以回家。
六点钟一过。
宋凝华在收拾书包那时,看见苏元白已经站在自己班级门口等待。他慵懒地靠在扶栏处,夕阳照在他身上。那瞬间,他就是上帝。
他与宋凝华对视一眼。
宋凝华背起书包,快速地走出教室:“抱歉,让你久等了。”
苏元白的声音很低,很柔:“我刚到。”
宋凝华见他还没有走的意思,也停下来:“还有人要等?”
苏元白摇头,迈上步伐,与她同行:“没有。”
宋凝华在一中,是属于长相出众的学生,单单捆个高马尾,就很漂亮,给人一种乖巧又是大家闺秀的感觉。
苏元白是刚来不久的学生,因长相帅气,在学校也出了点名,很多高二高三的学姐都在传他,说他适合当男朋友,带出去有面子。
比较出众的两个人走到了一起,无意会被其他学生议论,但苏元白好像很不在乎外界的讨论是非。
他们依旧站在公交车站等车,这次他们坐在了倒数第二排的位置。
第一次和苏元白坐得如此之近,只会让她因为兴奋而全身发热,又怕发热出汗影响自己的形象,她想开窗。
羞愧的是,在暗恋的人面前,是没有多少力气的。
苏元白:“我来开吧。”
说完,就伸手过去,白皙的手被夕阳的黄光眷顾,折射过来的手链光是夕阳与手亲吻的见证。
她紧张得屏住呼吸,快速地眨了两下眼,像是被定穴不得动弹的小龙女。
风吹过来的那瞬间,吹不散她脸上的烫,安抚不了心中的乱。
“终点站到了,请您带好随身携带的物品依次从后门下车,欢迎您再次乘坐,再见。”
急匆匆赶下车的乘客很多,此时的她却未曾见坐在外面的苏元白起身,也不敢乱动。
苏元白好像怕她误解:“人很多,等下再下车,好吗?”
宋凝华愣愣,像个小朋友一样乖乖地点头:“好。”
等都差不多时,苏元白起身,竟然是往后走了一步,给宋凝华留出位置,让她走在前面。
下车时,他们又并排进入桔梗小区的小巷里。
都说多跟自己喜欢的人聊天,会很容易得到心理上和精神上的满足。在回家的路途中,宋凝华自然是不会放弃跟苏元白交流的机会。
说白了,她想更深入地了解苏元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其实,她是想从苏元白的话中,套到他平日里的兴趣爱好,然后从爱好下手。这样,他们就可以更进一步地交流了。
有交流的话题,她便知足了。
宋凝华紧张地捏住书包肩带,欲言又止的,怕他生气,又怕他觉得自己话多。
宋凝华:“苏元白。”
苏元白:“如果可以,叫我苏白就好。”
宋凝华停顿了一下,笑笑,点头:“好。”
苏元白:“要吃糖葫芦吗?我请你。”
这是个惊喜。
苏元白专门挑了个大的好看的递给她,付钱。
宋凝华接过,糖葫芦外甜内酸,吃起来酸甜酸甜的。
宋凝华看他:“你好像很喜欢吃糖葫芦。”
苏元白点头,“嗯”了一声。
顿顿,他们又安静了。
即后,她听见苏元白说:“其实,如果,假设那个男生没有放弃那段精心设计的初遇,没有放弃那段纯真无邪的爱,要是他再勇敢一点,再坚持一点,他们就能在一起了。”
“……”
晚风伴随苏元白一字一句地说给她听时,吹乱了她的头发,让她觉得今天惊喜不断。
宋凝华一时间答不上来,就静静地看着他,就像是好不容易才看上的一件宝物,怎么都挪不开眼。
苏元白似乎也对那段错过的感情感到遗憾:“先主动的人是他,先放弃的人也是他,先释怀的人还是他。”
“……”
毋庸置疑,昨晚上的FM95.2电台广播,苏元白也是听众之一。
这样是不是就可以大胆又自私地认为,他是在同一段时间陪自己听FM95.2电台广播的?
宋凝华:“你也在听FM95.2电台广播?”
苏元白吃完最后一个糖葫芦:“嗯。我每晚都在听。”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宋凝华:“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就算后面知道了真相,觉悟过往的遗憾和后悔,也回不去了。”
苏元白:“遗憾和后悔是因为相信可能。”
“……”
他的话让宋凝华一下子停住思考,只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真是觉得不遗憾,不后悔,要么是尽力过,知足了;要么是明确知道不可能。而大多数人,往往都是前者。
和苏元白在一起的时间就像坐过山车一样,很快就到了分开之时。
宋凝华停下脚步:“我家到了,下次再见。”
苏元白点头,还是说了:“我在明天等你。”
又是这句话。
宋凝华回头看他,笑了笑。
就冲他的这句话,她一直期待明天的到来。
可是,因为你在明天等我,我就从今天开始期待。然而,期待的代价,向来都是一夜未眠。
第4章
“一个朋友说,他家在808路公交车的起始站,我家在808路公交车的终点站。”
——FM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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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们越走越近,一起上下学成为了家常便饭。起初时,同班同学会好奇一问,她和苏元白是什么关系,她会浅浅一笑:“对面家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