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熟悉的一个场景。
从年后过来这边，已经待了近半个月，基本都在工作室早出晚归。
想起手机里的游戏，上一次打开是看游戏里的房子，也是阳台能看到铁塔。
现实里会有这么一间公寓和游戏里一样吗？
黎曼坐在阳台边看马路，一对又一对的情侣在她眼皮底下搂着腰走过，没走几步就开始热吻。
她淡淡收回视线，小腹有些坠痛，她转身从阳台回到房间。
沿着沙发坐下来，许久没有好转的趋势，愈加强烈。
有预感，她往卫生间走去。
不是吧？记得生理期应该是下周。
难道是这周吗？竟然能提前。
她手心按着小腹，在床上躺了许久也没有缓解，很少会疼的那么厉害。
想起附近那条街区有药店，她在床上躺了会儿爬起，套上风衣出了酒店。
三月的傍晚，巴黎是阴雨天，风依旧冷肃。
她风衣里还是半裙，露出截修长的小腿，半踩着小白鞋，有要下雨的预兆，她裹紧外套快步往另一条街区小跑去。
喘着气跑到，却发现已经关门。
绿色的英文招牌在逐渐降临的夜幕里闪着光，她忘记今天是周日，大部分会休息。
黎曼吸着鼻子，在药店屋檐下打开手机搜索附近24h的药店。
Pharmacie Européenne离她只有800m左右。
小腹的疼痛席卷而来，还有些头晕，她在原地歇了许久，往药店走去。
走了不知道多久，看到黑底绿招牌的药店，天空已经有雨丝飘下，她从马路对面推门而进。
她进去直接走去柜台，前面有个西方女孩，五官精致，她和店员在用英文夹杂着法文沟通情况，店员拿了药给她，全程没收费用，法文看出紧急避孕药。
黎曼倚靠在边上接药店里的水，白皙的脸上有冷汗，见她取完药，她上前用法语和对方沟通自己的情况，对方让她稍等。
她靠在边上支撑着手肘，余光看到女孩神情有些恍惚，她收回视线。
医生在给她结账，店门被从外推入，她本能性的转头。
也想看下让女孩在这里单独买药的主角是什么样的人。
对上那双漂亮的黑眸。
那个西方女孩上前和他说话，很纯正的英音。
没管她在说什么。
她的心在那一刻从最高点坠落，满满溢出来的窒息感。
早先听到的字眼都在逐渐拼凑。
黎曼付好款，目不斜视的从他身侧跨步走过，他视线沉沉落在她身上。
下腹的坠痛怎么比得上此刻一整颗心被硬生生的扯下，带着她所有竭力隐藏的期望。
她觉得她那瞬间都不认识他了，一个两个，真正的他是什么样的人。
店门是从里往外推的，她慌乱的往里拉，怎么都拉不开。
他从她身后伸手，给她推开了门，灌入的风吹乱她的发丝，突然痛的一下，再也直不起腰。
身型偏掉的那一刻，她的手腕被扣住，揽进微凉有力的拥抱。
“你别碰我。”
黎曼的声音冰冷，想从他臂弯里挣开。
再开口，带着哭腔“我说你别碰我！”
他松开她，她眼底通红，冷视着他，倔强的没掉下一滴。
指尖已经嵌入掌心，浑身都痛，额间密集的冷汗。
他的视线直直的自上看着她，深沉直白到像是要洞悉所有，而她就像个在街头发疯的女人。
黎曼面无表情的转身，努力稳住脚步，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在走出去几步后，她的手肘从身后被强有力的手扣住，往后换了方向，被拥进挣脱不出的怀抱，她放弃挣扎，两手垂在两侧。
他沙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黎黎。”
叫‘黎黎’的那刻，她真的心都软了。
“放开我。”她闭着眼稳住气息，在雨夜的街头竭力守护即将破碎的自尊。
“我现在真的不想碰你。”她再开口带着冰冷，看到那个英国女孩站在药店门口一脸诧异。
商璟没说话，松开后一直牵着她。
那个英国女孩一步步上前，她只觉得心被一阵阵的撕扯，夹杂着各种情绪。
司机在一旁下车，女孩对着他说。
“Thank you, good Samaritan.”
（谢谢你，好心人。）
语落，她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黎曼顿住。
“司机在公司楼下碰到她，向我们寻求了帮助。”商璟开口，手依旧扣着她。
“我跟她没有关系。”他低头沉沉看着她。
“耍我很好玩吗？”黎曼抬眸，小腹的阵痛加上情绪的起伏，她觉得自己下一秒就可以在这里晕倒。
黎曼冷言道“松开。”
商璟的眼眸里多了无措，黎曼不再说话，只转身走。
要走的时候，她整个人被拦腰抱起，有司机开了后座车门。
“你身体不舒服，我不会让你淋雨。”
黎曼也不想再说什么，也不要挣扎了。
她上车打开止痛药，没接他递来的水，干吞了一颗。
“你的住址在哪里？”
黎曼起身和司机直接报了个英文地址，又补充了法语的说法，继续闭着眼睛靠回去后座。
司机的表情有些为难，他听不懂中文，但是感受的出来氛围不佳，透过后视镜却看到Mr Lance 完全没有不悦，竟然一脸平静，他这回是搞不懂了。
“抱歉，黎黎。”
“我应该在你开口就和你说发生了什么，但当时我的确也想看你的反应。”
他当时原本是在车里，只是因为看见黎曼在店里，脸色非常不好，才推门进去。
黎曼往车门边又挪了挪。
全然不管他在说什么有诚意又没诚意的话。
几分钟的路程，就到了酒店。
她从另一边下车，全程没说一句。
商璟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直到看她消失在酒店的旋转门里，大堂里。
酒店。
黎曼进房间，整个人躺进床上，让暖意包裹住全身。
他想怎样就怎样，昨晚冷漠的是他，今天热情的也是他，一切都那么轻而易举，张张口，抱抱她，她就能心软，有那一刻她真的很想没出息的也抱他。
但是她当时真的被气到，就像个小丑在街边，而他是那个导演。
她在床上了躺了许久，有了困意便睡着，心底有一些封存的情绪悄然溜出。
第50章 如果有如果，会怎么样。
黎曼隔天的飞机，漫长的飞行后，在晚上20:20到达浦东机场，新的航站楼让她走了近半个小时，生理期还在，她戴着耳机走的慢悠悠走。
等行李的时候，边上有情侣揽在一起，互相厮语。
她往侧边又站了站。
她竟然心理“脆弱”到能触景生情，只要她想去回想，就还能感受到两天前的拥抱和他有力的臂膀，连同他身上的气味都能想起来。
只要他靠近她，身体就会向他投降。
她看了眼手机，又熄灭屏幕。
烦人，烦死个人。
回到公寓，想起之前找了阿姨今天打扫公寓，钥匙被放在了信箱里。她在单元楼下的大堂，伸手进去深口的信箱里摸，摸到了电梯卡，还有张东西？
带有厚度，是信封还是明信片？
她够了好久才摸到，两张明信片，上面的地址是由中英文双语写着的。邮寄的地址分别是纽约和巴黎。
东村艺术阁楼和巴黎别致公寓。
贴着不同的邮票，上面写着祝她生日快乐，落款是去年生日的日期。
明信片上的照片构图很漂亮。第一张上是工业风格的巨大落地窗配金属阳台，大片的红砖和外露的管道。
另一张构图是偌大的客厅，木质地板和壁炉，迎面而来温暖的气息，窗外还有私人的小阳台，能看见铁塔的绝佳视野。
“现在的广告都那么卷吗？”黎曼嘀咕了句，她的确在巴黎和纽约待过，但不记得给任何机构有留过私人的地址信息，是从哪里拿到的。
也没多想。
她收起两张明信片塞进包里，留着当书签吧。
回到久别半个月的公寓，摸着黑开了灯，这个她一年多的小家。黎曼从沙发上滑下来坐在地毯上。
安静到只有外面骑手车的声音。
每次到这种时候，就会特别想要有一个真的家，真正意义上的家。
想起什么，她从茶几边拿起手机，打开了模拟世界的游戏。
这是她今年第三次打开。
官方新出了很多的房子，每日打卡可以攒金币，然后就可以购买房产，在世界上任何地方。
黎曼点开新发布的公寓，挑了几处转转，截图发到群里分享。
“要是以后买房，一定要和游戏里装修的一样。”
“这要是住进去，真的会哭死吧。”
又发了好几张截图。
群里有唐佐西，李嫣还有唐予卿和Amanda。
唐佐西回的很快“这个房子你很快就买得起了。”
“提前称呼你黎老板先！”
她也是隔天才知道唐佐西说的是什么。
在Charles秀场上的首次曝光使得许多买手以及大型时尚机构像她发出橄榄枝。
其中除了买手订单还有商业合作，甚至还有来自影视剧的服装造型计划。黎曼坐在电脑前，看到邮箱里接近3位数的邮件，觉得好不真实。
“一切都走得很顺，顺到就像有无形的力量在背后接着她。”
“顺吗？她之前和工坊对报价都要把厂房掀掉了吧，那个老板现在还怕她。说看着很好说话，和和气气，发起火来也是真的。”
“还有做错订单的那次，招了一批零时工包场地修改，凌晨城管看到还以为搞什么组织活动？”
“还有这事？？！”
“还有那次半夜回来工作室拿东西，远远看到一个人影抱着酒瓶子在会议室里哭。”
店里，唐佐西和李嫣在讨论，黎曼坐在会议桌边讪笑着回头“这些当着我的面说真的好吗？”
店铺里笑声没断过。
而在巴黎发生的事就像是水中泛起的涟漪，她没有过度的解读，连同着每日的期望全锁进心底的盒子里，时间久了，她甚至在想是否是自己编造的梦境。
从春天到冬天，再从冬天到秋天。
这是黎曼独立建品牌的第二年。
工作室也在上海的一个阁楼成立，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这位老板，什么时候换场地？虽说这里也挺好，但是不觉得如果换个更大的平层会更符合它的发展趋势吗？”
“就没有人来参观工作室什么的？”
唐予卿抱着手臂在窗边打量。
女孩闻言从偌大的里间走出来，原本的中发已长近及腰，慵懒法式卷，一身黑配卡其色风衣，专属她的独特气质。
比起早前，现在更具备主理人的从容气场，也多几分成熟。
“品牌之本就是不在不该花钱的地方花钱。”黎曼边笑边说，手里还拿着马克笔在玩。
“也是，你这工作室也就三个人，大部分时间还飞来飞去，可是呢，Notag却赚走了本土大部分的钱，算盘打的太阳系听到都觉得好。”唐予卿刚从纽约出差回来，金融人的生活，她瘫在沙发边。
“都在呢！”爽朗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李佳怡提着咖啡从外面进来。
“刚好多买一杯。”她递给唐予卿，又放了杯在黎曼面前。
“感谢李特助。”唐予卿晃晃咖啡杯
李佳怡自从年中就过来No Tag工作室，加入了合伙人的团队，负责市场的部分。
“唐总哪里去了？” 李佳怡漫不经心的转了圈。
黎曼抬眸“刚才还在这。”
唐予卿和黎曼对视笑了下。
作为品牌独立主理人，还有个好处就是想什么时候下班都可以，只要过得去自己心里的坎儿，但她当然也还是处理完当天的待办事宜。
边上的小巷，缓缓开出一辆奶白色的帕拉梅拉，朝车流驶去。
车里放着R&B，女孩熟练的打着方向盘。
一路回到公寓楼，这边她住的习惯，并没有搬走。
经过保安室，被拿着保温杯的大爷喊住。
“1002户，1002户！”
黎曼停住脚步回头“喊我？”
“大堂信箱的区域在重建，各户的信件都在收发室里，就留下你的没拿，都多久了，你不看群的伐？”
黎曼“啊”了声，
“不好意思，我这阵子都在出差。”
去收发室里。
同样的和去年一样的明信片，在她生日的时候寄到。
祝她生日快乐。
落款是芝加哥北岸河公寓。
？？？
她真的晕了，看到明信片上有联系方式。
她回去后，打开电脑编辑邮件发送过去，询问他们是从哪里得到的她的信息。
黎曼在邮件里写道：
你好，
很感谢你们为我的生日送上祝福，让这张精致的明信片漂洋过海，我很感激。但同时，我也很疑惑，请问你们是从哪里得到我的信息呢？我的确有在该城市停留，但我并未向任何机构提供过我的个人信息，包括你们的公寓住宅。如果你能告诉我，我将对此感到高兴。
谢谢！
Lee
邮件附件还有一张明信片的照片。
都说吸引力法则，你想要什么，就会得到什么。所以现在是因为觉得她具备购房能力，所以把全世界的房产广告都吸引来了吗？
黎曼发完邮件就去准备前往巴黎的行程，她和这个城市好像有剪不断的缘分，有许多海外的订单是法国，Charles也邀请她去品牌的快闪屋玩。
Amanda从美国去法国出差，顺道也和她一起吃饭，同行的还有另一个她的同事，在同一家公司的不同部门，两人从大学起就是朋友。
她们选了家沿街的法餐吃。
“时尚从事者的穿搭真的很有品。”对方叫Ming也是上海人，年龄和Amanda一样大。
“为自己的衬衫打广告。”黎曼笑着说。
Amanda在一旁点菜，几个人边聊边吃。
后半段时间，黎曼有个客户电话进去，她们让她直接接。
Amanda和Ming在一旁聊天，偶尔看手机。
“Lance有女朋友了？”
“他前两年身边就没出现过谁，这个女生你认识吗，感觉关系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