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老板，好久不见。”
“说说看，什么事。”他开门见山，声音比起往常多了些沉哑，显得更有磁性，隔着屏幕传过来痒痒的。“我好奇你会因为什么来找我。”
“没事就不能找吗？”
黎曼想也没想的说了句，这是她和朋友一贯玩笑的语气。
电话里顿了两秒，“可以。”
黎曼笑，在床上换了个姿势。
“我也没想到会因为这个找你。”
接下来的几分钟，她把aimee她们的事都说了遍。“你如果很忙，可以不来哦，反正她们的意思我传达到了。”
“有时间。” 那边停顿了许久，像是在查看什么，“这周五晚上怎么样？”
“那周五晚上见。”黎曼看着被戳成各种形状的抱枕，缓缓开口。
“好，回见。”
三天后的晚餐。
从商璟进门起，就被房东太太一家热情的各种问好，在即将行贴面吻的时候，黎曼看出来商璟一向冷静，却发出求救信号，她上前发挥了她胡说八道的本事解救了他。
晚餐一半的时间，他都在被当作展馆里的展品，同样也发挥了他提早结束饭局的本事，用他礼貌疏离的分寸感。
最后黎曼送她出去，两个人临时起意去外面散步消食。
“所以你那天被追尾，有受伤吗？”
“没有，所以得好好选车。”他淡淡开口，视线落在她身上，恢复了以往平静的模样。
她点头，想起商璟被热情的三位法国女士进攻的模样，就想笑。
“你本来可以不来的。” 黎曼偏头说。
“你本来可以不邀请我来。”
“你怎么学我说话。”黎曼眼眸含着笑意看着他。
“学你什么？”商璟一双漂亮的眼睛直直看着她，嘴角含笑。“说的不是一件事吗？”
两人站在塞纳河畔，背后是石桥，黎曼仰着脑袋看他，晚风轻拂而过，鼻间是好闻的冷香，清冽克制。
两人距离很近，他的嗓音连带着胸腔的震动。
在浓重的夜色下，极具蛊惑性，是有意无意的进攻与防守。
他一双漂亮的黑眸低头看着她，像是在捕捉她表情的含义。
黎曼从他身前走过的瞬间，嫣然而笑。
中途，有学生的电话打来。
“我兼职的学生电话，稍等一下哦。”
他点头，好看的眉梢扬起，“我去边上抽跟烟。”
黎曼比了个ok的手势。
湛蓝色的夜幕里，他很礼貌的给她留了打电话的空间。
他走去一边，两个人隔了几米，从兜里拿出烟。
立体的五官轮廓在路灯下更为深邃，下颌线清晰，单手插兜随意站着，另只手搭在一侧，指间轻夹着烟，并未抽。
宽肩把白色mohair毛衣穿的很好看，配休闲直筒裤，一双靴子，毫不费力的优雅贵气。
黎曼专注的在一边打电话，侧头望着远处的车流。
“设计板式一直都是为内容服务的，逻辑得顺。”
“嗯，内容的翻译也得润色。”
“你扫描做好的内容先发我邮箱，我总体看一遍。”
她单手拢着风衣外套，显得更加清瘦，认真听电话，低头看着脚下的地面，不时的‘嗯’几声。
一改刚才和他开玩笑的俏皮模样，这会是别样的感觉。
他不自觉地看了许久。
对上她转过来的视线。
他灭掉烟朝她走来。
“黎老师，结束了？”
她听闻嘴角漾起了笑“YES。”
两个人又聊着走了很远很远，她说她偶尔会兼职带学生做留学的申请，包括文书的翻译等。
走回门口，她目送他上车，挥手。
“拜拜，商老板。”
“快进去吧。”
她笑着点头，“先送你。”
“行。”商璟收回视线，声音带着笑意。
下一秒，随着车子引擎的声音响起，不带犹豫的绝尘而去。
黎曼皱着眉头，下次还是她先跑进去吧，果然最后走的人会不爽。
她拢紧外套跑进去庭院。
一进门，Amiee就捉住她“Lee，发生什么没有？！！” 一双绿眸满是期待。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亲爱的Amiee～”
“但我有种预感，你们总会睡到一起，绝对有那么一天的。”她吃饭的时候，看到两人的眼神交流，Amiee轻声说“他脱掉外套，小臂的线条太完美了，想象一下这只手撑在你的耳侧。”
Amiee突然伸出手捏住黎曼小巧的下巴，一脸深情“这位美丽的女士，我可以吻你吗？”
黎曼突然凑近，Amiee猝不及防“我是直的！”
“你竟然是这样主动的lee！”
黎曼当然是故意逗她，两个人在楼梯口笑的直不起腰。
可能那天晚上吹风吹的有点久，她隔天的下午感觉有点头疼，连着嗓子都有点疼，去药店买了测抗原的，是阴性。
那就说明是简单感冒。
房东太太一家去了另一个小镇，这一周她都独自待在公寓里。
电话联系后，她在药箱里对应着翻译在找感冒药，但是碍于上面有太多专业的术语，她就算法语再好也总有不会的生僻词，在药店沟通不清楚，但是药这个东西，绝对不能乱吃。
在一楼转悠了半天，她又打了个喷嚏，烧了些热水去客厅等。
多喝热水，多喝热水，会好的，要相信人体的自愈能力。
黎曼灌了些热水，就回去了卧室，在床上把自己盖的严严实实的。
黎曼平躺在床上，只觉得眉弓那块晕眩的很，就像有个摇铃在持续晃动，连着额头都发疼。
眼皮都不想抬，她垫了个靠枕在脑袋后侧，掏出手机看时间，20:37。
有微信消息进来，她点进去，商璟分享了条消息，音乐会链接，想起散步那天晚上，他提到的这个音乐会在伦敦。
黎曼眯着眼回消息，总打错字，干脆发了语音。
“ 曲目竟然有Jacqueline的，我的致郁神曲。”
商璟回复“只有一首。”之后拨来了语音。
“声音怎么回事？”
“我好像感冒了，应该是。”黎曼脑袋半埋在被子里，声音闷闷的。
“有没有吃药？”
“我带了999，喝了一包。”
“体温量过了吗？”
“没找到，懒得动了，明天再说吧。”她继续说“但是我测过新冠的，我是阴性，不会是流感吧？”
“现在不是流感的季节。”
黎曼“嗯”了声。
“明天上午如果没有好转，联系我。”
“哪有那么快好转，好吧，我知道了。”
电话里安静了一会，她想起什么继续说“不要自责，应该不是那天晚上的原因，是我自己抵抗力。”
“我去找你。”商璟再次开口，“如果你方便。”
黎曼闭着眼，沉默了会“ 你家有药，还有体温计吗？”
生活着的每一刻，都在做选择，她选择了心里的声音。
......
第14章 更像伪装的暗夜杀手
20分钟后，黎曼听到楼下有熟悉的车子发动机熄灭的声音。
她从床上坐起，踩着拖鞋下楼，原本的晕眩竟然在听到他要过来的消息减缓了许多，是自己的感官在作祟吗。
开门的时候，沉寂的夜幕里，他单手提着通黑的药箱，比起上门的热心医生更像伪装的暗夜杀手。
他一双漂亮的眸子，带着独有的冷肃与温和打量着她的脸，黎曼第一次在他面前有种局促，或许因为她是那个寻求帮助的人。
“我的脸很红吧？”
黎曼侧身给他让了条道，老式的巴黎玄关，多了个1米8几的他显得有些拥簇。
“嗯，挺红。”
他进门的时候，清冽的淡香从她鼻尖抚过，还夹带着室外的冷风。
客厅里。
商璟一双好看的手给体温计消完毒，递给她。
“酒精的更准。”
黎曼点点头接过。
转头见他继续在药箱里，认真的看着药的说明，不时抬眸问她还有哪些不适。
“你通常几点睡？”黎曼主动找话题，打发这漫长的7分钟。
“大部分时间11点后，偶尔凌晨。”
黎曼点点头，和她也差不多。
“我可以告诉你件事儿吗？”她又开口。
“什么事。”商璟嘴角微勾，看出她努力找话题的意蕴。
“我有只马尔济斯，一岁半，它和你的名字一样，英文名。”黎曼边说边留意他的表情，却没有她意想到的变化与起伏。
他开口说“那你不许叫我英文名。”
黎曼哈哈的笑“我就没有叫过你的英文名。”
“长什么样？”
黎曼挑选了张满意的照片，递过去“是不是很可爱，它的眼镜和鼻子正好是呈直角的，所以超漂亮。”
商璟看了眼，“是弟弟？”
“你好厉害，大部分人第一眼都以为它是妹妹。”
商璟只笑，示意她时间量体温的时间到了，黎曼拿出体温计看了眼，挑了挑眉“嗯...这个，是不是低烧？”
“37.8度。”
黎曼说完又打了个哈欠，“不是高烧我就放心了。”
“低烧不能忽视，今晚先物理降温。”商璟拿起茶几上的笔，在一个蓝白的药盒上圈出来几行字，单独放在一边。
“如果明天起床温度没有下去，吃这个。”
黎曼看到他圈出来的单词。
“感恩的心。”他做的事真的很符合她这个细节控。
“如果在巴黎不认识我，怎么办？”商璟走的时候问她。
黎曼倚在楼梯旁，对上他的视线，“那我就捱到退烧，或者等到实在难受的不行，，去药店里表演沉浸式的晕倒，那我就会被送进医院啦。”
商璟被她的表情逗笑，“是你会干的事，我说的是前面。”
他从车头绕过的时候，黎曼在身后叫了他
“Lance！”
男人回头，是她没见过的表情，一种无奈中夹杂着好笑的，唯一不变的是那张好看的脸。
“你叫你们家小狗也是这个语气吗？”
黎曼在门边笑，“那我会更温柔点。”
商璟一双漂亮的眸子在她的脸上停了许久，露出她看不懂的表情，下一秒他的声音响起
“bonne nuit。”
晚安。
沉沉的，在寂静的夜里掷地有声，带着独有的蛊惑性。
黎曼收起笑。
“bonne nuit，mille fois merci.”
晚安，感谢你一千次。
巴黎的降温来的突如其来，接下来的几天，黎曼在公寓休息了两天，期间发消息给商璟讲情况，然后在第三天得知商璟也感冒，她在床上抱着手机没良心的笑了很久。
从阳台外飘来的刚出炉的可颂香气和咖啡味道勾着人的胃口。
她现在特想出门晒太阳和享受甜品带来的多巴胺。
她在电话里说“你想吃热腾腾的可颂吗，我也可以上门一次，如果你方便。”
巴黎15区。
作为巴黎最大的区，拥有数百公顷的布洛涅森林，绿植涵盖，黎曼从安静而私密的小道上进去，看到这座三层的外观典雅的，19世纪的欧洲的独栋住宅，她真的不想用豪宅形容，但它的确是。
百平的庭院，还有户外的露台，这么一栋宅院隐于市中心。
铁门像是有反应
一路进去，马赛克的瓷砖，雕塑，美丽的壁画。
看到小道边停着的商璟的车，她走上前按了门铃。
商璟开门的瞬间，黎曼举起牛皮纸袋“ 早啊先生，您的外卖到了。”
他倚在门边，姿态卓然“ 进来吧。” 她听出他声音有些鼻音，更显深沉。
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是同样的清冽的淡香，比以往更淡些，和屋内的香氛融合。
入目的是大客厅和旋转楼梯，融入现代的家具，但却在房屋基础上保留了古典的氛围。
墙上的画框和展品，都充满创意巧思。
“这个房子是我爷爷选的的，小时候我在这边和他住过，你能看到有些中国风在这里，但大部分还是现代法式为主。”
商璟带她参观，从一层到三层，
“这里是厨房和客厅，还有一个更大的开放式厨房。”
“这间是书房，我常用的房间，那堆纸箱是新到的落地灯，还没组装。”
“这层是卧室，但住的只有我一人，偶尔父母和商朵她们来巴黎会住三层。”
“在顶层，有个空中花园，定期会有人来维护。”
“你也只是偶尔在这边，是不是？”两个人从三层回到一层，在沙发边坐下。
商璟点头。
“一年里会有四分之一的时间在这边。”
“那和我也差不多嘛，我在巴黎也待2个多月。”黎曼接过他手里的瓷杯，问道“除了巴黎，还会在哪里呢。”
“除了法国，我还会在意大利，常驻美国。”
黎曼点点头，视线落在茶几上骨瓷碟里的方糖，虽然很甜了，但她还是往自己的杯子里再扔了块，看着它缓缓下沉。
“我可以在任何地方。”
黎曼抬头对上他漂亮的眸子，深邃且清澈，黑白分明的清澈。
“你之后会在中国，哪里？”他开口。
“我在杭州，但是之后想去上海。”她眨眨眼。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食指和中指轻敲，她听到他说“好。”
有电话进来，他说接个工作电话。
她点点头。
结束通话的时候，他和她说可以留在这边玩，如果她想，后院有花园，也可以看电影。
“我去书房工作，你随意。”
走的时候他还带走了一个原味的可颂，用法语和她说谢谢，优雅的像壁画里走出来的人。
黎曼留在客厅找电影看。
现代化的设备在法式的客厅里，独具特色，她还看到柜架上有许多保存很好的光盘，从几十年前的老片，有美国的英国的也有港片，上一次看到DVD还是在家里的老房，她爸年轻的时候喜欢收藏。
最边上还有几张黑胶唱片，还放在箱子中，像是刚拿过来。
最后她还是选择了部《在西伯利亚森林中》，2015年的法国片子。
因为简介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一个被现代生活勒的喘不过气的男人丢弃掉原本拥有的一切去到西伯利亚森林中寻找自由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