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秋惊讶的看着司棣,不明白他怎么去而复返。
司棣快步走到山秋面前:“六皇妹,外面要下雨了,赶快回宫吧。”
山秋犹豫不决:“可,常近侍还没有来......”
司棣一脸惊讶,看向山秋:“呀,你不会不知道回宫的路吧?”
山秋的脸一下子红透了,她虽然是第一次见这位皇子,但是她知道他并不欢迎自己,甚至讨厌自己,处处给自己难堪:“我刚来,这里太大。”
司棣却一反常态,拍着自己的胸脯说:“我认识啊,我带你回梧桐宫。”
山秋瞬间有些感动着看着司棣,司棣是第一个她入宫以来愿意帮她的人,虽然刚刚他还在嘲笑她是小哑巴、小结巴。
山秋她自己也隐约知道常近侍大概把自己的事情忘了,就在自己坐立不安的时候,司棣去而复返,他站在自己的面前,告诉她可以带自己回家,说没有一丝感动那是不可能的,那一刻山秋立刻相信眼前的司棣。
山秋感激的看向司棣,真诚的答谢道:“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说完,山秋背上自己的小背包,司棣看着对自己真心实意道谢的山秋,面露不忍一闪而过,山秋却没有察觉到,自然上前一步,拉住司棣的衣袖。
山秋面带笑意,感激的说:“我收拾好了,我们走吧。”
司棣看着拉着自己的手:“六皇妹可跟好了,我走路可健步如飞。”
山秋又在手上加了些力气,小心翼翼的商量道:“我叫山秋,我娘叫我秋秋。三......三皇兄可以叫我山秋。”
司棣闻言一愣,重复道:“山秋?”
山秋重重的点头:“三......三皇兄,我......不是小......哑巴,也不是小结......巴。”
司棣一脸拮据,反问:“看,还说不是,要不要我学六皇妹说一遍?”
山秋着急的为自己辩解:“不是不是。”
司棣看着越来越黑的天空,又想起自己的计划:“六皇妹说不是就不是,我们快走吧,再不回去,怕外面就下雨了。”
司棣同山秋走在去往清落宫的路上。一路走来,行礼的宫人越来越少,路边的景致越来越少。
山秋拽着司棣的衣袖,看着越来越荒凉的景致,疑惑的问道:“三......三皇兄,这是回家的路?”
司棣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边走边斩钉截铁的说道:“我打小就在宫里长大,区区一个梧桐宫而已,我不会记错路的,你拉好我的袖子,别跟丢了。”
山秋抬起头看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司棣,他信誓旦旦,一点也不像骗她的样子,她打消心中的疑虑,继续扯着司棣的衣袖跟着。
司棣忽然一摸书袋,扭头对山秋说道:“不好,我忘记带手记了,这可怎么办?我母妃每天都会检查。”
山秋脚下一停,也担心询问:“那三皇兄,那......怎么办?”
司棣将衣袖从山秋的手中扯出来:“六皇妹你在这里等我,我回上书房拿了酒来找你,你一定不要到处跑,要不我回来找不到六皇妹了。”
山秋环顾一周,天上闷雷滚滚,她有些害怕的说:“我同三皇兄......一起......回去拿,好不好?”
“别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我害怕,我最怕打雷,我真的害怕......”
司棣哪里肯管她害不害怕,转身拔腿就跑:“害怕什么?打雷有什么怕的!六皇妹你走得那么慢,我动作快,一会就回来了。”
山秋看着周围有些阴森的甬道,再加上阴云密布,可是她还没说一个子司棣就已经没了踪迹。
司棣走后,片刻之后,瓢泼大雨而下。山秋将书袋举在脑袋,打量到不远处的清落宫,犹豫片刻后,跑进了清落宫。
清落宫曾是清妃的宫殿,清妃在母家抄家后自尽于此,此后这座宫殿就经常闹鬼,成为一座冷宫,年久失修,阴森逼人,无人靠近。
山秋立刻转身向外跑去,却发现刚刚开的宫门被人从外面锁住了,她使劲的拉拽宫门,大声喊叫:“有人么?开开门?来人啊?......”
山秋的声音淹没在滚滚雷声中,自始至终都没有人回答。
藏在角落里的司棣站在暴雨中,一道闪电照亮了他凶狠的脸,完全没有平日里纨绔的模样,司棣看着清落宫的紧锁的宫门,凶狠的啐了一口痰:“看看还有谁来救你,谁又能来救你?!”
司棣抬起头,大雨冲刷着他的脸庞,一股复仇后的快意让他唇角上扬,他抹了一下脸上的雨水,转身离去。
这一幕都被藏在暗处的乐缘看到,但他转眼间消失在雨幕之中。
暴雨中的清落宫更恐怖阴森,山秋吓的将自己缩成一团,她惊吓的叫喊:“娘你在哪里啊,娘你在哪里啊.......”
见无人回应自己,山秋绝望的自言自语:“秋秋害怕,有人吗?秋秋害怕,有人吗?”
冰凉的雨水不停的浇透山秋的衣服,山秋感觉身上很冷,冷到牙齿打颤,偏偏又感觉到很热,热的脑袋发蒙,山秋将自己抱成一团大哭:“秋秋想回家,秋秋想回家......”
第24章 三
山秋想扶着门站起来,脚底一软,腿一麻,扑通一声扑在地上,没了知觉,最后一眼她迷糊的看到门开了,看到了太子殿下模糊的身影。
娴贵妃站在梧桐宫殿外等待放学回来的山秋,直到下起瓢泼大雨,娴贵妃都没有等来山秋,心里焦急万分。
今日是山秋第一次去上书房,早上自己又气急败坏的打了山秋一巴掌,想到这里,更是来回在殿内走来走去。
娴贵妃非常自责懊悔,心想:秋秋不过是个孩子,我同她置什么气啊!要是秋秋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向初郎交代?!都怪我,都怪我......
雨越来越大,天越来越黑,依旧没有山秋的身影,娴贵妃忽然间仿佛听到了山秋喊她的声音,她再也没有犹豫冲进了大雨中,直奔承德殿。
一路上,娴贵妃跌跌撞撞,雨水浇花了她的妆容,狂风吹散了她的发髻,跌跌撞撞也掉了一只鞋。
娴贵妃在心里不断的祈求上苍,心想:老天爷,你一定要保佑秋秋,一定要保佑她平安无事,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殿内燕昭帝司慕正在与左、右宰相,御史大夫商议,太子跟随户部侍郎崔颢此次治理黄河水患的安排。
娴贵妃疯癫的在殿外求见,却被侍卫拦着。
侍卫赵一鸣用长枪拦下娴贵妃,冷声呵斥:“何人喧哗?”
娴贵妃此刻已经全无理智,她现在心里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见到皇上,在这个皇宫里,唯一能够帮助自己的只有皇上,她不断重复的说道:“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赵一鸣对后宫嫔妃发疯来找皇上已经见惯不惯,冷声回答道:“皇上正在议事,不要大声喧哗。”
娴贵妃哪里还听得进去,依旧大声的叫喊:“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常喜听到外面吵闹之声,看到衣衫不整甚至有些疯癫的娴贵妃,一时不敢相信,立刻擦擦眼睛,确认自己没有认错人。
皇上在处理政务时一律不见后宫之人,但娴贵妃还真说不好,常喜赶紧走上前去。
常喜将伞打到娴贵妃的头顶上,笑眯眯的问道:“娴贵妃,您今天怎么来承德殿了?”
娴贵妃见到常喜,一下子看到了希望,哽咽的说道:“常近侍,我要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常喜面露为难之色,解释道:“这会皇上正在和大人们商量政事,奴才不敢进去打扰啊。”
娴贵妃拉着常喜的衣袖,哽咽的重复道:“常近侍,我要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常喜有些为难,皇上的脾性他再清楚不过,如果他此刻进去,下一刻脑袋立刻搬家,但是娴贵妃此刻又是宠妃,他只能再次说道:“娴贵妃,您不要急,您有什么事情要见皇上,奴才可以进去转告皇上。”
娴贵妃哽咽的重复道:“常近侍,我要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常喜看了看远处的承德殿,又看了看娴贵妃,心里计较了一番,决定赌一把,叹气道:“罢了,娴贵妃,你在这里等着,奴才这就进去禀告。”
常喜立刻悄声进去附在司慕的耳边,他小声的说道:“回禀皇上,娴贵妃在殿外求见陛下。”
司慕有些奇怪的问道:“她怎么来了?有说什么事情吗?”
常喜小声的说道:“娴贵妃好像受了什么刺激,嚷着要见陛下,并未告诉奴才。”
司慕点点头,告诉常喜,让她进来,去内室等着,说朕马上就来。
常喜不动声色的退出,摸了摸额上的冷汗,他想:幸好刚刚通报了,要不脖子上的脑袋估计要搬家了。
司慕见到娴贵妃,大吃一惊,快步走到她身边。娴贵妃见到司慕,猛地扑到他面前。
娴贵哽咽的重复道:“皇上,秋秋不见了,秋秋不见了......”
司慕眉头皱起来,疑惑的问道:“娴儿,你慢慢说,不要急,秋秋怎么会不见了呢?”
娴贵妃见到司慕的那一刻,再也止不住内心的惶恐,哭着说道:“今天早上,秋秋去了上书房,现在天都已经黑了,秋秋都没有回来......”
司慕看着外面的暴雨,紧锁眉头:“娴儿,秋秋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娴贵妃止不住的点头:“我早上打了秋秋一巴掌,我担心她会不会想不开,都怪我都怪我,我同个孩子置什么气!?秋秋想回家就让她回家好了......”
司慕立刻转身,向外间呵斥道:“常喜,滚进来。”
常喜连滚带爬进来,他在外面多少也听到了事情的经过,静乐公主刚进宫,并不熟悉宫中的路,皇上便吩咐他时刻跟着,早上他将静乐公主送到上书房,然后回到承德殿,忙起来就把接静乐公主的事情忘了个干净,说到底他还真没把静乐公主当做自己的主子,不过是宫外的野种罢了。
常喜害怕的连滚带爬的滚进来:“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司慕厉声问:“你这狗奴才,静乐公主呢?朕让你好好跟着静乐公主,半点都不得有闪失!人呢!?静乐公主人呢!?”
常喜害怕的话说起来也哆哆嗦嗦:“奴才今日当值,忘记去上书房接静乐公主,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司慕走到常喜身边,狠狠地踢了一脚,厉声的说道:“跪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找?”
常喜立刻连滚带爬出了内室,在心里祈祷老天一定要保佑静乐公主安全无事,要不今天自己的这条老命就得交代在这里。
司慕走回到娴贵妃的身边,安慰的抚摸的她的后背:“娴儿,你先不要担心,可能秋秋还在上书房呢!秋秋是个听话懂事的孩子,不会在宫中乱跑的。”
娴贵妃在司慕的安抚下,心里平静下来:“对对对,秋秋是个听话懂事的孩子,不会乱跑的。”
片刻之后,常喜连滚带爬进来,已经连话都说不顺了。
常喜哆哆嗦嗦,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回......皇上,上书房......空无一人,静乐公主应该走了。”
刚刚平复的娴贵妃又神情疯癫起来,她猛地向外冲,口中念叨着:“秋秋,我的秋秋,我要去找秋秋,你放手,我要去找秋秋,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司慕两手抱着娴贵妃,不让娴贵妃向外跑去,他顿时雷霆大怒:“还跪在那里那什么,还不快让人去找,还不快滚......”
常喜再次连滚带爬的出了承德殿。
司慕抱着挣扎的娴贵妃,安慰道:“娴儿,你不要急,秋秋一定还在宫中,一定会没事的。”
娴贵妃绝望的抱着司慕,哭诉道外面的雨那么大,秋秋又不认识路,天又已经那么黑,秋秋又是个孩子,她能去哪里?
司慕心中亦是非常着急,但此刻他只能逼迫自己镇定下来,他只能一遍遍的安慰娴贵妃:“常喜已经派人去找了,皇宫虽然大,但宫中侍卫对宫中的布局非常熟悉,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娴贵妃现在已经听不进安慰的话,从进宫的第一天,她就知道皇宫是个吃人的地方,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秋秋有一天会消失不见:“不行,我要出去找秋秋,我要去找秋秋。”
司慕一把拉住娴贵妃,再次吧她禁锢到自己的怀中:“娴儿,你不要急,你从来未出梧桐宫,对宫中的地形一点也不熟悉,要是迷路路了,秋秋回来了,朕还要派人去找你。”
娴贵妃愣住,若是她知道宫中的路径,她就不会跑到承德殿来找司慕,她顿时卸掉了全身的力气,瘫倒在地:“那我就在这里等秋秋回家,哪里都不去。”
司慕扶着娴贵妃坐下来,倒了一杯茶水放进娴贵妃的手里,司慕轻轻地将她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好了,娴儿就乖乖的坐在这里。”
司慕整理好娴贵妃散落的发丝,有意无意的岔开话题:“娴儿,今日是秋秋上学的大喜之日,好端端的为什么你要打秋秋?”
娴贵妃一想起早上打山秋的那一巴掌,心里就止不住的懊悔:“秋秋想......”话还未说完,常喜闯进来,一下子跪在地上:“皇上,静乐公主找到了,找到了。”
娴贵妃立刻站起来,向外间奔去,司慕紧随娴贵妃的后面。娴贵妃一眼就看到了放在床榻上的山秋,她浑身湿透的躺在床榻上,双眼紧闭,面色潮红。
娴贵妃慌张的一下子扑上去:“秋秋,你怎么了?我的秋秋怎么了?!”
常喜此时心虚的说道:“奴才已经让人请太医院的御医了,娘娘莫要着急伤了身子。”
娴贵妃一巴掌甩在常喜的脸上,常喜惊吓的一下子跪在地上,娴贵妃怒吼道:“要是我的秋秋有个三长两短,你也要给我的秋秋陪葬。”
常喜跪在地上磕头,他止不住的慌张磕头:“娘娘恕罪,娘娘饶命。娘娘恕罪,娘娘饶命。”
第25章 四
常喜慌张向皇上求饶:“皇上恕罪,皇上饶命。皇上恕罪,皇上饶命。”
两个侍卫进来,将常喜往外拖,他绝望的向娴贵妃求情:“娘娘救救奴才,娘娘救救奴才,奴才知道错了,娘娘救救奴才.......”
娴贵妃动了动嘴角,一句话也未说,只是紧紧的抱着山秋。
过了片刻,太医院来的是赵太医,娴贵妃赶紧让太医给山秋诊治。
赵太医给山秋诊完脉,朝皇上和娴贵妃回禀:“静乐公主在雨中感染风寒,臣给殿下开服祛寒药,等殿下服药后出汗,高温降下来,殿下就康复了。”
娴贵妃赶紧让赵太医写方子去抓药,赵太医写完方子,正要离开时。
司慕带着威严的肃杀之气说道:“太医何故来的如此晚?”
赵太医惊吓出一身冷汗:“回皇上,臣在路上因为雨中路滑耽搁了些时间。”
司慕与生俱来的威严命令道:“朕看太医是年纪大了,既然如此,朕送太医一程,来人,拖下去。”
赵太医惊吓的跪在地上:“皇上恕罪,皇上饶命。皇上恕罪,皇上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