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司琊决定放下以前与父亲的恩怨。
司琊对父亲说:“您打算怎么安置殿下?”
父亲回答:“我们商议了,一致认为将殿下送到行宫治疗。”
司琊对父亲说:“我随殿下一起去吧,殿下在行宫也需要有人照顾。”
父亲愕然的看着司琊:“那可是天花,是可能死人的。”
司琊说道:“这件事是由我而起的,我有责任,也有义务去照顾殿下,父亲不要再劝我了,我主意已定。”
父亲看我一脸决然,也没有再坚持。
次日,司琊陪着永定公主从福宁宫出发,前往行宫。
一路上,永定公主都没有清醒,直到行宫后她才有短暂的清醒。
永定公主虚弱的问道:“你为什么留下来?”
司琊轻声告诉永定公主:“臣留下来照顾殿下。”
永定公主听到司琊的话,赶紧往外推司琊:“我不用你照顾,你赶紧走,你没得过天花,你难道不知道天花能死人的吗?!”
司琊握住永定公主滚烫的双手:“殿下怎么知道我没有得过天花?”
永定公主双手挣扎出来:“得过天花的人,脸上都是有麻子的,你看看你的脸,多俊俏的一张脸啊,连个麻子都没有,怎么可能得过天花!”
司琊拿起永定公主的一只手,然后将手放到我左下颌处:“殿下,你摸摸看,这里就是你说的麻子。”
永定公主滚烫的手被司琊凉凉的手握在手中,碰到他冰凉的脸,忽然问道:“你是谁?”
司琊被问的一愣,想了想回答:“臣是殿下的驸马。”
永定公主撇着嘴角:“你才不是驸马呢!驸马才不会让我摸他的脸。”
司琊笑着说:“那殿下大婚那晚不也戳了?”
“有么?”永定公主耍赖道:“才没有呢。”
永定公主似乎还嘀嘀咕咕说了什么,但最后我什么也听不清楚了。
永定公主高烧一直不退,整个人都在迷迷糊糊中,司琊在旁边同永定公主说话,我往永定公主嘴里灌药,我在永定公主的额头上放冰冷的帕子......
一连几日,永定公主高温不退,整个人已经恍恍惚惚。
忽然永定公主睁开了双眼,直愣愣的看着床边的司琊:“司琊,你来了。”
司琊还没有回答,就听到永定公主自己在那里自言自语道:“唉,你怎么现在才来上书房啊?我等了你好长时间啊。”
“我送你糕点,你说你不爱吃甜点,送你文房四宝,你说你用不惯,送你我最喜欢的绸缎,你说你用不着......你说我对你好怎么那么难呢!”
“我以前都是这样对其他人呢,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分享给他,那他就会成为自己的兄弟,为了兄弟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我对你好,也只是想让你偷偷帮我作弊,帮我在太傅面前说好话,你怎么能把你自己给我呢!我才不要你以身相许呢!就算你俊俏,可嬷嬷常夸我也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啊......”
“你还玩失踪,竟敢一声不响的去了什么,什么下邳,你知道我一个人有多着急嘛,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等我想到办法拒绝的时候,钦天监都送来了黄道吉日......”
“不过,嘿嘿嘿,和你成亲也不错,我都不用去上书房了,哈哈哈哈......”
听着她语无伦次,司琊赶紧喊来御医,御医看了看,低声对司琊说:“驸马,殿下回光返照,怕是不行了,要不要同......”
司琊直接打断他后面的话:“你在这里照顾殿下,一步都不要离开,我出去找大夫。”
整个行宫仿佛一座死城,笼罩着死亡的气息,司琊骑上马一家一户的寻找民间大夫。
可他们看了永安公主的症状后,纷纷表示就算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
有位大夫不忍看我们生离死别,同司琊悄悄的说:“我听说城外的法华寺许愿灵,不如公子去试一试,上天有好生之德,现在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司琊连夜骑马去了法华寺,他跪在佛前祈求佛祖能够保佑永定公主:“殿下这次若能度过此次难关,我必真心相待,绝不辜负,一生一世。”
也许殿下命不绝于此,也许佛祖真的听到了司琊的愿望,在回来的途中大雨滂沱,司琊在城外躲雨时遇到了同样在城外躲雨的老大夫。
这位老大夫听了司琊的描述,递给他一副药方给殿下服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第11章 7
回到行宫,司琊命人去抓药,然后司琊亲自熬药喂给永定公主。
不知道过了几天,司琊睁开了眼睛,发现永定公主已经醒了,一瞬间他们四目相对,司琊不可思议的问道:“你醒了?”
永定公主想张口说,可一张口嗓子扯的疼,疼的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司琊立刻起身,从桌子上倒给永定公主一杯温水,小心的递到她的嘴边:“殿下,先慢慢的喝点水。”
等永定公主喝了半小杯水,司琊又熟练的扶我躺下,对她道:“我去请御医,殿下再休息会。”
说完转身离开了房间。
片刻之后,五六个御医都被我唤来,轮流在床边给永定公主诊脉。
“真是奇迹啊,殿下的脉搏已经平稳,只是还有些虚浮,日后只需要好好调整。”
“太不可思议了,殿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真是我大陈朝的幸事。”
司琊听完御医的话,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大约也是放心了。
司琊将永定公主康复的消息传回朝廷,朝廷立马派人接我回宫,永定公主却不想回去。
司琊劝说:“殿下,回宫吧,朝中还需要你出面来稳定局势。”
永定公主看着司琊:“那你还会像现在这样照顾我吗?”接着哼哼道:“当初在宫里见你一面可不容易,我还要早起。”
司琊笑了笑:“没想到殿下这么记仇。”
“你以后叫我山慈。”
山慈?山慈!山慈?!永定公主就是山慈?山慈就是永定公主?!
云沐睁大双目,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女人,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如果永定公主就是山离的话,那是不是只要两个人在一起,自己就可以回到自己的空间,就能找到月老上仙!
可他们不是已经成亲了吗?云沐看着眼前的两个人,这时那股压迫感又出现了,好像只要这位公主出现,自己都会感到那种不适,仿佛有人在旁边盯着自己一样。
云沐不禁打了下寒颤。
司琊竟然直接拒绝道:“殿下,君臣有别。”
“可是我们不是成亲了吗?”
司琊却皱起了眉头,缓缓道:“并不是真正的成亲。”
“那好,我们回宫”永定公主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现在及笄了,我们可以圆房了。”
司琊也看着永定公主,好一会才问我:“殿下想清楚了?”
永定公主点点头,说道:“是啊,我想好了。”
司琊却笑了起来,给永定公主讲了一则故事:“我曾在《坛经》中看到这样一个故事:当时有风吹幡动,一僧说风动,一僧说幡动,争论不已。惠能上前说:你们辩论不休的原因不是风动,不是幡动,而是你们作为修行人的心在躁动,心不清净啊。”
永定公主皱眉问道:“那到底是什么在动啊?”
“你是风动,我是幡动。”
永定公主疑惑的问道:“那为何没有惠能说的心动?”
司琊说:“或许以后就会心动。”
司琊与永定公主圆房了,他在无人的时候也会唤一声“山慈”,直到朝廷收到了云中告急。
司琊同永定公主说他要去云中,永定公主直接拒绝。
“云中不能失,云中是陪都最后的屏障,现在骠骑将军在渝州无法脱身,现在能试图一战的只有我。”司琊跪在永定公主面前冷静的请战。
永定公主看着司琊:“你有几分把握?”
司琊只思考了片刻,说道:“三成。”
最后永定公主答应了:“你要答应我一定要毫发无伤的回来,少一根毫毛,我这次也不答应你去。”
司琊却问道:“殿下要不赶紧数数我身上有多少毫毛?”
永定公主:“.......”
司琊出发的那天,永定公主站在城墙上送他,他穿着铠甲,骑着战马,站在军队的最前面,他看向永定公主的方向笑了笑。
果然,云中已经乱成一团。
大部分的兵力留在了陪都,司琊这次只率领了不足五万人前来,几场仗打下来伤亡惨重,我让人分别向渝州和陪都求援。
最先赶来的是渝州的兵力,率领渝州将士的前来支援的将军正是魏湘。
这是下邳别后的第一次见面,司琊望着她英姿飒爽的站在面前,不过短短的几个月,他们之间的熟稔荡然无存,所有的话堵在胸口,只能平淡的说道:“好久不见。”
这次大战在即,司琊想等到这场仗打完后再向她道歉,虽然这声抱歉对她来说来的太迟,对她如此不公平。
青九看着眼前急躁的永定公主,身为月老上仙,她终于认识到自己的问题,她真的没有感情,她感觉不到,永定公主甚至可以为了司琊冒险独自一人出宫,若不是对他的爱是做不到的,可偏偏身为月老的青九感觉不到。
不过几天后,云中失联的奏折摆了一桌子。
永定公主摔掉奏折,冷笑道:“你们的意思是枚弃云中,不去支援?!眼睁睁的看着前线的将士被围困在云中,生死不明!”
司炎却在公事公办道:“能调动的只有陪都的护卫,将他们派去支援,陪都便如一座空城,若反贼高安他们反攻过来,整个陪都,乃至大陈朝后果都是灭顶之灾。
永定公主怒道:“没了云中屏障,你认为陪都还能守多长时间?”
当天夜里永定公主拿着司琊留给我的令牌,逃出了皇宫。
从陪都到云中,永定公主雇了最快的马车,一路上,她女扮男装,化作一名姓司的商旅,一路走官道,马不停蹄,日夜兼程,沿途打听云中的战况,直到云中城外附近的山道上,永定公主遇到了山匪。
山匪拦住永定公主的马车,她听见马车外一山匪说道:“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过此山路,留下买路财。听到没有,赶紧把值钱的给大爷拿出来!”
赶车的汉子也朝永定公主说:“司公子,我们遇到山匪了,要不你把值钱的留给他们,放我们过去......”
永定公主哆哆嗦嗦抱紧了怀中的包袱,她的确从宫里拿了不少珠宝首饰,但是包袱里更多的是她从御药房里偷来的伤药,这些伤药不止是司琊的保命药,也是千千万万在战场上受伤的士兵们的保命药,她决不能给这些拦道抢劫的山匪!
永定公主看到马车底部还有一层暗格,赶紧将包袱里的瓶瓶罐罐往暗格里面藏。
外面的山匪似乎等不及了,立刻向马车走过来。
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永定公主立刻合上暗格,将周围的灰尘土盖在上面。
车帘一下子被人从外面掀开,刺眼的日光让永定公主用双手一挡,然后她听到了似曾相识的声音,不确定的问道:“殿下?”
永定公主放下手,看着眼前的山匪,他的眉眼似乎曾经在哪里见过。
永定公主面前的山匪不顾其他山匪的劝阻,扯掉面纱:“殿下,臣赵昀冒犯殿下,罪该万死。”
原来是他,曾经在大婚那夜将醉醺醺的司琊扶回婚房的赵昀。
赵昀见到永定公主,吃了一惊,赶紧跪在地上。
其他山匪也跪倒在一地。
永定公主看着赵昀,质问道:“你们拦路抢劫,司琊知道吗?!”
赵昀立刻解释:“我们的探子说官道上最近经常有人假扮商旅,打听云中的战事,我们便出此下策想一探虚实,才出此下策,没想到竟然是殿下!”
永定公主没有想到会造成这般误会:“这倒是我思虑不周了。”
既然是自己人,永定公主刚刚悬着的心也落了下去,也打趣道:“刚刚谁说的‘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过此山路,留下买路财。’,还真像这么回事。”
站在马车正前方的那个山匪道:“是末将。”
赵昀怕我怪罪他,立刻袒护道:“都是臣让他这么说的,殿下要是怪罪就怪罪我吧。”
永定公主回归正题:“那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司琊怎么不同你一起来?”
赵昀顿了顿,才道:“将军胸口中箭,还未苏醒。”
永定公主忘了司琊从来都是个说话不算数的人,他弄丢了我的白鹿,这次差点把他自己也弄丢了。
司琊替魏湘当了一箭,那一箭正好射到了他的胸口,昏迷了数日,等他醒过来发现,坐在司琊面前的竟然是远在千里之外的永定公主,而不是司琊替挡箭的魏湘。
司琊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永定公主:“殿下?你怎么在这?!”,然后开始挣扎下床。
永定公主赶忙阻止我:“你别乱动了,伤口要是再崩开怎么办!”
司琊开始往外喊:“赵昀,赵昀......”
赵昀赶紧从外面跑进来:“将军你醒了,幸好终于醒过来了,这次多亏了殿下,要不是殿下带来的伤药,将军......”
司琊直接打断他:“外面什么情况了?”
赵昀立刻道:“将军放心,局势已经稳定了,骠骑将军派的增援已经撤离,朝廷那边也增派了人手......”
说完还特意看了一眼司琊的脸色。
第12章 8
司琊重复一遍:“都走了?”
赵昀回答道:“是,将军昏迷时,骠骑将军派的增援就悉数撤离,这次将军能够清醒,幸好殿下带来了不少珍贵的伤药,营中不少将士的伤势也没有再恶化......”
司琊看了永定公主一眼,继续道:“殿下怎么在这?”
赵昀解释道:“殿下自己来的,这一路吃了不少苦......”
司琊直接打断他:“你将殿下送回陪都,这里太危险了。”
永定公主直接打断司琊:“我不走。”
司琊立刻皱着看着永定公主。
“我好不容易到云中,我不回去。”永定公主气鼓鼓的说道。
赵昀也帮腔道:“将军,留殿下一段时间吧,最近路上并不太平......”
“对啊,我路上还遇到劫道的山匪了呢!”永定公主开始装可怜,立刻补充道:“多亏了遇到赵校尉,像天降雄兵一样救了我。”
司琊将目光看向赵昀,赵昀的目光从永定公主身上移到了地上,我直觉到永定公主有事情瞒着我。
一时间,营帐内安静了下来。
最后,考虑到云中附近还未太平,司琊终于松口让永定公主呆在云中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