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依然不受控制地想起了另一个人，说起来，他们俩到现在都没有联系方式。
于是本来睡红的脸更红了，手忙脚乱说：“…哦哦，可，可以啊。”
梅秀娣觉得那头的好友也有些奇怪。
晚上，郑丽和莫仲山回来，一家三口在饭桌上讨论起志愿的事。
莫依然嚼着香菜拌木耳，咽下去之后看爸妈还在讨论是省内211重点专业还是省内985，于是说：“我想去明川上。”
一句话成功让爸妈停了下来。
郑丽想起去年暑假时的出游，心里有准备，因此反应快些：“宝宝，你刚刚说你要去明川读大学？”
“对，”莫依然点点头，“温淀大学。”
莫仲山愣了一会儿：“你要出省？”他不死心地放下筷子慢慢确认，“你从小到大都没离开过我们，你现在要出省？”
郑丽在桌子底下踢了一下莫仲山，冲他使眼色，然后转过来看神色坚定的女儿：“明川经济发展是好一些，可梧青也不差啊，怎么想要出省呢？”
“我想试试我自己一个人可不可以，而且明川和梧青坐高铁不到两小时就到了，也不算远。”
莫仲山和郑丽对视了一眼沉默着。
吃完饭两人又开始看往年温淀大学的分数线，确定应该可以录取之后莫仲山问一边的女儿：“你不会专业也想好了吧？”
莫依然点点头：“想好了，我想学哲学。”
行吧，莫仲山想，他和妻子忙活一天有什么用，孩子有孩子的想法，考试是她考的，她高兴就行。
隔天到了学校之后，莫依然果然看见两三个记者在主任办公室门口，里面穿黑色T恤的男生和之前一样，气质冷淡，眼角眉梢有些藏起来的不耐烦。
莫依然先去班上报道拿分数条，班主任欣慰地表扬了莫依然，又问了问志愿学校和专业，等莫依然下楼想去找李思雯时，在一楼拐角被顾朗希喊住了。
“刚刚有人采访。”男生浅棕色的眼睛看着她直白地问，“你志愿还是温淀大学吧？”
莫依然点头，然后就看见面前的人好像轻轻松了一口气，又见他皱起眉：“你填好拍照给我看行不行，我也发给你。”
莫依然本来觉得有些紧张，可现在只觉得顾朗希不放心的样子有些好笑：“不骗你，不会改，到时候拍给你看。”
男生知道自己被笑了，闷闷嗯了声，又念道：“要不我们去网吧一起填算了。”
莫依然很纵容地说：“可以啊，但是我还没满18周岁。”
顾朗希只是报复性说这话，莫依然生日他比谁都记得清楚，闻言只能失望放弃。
两人并肩就这样走到了高二教学楼旁边的垂丝茉莉长廊，垂丝茉莉在花季里格外秀丽，小小的白花，浅淡的香气，这条长廊也是北高最美的长廊之一。
今天只有高三的学生要来，因此高二教学楼这里一个人也没有。
莫依然站在小小的花朵旁边。
快中午了，顾朗希站在她对面，距离很近。
她可以看见他的瞳孔在阳光映照下有细碎的光，顾朗希微微低头看她，良久才开口：“我之前让覃霁问了你的分数和电话。”
“我知道。”
“之前，我在教导处看了你的目标学校。”
莫依然有些惊讶看向他，少年被她的视线影响，耳根变红，但还是说：“那次雾霾的口罩、小礼堂的三好学生评比、新年晚会 、复习笔记，还有好多，我不是说我做了些什么，我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
“一直在喜欢你。”
莫依然看这个人努力表白的样子，心里又酸又软，顾朗希看她只是笑，不说话，于是有些着急地自白：“虽然你应该都知道了，但还是想要告诉你。”
“这样，我能再问你一遍。”
“你呢，喜欢顾朗希吗？”
莫依然的心里有一个世界，这个世界有她自己的春夏秋冬悲欢离合，这是她一个人的安静的世界。
不过此时，莫依然听见了这个世界里花叶摇动的声音，像交响曲，鼓励她前进。
少年看向她的眼睛澄澈宁静，里面的喜欢不加掩饰，莫依然面对着顾朗希，然后鼓起勇气牵起他垂在身侧的手，小声说：“你知道的。喜欢。”
“很喜欢。”
“很久之前就很喜欢了。”
顾朗希这样聪明，也许他们在高中的某一次照面，莫依然的喜欢可能就昭然若揭了。
主动牵了手之后，顾朗希好像变了个人，仗着高二这里没人死活不放开，莫依然有些着急：“你放开呀，万一有人来。”
顾朗希开始不讲道理扮委屈厚脸皮：“我们已经毕业了。而且是你先牵我的哎，那什么时候松开我说了算不行吗？”
嘴上这样说，可看莫依然脸都红了还是提前松开了。
两人分别前顾朗希再三叮嘱：“你有我微信吧，回去给我发志愿的图片啊，记住了啊，不能忘。”
莫依然觉得他像一只漂亮的、黏人的、同时很讨人喜欢的萨摩耶，于是轻轻拍开已经凑过来的脑袋说道：“知道了，你有些啰嗦了。”
见顾朗希愣住的表情又拍拍他手臂好脾气安慰：“没有啦，不啰嗦，我先去找梅秀娣哦。”
走之前，还是被反应过来的顾朗希扯进怀里揉了脑袋，少年边揉边嘟嘟囔囔：“小姑娘嫌我啰嗦。”
作者有话要说：
毕业啦，在一起了捏
第17章 后记
莫依然和顾朗希水到渠成顺其自然在一起，九月入学的时候双方的舍友已经都知道了对方的存在，并在一个月之后进行了友好的会晤。
在两人大二放寒假的时候双方的爸妈知道了这件事，起因是莫依然拒绝爸妈来明川带自己，说和同学一起回家。
到了梧青站出口，顾朗希推着两人的行李箱，莫依然在给顾朗希系围巾，然后就看见停在出租车后面的很眼熟的自己家的车，以及已经降下车窗颇有些目瞪口呆看着这里的莫仲山先生和郑丽女士。
之后还是顾朗希先反应过来，牵着莫依然，拉着行李箱走过来，沉稳地喊叔叔阿姨好，自我介绍是莫依然的男朋友。
走近了郑丽才觉得眼熟，认出是那年梧青市的理科状元，省第三。
不管怎么样，长得好成绩好懂礼貌，郑丽还挺满意，问起有没有人来带，得知没有之后就张罗着顾朗希上车，送他回家。
在路上莫仲山得知顾朗希学的是地质工程，一下来了兴趣，两人聊了一路，郑丽从后视镜里冲女儿偷偷使眼色，同时也没有忽略男生一直牵着自家女儿的手。
郑丽很少看见女儿冬天出门不戴手套，莫依然从小到了冬天手就是冰凉的，所以到了冬天就乖乖戴上最厚的手套。
但是刚刚她忽然发现女儿好像不再时时刻刻需要手套了。
顾朗希回去后就跟爸妈说了谈恋爱的事，并跟自己爸妈分享了莫依然的照片，有小学红领巾监督岗的，有高中得三好学生的、新年晚会表演的，当然还有大学之后手机里的很多很多照片。
顾家父母这样一看心里有数自己儿子应该很早之前就喜欢人家姑娘了，家里有这么多照片。
两人的恋爱在家长这里算是过了明路。
后来莫依然考了本校的研究生，顾朗希本科的导师也希望他深造，巧的是这位导师当年在某一部顾朗希看过的纪录片中出镜过的，只不过那时导师还很年轻，顾朗希顺利在明川大学保研，成为了这位博导的学生。
莫依然考上博士研究生那年，顾朗希求了婚，在明川一家一天接受一桌预约的私人餐厅，周围有许多莫依然喜欢的花，有莫依然喜欢的甜点，放着莫依然喜欢的音乐，莫依然认识了很久的很爱很爱的人询问她是否愿意共度余生。
妆容精致气质依旧干净的女人被挺拔英俊的男人熟练地抱进了怀中，莫依然轻轻拍了一下顾朗希宽阔的肩背：“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挺久了，跟布置场地的公司沟通是在一个月前，联系这家餐厅是在半年前，”顾朗希轻轻拉开了点距离，看着莫依然轻轻吻她，直到莫依然快呼吸不了才贴着她的唇瓣带着满足的笑意说，“想和你结婚是想了好几年，在一起之后好像看见你就总是在想，什么时候可以结婚啊，现在终于实现了。”
莫依然穿了一双最高的有6厘米的高跟鞋，因此只用轻轻踮脚就能吻到顾朗希的唇，再次分开时莫依然眸子里闪着水光，她告诉顾朗希：“我也是。”
和你在一起的第一天、每一天，我都在想与你共度余生。
作者有话要说：
小莫的视角到这里就结束啦，后面还有一点点小顾视角的。
第18章
2008年9月
“顾朗希带他们去大队部，其他同学继续读书。”
顾朗希听着两个同班同学闲聊，慢慢悠悠晃到大队部，里面已经站了几个学生。
等人到齐后，辅导员在投影上展示了学校各块的红领巾监督岗以及定好的组长名单。
顾朗希虽然站在后面但视力好，打眼一扫就知道校门口15米外的监督岗最累最麻烦——只设了两个值日生名额，还要一直站着。
十几个地方应该运气没那么差，抽到那儿。
辅导员在上面报组长的名字，报到的同学站到第一排，顾朗希排在第一个。
一小惯例，监督岗位置由组长抽签。
顾朗希第一个抽，展开一看是校外上放学等待区。
纸条被顾朗希攥巴攥巴塞进了校服裤袋里。
就是这么寸。
辅导员报完组长负责的各区域后微笑着说：“我们也民主一下，不出意外大家之后要相处两年，所以组长自己选择你的组员吧。”
“不过，为了平衡，不要选同班的同学就行了。”
顾朗希拧眉，正准备随便选一个，才发现屋子里站的有一大半都是女生。
他并不是很想和女生一组，因此刚要冲离得最近的一个男生招呼，人家已经走了——对校外岗避之不及。
就这么一耽误，剩下几个女生和一个男生。
唯一的男生察觉到顾朗希看过来的视线眼睛一亮，顾朗希却看见旁边一个女生，乌黑的头发梳着长长的辫子，白净净的脸上戴着眼镜，有些不知所措。
鬼使神差，顾朗希朝女生走了几步，直到对方抬头看他。
“要不，你跟我一组？
“…好。”
顾朗希后知后觉，也许人家并不想在校外岗，毕竟上学要早20分钟，放学要晚20分钟，日晒雨淋的。
男生难得有些懊恼，但又不知道说什么，走过一段路眼睁睁看着她往楼上走，只好抓紧问人家：“你叫什么名字？几班的？”
女生扶了扶眼镜，细声细气开口：“我叫莫依然，6班的。”
说完，抬头看了眼顾朗希：“你呢？”
顾朗希点点头：“我3班的，顾朗希。”
见女生往楼上走，顾朗希声音略大了些：“那下周一见。”
他看见女生点头，辫子也跟着晃。
好像校外岗也没有那么不好，顾朗希想。
开学一段时间，顾朗希发现自己的搭档是个很准时的值日生，几乎和顾朗希是同时到大队部。
校外的红领巾监督岗除了时间上很麻烦，还麻烦在学校专门做了一块不锈钢的立牌，下面支架，上面一块贴着“红领巾监督岗”字样的长方形牌子。
不重，但对于五年级学生来说也不算轻。
牌子放在一楼大队部，顾朗希会提前去搬，他一开始想的是他搬到校外等待区，然后莫依然直接过来就行。
但他的搭档比他想得要尽职，几乎是顾朗希刚到大队部，莫依然后脚就会到。
所以每天早上顾朗希搬立牌，莫依然就走在他旁边。
从大队部走到校门口，从校门口走到等待区。
只是有一天，顾朗希爸爸的车停在楼下被另一辆车挡住了去路，因此顾朗希急急忙忙到校门口时就看见莫依然一个人两只手吃力地搬着立牌，然后歪歪扭扭往前走。
顾朗希此时应该回班上，把书包放下，再到校外等待区值日，因为另一个值日生已经去了，牌子也已经搬了。
但顾朗希在发现莫依然的下一秒就把肩上的书包换到左侧肩膀上，然后大步从后面追上女孩，右手从女孩双手里拎过牌子。
莫依然被他吓了一大跳，所以顾朗希就看见了眼睛比平时更圆的莫依然，他觉得好笑，当下就笑了出声。
莫依然跟在他旁边，因为搬了重物所以还有些气喘急忙解释：“…我可以搬的。”
顾朗希大步流星走到等待区站定，他们身前是送学生上学的家长，他们身后是排成纵队进校的学生。
顾朗希依旧单肩背着包，右手支在牌子上，朝莫依然看：“下次我没来，你就直接挂着牌子站这儿，”他用手指了指脖子里的值日生挂牌，上面有他们的照片姓名班级，接着拍了拍稳稳立着的不锈钢监督牌，“这个太重了，我来搬。”
女生好像愣了一下，然后才点点头，顾朗希听到小小一声谢谢。
虽然之后一整天都在被班上一些人问为什么早上站那儿值日还背着书包——让他有些烦，但是顾朗希不知缘由地还是开心了一整天。
作者有话要说：
小顾视角里的小时候和可爱小莫。
第19章
2012年9月（顾朗希日记节选）
今天开学看见了一个女生，背影好像莫依然。
就是莫依然。
2012年10月
顾朗希正在做数学五三，完全没有还有两分钟就要上体育课的准备。
覃霁从外面抱着篮球来找他，顾朗希把数列题做完才放下笔出教室。
班上的队伍已经走了。
覃霁一边转球一边跟顾朗希说话：“这节课要测1000米，我刚刚去小卖部，路过操场看见还有个男生在那儿跑。“
“啧啧，可太惨了。”
顾朗希勉强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大多数时候覃霁也习惯了顾朗希不说话或者不说人话。
可覃霁想讲的还没讲完，接着贼兮兮小声说：“那个男生看着挺高，跑到后面完全跑不动，”覃霁停顿了一会儿才说出自己看到的八卦，“而且就这么一个弱鸡，竟然还有女生愿意陪他跑，你敢信？”
顾朗希狭长的眼终于看了眼表情夸张的覃霁：“你很闲？管人家陪谁。”
说着就跑到队伍里做热身运动了。
覃霁在后面无语得要命，他明明只是好奇。
转身把篮球放到篮球架上时，就看见刚刚的男生和女生正往教学楼走，男生步履蹒跚，覃霁在心里摇摇头，太弱了。
女生时不时看一眼身边的男生，两人虽然没有肢体接触，但在高中校园里算是靠得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