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看着自己公子离府的背影挠了挠头。
朝霞渐渐消失,太阳高升,天色亮了个透。
祝为错这才缓缓醒来,她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洗漱过后一出门便见着浮生奇怪的神情,她不禁开口问道:“你干什么呢?”
“目送公子离开。”浮生转身移开了目光。
“那他干什么去了?”她疑惑。
浮生不懂自家公子什么意思,就将刚才的事说给了云泽郡主听,两人一起分析。
祝为错听完不自觉地揉了揉手腕,“可能……我也不知道。”
话说一半又及时停住。
她心里有个不知道是不是自作多情的猜想。
浮生:“?”
看起来郡主的神情更加奇怪。
程绥晏这一去直到中午才堪堪回来,一个小瓷瓶握在手中,正好撞上了吃完饭在院子里消食的祝为错。
“程大人。”祝为错客气地打了个招呼。
“郡主手腕可好些了?”程绥晏颔首以示回应。
脑中不自觉想起浮生说的话,她顿默了默 “好多了。”
“……”程绥晏沉默了片刻,随后摊开手,说道:“浮生正巧带了些药膏,郡主拿回去用吧。”
“……浮生怎么什么都带着。”已经知道经过的祝为错勉强道。
“不知道,你去问他。”程绥晏脸不红心不跳地将瓷瓶递到她面前。“不过带的东西倒是有用。”
“浮生他心还挺细的。”祝为错也笑呵呵地夸了一句。
夸完,她发现面前的青年的脸色有些古怪难看。
他想要说什么,最终只吐出来一个字,“嗯。”
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突然,祝为错坏心思又开始作怪,故意说着,“程大人,你不知道你家浮生可小气了,我今早问他有没有膏药,他还说没有来着。”
程绥晏动作一顿,问道:“你问过他了?”
祝为错无辜点头。“早上刚起床的时候手腕很疼,就去找他问问了。”
“……”语前言不搭后语,骗人的道行还是浅了些。
他抿了抿唇,扭过头,耳尖开始泛红发热。
白天光线明亮,看得格外清楚。
他又若无其事地转过来,还不见她接药膏,于是低眸注视着她,不知怎么就顺势接上了一句,“很疼么?那我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浮生:关我什么事儿(无辜 )
第16章 造反倒计时
长风穿过庭院,在门前打了个旋又悄悄溜走。
低垂的目光笼罩在祝为错身上,她后退了一步,不知怎么有种被反撩的感觉。
她咳了一声,接过程绥晏手中的瓷瓶,不再玩闹,正经福身道谢,随即匆匆离开。
藕荷色的衣摆微微颤动,程绥晏拦住她,他话还未说完。
正午的阳光太过强烈,他将人引到院中树下,一片阴影遮盖在两人头上。
只有几点光束从树叶间隙中穿透,在地上落下些光点,他今日的衣着倒是比往日多了几分少年气,在阳光更是洋溢着几分朝气,连带着心情也好了不少。
“别急。”
“?”
祝为错怕他又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眼神略带些防备。
“程大人还有什么事?”
“……”程绥晏语气缓了缓,“昨晚我找到了你说的那个暗格。”
“真的?”祝为错反应过来,“你昨晚亲自去的?”
“嗯。”程绥晏应道。
祝为错有想过他会派人过去,没想到他会连夜亲自去。
况且李建成是山陕总督,他府中的守卫自然不会少,他能顺利找到暗格,说明他的武力值并不低,可他只是看起来瘦弱的文官啊!
她被晋明帝赐婚后,有特意查过他。
程绥晏并非是世家子弟,而且家世也惨了些,但他却能在一众才子之中脱颖而出,晋明帝钦点的状元郎。
并且武力也出奇得高,很让人匪夷所思。
他父亲早逝,只留了他和他母亲,生活困苦,而他母亲却也在他封官后不久也离开了他 ,这才辞官守了三年的孝。
想得多了,祝为错回神,半开玩笑道:“没想到程大人一介文官,伸手倒是很不错。”
程绥晏一愣,只是说了一句“郡主过奖了,”并未做其他解释。
看他不愿多说,祝为错也不问,只是转了话题,“那暗格里藏的是什么?”
她探着头一脸好奇,几根呆毛乖乖地立在头顶上。
程绥晏手指捻了捻,忍住了动作。
“是账本。”他顿了顿继续道:“很有用。”
祝为错眼睛一亮,李家的账本可算是关键性证据,接着她扬起笑容,一脸继续求夸奖的样子。
他眸中漏出些许笑意,唇角弯弯,并没有打破她的好心情。
配合地夸奖着,“多亏郡主火眼金睛,心思缜密。”
“那是。”祝为错毫不谦虚,扬起脑袋将夸奖全部纳入囊中。
“我就说你会后悔的吧。”
程绥晏看着她面上明媚的笑容,一双眸子弯起来好比皎白的钩月,很适合出现在她精致的脸上。
他低低“嗯”了声,接着道:“此次多谢郡主帮忙,我已将账本送回京城,等过些日子将难民安置好,我们便可回京了。”
等陛下的圣旨到了,赈灾的阻力也算是清除了,剩下的事情也好处置得多。
能回京了,祝为错更高兴了。
“程大人应当还未用膳吧,我就不耽误程大人用膳了。”说完,她便欢欢喜喜地回了房。
程绥晏望着她的背影沉默片刻,随后也转身离开。
余下这段时间,程绥晏着手于整治难民,每天早出晚归,两人基本上不见面。
只有一次祝为错睡不着,早晨起得格外早,碰上了要出门的程绥晏,他面容疲惫,看样子应该是来不及休息。
不过他临走前特意叮嘱了她一句,“这些日子城内会很乱,郡主若是无事最好不要出门。”
祝为错也不想没事找事,就这样数着日子过了几天,晋明帝的圣旨便到了总督府,闹得满城风雨。
她就算是不出府也听说了个大概。
总督府一家被当场押进笼子运送至京,得多亏天下大旱,百姓们没有多余的粮食砸他们头上。
等着阵腥风血雨过后,晋明帝下了罪己诏,又办了场祭祀求雨。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真龙天子求雨起了作用,西安以及北边当真下了一场好大的雨。
这场雨连续几天未停,如若不是干旱太久,怕是黄河都要决堤了。
阴雨不断,大事过去,程绥晏也闲了下了 ,索性将办公要事挪到了府里。
如今大雨封路,要想回京也不好回,只能在西安再停留一阵。
屋檐滴滴答答,祝为错已经在府中闷了好些日子,无奈,只能端了个小板凳坐在屋檐之下,双手撑着脑袋,数着一圈圈的涟漪,不知数了多少个水花,眼睛半闭不闭,终于撑不住困意,脑袋一歪睡了过去。
小板凳没有靠椅,幸好脑袋落入了旁边男人的掌中,才没让她跌在地上。
程绥晏远远地看着她眼睛耷拢着,一副无聊至极的模样,正要去与她说些事情,刚走到她身边就见她脑袋一歪。
柔顺的发丝顺着他的指缝垂了下去,地上被雨水浸湿并不干净,他敛眉,蹲下身子将她扶正,空出另一只手把她的头发捋到身后,又轻声唤来浮生。
祝为错的身影被程绥晏遮住,浮生并不知道此时有人睡着,没有可以收敛动作,他踏着水花“噼里啪啦”地作响。
“公子,什么事?”
“......”程绥晏警告地看了一眼,“声音小一些。”
这些日子真是越发嫌弃他了。
浮生一脸莫名,又被自家公子警告了一次,又感觉有些委屈。
直到靠近了才发现公子身后的人,一时之间有些明了但又不知道该说公子些什么。
程绥晏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感觉到手掌被顺滑的头发蹭了蹭,随即触感快速抽离。
他扭过头,正见她眉眼迷茫地看着他。
程绥晏若无其事地将手收回来,淡声道:“郡主若是困了,回屋睡便可,免得在外着凉。”
祝为错揉着眼睛摇了摇头。
这几天都快长在床上了,又碰上阴雨天,再不动动说不定都快要发霉了。
她有些埋怨地看这根本不停的雨,“下了那么些天,土地都要被喂饱了,别说干旱了,都快发洪水了吧。”
“......这几天雨量小了些,不日就会停了。”
无论是干旱还是水灾,伤的最终还是这千千万万的百姓,程绥晏也希望雨及时能停。
只是古人云,大旱之后必有大灾。
“早知道陛下祭祀求雨那么有用,他怎么不早点祭祀。”祝为错仗着此处只有他们二人,胆子大了些,什么话都敢说出口。
“不过,你说这雨真的是陛下求来的吗?”
反正她是不信。
“......陛下是真龙天子,这种话以后不要乱说。”
程绥晏的回答十分官方,同时制止了她胆大妄为的话语。
随即,祝为错一愣,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暗自懊恼过后,同时也有些不可置信。
她什么时候对程绥晏那么信任了,居然会无意识地在程绥晏面前说这种放肆的话。
放到以前,这种话她只会偷偷在心里吐槽,就连他爹都不会与他说。
虽然她和她爹几年不见几次面。
程绥晏望着她有些纠结的神情,温和道:“不管是不是真的,只要有人相信这场大雨是陛下的功劳就可以了。”
她在想什么,他知道。
祝为错闻言,只是低头没有应声。
她那句放肆的话是她不经意间说出,但程绥晏却主动说了这句大逆不道的话。
她脑子顿时混乱了起来,有点明白他什么意思,又有点看不懂他。
“陛下是真命天子,这就是陛下求来的雨!”她语气肯定,随后立马转移了话题,开始赶人,“你不是在处理公务嘛,怎的出来了?”
“......”他也不能一直处理公务。
程绥晏面色平静,目光却是敛了敛,“方才京中传来消息,命我们尽快回京。”
“这两天雨并不是很大,明日我将剩下的事情安置好,隔日就可返回了,郡主可以提前准备准备。”
“那么快就要回京了?”她来此处好些日子,都没有一次认真的游玩过。
之前,因为难民流民无数,她不好出门,现在陕西一带大部分都恢复了秩序,又因为大雨也出不去。
明天她就算是冒着雨也要出门一趟。
翌日,祝为错将今日的计划都安排好了,起了个大早。
她兴奋地从床上爬起来,随意地用些早膳,撑着一把墨画油纸伞出了门。
雨水顺着伞边滴滴答答地落在身边,衣摆处不过一会已经溅上了不少水渍。
她今日特意换了一件深黑色的窄袖衣袍,拿着玉簪固定了头发,眉眼轻轻上挑,好一个清秀的公子哥。
果然还是风调雨顺的好,即便是下着小雨,街上来往的人也不少。
灰灰蒙蒙的穹空下,祝为错新奇地左瞧右看。
她自小长在京城,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皇家狩猎的地方,如今到了别处自然也是好奇的。
没多久,祝姑娘手中已经多了一串糖葫芦,虽说不太雅观,但这里又没人认识她。
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忽闻一阵香粉味,祝为错抬头望了一眼,“忘返楼”三个大字映入眼帘。
是青楼?
可能是天气的原因也或许是人们忙于重整自己的家事,没空享乐,青楼门前倒是没有多少人。
祝为错也只是看了一眼就要转身离开。
只是就这一眼,她好像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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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造反倒计时
烟雨朦胧,楼里的女孩身着艳丽的衣裙,混在了一起。
方才看到的女孩面容已经融入了人群里,祝为错看得并不是很清楚,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
她皱着眉头想着,突然脑中灵光一闪。
前一段时间卖身救母的姑娘,只是最后不仅没能救下母亲还把自己搭了进去。
兜兜转转没想到被卖到了青楼里。
祝为错站在外边,一时间有些怔愣,但她现在根本做不了什么。
不在京城,她要权没权,要钱也没钱。
暗叹了一口气,正要转身离开忽然间她周围涌上来几个姑娘
青楼门前站了一个清秀公子,本就门庭冷落的青楼看到她自然不会放过。
祝为错并不想进去,只是几个美人拥着她,就连手中的糖葫芦和油纸伞都掉到了地上。
“公子,您进去看看啊,保证不吃亏。”
“……”祝为错被迫挤到了门前。
看着几个人如看金元宝一样看她,她刻意装出不正经地调笑道:“既然姑娘们都这么说了,那......看一眼应该不要钱吧?”
此话一出,周围的姑娘们都愣了一下,几人相视一眼后也没了方才那样的热情,甚至眼神中透着些可惜,转而瞄上了其他人。
只有祝为错一人不尴不尬地留在原地。
“......”反差倒也不必那么大。
她转身好奇地瞄了一眼,想看看谁是来顶替她的好人。
这一看,没成想居然还是熟人。
姑娘们都围在程绥晏身边,但丝毫不敢近身。
眼前的男人面容俊美,满身贵气,只是有哪有男人来逛青楼是穿着官袍来着。
男人眉眼下压,看起来也不是个好得罪的主,只有一个胆大的姑娘敢搭话,准备赌一把。
“公子,我们……”
这姑娘话还没说完,就见这男人大步跨开,着停在了方才那个小公子面前,把他拽走了。
姑娘们在烟花之地什么肮脏事也都见过,也都不奇不怪了,见人都走了,也都各自散了。
这边街道。
两人顶着小雨,眼睫上都挂上了水珠。
“程大人,你怎么出来不带把伞啊?”祝为错抬起手挡在面前,免得雨打在脸上,但很明显效果不甚显著。
程绥晏闻言垂眸看了一眼。
车停在街头,他独自下来看看西安府难民安置地怎么样了,也没想到居然会看到她被拥着要进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