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验证之后，宋衣竹说：“陆法医有事找你，我带你去。”
“不用，这我熟。”罗绮起身把充电宝还给她，“谢谢你的充电宝。”
宋衣竹接过充电宝，疑惑地和赵自新对视一眼，似乎在问她怎么熟悉。
赵自新怂怂肩，表示不清楚。
罗绮大摇大摆走进陆法轶的办公室：“找我有事？”
陆法轶从一沓纸里抽出一张表格，起身让出办公椅：“你把这个表格填一下。”
“什么表格？”罗绮坐过去，扫了眼表格的内容，略微惊讶，“你申请让我给你当免费助理？”说完，她又补充，“我可没闲到做义工。”
“不是让你做义工。”陆法轶解释，“申请这个是为了给你□□件，让你自由出入警局。”
“多此一举。”罗绮记得以前没有证件也能自由出入。
“这两年局里出了很多事，人员大换血，没有证件很麻烦。”陆法轶继续解释，话里话外都是证件非办不可。
罗绮听出他的无奈，乖乖填好表格，打印出手机里存的身份证，在局里拍好寸照贴在表格上。
处理好一切，天已经大亮。
回家的路上，罗绮哈欠连天，吃饭都顾不上，洗洗就躺在床上进入梦乡。
中午的时候，罗绮被饿醒，睁开眼喊了声陆法轶，迟迟不见回应。
她迷迷糊糊从床上爬起来，找了一圈都没发现陆法轶，索性拿出手机点外卖。
等外卖的功夫，她收到宋衣竹的消息：在否？去逛街？
第15章 黑百合（四）
见惯心机婊的罗绮，以为宋衣竹在筹划什么大阴谋，兴致勃勃答应下来，准备大显身手。
下午一点，罗绮和宋衣竹在警察局门口会面。
宋衣竹穿着简约，看起来普普通通。
罗绮观察入微，认出她那身行头，都是实打实的品牌真货，粗略估计不下二十万。
真有钱和拜金女的气质不同，对奢侈品的态度也不同，罗绮看得出来，宋衣竹是真的有钱。
既然宋衣竹有钱，那肯定不是为了钱追求陆法轶。
难道她对陆法轶是真爱？还是说她是陆长识给陆法轶安排的妻子？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宋衣竹肯定来者不善。
“罗绮你想去哪？”宋衣竹热情询问，搞得她们像是认识几年的好朋友。
罗绮笑笑，陪着她演姐妹情深：“我对这不熟悉，今天就由你来安排。”
“没问题。”宋衣竹打包票，叫来一辆专车，带着罗绮直奔商场，进入女装区。
对付心机婊归对付心机婊，罗绮该看的商品一样都没少看，该买的一样都不会少买。
她原本计划买裙子，但想到以后可能会和陆法轶东奔西走，就选了比较方便的短袖长裤。
试衣服的时候，宋衣竹一个劲夸罗绮身材好，浮夸到爆炸。
罗绮表面微笑，内心已然开始骂街。
她忍住不发作，耐心穿梭在女装区内，和宋衣竹各自收获了十几套衣服，外加N件内衣裤和睡衣。
走出女装区，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走去美妆区。
罗绮这个人可以不化妆，但不能不涂口红，按她的想法，口红就是女人的体面。
宋衣竹倒是对彩妆不感冒，重点全都在养护上。
一圈逛下来，两个人收获颇丰，最后去了包店。
宋衣竹在罗绮的建议下，选了一个十多万的新款包。
结完账，宋衣竹直接把包递给罗绮：“送你。”
看来，这是准备用钱砸。
罗绮暗暗思考，坚定拒绝：“无功不受禄。”
“就当见面礼了。”宋衣竹坚定送。
“除了见儿媳，你听过谁见对方一面就送十多万的礼？”罗绮故意试探，“还是说你有什么目的？”
“我能有什么目的。”宋衣竹给不出好理由，悻悻收回包，转而说，“我请你去吃饭，地方随便选。”
“我不是恋爱脑，有什么事你可以直说，没必要这样。”罗绮反感她的殷勤。
宋衣竹含蓄笑笑：“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让你带我打游戏。”
“就这。”罗绮不相信，步步试探，“我还以为你要用钱砸我，让我离陆法轶远点。”
“感情这事用钱解决不了。”宋衣竹斗志昂扬，“我相信陆哥会看到我的优秀，也相信我不比你差！”
赵自新要是有她这心态，也不至于单相思无处诉了吧。
罗绮佩服她的好心态：“你努力。”
“我努力！”宋衣竹给自己打气。
手机发出嗡鸣，罗绮拿起来看了眼，上面季予的名字醒目又刺眼。
季予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电话打过来肯定有事。
罗绮做到了说到的，对她没有丝毫惧意，和宋衣竹打个招呼，走到人少的地方接起电话：“喂。”
季予雷厉风行：“我此刻正赶往BV小区，你逛街回来就能看到我。”
蒋傅时向来有在手机里装定位的习惯，罗绮一点都不诧异自己行踪暴露，但她很奇怪季予为什么来找她。
总不可能想她就过来看看吧。
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罗绮回去找到宋衣竹，和她说明情况，带上东西打车走了。
BV小区门口，罗绮见到了蒋傅时的车。
她提着东西走过去，车窗也随之下降。
车里只有季予和一个面生的司机。
“蒋总怕你过得不好，让我给你送些东西，都是你常用的牌子。”季予下车打开后备箱，里面被塞得满满当当，包包衣服鞋子样样不落。
放在从前，罗绮肯定欣然接受，可惜现在情况不同了。
她礼貌拒绝：“帮我谢谢谢他的好意，我不需要。”
季予没劝她接受，关上后备箱准备离开。
“等等。”罗绮叫住她，不敢再提他的名字，“你和他在一起了？”
季予停住脚步，看都不看她：“这是我们的事，你不该过问。”
“也是。”罗绮自嘲笑笑，“麻烦帮我告诉他，我过得很好。”
季予流露出失望的眼神：“你不应该再说这些。”
罗绮“嗯”了一声，眼底的光渐渐暗淡，只剩下无尽的绝望。
“离开他对你们都好。”季予淡淡地说。
到底什么才是好，罗绮弄不清，但她还是赞同地点点头，缓缓转身离开。
回到家，陆法轶还没回来。
罗绮毫不关心他去哪，随手把护肤品摆进浴室，坐在沙发上连接充电器，在网上订购了一套常用的电子产品送货上门，最后启动游戏。
一局，两局，陆法轶从外面打开门回到家，看见门口的购物袋，表情从疲惫转为担忧：“你出门了？”
罗绮懒得掩饰：“和宋衣竹一起去的。”
陆法轶联想起那些姑娘们对罗绮的言论，没有感到惊讶，反而解释：“我和宋衣竹是单纯的同事，你不用把她放在心上。”
他说的每个字都没问题，只不过连接起刚才的对话，就好像是罗绮吃了他和宋衣竹的醋，主动去挑衅宋衣竹。
罗绮真是越来越讨厌这个陆法医。
久久得不到回应，陆法轶再次开口：“今天有宋衣竹陪着可以，以后不要一个人出去。”
罗绮极其反感他的言语，放下手机：“我做不了笼中鸟。”
陆法轶愣了一下。
对话一度陷入沉默。
过了好一会，陆法轶才打破沉默：“我不是在想拘禁你，我是担心你。”
这样的话让罗绮想起了沈俪，那个用为了你好当成口头禅的可怜女人。
陆法轶语气僵硬：“你能不能好好待在我身边。”
罗绮控制住自己不去想沈俪，重新拿起手机：“看你表现。”
陆法轶急忙去换家居服，坐到她的身边：“案子的犯罪嫌疑人已经被逮捕，是死者的亲弟弟，追捕的时候受了重伤，现在在医院治疗。”
亲弟弟？罗绮打游戏的手僵了一下，直接导致她在游戏里的死亡：“案发动机是什么？”
“暂时没发现案发动机。”陆法轶滔滔不绝说起来，“案发地点是死者父母的遗产，死者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离婚原因是她不能生育。
离婚后，她一直和弟弟住在一起，据调查，他们两个人为人不错，感情也很好。”
感情好还会被杀？罗绮觉得不符合常理，猜测：“凶手会不会另有其人？或者是弟弟有什么精神疾病？”
“弟弟精神正常，现场是第一现场，没有其他人生活出现过的痕迹。”陆法轶补充，“邻居也证实了，现场没有其他人出入。”
罗绮相信他们跟专业，不再猜测，犹豫了一下问：“审讯的时候可以带我去吗？”
“我可以申请。”陆法轶没给她准确的答案。
“申请试试吧。”罗绮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弟弟可以将亲姐姐分尸，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他分尸亲姐。
陆法轶不适应深沉的罗绮，四处张望，试图找一个突破口。
终于，他在桌上看到了罗绮忘记丢的外卖盒：“你怎么点外卖，是我做的菜不和你胃口？”
罗绮茫然：“你什么时候给我做饭了？”
陆法轶拿出手机，出示聊天界面：“我给你发消息，告诉你冰箱里有我做的菜，拿出来微波五分钟就能吃。”
明晃晃的聊天记录摆出来，罗绮这才想起给他设置的免打扰，心虚开脱：“我懒得热。”
陆法轶没发现异常，认真说：“你如果有什么想吃的我给你做，不会做的可以学。”
罗绮没有沟通的欲望，明知陆法轶对电子竞技一窍不通，还是问他：“玩游戏吗？”
“玩。”陆法轶回她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行吧。”罗绮勉强应下，给陆法轶的进行下载注册调整教导一条龙服务。
陆法轶这边刚听懂游戏规则和操作，人就被罗绮带进了游戏。
意料之中，他不是被人猎杀就是被人猎杀。
从小被人称为才子的陆法轶，怎么能受得了这种委屈，直接放下手机，走到阳台冷静。
罗绮乐不得他不和自己玩，这样她就可以和同等级的人玩。
哪曾想，陆法轶冷静没超过十分钟，就回来让罗绮带他进入下一把。
罗绮不想笨蛋一起玩，借口团队不练手，让他去打个人战。
陆法轶对她的说法没有半点怀疑，应激性地抱着手机一顿操作，最后惨死无数次，不知不觉打到了黑天。
罗绮看不下去：“你别没事虐，有这功夫不如多看点书。”
陆法轶不应，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比罗绮打得都上瘾。
罗绮心里生出不详的预感。
回想多年前，他能为研究一根断骨彻夜不眠，现在也很有可能为研究游戏不眠不休。
“一个游戏而已，差不多得了。”罗绮劝他降低标准。
陆法轶越挫越勇，饭都顾不上吃，把以前没玩游戏的时间都在今天补上了。
罗绮理解他这种状态，没去打扰，带着充电器回到卧室，靠在床头翻开了蒋傅时的朋友圈。
第16章 黑百合（五）
蒋傅时从不发朋友圈，最早用的头像都是系统自带。
现在这个头像还是罗绮换上去的。
他们很少聊天，大多时间都是见面或者打电话，原因是蒋傅时觉得文字没有温度。
从小到大，他照顾她，一次又一次站在她身前保护她，他们牵过手，拥抱过，就算不曾拥有过彼此，至少有过美好的回忆。
罗绮狠了狠心，将他的微信号删除。
与此同时，客厅里再次传来陆法轶游戏角色死亡的声音。
“罗绮，你看我打了第三名。”陆法轶惊喜地拿着结算页面来求夸奖。
罗绮坐起身，看到惨淡的击杀，昧着良心夸奖：“很不错。”
得到夸奖，陆法轶如释重负，瞬间疲倦下来：“我困了。”
罗绮敷衍：“困了就去睡。”
“我们明天见。”陆法轶恋恋不舍，又抵抗不住睡意。
罗绮“嗯”了一声，等他关上门又叫他：“陆法轶。”
“什么事。”陆法轶迅速拉开门，勉强打起精神。
罗绮试图揭开尘封已久的伤疤：“你有后悔说我是□□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陆法轶诧异，“我一直都觉得你是个特别好的女孩。”
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任凭他怎么说都对。
罗绮后悔没能保存下证据，无奈放弃：“你去睡觉吧。”
“把这事说开了我再去睡。”陆法轶被她一惊，早就没了困意。
罗绮不介意他信口雌黄，一五一十帮他回忆了当年的事情经过。
话音刚落，陆法轶就忍不住反驳：“我敢保证，我从来没有发过那样的信息。”
“如果保证有用，人就不会知错犯错。”罗绮对比表示不信。
面对质疑，陆法轶保持镇定，想了想又补充：“你是个心细的人，应该知道我没有发短信的习惯。”
罗绮跟了他两年，他从来没在她面前掩饰过什么。
她了解他的习惯，也了解他从不回复短信，因为他认为短信谁都可以发，声音才能证明本人。
想到这里，罗绮感觉脑中嗡鸣一声，有什么东西在她的世界崩塌了。
她不敢相信，她竟然误会他这么多年。
陆法轶告诉她：“要是当初我知道你的情况，肯定会救你。”
恍惚间，月光从窗外打进来，罗绮茫然地看着陆法轶，话都说不出来。
她在想，如果当初陆法轶救了她，她是不是就可以不用遭人挤兑和非议，可以好好感受学校，平平淡淡过自己的小日子。
她向往那种生活，但不认为阴差阳错是错误，因为有蒋傅时陪着她，给予了她世界上最大的温暖，让她得以在寒冬复苏，重新面对生活。
“罗绮。”陆法轶趁机靠近她，“以前是我一叶障目，不清楚我对你的感情，现在我很清楚自己对你的心意，我想和你在一起。”
罗绮还没缓过来，抬手挡住他的靠近，慌乱地说：“我不知道……”
“好好考虑一下，我不需要你立刻答应我。”陆法轶笑了笑，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脸。
“如果，我说如果。”罗绮仰起头，眼底晦暗不明，“我来找你是为了戏弄你，你还愿意对我好吗？”
“被你戏弄也是我的荣幸。”陆法轶蹲下去，放低姿态，“我会接受你的所有，只要你肯待在我的身边。”
罗绮顺着他的动作垂眼，心里竟然生出几分配不上他的念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