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法轶。”她试探性叫他。
“什么？”陆法轶匆匆把剩下的巧克力塞进嘴里，悉心折好巧克力的包装塞进口袋。
罗绮笑了笑说：“我们在一起吧。”
与此同时，窗外就落下一个巨响的雷，吓得她心一颤。
难道是老天在提醒她不要虚情假意？
她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我收回刚才的话。”
从又惊又喜到泪眼蒙胧，陆法轶手足无措站在原地，实力演绎人生的大喜大悲。
面对泪眼蒙胧的帅哥，罗绮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办。
要说哄吧，她不知该怎么哄，要说不哄吧，还说不过去。
犹豫再三，她实话实说：“我就是突然想谈个恋爱，无论今天站在我眼前的是谁，只要我不讨厌，我都会和他在一起。”
陆法轶紧紧闭着嘴，给人感觉随时都会哭出声。
罗绮耐着性子：“你能听懂我的意思吗？”
“我愿意和你在一起。”陆法轶颤抖着声音，执拗强调，“话说出来，你不能反悔。”
“不是我反悔，我是怕遭雷劈。”罗绮义正辞严，“你刚才没听见雷劈我吗？”
第20章 黑百合（九）
陆法轶思考几秒，忽然双膝跪地：“求你做我女朋友。”
“你这？”罗绮被吓得后退几步，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他的双膝跪地。
陆法轶仰起头，别扭地说：“我威胁你做我女朋友，不然我就不理你。”
随便从大街上找个男人谈恋爱不可能。
再去花时间去了解一个人，别说罗绮做不到，对方也不可能愿意。
快餐的时代，快餐的恋爱，还不是看顺眼就爱，不顺眼就分。
罗绮不想谈那样的恋爱。
面对眼前认真又搞笑的陆法轶，她动心了。
“我愿意做你女朋友。”她轻轻开口，伴随着一道惊雷落下，腿软跪在了地上。
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起来，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谁都没反应过来。
“陆法医！”宋衣竹推开楼梯间的门，看到他们两个的姿势，要说的话全都卡在了喉咙里。
三人面面相觑，宋衣竹最先退出，轻声说了句我一会再来，悄悄关好门。
罗绮悔不当初，心想从地上站起来，但双腿就像灌了铅，任她力拔山河都纹丝不动。
无奈，她伸手示意陆法轶：“扶我起来。”
陆法轶即刻从地上起来，一手握住她的手，一手架在她的腋下，小心翼翼地扶她。
针扎的疼从膝盖传来，罗绮哆哆嗦嗦：“慢点。”
陆法轶连答几个好，扶着她起来，让她坐在台阶上。
时不时动动，时不时揉揉，罗绮缓了好一会，感觉没那么难受，才敢抓着楼梯围栏，试探性地站起来活动。
“能行吗？”陆法轶护在她身旁，担忧极了，“要不然我背你？”
“不用，”罗绮摆摆手，念着方才的宋衣竹，“我没什么大事，你去找宋衣竹，看看她那边是不是有什么事。”
“她有急事会直接说，不直接说肯定没急事。”陆法轶很自然蹲下身，“我背你。”
罗绮喜欢出风头，但也不是什么风头都出，特别是在警局这种严肃的地方。
她没理陆法轶，慢悠悠走到门前推门出去。
陆法轶连忙跟上，不顾罗绮的挣扎，搀扶住她的胳膊。
“今天尸检什么结果？”为了缓解尴尬，罗绮想到哪说哪，“别和我说专业术语，直接告诉我结果。”
“死者是在服用过掺有安眠药的牛奶后，被凶手用羽绒枕捂到窒息而死。”陆法轶对答如流，末了还不忘补充，“凶手是死者的婆婆，杀人动机是不满死者生育受损，无法生下儿子。”
不满生育受损就故意杀人？
罗绮不理解婆婆的脑回路：“不满意死者生育受损，直接让儿子离婚就完了，为什么知法犯法？”
“死者很能赚钱，家里所有的资产都属死者婚前财产，婆婆怕离婚什么都分不到，才策划了这场谋杀案，想投机取巧。”陆法轶感觉话题太过沉重，长出一口气，“别说这个了，我还有点东西要处理，带你去我办公室。”
罗绮“嗯”了一声，和他缓缓走向办公室。
赵自新正在吃盒饭，看陆法轶回来，忙不迭起身，拿了一份递给陆法轶：“刚刚宋法医送来的，师父你趁热吃。”
“给钱了吗？”陆法轶问。
赵自新点点头，把盒饭塞到陆法轶手机，转身继续吃饭。
陆法轶把罗绮护送到椅子旁，打开饭放在她的面前：“吃饭。”
“我和宋衣竹吃过了。”罗绮把饭推回去，“你吃。”
陆法轶听她这么说，拿起筷子自顾自吃了起来。
即便他很饿，也没狼吞虎咽，真真是把优雅刻在了骨子里。
下午五点，罗绮接到快递的电话，说是她订购的产品已经到达小区门口，问她能不能下楼取，如果不能就放在门卫。
十几万块钱的东西，罗绮不敢让他放在门卫，给他加了二百块钱，让他在门口多等她一会。
快递员没犹豫，给了罗绮一个小时。
罗绮顾不上还在整理资料的陆法轶，打了声照顾就要走。
“等我五分钟。”陆法轶阻拦她，把资料分别塞进几个档案袋里随身携带，对罗绮说，“可以走了。”
罗绮不拖泥带水，转身快步走到停车场，等陆法轶坐稳后直奔家门口，见到了等候已久的快递员。
当面拆开确认无破损以后，陆法轶从门卫借了辆推车，推东西上楼。
一进门，罗绮就拖着东西，满心欢喜跑到空闲的房间，开始组装座椅。
陆法轶在旁边打下手，几次想确认他们的关系，都被打断。
等罗绮组装完，他实在沉不住气开口问：“你现在是我女朋友了吧？”
“你说是就是。”罗绮没注意听他说什么，随口敷衍，坐在电脑椅上开始调配电脑。
陆法轶心里有些委屈：“你能不能认真听我说话？”
罗绮盯着电脑：“等一会。”
和电脑争宠失败，陆法轶置气地去了书房，想要整理带回来的文件，却怎么都没办法静下心来。
他不知道罗绮为什么对自己总是不冷不热。
他想知道罗绮为什么对自己不冷不热。
榆木脑袋的他打开浏览器，在搜索框中打出，女生为什么不冷不热。
排除不喜欢，陆法轶觉得各种各样的回答都有可能。
他很认真地拿出笔记本做笔记。
结合种种，陆法轶最终得出结论——罗绮不冷不热是在生气，生气原因是他昨天醉酒睡着了。
紧接着，他又研究怎么让罗绮消气的办法。
在浏览了两个半小时，记了一大篇笔记后，他得出办法——买花，下厨，□□三件套。
说做就做，陆法轶先是去24小时花店购买了99朵红玫瑰，按照记忆复刻出罗绮的烛光晚餐，然后去浴室洗澡，穿上了他最喜欢的一套西装，对着镜子练了几十遍罗绮我喜欢你，和网上学来的□□招数。
一切准备就绪，陆法轶敲响了罗绮的门。
罗绮带着耳机，根本听不见声音。
陆法轶等不及，自作主张扭动门把手，意外发现门被反锁了。
百般无奈之下，他只能坐在门口等罗绮出来。
罗绮玩上电脑就忘记时间，不知不觉就玩到了晚上十一点多。
心生疲倦的她伸了个懒腰，调节性翻了翻手机的娱乐版面，好巧不巧看到了杀姐案的新闻。
上面具体写了原因，道清了事实，可评论还是倒向了一边。
他们说说女人离了男人不能活。
董木棉死有余辜。
他们说杀得好，世上少了一个烂货。
他们明言被害者有罪，杀人犯迫不得已。
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文字，罗绮再次回想起她因蒋傅时遭受网暴的时候。
她是坚强的，也是脆弱的，她可以从黑暗里走出来，熬出来，却没办法忘记黑暗。
她的思绪愈发恍惚，忽感身上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咬，比手心伤口愈合的痒还要难受千万倍。
她和董木棉不同，又相同。
她做到了经济独立，做到了一个人可以好好生活，但她永远是那些人眼里的烂货，玩物。
即便她是凭借脑子赚到了丰衣足食的钱，他们也会说，她是凭借身体的才能，在男人身上赚足了钱。
那些人将一顶顶帽子扣在她的头上，让她成为了死都不能谢罪的恶人。
她可以忽视掉那些，却不想看到董木棉死后还被人侮辱。
报警的效果对“网络审判官”的威胁微乎其微，最好的办法就是以暴制暴。
罗绮先记录下那些不断发疯的账号，加紧查到那些人的真实号码，用他们发出的言论，疯狂攻击他们，然后又以可能会有人模仿犯案，向网警投诉了文章。
效果很显著，那些频道发疯的账号彻底失去了活跃度，就连发文的媒体也删掉了文章。
看着满是娱乐八卦的界面，罗绮的情绪重新放松下来。
恶存于人心，她无法消除世上所有的恶，但她无法忍受恶出现在眼前。
稳定情绪以后，罗绮看了眼时间，推开门出去打算洗澡睡觉。
“我还以为你睡着了。”陆法轶在黑暗的客厅里冷不丁出声。
罗绮被吓得一激灵，脱口而出：“你有病啊，大半夜不睡觉。”
“我在等你吃晚饭。”陆法轶满心欢喜，语气里透着疲惫。
“啪”的一声，罗绮看到漆黑的室内亮起了一簇小火光，紧接着两个，最终定格在三个。
烛光只照亮了小范围，罗绮远远看去，只能看清陆法轶半张脸，说不上惊悚，仅仅是有点诡异。
她克服不了内心对黑暗的恐惧，拿起手机打开手电筒，直直照亮陆法轶和他身前的餐桌。
红酒，玫瑰，看起来暧昧极了。
被照亮的陆法轶很错愕：“你是不是又生气了？”
“没有啊。”罗绮走到灯开关处，打开棚顶的一圈小夜灯，解释，“我只是不喜欢太黑。”
“没生气就好。”陆法轶松了口气，捧着玫瑰花走到罗绮面前，双腿微微弯曲。
作者有话要说：
宝子们，中秋快乐~啾咪~
第21章 黑百合（十）
“是单膝跪地。”罗绮纠正不及时，陆法轶已然双膝跪地，将花束高高举起。
“罗绮，我，我……”陆法轶像卡碟的CD，不断重复我字。
气氛一度变得尴尬。
罗绮下意识看向门口，总觉得还会有人突然闯进来，见证他们尴尬又滑稽的现场。
冗长的窘迫过后，肚子的鸣叫声成功打破了尴尬。
罗绮拍了拍空空如也的胃：“我饿了。”
陆法轶后知后觉，从地上站起来，把花塞到罗绮的怀里，绅士地给她拉开椅子。
罗绮坐在椅子上，试探性把花束放到地上，确认陆法轶没因为这耍脾气，才敢拿起餐具，满怀期待地看着他：“吃什么？”
陆法轶这才想起来餐还在烤箱里。
为了不让食物凉，他特意用锡纸包好，低温加热存放在烤箱里。
害怕罗绮等得着急，他风风火火把菜上齐，又给罗绮倒了一杯红酒，悉心嘱咐她不要多喝。
上次他就是喝多了才断片。
罗绮不以为然，忽略掉没有醒的红酒，拿着刀叉切下一块牛排放入口中咀嚼。
长期的低温加热已经破坏了肉类该有的味道和水分，嚼起来柴到像稻草。
口感在饥饿面前不值一提，罗绮三下五除二，配合着红酒把一整块牛排吃进了肚子里。
吃饱以后，她抬起头看陆法轶。
陆法轶刻意解开衬衫最上面的纽扣，缓慢舔过上嘴唇：“罗绮，你看我帅吗？”
“啊？”罗绮目瞪口呆，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要看这种油腻到滴油的表演。
陆法轶似乎也意识到他的表演很恶心，羞愧地低下头。
气氛再一次变得沉默。
罗绮习以为常，用餐巾纸擦擦嘴：“我去睡觉，你也早点睡。”
陆法轶“嗯”了一声，头也不抬。
凌晨一点刚过，罗绮就被胃疼折磨到醒。
她猜测原因是睡前吃得太急，外加牛肉不好消化。
细密的汗珠从皮肤里冒出来，她揉了揉硬成石头胃，宁愿挺着也不肯吃药。
疼痛折磨了她好几个小时，直至天明才缓解。
毫无睡意的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喉咙干涸到快要冒烟，才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起来，顶着熊猫似的黑眼圈走出卧室。
好巧不巧，陆法轶也推门出来。
罗绮对他视而不见，径直走到厨房，接了半杯直饮水。
“你一夜没睡？”陆法轶发出疑问。
罗绮刚想夸他聪明，结果就看到了他脸上的同款黑眼圈。
陆法轶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罗绮忍不住笑出声：“你这是怎么了？”
陆法轶无精打采：“在想你为什么生气。”
“我没生气啊。”罗绮慢慢将半杯水饮尽，想起昨天他反常的举动，解释，“我生气不会自己憋着，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陆法轶恍然不是所有女孩都相同，懊悔地长出一口气：“这都什么事。”
幸好今天是周末，他不用上班，不然都得困到磕头。
罗绮没管他，去浴室冲了澡，清清爽爽地回到卧室，躺在床上进入梦乡。
再醒来，是被饿醒的。她打开手机翻了翻外卖，忽然想起还有一个陆法轶。
“陆法轶，你吃外卖吗？”罗绮推门出去，闻到了菜饭的香味。
陆法轶从厨房探出头：“外卖不卫生，吃我做的。”
一听到有饭吃，罗绮分分钟洗漱好，坐在饭桌前，干了一大碗饭。
饭后，罗绮主动洗碗。
“你别……”陆法轶阻止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转身去客厅里选了一部爱情电影，端坐在电视前等罗绮。
罗绮收拾好从厨房出来，凑到他的身边：“在看什么？”
“电影。”陆法轶示意她坐下，等她坐好才按下播放键。
电影的开头是卖苦力穷小子和富家女的一面之缘，罗绮不用想都知道后面是什么剧情，全程都在打瞌睡。
好不容易挺到片尾，陆法轶又开始和她聊剧情。
罗绮靠着猜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对吧？”陆法轶突然从剧情中抽离，全神贯注地看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