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开倾心——张酒心【完结】
时间:2023-07-10 23:08:28

  话说完,他张开双臂,直直朝楼下砸下去。
  跳楼了。要摔死了。
  罗绮踉跄起身,慌张地跑到围栏边,向下望去。
  巨大的救生垫映入眼帘,上面隐约能看到凹陷的点,以及施救的消防人员。
  得救了……
  罗绮吐了口气,惊魂未定地转过身,瘫坐在地上,后背已然被汗水浸湿。
  等反应过来时,她正躺在医院的两人间病房。
  余览坐在宋衣竹的床边,兴高采烈地夸自己机智,讲述他是如何拆穿罗绮雇凶伤人的阴谋。
  宋衣竹躺在床上,清醒地望着窗外,偶尔回应,翻来覆去只有“是吗”和“真的吗”两句话。
  罗绮不知道她是不是信了余览的话,因为交友不慎而心情低落。
  她想开口解释,又没办法解释,毕竟此事确确实实因她而起。
  她不好意思面对宋衣竹,闭着眼睛翻个身继续装睡。
  “我让你辞职和我回S市,你考虑得怎么样了?”余览调转话锋。
  宋衣竹没出声。
  余览自顾自地说:“等回到那边,你就别工作了,我赚钱养你。”
  “就不能你留在C市吗?”宋衣竹木讷地问。
  “一个合格的女朋友,应该听男朋友的话。”余览深情款款,伸手去摸她的脸。
  宋衣竹偏头躲开了。
  “宋衣竹,你是个成年人了,不应该耍性子。”余览收回手,拧起眉袒露不悦,“我为了留在这等你辞职,死乞白赖向领导请了半个月假,你应该知足。”
  “余览!”宋衣竹忍无可忍,“凭什么你让我走,我就得放弃这的一切跟你走,你没资格替我决定。”
  余览反驳:“你已经答应和我在一起了,就应该做到女朋友该做的。”
  宋衣竹呛声:“你都没做到男朋友该做的,有什么资格要求我。”
  “我怎么没做到男朋友该做的。”余览理直气壮,“我时时刻刻都在关心你,像今天,我知道你去顶楼打电话,给你发了好几条信息你没回我,我是不是担心你去找你。”
  宋衣竹一时无话,叹了口气,很疲惫地说:“你太自负了。”
  “不是我自负,是你太容易相信别人。”余览得意洋洋地说,“要不是我,你今天就被罗绮联合那个垃圾丢下楼了。”
  “你还是没变。”宋衣竹失望地说,寒意直通眼底,“你走吧,回你的C市。”
  余览交叉双臂抱在胸前,固执地说:“你是我女朋友,我不可能丢下你不管。”
  “你还知道我是你女朋友啊。”宋衣竹最终还是没能憋住,眼里浮现出泪花,“你上楼的时候我已经有意识了,我清楚地知道,你有没有顾及我。”
  余览面色巨变,随即又责怪她:“你有意识还装昏迷,浪费大夫的时间。”
  “我不是装昏迷,我只是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睁不开眼睛。”宋衣竹失笑,“倒是你身为大夫,竟然对救治我的大夫说我没那么娇弱,不用检查。”
  余览点头承认:“你身体本来就很好,我说的没错。”
  “好,算你说的没错,但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赵自新给我注射了特殊的药物,到第二天才会发作要命……”
  余览打断她:“哪有那么多如果,你这不是好好的。”
  “既然你这么说,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你走吧,我们不合适。”宋衣竹闭上眼睛,翻身背对余览,很小声啜泣。
  “这点小事,有什么好哭的。”余览不满意她的态度,猛地起身,“说清楚,你现在是在作还是要分手。”
  宋衣竹毫不犹豫:“分手。”
  余览觉得可笑:“你要因为今天这事和我分手。”
  “是!”宋衣竹不厌其烦。
  余览愤怒地指着罗绮:“你看看你交的都是什么朋友,今天要不是我赶到震慑住他们,你肯定没命了。”
  宋衣竹受不了他这个自我贴金的劲,出口成脏:“你放屁。”
  余览觉得不可思议:“还学会骂人了。”
  不分轻重,抓不住重点,是余览最要命的一点,宋衣竹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以为他变了,结果现在遇到事情还是一样,哪怕是她的命在别人手上,他也会先入为主,以自己的想法为主,拼尽全力帮倒忙。
  有些人就是这样,在没达到目的之前伪装,在达到目的之后露出爪牙,恨不得把伪装时受的限制,全都歪理邪说报复在对方的身上。
  什么弥补年少的遗憾,什么久别重逢,多半是头脑一热,栽倒第二次。
  能犯这么蠢的错,宋衣竹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把关于余览的记忆当成屁放出去。
  “你别后悔!”余览放狠话,从口袋拿出钥匙想砸在宋衣竹的身上,结果又收回手,“我现在就去你家拿东西,拿完东西我就走,钥匙快递还你。”
  宋衣竹冷冰冰地说:“门锁我回去换,钥匙你直接丢垃圾桶。”
  “行。”余览握紧钥匙,恶狠狠地看向罗绮,把报复心明明白白写在了脸上。
  罗绮顿感后背发凉,微微抬起眼皮,看到余览摔门出去。
  病房归于平静,宋衣竹翻身平躺在床上,吸了吸鼻子:“罗绮,我知道你醒了。”
  罗绮不好再装下去,坐起身问:“你感觉怎么样?”
  宋衣竹淡淡地说:“挺好的。”
  “我没雇赵自新绑你。”罗绮解释。
  宋衣竹说:“我知道。”
  罗绮“嗯”了一声,觉得尴尬极了,开始没话找话:“你一会想去干嘛?”
  “回家。”
  “回家干嘛。”
  “换锁。”
  “换锁挺好的。”罗绮生硬地说,短短的几秒钟,像是过了几十年。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罗绮以为是护士,可对方却迟迟没有进来,而且隔了几分钟又敲第二次。
  “我让他进来了。”罗绮提醒宋衣竹。
  宋衣竹没回应,发出微弱的鼾声,明显睡着了。
  罗绮体贴地闭嘴,掀开被子,左右看看床下,找到鞋子穿上,轻手轻脚走到病房门口,拉开门。
  门外的人猛地抱住她,勒得死死的。
  罗绮嗅着熟悉的味道,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压低声音说:“我们出去说。”
  “我找不到你。”蒋傅时恋恋不舍松开她,原本灵动的双眼变得通红,几近失焦。
  “我没事。”罗绮故意露出笑容,牵起他的手走到不妨碍他人的角落。
  蒋傅时迫不及待地抱住她,声音有些哽咽:“我以后再也不睡懒觉了,无论头一夜多晚睡,我第二天保证早早起来。”
  “为什么?”罗绮温柔地问。
  蒋傅时语无伦次:“我一睡醒你就不见了,手机消失,定位关机,怎么找都找不到。”
  手机明明就在口袋里,怎么会联系不上。
  罗绮诧异地摸到口袋里的手机,拿出来看了看,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关机了。
  大概是因为昨天忘记充电,今天出来急又没带电源。
  罗绮没料到她的短暂失联,会让蒋傅时这么恐惧,暗自愧疚的同时又涌出无数爱意:“我会保护好自己,你不要担心。”
  “我不放心。”蒋傅时摇摇头,乞求,“你以后无论去哪都要告诉我,手机永远要保持开机。”
  罗绮宽慰他:“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不会怎么样。”
  “我不管,你答应我。”蒋傅时一副你不答应,我不罢休的架势。
  罗绮痴痴地笑:“好,我答应你,以后无论去哪都告诉你。”
  “那就好。”蒋傅时恢复平静,轻声唤她,“绮绮。”
  罗绮把手机塞回口袋:“怎么了?”
  蒋傅时紧紧贴着她的耳朵说:“我爱你。”
  罗绮幻想过无数次蒋傅时说我爱你,她总觉得她可以平静对待,然后再回一句,我同样爱你。
  可事实是,她低估了这三个字对她的冲击力。
  她整个人好像被麻醉了一样,昏昏沉沉的感觉贯穿全身,想说话却发不出来声音。
  恍惚间,眼泪不知道为什么落了下来,她用力抬起手擦拭,被蒋傅时发现了。
  蒋傅时捧着她的脸:“别哭。”
  罗绮什么都没说,踮起脚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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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时钟花(十三)
  身处医院,蒋傅时克制再克制,强行掰开她的脑袋,信誓旦旦:“宋衣竹联系我,我就立刻赶过来了,对不起让你受了委屈,赵自新我一定会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包括我自己,你一定要相信我。”
  他句句温柔,字字诚恳,化成一股暖流汇进罗绮的心底,消散了她心底最后的缺口,让她整颗心变得温暖饱满。
  她不自觉抱住他,靠在他身上放声大哭,仿佛要把有生以来受的委屈通通哭出去。
  蒋傅时轻轻抚摸她的后背,什么都没有说。
  罗绮哭到哭不动,直起身哑声说:“宋衣竹一个人在病房,我们回去看看。”
  蒋傅时“嗯”了一声,轻轻拭去罗绮脸上残存的泪水。
  回到病房,宋衣竹还在睡着。
  罗绮给她盖好被子,回头看到一名警察推门进来,示意她出去。
  她没犹豫,点点头跟上警察。
  蒋傅时跟在她的身后,随手关上病房的门。
  警察单刀直入:“罗女士,嫌犯想见你。”
  罗绮下意识看了眼蒋傅时。
  警察看出她的犹豫,补充:“你也可以选择拒绝,不会影响你。”
  蒋傅时握住她的手:“如果想去,我陪你。”
  赵自新跳楼之前都不忘诅咒她,再见面也免不了辱骂。
  罗绮不想刚积累的好心情破坏掉,婉言拒绝:“我想在这里照顾被害人。”
  警察会意,拿出录音笔问:“你现在状态怎么样,方不方便做笔录?”
  罗绮点点头,配合警察单独到办公室做好笔录,出来就听见蒋傅时在打电话。
  尽管蒋傅时在她出来后就挂断了电话,她还是隐约听到一句“处理干净”。
  “处理干净”,很难不让人想歪。
  不过蒋傅时可是和遵纪守法的好公民,绝对不会做违法的事情。
  罗绮问都不问,却在带他回病房的路上,听到手机接二连三地响起。
  蒋傅时几次挂断,最后直接关机。
  有他联系方式的都知道他的性格,被拒接一次肯定不会打第二次。
  对方打这么多次,大概率是有急事。
  蒋傅时不接,肯定是顾及罗绮的感受。
  “有事你先去处理,处理完来病房找我。”罗绮拿过他的手机,替他开机后放在他的手上。
  蒋傅时犹豫了一下,手机再次传来嗡鸣。
  罗绮看到,上面的来电号码是严褚。
  严褚是蒋傅时的助理总裁兼心腹。
  两个人自初中相识,严褚是班里唯一一个,不带有色眼镜看蒋傅时,和蒋傅时玩得很好的人。
  当然,玩得很好并不代表能成为心腹,究其原因还要说到严褚的家庭。
  严家靠运输发家,在严褚高中前都霸占着整个运输业的红利,奈何人祸,让严褚父母从高处跌落,不但所有财产被清算,还连累到了双方老人。
  在此之前,严母查出了肾病,好不容易等到□□,却在紧要关头成了身无分文的穷光蛋。
  周围要好的亲戚朋友见这种情况,纷纷选择避而不见,任严父下跪求情都没能借到一分钱。
  知晓情况的第二天,蒋傅时第一次向蒋父开口要钱。
  蒋父得知用途后,问了他一个问题:“我们给他们钱的理由是什么?”
  “不是给,是借。”年少的蒋傅时反驳,无比认真保证,“你相信我,严叔叔有能力还上。”
  蒋父意味深长笑了,从抽屉里翻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他:“卡里有三百万,密码是你的生日,爸爸希望你在二十五岁前,靠自己的能力把它还给我,如果还不上,你再也不能姓蒋,你的妈妈也不能成为真正的蒋夫人。”
  蒋傅时毫不犹豫伸出手。
  蒋父没有松开握紧银行卡的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如果他认人不清,且不能在二十五之前还上钱,就失去了继承蒋氏的资格,亲手打碎了蒋母十多年的梦。
  他是一个私生子,可就是因为他是一个私生子,他比所有的孩子都要早熟,他借钱给严父虽然有情感冲动的成分,但也不全是冲动。
  他想,严父之前能造就那么大的产业,脑子和眼光肯定很独到,相信只要一个小机会,严父就能重新站起来,还钱不过只不过早一天晚一天的事。
  可他没有向蒋父解释,只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我考虑过。”
  蒋父满意地松开手:“不愧是我蒋盛辉的儿子,有魄力。”
  蒋傅时将银行卡握在掌心,弯腰低头:“谢谢爸爸。”
  蒋父抬抬手,目送他走出书房。
  蒋傅时出了书房,跑下楼赶往医院,在严母出院的前一刻找到严父,举着银行卡说:“严叔叔,这是我爸借你的。”
  那一刻的蒋傅时,在严褚的眼里成了照进黑暗的光,濒死前的救星。
  三百万,救回了严母,让严父二次起家,虽远不及之前辉煌,但也足够全家衣食无忧。
  借出钱的第四年,蒋傅时收到了严父的打款,连本带息四百万。
  蒋傅时因此成了严家的座上客,就连严褚年幼的弟弟也对他尊敬有加,更别说严褚,义无反顾跟在他身边,为他清扫障碍,冲锋陷阵,坚守阵地,恨不得把命都给他。
  所以能让严褚反复打电话,肯定不是小事。
  罗绮催促蒋傅时:“快接。”
  “我去处理一下,你去病房待着。”蒋傅时不再犹豫,叮嘱她,“就在病房,等我找你。”
  “没问题。”罗绮答应下来,回到病房门口,听到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她以为是大夫或者护士,推门进去,看到一对老夫妇正和宋衣竹说话,温馨的气氛,一看就是一家人。
  他们应该知道,宋衣竹是怎么受的伤了吧?
  他们肯定恨透了她,想拿她出气。
  心里生出惧意,罗绮悄悄后退一步。
  “是罗绮吧?我家竹子经常和我提起你。”宋母发现她,起身快步走到她的面前。
  罗绮木讷地站在原地,双腿像灌铅般沉重,任她如何用力都挪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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