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嫆没能考进实验班,只是在普通班。
但能跟他考进一个学校,已经是她天大的福气,不用想也知道她有多高兴。
与此同时,传来另个消息,慕氏开拓了中国市场,慕伯父从瑞士回国,他最好的朋友也从瑞士回来。
虽然好友跟随慕家移居瑞士,但每年假期他都会回来,在繁忙的课业生活后,他们还会经常在网络上聊天,有好几回聊的太投机,忽略了时差。
他们谈天说地,聊科技聊游戏聊课业,更聊他的那个跟屁虫。
说起那个跟屁虫他就来气,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的吐槽,要给他时间,他的苦水几天都倒不完。
每每他吐槽阮嫆时,好友显得格外的有耐心,纵使瑞士时差已至深夜,他也会耐心的听着他说完。
导致他很不好意思,每次吐槽完阮嫆,因为超过了时间,他都会歉意的跟好友致歉。
好友的到来给他的生活添加了新的色彩,终于有人陪他一起尽情的打球,有个旗鼓相当的人叫他觉得各种考试竞赛有了些趣味性。
再也不用跟这群只会读书的呆子待在一起傻学习,好友的到来最大的好处是这家伙比他还受欢迎,吸引去了全校女生的目光,极大的为他抵挡了烦人的烂桃花。
原本该很愉快的高中生活,又是被阮嫆搅乱的。
高中时期的少女,五官已经长开,明艳清灵的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解语花,越发的受欢迎起来,但凡有阮嫆出现的地方,势必有很多脑残若有似无的想吸引她的注意。
因为她经常出现在篮球场,就连打篮球的人都多了许多,导致他打球竟然占不到个篮板。
早上有许多人暗戳戳的给她送早餐,中午吃饭,不用她说,早早地已有人替她打好了饭菜,就连她值日,也有人献殷勤跑去替她去打扫卫生。
这些人真是闲的,阮嫆有什么好,那么多人喜欢她。
不跟他在一个班级后,他好几回路过他们教室看见她在课间同别人说说笑笑。
甚至还有了自己的朋友,而忽略了他,凭什么啊,她也不想想她还是个哑巴的时候,是谁天天陪着她。
他们头一回老死不相往来的争吵是发生在一次家长会后。
那天阮爷爷没空,没能来参加,是阮家的保姆来的,她一直以来小心掩藏的秘密被人发现,不知道听了什么闲言碎语。
当他找到她的时候,就见纤细脆弱的身影躲在角落哭的眼睛通红。
他只是想要关心她,“阮爷爷没空你可以跟我说,我可以叫我妈过来帮你。”
没想到他话音刚落,她就先推开了他,红着眼睛却一点也不服输的说,“需要你假好心?薛姨来怎么了?我告诉你,你们那些话一点也伤害不到我,我之所以哭,只是因为我想我爸妈了,才不是因为你们。“
全然没想到一片好心,被狗吃了,他真是闲的来管她,他还怕他妈去替她开家长会被人说闲话。
当即也被气的口不择言,“我只是同情你,谁要管你,而且你哭成这样,回家去是不是又要找我爷爷装可怜,我爷爷又会误会是我欺负了……”
话还未说完就被娇软的声音厉声打断,“不会,你放心好了。以后也不用再接送我,替我谢谢凌爷爷。“
听见这话,他怔在原地,没想到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已不知道自己原想说什么。
但叫他去哄她,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
还没有人敢跟他这样说话。
只能是他拒绝别人,她凭什么敢拒绝他的好意。
只能是他腻了烦了,因此他说,“最好如你所说!缠了我这么多年,你总算有些自知之明了。“
那天不欢而散后,阮嫆果然说到做到,不再坐凌家的车,甚至不来主动跟他说话。
有天放学后,下了大暴雨,倾盆大雨冲刷着车窗,他等在门口,只是想看看阮家有没有来接她。
淅淅沥沥的雨声中他们的车窗被叩响,看到窗外模糊的女生身影,他心提起,想也没想的降下车窗。
“凌也,雨太大了,我们顺路,我能坐你家的车回家吗?“与他同班的一个女生撑着伞,在暴雨里,红着脸羞涩又语带祈求的问。
他没那么多泛滥的同情心的,可看见从学校出来,在雨幕里袅袅婷婷的清丽身影,他叫司机开了车门。
顺路载了那位同班女同学一程。
这回阮嫆与以往都不同,一直到期末结束都未曾与他说话。
不说就不说,他还能求着她说不成。
他照旧该上课上课,该打球打球,偶尔遇见她,也故意对她视而不见,他就是要让她知道,向他表示好感的人那么多,不缺她阮嫆一个。
只是偶尔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为什么还不回来找他,甚至他的想法有所动摇,那天他兴许说话的方式不对,兴许该他先去示弱。
直到第二学期开学,漫长的假期过去,她还是没有来跟他说话,他很生气。
后来委婉的问他的好友,这种情况要怎么办。
好友慕景琛显然在感情上一片空白,给不了他任何建设性的意见。
最终还是魏易初给他出的主意。
魏易初说是他太过含蓄,就得让阮嫆有危机感,才会意识到自己在乎他。
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
因此他故意接受别人的好意。
可她还是未搭理他,反而围在她身边的蜜蜂越来越多,他气恼的问魏易初这方法管不管用?
甚至想干脆他先去道歉好了。
但每当这个念头起,就被他强制甩开,凭什么要跟她道歉?
只是他也已完全没了做戏的心情,上课走神,放学不再想去打球,做什么都没了精神。
在他终于忍不住找她去道歉的那天,她却先来找了他。
送了他亲手做的饼干,他看到了她纤白的手指被烫伤的痕迹,手中的饼干沉了几分,可见她花了多大的心思。
在她主动道歉后,他自然大度的选择原谅,他们和好后,关系比以前好了许多。
这回阮嫆会时不时来他们班级找他,主动要求去看他打球,周末甚至还会陪他去打游戏。
他若心情好,有空还会陪她去上钢琴课。
他很满意这结果,魏易初的方法果然有用,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在乎他。
—
日子一天天过去,不知从何时起,他发现了自己好友的反常。
学校举行运动会,他们班级恰好在阮嫆班的隔壁。
夏天天气格外炎热,看到遮阳伞下热的脸蛋粉扑扑,美得叫人移不开目光的纤细身影。
只见她坐在前排,正垂眸翻看着比赛记录。
额前碎发被汗微微打湿,神情专注。
热成这样,她竟然也不知道来拿瓶水。
他主动递了瓶冰水给她。
周围一片笑闹起哄声。
这回他没有半分不悦,反而心情愉悦,笑骂他们,“管好你们自己。”
起哄声音越来越大。
他不再搭理他们,随手从身侧拿了瓶水扔给起哄声最大的魏易初,骂了句,“少胡说,喝水堵不上你的嘴。”
随后又笑问另一个人,“景琛,喝水吗?“
话落,他没听见应答,回头看去,就见慕景琛的不知在看什么,看的格外专注。
顺着慕景琛的目光看去,他的笑僵在脸上。
慕景琛的视线刚好落在那肌肤莹白,纤细清灵的人身上。
那双狭长漆黑的眸,一瞬不瞬的盯着阮嫆的背影,连他喊了两声都未曾听见。
他不由想起他同阮嫆闹矛盾那段时间。
学校论坛上有关慕景琛跟阮嫆楼盖的很高的帖子,跟帖的人很多,将他们两人的偷拍照片放在一起,磕什么CP。
当时他看见心中就很是介意,当即将那个帖子下无聊的人乱怼了一通。
第二天见到慕景琛,他还是感觉心里不顺畅,但好友对人一向疏冷,更没有跟阮嫆说过话,怎么可能喜欢阮嫆,只不过是学校的人无聊,胡乱拉郎配而已。
内心的情绪消弭,他们仍旧是形影不离的好兄弟。
可现在——
他半分都笑不出来了。
慕景琛回神,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般,跟他说,“喝,谢谢。“
他拿了瓶水递过去,勉强扯出个笑容,半开玩笑的问,“景琛,在看什么?我们叫你都没听见。“
慕景琛拧开水瓶,喝了口水,冷白的喉结滑动,神色没有一丝变化,抬眸看他,叫人分辨不出情绪的回了句,“看风景。“
第160章 凌也番外(五)
从那天起他会若有似无的留意好友的举动。
他已不止一次看到慕景琛的目光落在阮嫆的身上。
今天是各大学校的篮球赛,阮嫆没能来看他们比赛,慕景琛表面不见一丝异常,却在不经意间,好几回被他看见他的目光看向观众席,似在搜寻谁的身影。
比赛结束,他们往球场外走。
这时经常与他们一同打球的肖文星嘴贱,调侃了句,“今天怎么不见七班的阮嫆,最喜欢往我们这儿凑的不就是她?“
肖文星扭头对他说,“阿也,据我观察阮嫆不光长的很正,身材也很正,她怎么不加入学校拉拉队,她穿那身衣服,一定很火辣。”
话落肖文星自认为幽默的哈哈大笑了几声,周围却一片寂静,所有人下意识的都向他看来。
听见这话,他眉已拧的死紧,“你他妈说什么?”
他正欲狠狠的揍一顿这个口无遮拦的傻X。
还没等他动手,一个篮球已从后飞来,狠狠的砸在肖文星脑袋上,将肖文星砸的一个趔趄。
“慕景琛,你做什么?!”肖文星捂着脑袋喊。
只见清冷少年面色平静,走至场边神色没有一丝变化的收拾东西,声音冷淡的道,“手滑了。”
慕景琛收拾好东西,往外走时,又顿住脚步,回首看肖文星,唇边挂着柔和的笑,笑意却未及眼底,“我觉得你穿会更火辣,我们球队不缺垃圾,倒是缺一支拉拉队,考虑一下?”
“慕景琛!我说阮嫆,关你什么事?!”肖文星气的直骂。
最后肖文星自然被他揍了一顿,但不可否认肖文星有一句话说的没错。
阮嫆的事,跟他慕景琛有什么关系?
—
周一晨会后,普通班会十分形式主义的检查胸牌佩戴情况。
其他班级已有好几个人来他们班借胸牌。
没过多久,阮嫆跟她同班的一名女同学也匆匆找他来借。
纤细清灵的少女神色焦急,“凌也,有没有戴胸牌,借你的用一下,我们班要检查,我问了其他认识的人都没带。”
他们实验班从不检查这些,自然不戴这个,而他的恰好一直扔在课桌抽屉。
方才也有其他女生来找他借,他想也没想的就拒绝。
胸牌上印着他的名字,他才不要被别人戴在身上。
可阮嫆不同,他的名字戴在阮嫆身上,这就好像昭告所有人阮嫆是他的,没一丝犹豫,顺手将印着自己名字的胸牌递给阮嫆。
只听清甜的声音道了声谢,便看见阮嫆将他的胸牌递给了她身旁的女同学,“田恬你先戴,我再问别人借一个。”
阮嫆这人绝对有气死人的本事,而她自己却还不自知。
她怎么能让别人戴他的名字?!
但要怎么说,这胸牌只给她阮嫆戴。
他说不出这种话,也不会说这种话。
在她们转身要走时,一只修长的手将自己的胸牌递给了阮嫆。
上面清晰的印着几个字——实验3班 慕景琛
阮嫆还未去接,她身旁的女同学已经眼巴巴的连忙接住,一个劲儿的道谢。
阮嫆似也没想到慕景琛会将自己胸牌借给她们,微微愕然,道了句,“谢谢。”
临走时他听见阮嫆身旁那叽叽喳喳的女生,满脸兴奋的说,“哇塞,慕男神的胸牌碍,今天赚到了,没想到慕男神看起来冷冰冰的,人还挺热心。”
又见那只讨人厌的鹦鹉竟然将慕景琛胸牌递给阮嫆,“嫆嫆,喏,看在你今天这么讲义气的份上,我男神胸牌暂时就让你戴一下,回头你还给我,我要亲手去还给他……”
两名少女的背影渐行渐远,后面说了什么,他已听不清。
他回头去看慕景琛,就见那清冷的人垂眸继续做题,好像无事发生。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可太了解慕景琛了,慕景琛什么时候对人这么热心过。
一个认知在他脑海无比清晰起来——
慕景琛喜欢阮嫆。
一旦这个念头起,之前发生的过往很顺理成章的会被串联起来。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翻看他与慕景琛在瑞士时的聊天记录。
这才发现,每一回说起阮嫆,都是慕景琛在不经意间提起。
若有心留意,从桩桩件件事都能寻到一丝蛛丝马迹,表面故意拉开距离,看似在冷落她,可从不喜欢参加任何活动的人,有阮嫆在的场合他就在。
去年阮嫆生日那天恰逢复活节前夕,他送了全年级所有人瑞士一家老店的巧克力。
当时他们吃着巧克力,都还笑话慕景琛哪有人复活节送巧克力,现在看来那个笑话竟然是他自己。
他最好的兄弟,觊觎他的人。
因为这个认知他曾很是恼怒过慕景琛,作为他最好的朋友,他怎么敢这么做。
甚至一种被朋友背叛,利用的愤怒直冲心头。
可慕景琛即便是喜欢,也表现的很平静克制,始终与阮嫆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若不是特意去留意,很难叫人发现。
只要慕景琛不提,不做任何僭越之举,他也便装作不知道。
只因他自负的认为,喜欢又怎么样,阮嫆的目光从来不会停留在慕景琛身上。
他们就像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这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
高中临近毕业,他将与阮嫆约定考同一所学校的事,刻意说给慕景琛听。
这样的事他已做的驾轻就熟,他就是要慕景琛知道,阮嫆这辈子都只会是他的,即便是他最好的兄弟也别想觊觎。
慕景琛听完神色无异,后来慕景琛却主动放弃保送机会,去了英国念书,他才知道那平静的外表下,有多在意。
但那又怎么样,至此,他知道慕景琛已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这是个非常完美的结局。
他们这么多年情义,只要他放弃阮嫆,他还是愿意和慕景琛做兄弟。
高中毕业后的聚会,他们玩了个很无趣的游戏。
有一人问慕景琛有没有喜欢的人,当时他毫不犹豫的答,有。
当其他人八卦的追问是谁的时候,慕景琛却缄默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