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慕澄坐在凳子上,语气平淡地叙述他的身世,然而眼里尽是不屑和冷漠。
闻人心头大震,他的家世,已无人知晓,他怎么会……
但他面上并未露出破绽,他嬉皮笑脸的回答:“那个,其实我不姓闻人,我姓夏,就,就叫夏柳,只是名字不太文雅所以自己冠了个姓氏罢了。”
“呵,”向慕澄冷笑一声,“既然如此,那便没有利用价值了,早死,早下地狱。”
他扔下了手中的梅花,那是落在她头上的花瓣。
暗卫拉动机关,绳子越收越紧,他的脸色涨的青紫,他冷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向慕澄摆手,暗卫停下动作,闻人得以喘息。
闻人也不跟他装了,毕竟再装,小命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是,我是闻人氏后代,你想从我这里获得什么?金钱?矿产?我虽然还有些家底,但应该不值得你费尽心思吧?”
“嗯,当然。”
向慕澄手撑着额头,魅惑的面孔下说着恶魔般的话,“我逗你玩儿的,我啊,只想要你的命。”
手一挥,绳索再次拉紧。
闻人从来没见过这么恶毒的人,给人生的希望又立马拉下地狱。
“王爷,王爷!死也让我死个明白!我到底做错了哪里?”
看在阿泱对他还有一点情分的面子上,他决定大发慈悲,让他死的明白些。
“肌肤之亲,心上明月,懂了吗?”
绳索骤然拉紧,他脸色早已经涨成了猪肝色,身体动弹不得,好在脑子还没死机。
他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要置他于死地,原因是阿泱!
“王爷误会了,我没有,不是,我不行!”
向慕澄难得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一丝讶异转瞬即逝。
原来如此。
被一个阉人亲几口,可不就当被狗啃了几口么。
绳索松了几分,让他有喘息的空间,他没顾得上休息,连忙解释道:“我从未对阿泱有过非分之想,分别之时我想到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了,想让她永远记着我才绑了她强行亲了几下……”
他见向慕澄手轻轻摇晃,又急切辩解:“我没有要欺负她的意思,我当时昏了头,但也见她眼神中并没有害怕和抵触,我才……”
“我知道我做错了,而且事后被了缘扔了恶女谷一个月,我已经改过自新了!”
“而且阿泱说她并不介意我才敢继续与她交好的!”
闻人越说越生气,阿泱都没生气呢,她当时都说就当被狗啃了,他承认自己是狗很久了,居然还要用这事取他狗命?
向慕澄手指轻敲桌面,像在思考,半晌之后,他提醒他道:“清风明月,与世无双,家道中落……”
闻人不明所以,“啥?”
“阿泱的身边,可曾出现过这样的人?”他问。
闻人皱起眉头,又嘟起嘴巴,思索良久,最后小心翼翼地问:“难不成,是我?”
向慕澄了然。
原来根本没有这个人。
其实,他根本不想要闻人的命,尽管他行事轻浮,让他诸多不满,但是阿泱对他有情分,他不会让她伤心。
今晚,只不过,闲来无事问点事罢了。
还好闻人不知道他的真实想法,要是知道大概把自己的眼球翻一个个儿。
他示意暗卫将闻人放了下来,但闻人还是不敢放松警惕,这人实在太危险,他完全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向慕澄随后旁敲侧击的又问了他些事,比如他是否知道阿泱的蛊。
闻人看起来不像知情的样子,他以为阿泱晚上会发癔症所以才把自己绑起来。
大概是榨干了价值,向慕澄随意挥挥手,让他麻利地滚。
“好嘞,爷!”
第59章 还我姐姐
昨夜李将军喝多了,没能和女儿团聚,今早上听下人说,李听南回来了,高兴的蹦了三蹦。
江宛泱伸了个懒腰,看了眼窗外。呀,已经日上三竿了。
难为听南姐姐昨夜宿醉,今早上还要起来操练。
好在李夫人及时喝止了丈夫的上头行为,李听南才得以解放。
顶着李听南幽怨的目光,她喝完了最后一口粥。
“听南姐姐,我今日格外好看吗?”江宛泱装傻充愣中。
“好看,”李听南咬牙切齿,“越心狠的女人越好看。”
江宛泱捂嘴轻笑,“呵呵,姐姐真会说笑。”
李听南“扑哧”一声破了功,笑着问她,“你可真行,趁我不省人事就把我送回这个狼窝。”
她摆手,“我也是没办法呀,伯母都上门拜托我两回了。”
“临近年关,伯母说你家兄长回来,难得团聚,你不回家多不像样子呀。”
李听南无力的趴在桌子上,叹息。
“那你好歹知会我一声,我今早被臭老头拉起来切磋,现在头还疼呢。”
江宛泱起身为她按摩肩膀,见她舒服的闭上了眼睛才解释道:“好啦,我的错,我给姐姐赔不是。”
“不过,再来一次还是要灌醉你,不然你会听我的老实回家吗?”
“嘿,你这丫头!”李听南拍了她手一下佯装生气。
临走前李将军夫妇百般挽留,说他们最喜欢养像她这样的温柔体贴的女儿,但她还是婉拒了,江父江母差不多回来了,还是早些回去省的他们担心。
江宛泱看上马车前李听南撅着嘴老大不情愿地样子觉得很好笑,可惜没有手机把她的样子记录下来。
到了家门口,刚下马车就被一个青年拦了下来。
那青年眉清目秀,但脸上带着怒气,劈头盖脸地质问她:“你是江家人?”
她莫名其妙着,青云冲上去,双手叉腰,高声回道:“是,我家小姐乃江家嫡女,你是哪里来的毛头小子!”
青云不知从府里哪个管家婆子手下学的,越来越有贴身侍女的样子了。
但那青年丝毫没把青云放在眼里,眼睛依旧盯着她,朝她大吼:“你还我姐姐!”
她一头雾水,问:“公子,令姐是……”
家门口陆续聚了不少人,那青年也见人多,闭着嘴不说话。
府门口有小厮,但是并没有进去通报,只是警惕的盯着那青年,想来江父江母还没回府。
她见他衣着虽普通,但也腰间玉佩成色上好,应该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便请他进府里诉说。
那青年冷哼一声,先她一步进了府中。
江宛泱在厅堂坐下,那青年又不满地嘟囔:“慢吞吞的,江将军的亲妹竟这样无礼。”
江宛泱礼貌微笑,“劳公子等我了,敢问公子几品官职?”
那青年一愣,皱起眉头,“怎么,江小姐还看人下菜碟?在下无官无职还要赶我出去不成?”
江宛泱依旧面带微笑,“公子误会了,前些日子陛下封我为县主,我还想着,定是宫里哪位殿下来了,这才把这儿当成自己家一样,竟还责备起主人家了。”
她停顿了一下,给出最后温柔一刀,“原来,公子,什么也不是啊。”
那青年脸色瞬间难看,知道自己气昏了头竟然难为起一个小女子,但当下受了奚落,自尊心驱使他没办法拉下脸来去道歉。
“哼,你兄长将我姐姐偷偷带走,我上门来寻不是应该的吗?”
闻言,江宛泱也震惊了,什么?宣晓桐被他哥带走了,这怎么可能呢?
她还记得出征前哥哥失望的模样。
所以,是宣晓桐偷偷跟去的?
“晓桐姐是公子的姐姐?”她问。
宣宁应声,“不然还有谁?江云骥纠缠我家姐很久了!要不是我姐善良,我早就教训他了!”
她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心想这个弟弟对自己的体格倒是莫名的自信。
“喂,病秧子,你摇什么头!”宣宁指着她骂。
饶是再好的脾气,也无法忍受这样没礼貌的人。
尤其昨天当她坦白病情的时候,向慕澄没说任何话,却立马将她送出了府。
现在她再听到“病秧子”这三个字,真的忍不住难受。
生病并不是她的错不是吗,为什么大家指责的,嫌弃的都是她呢?
宣宁见她忽然就红了眼眶,也手足无措了起来,但嘴上还是不饶人,“喂,我不过说你几句,你不会就哭了吧?”
“这也太娇气了吧?”
“喂!”宣宁见她一直不说话,有些不耐烦,“快说我姐姐在哪?”
她终于抬起了头,声音不带一丝柔和,反而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样子,开口问道:“你姐姐与我何干?”
宣宁被她这样子吓到了,怎么刚刚还只是气红了眼眶的娇气小姐,现在好像又冷血的不近人情?
但他还是生气,“什么叫与你何干?你兄长私自带我姐姐去危险的地方,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江宛泱冷笑,“还以为你不知道宣晓桐去了战场呢?呵,那地方是危险,可再危险,那毕竟是你姐姐不是?”
“若是真担心她,怎么不去兰魂国寻她?竟只会挑我父母不在的时候上门来难为我一个弱女子?”
“真是姐弟情深。”
宣宁被她说的面红耳赤,但嘴上却不承认,“你不要血口喷人!就是你家拐走了我姐姐,你们必须负责任!”
江宛泱站了起来,走到厅堂门口,窗外已经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她神色冷淡,回过头来,直视他,说:“最后一遍,你姐姐的事,与我,无关。”
“青云,送客。”
青云早就看不惯这毛头小子了,赶他走的时候,不仅手劲加大了很多,还在他身后狠狠啐了一口。
这都是老爷亲自传授的!
但小姐真的是被他惹伤心了,小姐刚刚冷淡的像是与这里所有的人隔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这样的状态她也只有在刚来到小姐身边,小姐发病之后见过。
唉,这么好的人,怎么老天爷非要让她受苦呢?
第60章 他很生气
宣宁前脚刚走,后脚江父江母就回来了,青云立马求见了老爷夫人,想要将刚刚那小子的事好好告上一状。
江宛泱就独自走回院落,回的路上也没有打伞,就这么慢慢的走着。
闻人恰好回来,见她淋着雨,神情是从未见过的疏离,有些惊讶地问:“宝,额,阿泱怎么了?”
江宛泱甚至没抬眼看他,径直路过他,只抛下一句“没事。”
额,这是没事的样子吗?
他家宝贝,额不,他家,也不是。
阿泱从来没对任何人冷过脸,最多就是生气的时候严肃些,但绝不会迁怒别人的。
对了,青云那丫头呢?还说要立志成为最优秀的侍女,她家小姐都这副样子了,她跑哪儿去了?
路过闻人之后,江宛泱继续往前慢慢地走,走的很慢很慢,忽然又走的很快很快,直到被石子绊到了脚,摔坐在地上,才算是罢休。
她盯着地上的石子,长久的,寂静的沉默。
直到头顶传来雨滴拍打伞面的声音。
向慕澄蹲在她面前,轻柔地擦去她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泱泱,地上凉。”
蓦地,她就红了眼眶。
她将脑袋靠在他撑伞的那只手臂上,低声抽泣。
她以为,他嫌弃她了。
他另一只手掌抚摸她的头发,“昨天我很生气……”
她吸了吸鼻子,头依旧架在他胳膊上,却转过脸瞪他,“嗯?”
他好笑的点了点她的额头,“我说昨天我很生气,凭什么我家泱泱这么好还要承受这么多痛苦?”
“我生气你的家人把你弄丢,也生气将你掳走的坏人,也生气哪个闻人总是惹你生气,也生气我以前对你态度不好……”
向慕澄一口气说了很多话,她从来没见过他一次性说这么多话。
他接着说,“可我不敢让你看到我生气的样子,怕你害怕。”
她摇摇头,声音里带了哭腔,“我以为,你嫌弃我,赶我走。”
他扶她起来,将伞递给她,然后直接抱起了她。
她吓了一跳,飞快搂住他的脖子。
向慕澄打趣她:“你可要一直像刚才那样惜命,我可想一直吃你做的点心呢。”
她狠狠拍了他一下,“还想要免费的厨子,才不会便宜了你!”
向慕澄也被她逗笑,“好啊,任你想要什么,我都给。”
他笑的大声,让她有点害羞又有点担心。
因为,他好像又不是走正门进来的,偷摸进来还抱着主人家女儿傻笑,真的没问题吗?
殊不知,怒气冲冲地江父江母早就开始观察他们了。
宣宁被青云客气地“请”出来之后就气冲冲的跑到街上喝闷酒,但酒铺都关着门,他只能买了一坛走在路上喝。
他想,要是司空家还在,他还是司空家的小公子,这些人会这样对他吗?什么狗屁县主,都是虚名!
南陵朝重文轻武,他父亲,是权势滔天的司空丞相!
正愤愤的想着,突然头上被人猛地一击。
酒坛碎落一地,从他头上流下了鲜血。
他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人,“你你你!”
闻人堵住他的嘴,将他拽到墙角,恶狠狠道:“敢欺负老子的师妹,不想活了?”
宣宁反应过来,这人应该是那个江县主的师兄,心里瞬间窝了火,“你哪只狗眼见我欺负她了,他们江家一家子果然都是害人精!”
闻人朝着他的脸就是一拳,“你祖宗的!”
论身手,闻人自然不如李听南和向慕澄,但比起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还是绰绰有余。
他也不管他是谁的弟弟,也不管揍了会怎么样,但欺负他的师妹,就是不行!
宣宁被闻人按在地上,被他一拳一拳的揍下来,见他怒气冲天样子,宣宁才觉得害怕,连忙求饶“大侠饶命,饶命,我知道错了!”
闻人视若罔闻,朝着他的嘴巴就是一锤,将他门牙打落了好几颗。
宣宁奋力挣扎,但力气抵不过疯起来的闻人,他使劲喊道:“不要再打了,我姐姐是你师妹的嫂嫂,你打死我她只会更难生活!”
闻人停下了拳头,冷笑道:“她哥哥不过是半路人来的,算个屁!她嫂嫂又是个什么东西,也敢难为我师妹?”
“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我师妹用不着你们这些垃圾!”
话音落下,又是几拳暴打。
直到他打累了才罢休。
但人不能打死,她师妹不喜欢见到死人,真是可惜了。
没长脑子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