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知后觉的有些羞窘,一把将她给扣到怀里,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冷了吧?”
甄娴玉:“……”
她在他的胸膛前艰难地抬起头,余光扫到他微红的脸。
她有些哑然。
没想到今天死皮赖脸缠着她亲的人,现在只是亲一下她的额头,居然会害羞成这样。
想到他今晚这么用心,她没有拆穿,而是顺着他的动作将手塞到了他的怀里。
她配合地感叹道:“感动到我都不敢动了!”
傅淮安顿了一下,忽然笑了起来,更用力地将她裹在了披风里,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说道:“我以为夫人会说,有情就不觉得冷了!”
“呵”甄娴玉毫不客气的冷笑了一声,“说什么胡话呢?”
两个人一边插科打诨,一边看烟花。
不知道是不是今晚气氛刚好的缘故,甄娴玉突然道:“我以前还想过,等一切都结束了的时候,买一个带花园的小房子,前院种鲜花,后院种果树。一人一狗,过上幸福隐居的生活。”
傅淮安顿了顿:“那我呢?”
甄娴玉愣了一下,“啊?”
傅淮安叹了口气,像是有些恼怒,又像是有些不忍责怪,他使劲揉了揉她的发丝,“那我努努力,争取以后也能加入到夫人规划的未来中去。”
甄娴玉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我其实有点好奇。”
傅淮安的目光落在远方:“嗯?好奇什么?”
甄娴玉:“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傅淮安收回视线看她,回到的语气有些慢吞吞,“我不知道,也许,是喜欢你身上的真实自由吧?”
甄娴玉翻了一个白眼,“你现在不自由吗?”
傅淮安轻笑了一声,没有回答,因为背着光,他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不清。
他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坛白酒,放在旁边,问道:“还喝酒吗?”
甄娴玉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明明两个人刚才上来的时候,他是没有拿任何东西的。
傅淮安:“刚刚你看烟花的时候,我让人拿上来的,要吗?”
甄娴玉听着耳边不停的烟花炸响的声音,有些好奇,“你到底让人准备了多少烟花?不过喝点也可以,有点冷,暖暖身子。”
甄娴玉的注意力全都被傅淮安给吸引了,自然没注意到烟花的声音下,掩藏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两个人在房顶上喝了好一会,才到甄娴玉平时睡觉的时间,她打了一哈气,困了。
傅淮安将她带了下来。
而此时,南边的城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悄悄地打开,无数人马在夜色的掩映下直奔皇宫。
一场杀戮在夜色的掩映下,彻底开始。
甄娴玉已经睡熟了,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傅淮安低头看着她,忍不住轻笑。
吩咐府里的人,照顾好她。
一切以她的安危为准。
然后已经换好了铠甲傅淮安翻身上马,带着人朝着冒着火光的皇宫而去。
……
第二天早上,甄娴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傅淮安的怀里。
他难得睡得这么沉,她挣扎着动了动,都没能吵醒他。
甄娴玉微微仰头看他,他合着眼,眼底还带着一抹青色,下巴上的胡茬一宿间也冒了出来。
看上去多了几分狼狈和憔悴。
像是大半夜不睡觉跑去作贼了似的。
她忍着笑,想要起身。
但他的怀里真得很舒服。
热乎乎的。
在这样的冬日,简直舒服地让人不想动。
她闭上眼打算再睡一会,结果突然闻到了一股极淡的血腥味jsg。
甄娴玉一愣。
猛地睁开眼,想到了一种可能,连忙从他的怀里弹了起来。
一把掀开被子检查床上是不是被她画了地图。
因为她的动作幅度太大,导致傅淮安也醒了。
他一脸惺忪睡意,看着她满眼莫名,嗓音也带着没睡醒的沙哑,“怎么了?”
甄娴玉脸红,发现床上干干净净,并没有姨妈血才松了口气。
但很快,她就又产生了点疑惑。
甄娴玉蹙眉:“我刚刚好像闻到了血腥味。”
傅淮安眉眼微动:“是吗?我没有闻到。”
他回来的时候仔细沐浴过,所以这话他说的非常自信。
甄娴玉也没想那么多,她皱了皱眉,又嗅了嗅,发现又没有了。
她一脸困惑,“可能是我闻错了吧?这会好像又没有了。”
傅淮安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你今天怎么起那么早?”
“可能昨天睡得比较好吧?”甄娴玉顿了顿,“你眼底怎么都是血丝?”
她想到自己的睡姿,忍不住有点心虚,“昨晚没睡好吗?要不然我不打扰你,你再睡一会吧?”
不等他回答,她就爬起来了。
大概是听到了房间里的声音,门外响起了小影的敲门声。
“少夫人,要起身吗?”
甄娴玉应了一声,去换衣服。
感觉到几个丫鬟有点紧绷,甄娴玉一脸莫名。
她转头询问小影,“怎么了这是?”
小影神秘兮兮地在她耳边道:“昨天晚上四皇子反了!”
甄娴玉:“啊?”
小影:“四皇子估计挺恨你。”
甄娴玉:?
她一脸莫名,“和我有什么关系?”
小影憋了一会,没忍住,“据说四皇子他们为了掩饰兵马进城,特意在西门准备了大量的烟花,打算在城防换守的时候,以烟花为攻城的信号。”
甄娴玉:“……然后呢?”
小影:“然后,咱们世子可能觉得给你过生辰的烟花准备的不太够,就顺手借花献佛,都给放了。”
甄娴玉:“……”
第78章
和无语的甄娴玉一样, 朝廷上所有听说了这件事的人,全都陷入了沉默。
虽然但是……夺笋啊!
山上的笋都被傅淮安给薅完了。
如果昨天晚上要不是他提前放了烟花,说不准四皇子就得手了!
结果一通筹划, 最后带着开国公一家撞到了枪口里。
因为他的骚操作, 一直安分呆在家里养伤的傅淮安也被抬上了御书房。
因为这几日养的太好, 傅淮安气色红润有光泽。
未免被看不不妥, 甄娴玉只好用粉底液和遮瑕膏给他化了一个肾虚妆。
大概是甄娴玉下手太重, 明诚帝还给傅淮安赐了一个座。
他也没有推脱, 只虚虚地顶着一脸苍白, 在角落里降低存在感。
太子嘴角抽了抽。
如果不是昨日夜里亲眼看见他生龙活虎, 怕是真要以为他伤得不轻。
明诚帝冷淡地看了他一眼,询问昨夜的事情。
虽然昨夜是太子救的驾, 但他绝对不相信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但无论他怎么让人查,昨夜都是如同傅淮安所说的那般, 是给甄娴玉过生辰的时候意外发现。
从傅淮安的嘴里问不出什么东西, 又强行被他为了一嘴的狗粮, 明诚帝只好把怒火发泄在四皇子的身上。
良妃是一个很低调的人,四皇子自腿瘸了之后, 也变得沉寂了下去。
开国公不是什么嚣张跋扈的人, 也正是因此, 之前开国公拿免死金牌换四皇子, 明诚帝才答应了下来。
却没料到,咬人的狗不叫。
他们竟然一直在暗中谋划着逼宫夺位。
他失望地看向这个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儿子。
失败被抓后, 他一直低垂着头,抗拒开口说话。
跪在他旁边的开国公也一脸灰败, 不言不语。
明诚帝一脸怒意,失望至极地手里的砚台直接砸了下去。
“你可真是朕的好儿子!朕罚你圈禁, 让你反省,结果你就是反省出来的再杀了朕吗?”
四皇子低着头,任由那块砚台将他的额头砸开了花。
他的身体趔趄了一下,双目涣散,一言不发。
这时候一身白衣的良妃不顾宫人的阻拦冲了出来,飞扑到了四皇子的面前,心痛地捂住了他汩汩流血的额头。
上次被牵连之后,良妃已经被降为嫔,她已经多日未曾出宫。
此时一身素淡的白衣根本遮不住她型的瘦削,不知道熬了几个日夜,一双眸子红得仿佛冲了血。
她瞪着眼看向明诚帝,“弘瑞这般也全是您逼的!若不是你昏庸无道,听信小人谗言,任由弘瑞被陷害,我们又怎么会没了活路!您有什么资格责怪他!”
明诚帝:“良嫔,你放肆!”
良妃笑得凄惨,“弘瑞怎么可能会杀二殿下,他身体有疾,您身下那个位置,最没有希望的就是他了!可是您却偏听偏信,连仔细查一查都不愿意就定了他的罪!”
她看了明诚帝一眼,那一眼里有失望,有痛恨,还有决绝,“良嫔……良嫔!臣妾陪您从潜邸到现在几十年,最后也只沦落为您口中的一个放肆的良嫔。那臣妾今日就放肆一回,用命……恳请陛下重新彻查二皇子之死的真凶!”
四皇子想到了什么,猛然抬头,伸出手去想要去拉良嫔。
但指尖却只划过了她的衣角。
良嫔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头撞上了旁边的红柱自戕了。
赤红的血飞溅一地。
她的身体软软地滑落了下来。
开国公当即满脸泪痕,重重的磕头,言明一切都是他策划的,四皇子只是这他裹挟。
将反叛逼宫的罪名一力抗下,然后抽出旁边侍卫腰间的佩剑自刎于此。
之前一直没什么反应的四皇子顿时瞪大了眼,眼底迅速充血,一片赤红,连忙扑过去。
但什么都没能留下。
书房内赤红的血刺痛了明诚帝的眼。
他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刺痛,怒意上头,眼前忍不住发黑,身体摇晃了几下,差点没一头栽倒在地上。
守在他旁边的大太监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住。
明诚帝缓过来后,接连下令,将开国公府抄家,将四皇子废除王位,收回姬姓,押入天牢。
他的目光落在了底下跪着的一众人身上,视线尤其重点扫过了太子和六七八皇子。
“既然之前老二被杀一事,有这么多的疑点,老六,朕令你连夜彻查!”
六皇子一愣,随后抬手恭敬地应是。
他的表情严肃,眉心微微蹙,一脸凝重。
完全看不出任何异样。
傅淮安微微眯了眯眼,视线在他的身上停留了片刻才移开。
他一直觉得六皇子有点问题。
但从他的身上下手,却什么都没发现。
除了之前他的亲信在赈灾银上动了手脚,其他抓不到他一点把柄。
但傅淮安相信一个人在面对诱惑的时候,不可能真的一点不动摇。
人无完人,他不可能没有一点缺点。
但既然没能查出来,就只能说明一件事,他隐藏的够深。
但傅淮安一直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透风的墙,只要做了就会留下痕迹。
除非六皇子没有肖想皇位,不然早晚有一天他会露出马脚。
他有足够的耐心。
其他人都被命令退去,唯独傅淮安被明诚帝留了下来。
他定定地看着坐在椅子上一脸虚弱的傅淮安好一会,才缓缓地开口,“昨日你立下了大功,再加上大年夜那日,你为大周赢下了名声,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傅淮安故意露出了一个茫然的表情,随后又一脸惶恐地起身,“陛下,此乃臣之本分,不敢要赏赐。”
明诚帝表情不变,“论功行赏,该是你的东西,作何不敢要?朕允你要。再说镇国公在西北再次立下大功,说不定择日班师回朝,本来该封赏于你们才是!”
傅淮安像是没听出他这话里的杀机一样,本是低垂着头的他飞速地抬了起来,一脸欢喜,“陛下,臣的父亲真的要回来了?”
明诚帝眯了眯眼,故作亲昵,“你也算是朕的子侄,从小在朕的身边长大,朕还会哄骗你不成?”
“臣知道陛下不会骗臣,臣只是有些不敢相信!”傅淮安一脸喜色掩都掩不住,“如果陛下一定要赏赐臣,那就允臣的父亲多在京城呆几天吧!”
“这些年国舅为了大周南征北战,辛苦了,朕本就属意于让他留于京中修养,但西北离不开他!”明诚帝长叹一声,态度亲和,“像古木、南黎等国,若是没有镇国公,边疆不稳啊!换个人怕是也压不住边疆那些将士!而且,这些年因为国库亏空,多亏了淮安你,时不时的不计较回报的给边疆的那些将士捐银捐粮……”
傅淮安的眼jsg眸微动,“这天下的子民哪个不是陛下的子民,我们是您的子民是您的家仆,为您分忧解难本就是该做的事情!无论将领是哪一个,臣等始终都是为了大周尽忠,为陛下守国!遵陛下的命令,朝中猛将颇多,臣父已然年迈,若是古木、南黎那些小国真的畏惧于我父亲的名声,根本不会年年都骚扰我朝的边境……”
傅淮安跪在地上低垂着头,说的情真意切。
明诚帝的视线落在他的头顶,眼底一片幽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许久,他才像是想起来傅淮安的身上还带着伤,让他起身,突然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你从小跟在太子的身边,一晃都这么大了,也娶妻生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