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暴怒之声让她陷入刹那停顿中。
她转头。
“咿?”
“那是我的,还给我!”
商寂白不仅没还,还将少女手上的画悉数抢了过来,他一张一张地看下去,竟发现这么多春宫图,竟没有一张重复。
“赵简桐,你到底还有没有羞耻心?”
少女只顾着扑向商寂白,妄图将画抢回来,可少年压根不给她机会。她双手拽住他的衣襟,用尽全力一拉,那鸦羽般的睫毛颤动着贴上了她的脸颊。
她怒了,咬牙切齿道:“还、给、我!”
商寂白:“不。”
她眸光清澈,压着商寂白抢夺,可贴得太近,她昂着头时,只能看到他凉薄的唇,以及那张邪魅的脸庞。她一笑,突然一脸无所谓道:“商寂白,你要是不给,我就亲你了。”
少年眉头一皱,似是没想到她竟会如此。
他失神片刻。
赵简桐跳起来夺回了画。
此刻,微风起,她手上的画悉数飘落下去。
少年无奈地悬靠在栏杆上,邪恶张狂的眸子藏着无尽怨恨。
赵简桐望着少年姿态,又生了歹意。
只要重重地……
推下他。
他便死了。
她神色微变,气息微急促,当双手将要靠近少年时,却被人狠狠捏住,刹那之间反制她。
商寂白将她推到红色柱子上,狠狠地抵着她的后背,“赵简桐,你身上的杀气,真是好重!”
“误会。”
“误会。”
“真是误会。”
她都还未出手,商寂白就凭借着她身上的杀气,将她反制于此。这狗男人,敏锐过头了!
第13章 倒是勉强能够当本大小姐的男宠
商寂白眸光冷冽,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赵简桐,你倒是让我越发感兴趣。三番五次对我下狠手,是嫌活得不耐烦了?”
他微凉的气息吐在了她的耳际。
赵简桐的面颊死死地贴在木柱上,只能被迫昂着头才能呼吸。
“商世子,我说我还不想死,你便能放开我吗?”她气短地咳嗽着,身后之人施在她腰际,反制着她双手的力量突然一松。
赵简桐得已喘息,转身回眸怒视着他。
商寂白唇角浮起一丝凉薄笑意,看似单薄却有力的右手又狠狠地捏住少女的脖子,“怎么?你还不服气?”他尾音上扬,略带嘲弄。
赵简桐正对着他,双手狠狠地掰着少年的手腕。
“放、开、我。如臭鼬般的男人!”
商寂白:“……嗯?”
似是想到了什么,他道:“我听闻,赵大小姐还曾说我是卑贱如泥的烂货?无论如何也瞧不上我?”他气息冰冷,随意睨来的眸子如深井的寒水。
赵简桐眉头一皱,想起她平日都是背着商寂白骂的,只有前不久在赵府和白莲花妹妹斗智斗勇时,当着众人表达过她对商寂白的厌恶。
该死的赵柔,肯定又当了绿茶婊对着商寂白一通输出。
她几乎可以想象出赵柔说过什么,“世子哥哥,姐姐好凶,说你日免卑贱,连给她提鞋都不配。哼,她怎么能如此说你呢,我真替你委屈。”
赵简桐思绪回笼,只露出被欺负之后,傲慢不服的眼神。
商寂白被眸光所激,下手更重。只是望着脸红脖子粗将要窒息的少女,终是松开了手。他甩了甩手腕。
“我还不想杀你。”
“趁着你还未正式成为太子妃之前,我还得将你抢过来!”
“我怎么能让你成为东宫太子妃,压柔柔一筹呢?再说,我更想知道,你嫁给你口中的烂人时,会是一副怎样的表情?”
赵简桐冷哼,嘲笑道:“商世子,你真可怜,你如今无权无势,只敢在我面前逞一时口舌之快。赵柔看不上你,我就看得上你了?”
“笑话,你既自觉有能力抢我?今日为何不去截赵柔的婚轿?”
商寂白沉默片刻,“我暂时给不了她好的,等我日后大权在握,自会许她更大的盛世繁华。”
赵简桐白了他一眼,呵呵一笑。
“瞧你这番话,好像一月后在我的婚日上,你便飞黄腾达了,有能力阻止我嫁给太子为正妃呢?”
商寂白眉头微皱,似在沉思。半晌,他道:“赵家大小姐,一月时光,能改变很多,届时你自可拭目以待。”
赵简桐被他胜券在握的模样激怒,怒道:“你不过是寄养在南莅朝的野种,听闻你生母大长公主是被人抛弃,才被带回宫!”
“就凭现在的你,也敢打我的主意?”
“做你的春秋大梦!”
比起嫁给商寂白,她宁愿嫁给草包太子!
她顿了顿,上下打量着商寂白,稍缓和道:“若你愿意用你的美色取悦于我,倒是勉强能够当本大小姐的男宠。”
第14章 在这人界,还有灵族的人
少年青筋暴起。
赵简桐抿了抿嘴巴,感觉到自身被一股无名致死的气压压住后,她终于舍得闭嘴了。
商寂白从未想过她的口舌如同毒刺般。
斜睨过去时,他无意中发现少女脖子上先前被勒出的红印极快速地消失。
他眉梢微顿,此少女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类,为何会有这么强大的自愈能力?
赵简桐望着对他发怔的少年,找准机会,正准备从他侧面偷溜,还未走多远,就被人勒住了命运的后颈。
她绝望。
绝楼下方隐约传来百姓们看到春宫图,相互传阅的嬉笑声,她打算早点下去,混在人群中,和他们一起鄙夷东宫太子和侧妃的风、流往事。
她不想错过此等“人生喜事。”
可惜,此刻她只能感知到商寂白对她的威胁。
商寂白的眸深邃得如同一口古井,他冷冷地看着面前少女,压低声音道:“赵简桐,若有一天你完全意义上落到我手里,我绝对不会立马杀你。”
“南莅七七四十九种酷刑,我会请你尝个便。”
赵简桐回怼,“真有那么一天,我会自戕,绝不会给你发泄机会。”
商寂白别有深意地望着赵简桐,想起她那强大的自愈能力,浅笑道:“到时候我会阻止你伤害自己。毕竟,只有我可以伤害你。”
“我想,你的身体应该很抗造。”
赵简桐:“……”
她极快速地挣脱了商寂白,少年似有意放开她。
等到她下绝楼,刚到拐角时,余光瞥见了一道如豺狼虎豹般的身影飞到商寂白身旁,她的心突突地跳动着,躲在角落里偷偷地看着。惊奇的是,那道身影后显现出一条尾巴。
赵简桐还未看真切,那条尾巴便不见了。
须臾后。
商寂白冷冽地望着父君派来的魔族帮手,“霍郎,还要本世子说多少次,收好你的尾巴。在这人界,还有灵族的人。可不能被他们看到……”
霍郎右拳抵在胸口,颔首道:“属下谨遵世子教导。”
商寂白冷嗯了一声,随意道:“说吧,事情做得如何了?”
身高八尺有余的霍郎,在清瘦邪柔的少主面前,竟显忐忑,他支支吾吾道:“魔主制成的引心丹正在试验阶段,暂时只能控制人心半日。”
商寂白很明显对此很不满意。
霍郎再道:“人心是世间最难操控之物,引心丹能操控半日已是极好。另外,朝堂中正六品以下的官员,或多或少已经吃了魔界榴果,此物成瘾,他们会渐渐丧失斗志,到时候皆能为少主所用。”
商寂白憋不住了,“本世子要成瘾的废物干嘛。立刻终止榴果的使用。”
“南莅朝,本世子会用人界最爱的那套勾心斗角,权谋之术获取。”
霍郎眉头一囧,有些担忧道:“若是这样,魔主可能会觉得进度太慢。”
商寂白冷笑,既如此,你便回去回禀:“父君想要拿下一座死城,还是一座生生不息永为魔族供养的活人城呢?”
霍郎黝黑的眸子一亮,单膝跪在地上,左手撑在腿上,右手拄在地上,掷地有声道:“属下明白!这就回去禀明魔主!”
第15章 杀所咬之犬,取脑敷之
赵简桐听了一耳朵,不敢在待,贴着墙壁以极快的速度逃离了绝楼。
她无意发现了惊天秘密,商世子竟然是魔族之人。怪不得上一世,这位在朝堂上毫无背景之人竟能顺利坐上帝位。
此人身后竟还藏着魔族力量!
赵简桐此刻无暇顾忌上京城内吵闹的锣鼓声,对于胞妹被人议论之事,也不再在意。
回到赵府后,她待在沁竹院,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商寂白隐藏得真好,那位长得像狼人的男子唤他叫做少主。由此可见,商寂白在魔族有一定地位。
根据偷听到的话,赵简桐了解到商寂白的目标不仅是成为南莅国的皇,更是要让整个南莅百姓成为魔物口中的食物。
“此人果真是心狠手辣。”
赵简桐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一遍一遍告诫自己,心不能乱。传闻魔族和灵族相互对立,且一向独立于人族之外。
若是魔族敢对人族动手,灵族绝对不会放任不管。
再说,她只要一步一步扰乱商世子的计划,在护住赵家的同时,找机会杀掉商世子,便能阻止其称皇。
只要商寂白一死,混入南莅国的魔族少了主心骨,便能轻易瓦解掉魔族势力。
当她思绪翻飞时。
菡萏和芍药找来了——
“简桐小姐,善药堂的张郎中让人送来了帖子,说准备收你为徒。”芍药挤在赵简桐身侧,睁着一双星星眼。
“张郎中是上京数一数二的医师,早些年皇上特意请旨让他入宫当御医,奈何他只想为百姓看病。”
“简桐小姐能够被张郎中看重,足以说明你在医术造诣上拥有极高的天赋。”
芍药小嘴就像是抹了蜜一般,较为稳重的菡萏则轻笑着为自家主子备好了一件薄披风。
赵简桐想起了那一日来府的郎中,简单整理后,跟着丫鬟们出了府,拐过几条街道和小巷后,来到了善药堂。
此时的张圣忙得不可开交,就在刚才,门口躺着一位三十来岁的青年人,其四肢不由自主抽搐,间接性狂躁和哭闹,整个人处于高度兴奋状态。
他初步诊断为得了疯病。
张圣命人将患者的四肢捆绑住,准备为其开一点安神的药物。
赵简桐安静地待在一旁,眸光掠过那名患者,接过芍药递过来的茶水轻轻喝了一口,却觉察到了那人的慌张。
她眉头一挑,将茶杯里的水倒了出来,瞧见那人瞳孔放大,瑟缩又惊恐地震动着绳索。
原是如此。
她笃定开口,“张郎中,他不是疯病,而是患了狂犬病。”
张郎中擦拭着额头汗水,正在开药方时,抬起头便瞧见了遗世独立,大气温婉的少女。
“原是赵姑娘来了。”张圣放下执笔开药方的手,略狐疑地问道:“狂犬病?为何我从未听说过此种病?”
赵简桐浅笑,“我也是从古书上看到过,狂犬病和疯病的最大不同之处便是患者畏水。”她说罢,又倾倒一杯水。
患者神情越发紧张不安。
张圣从未看过如此古书,充满探究的眼中带着狐疑,他右手拈着胡须,沉思道:“那古书上可有记载如何医治狂犬病?”
赵简桐点了点头,“古书记载,杀所咬之犬,取脑敷之,即可。”
第16章 你们说,商世子不会养狼吧?
张郎中望了一眼开始淌口水,眼珠子乱飘,高烧不退的患者,确定了此人不是疯病。
他见识过赵姑娘的医术,知道她是圣手,在人命关天之时,也不会口出诳语。
张圣轻叹,“咬该患者的犬,恐怕不好找。”
赵简桐平静道:“该患者已到了发病期,若找不到那只犬,此人将药石无医。他活不了几天。”
张郎中一脸错愕,忍不住再问,“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
赵简桐思索半晌,点了点头:“有,不过也只能简单维持一些时日。”
“犬牙上的毒素已席卷患者全身,他身体内的五脏六腑都处于病变阶段。”
她来到张圣身旁,接过笔,在宣纸上写道:“取适量党参、羌活、柴胡、生姜、川芎,煎服可缓解病情。”
“等到患者稍微缓和之后,用大黄、桃仁、地鳖虫三味中药组合,再以黄酒送服,进一步治疗。”
张圣思索片刻,让打下手的药郎赶紧按照赵简桐开的方子去煎药。
送水煎服喂给患者后,其安静了不少。
张圣惊叹于赵简桐的见识,原本还想收面前之人为徒,可仔细想想,他竟没一个刚及笄的姑娘懂得多。
说来实在惭愧。
他拱手抱拳,语气谦卑道:“赵姑娘见识不菲,老夫该向你拜师。”
赵简桐含笑,言辞温和道:“我只是恰好了解过狂犬病,论资历张圣前辈在南莅朝数一数二。小辈哪儿当得起你的礼。”
张圣已坚定认定赵简桐是神医之姿。对其十分尊敬。不仅不接受她拜师,还诚挚地邀请赵简桐成为善药堂的坐镇医师。
赵简桐礼貌推辞。
“张郎中,医术学海无涯,我还有诸多要学习之处。”
“况且,患者的病情还未完全医治好,我还不够资格。当务之急,便是找到那只伤人的恶犬。”
善药堂门口。
有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看了一眼躺着的患者,嘟囔道:“此人是商世子家的门客,名叫李威。前些日子,不知犯了何故,被人从世子府打发了出来。”
赵简桐一听此事有关商世子,清澈的眸立马黯淡下去。
果然只要和商寂白挂钩之事,绝对不是啥好事。
她侧目看向那瘦削路人,出声询问道:“商世子府邸中可有恶犬出没?”
那人憨厚一笑,用手摸着后脑勺,呆呆地回答:“我只是一介草民,哪里有资格知道商世子府内有啥物什。”
彼时,又有一人站出,“李威自从被人赶出世子府后,就一直在长乐赌坊待着,没出来过,也没遇到过恶犬。想必,在这之前,此人在商世子府内就被恶犬咬伤。”
紧接着,门口堆积的百姓们开始七嘴八舌起来。
赵简桐之后依稀只听见有人道,“世子府有没有恶犬倒是不知,不过我每月十五,夜半三更时,打更从那儿过时,隐约听到过几声狼叫。”
“你们说,商世子该不会养狼吧?”
赵简桐揉了揉眉心,听了百姓所言之后,只觉得心中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