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上午是小妇人不懂事,说话冲撞,得罪了您,求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快跟我去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那妇人说话间,就给穗穗跪下了,哭得满面是泪。
穗穗吃软不吃硬,见她这般忠心护主,倒也难得,且她说的那陆医师,应当是六师兄了,就赶忙去收拾药箱,“你快起来吧,我拿些东西,这就跟你去一趟。”
翠芳趁着间隙,给那妇人倒了杯水,又搀扶她起来,宽慰了几句。
穗穗也收拾好了。
那妇人赶忙道:“马车就在外面,医师快来。”
常英见状,决计不能让穗穗独自前往,忙让阿精、惠雨、惠雪三个跟着。
那妇人一脸为难,道:“这么多人,马车怕是坐不下,就算坐下来,也要慢许多,我家夫人正痛着呢!”
阿精道:“着急你还说着许多作甚,惠雨,你和医师一起上车,我和惠雪跟着外面就是了。”
“啊!”那妇人道:“那我呢?”
阿精指着车夫旁边的位置,“你要是不坐这里,那就让惠雪坐着好了。”
那妇人瞪了阿精一眼,只好一屁股坐上去,催促马夫道:“快赶车!”
“诶!”马夫看了她一眼,扬鞭打在两匹马上,快速前进,把阿精和惠雪两个,落在后面。
穗穗看着马车内的精巧陈设,一看就知这家人的确是非富即贵,再说那村东边的紫霞山庄,也是大有来头,村里无人不知。
据说那里有处难得的泉眼,冬暖夏凉,不少人还特意跑去那里洗澡,后来那座山被永安城一个富商买下,后来又不知辗转到了何人手里,把那里改造成山庄。
个个都说,那里面亭台阁宇,依山傍水,景观甚好,是如神仙洞府一般的,而那汪泉眼,也被他们巧妙的设成了温汤浴池。
那庄里安静得出奇,看似没人居住般,实则却有看家的护院,头几年,还有盗贼进去光顾过,但无一例外不是被打得鼻青脸肿,最后送去官府坐牢的,后来就再没人敢打那里的主意了。
至于这山庄的主人,谁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来头,但却传得神乎其神。
穗穗轻“呵”了声,今日去看病,倒正好可以看个究竟,是不是真如大家所说的那般“神仙洞府”。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工夫,马车才终于停下。
惠雨拿着药箱,先下马,扶穗穗下来。
穗穗站定后,抬头看去,只见那院落甚广,朱漆门前,立着两座石像,威逼之势,直面而来。
穗穗还是第一次站在这院落的正门前,这气场让她感觉很不舒服,尤其那两座石像,看样子很是凶猛。
那妇人作礼道:“常医师,请!”
穗穗微微点头,道:“你在前面带路吧。”
那妇人点头,走到前面。
穗穗拉着惠雨、惠雪走在后面,给她们递了个眼神,然后才往前走。
惠雨、惠雪神情一凝,自是立马会意的,步步谨慎的护在穗穗身侧。
穗穗眼观六路,这山庄的气势这么猛,一般人住在里面,肯定难得自在。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口直跳,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第82章 危急何解?
那妇人引着穗穗一行人进门,里面的造景山水和精心铺设,确实可见主人手笔。
穗穗略略环顾了眼这院落四周,她对这人造景设无甚兴趣,只格外留意了那几条进出的路。
那妇人领着穗穗他们,从走廊穿过,又绕了好几个亭台,才到一个偏堂,只见陆子谦正在那里喝茶。
穗穗心里一直提防着的,见到他才略略放心,至少这妇人没有诓人。
陆子谦一看到他们来,立马起身上前道:“师妹,你可算来了!”
穗穗福身见礼,微笑道:“六师兄来很久了吗?”
陆子谦道:“两个时辰左右吧,那李夫人一直喊着腹痛,我给她开了药,服下有一个时辰左右,但一直不见好转。”
“这是我开了单子。”说罢,他把单子递给穗穗看,道:“你善治妇女之疾,快去看看吧。”
穗穗看了下单子。
那妇人听说夫人还是腹痛不止,焦急的道:“哎呀,常医师,请快随我来吧。”
“好。”穗穗见她心切,加之有师兄之言,心中的警惕就放松了些。
惠雨、惠雪两个跟上,但阿精却被拦下。
那妇人道:“小兄弟,你是外难,不好去我夫人的内寝罢!”
阿精道:“我不进去,只在外面守着就是了!”
那妇人着急道:“哎呀,小兄弟留步,你家医师有两个侍女随从着呢,还担心什么,我家夫人,身份可不是一般妇人能比的,不能坏了体统!”
穗穗想赶紧去看病,此刻也没多疑,道:“阿精,你和师兄在这里先坐一下,有惠雨、惠雪两个跟着我,出不了乱子。”
阿精见主子发话,也就只好在这等了。
陆子谦招呼道:“阿精,来这边坐吧,我师妹可是师父的关门弟子,用不了多久就好了。”
“诶!”阿精应道。
穗穗听到六师兄的话语里带着自豪的感觉,明白他抬高自己并无恶意,心里的生分就淡了些,多了几分暖意。
那妇人带着穗穗,又走了好几段行廊后,才隐约听到女人痛苦的喊叫声,终于看到一处厢房。
那妇人道:“医师,我家夫人就在房里。”
穗穗微微点头,随她进去,刚走进房内,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按理来说,各类熏香也离不开花草树木果,穗穗多少能闻出来类目来,但这香,却有些怪,全闻不出是什么材料所制,也不知到底是什么香气。
要不是那妇人在前面带头,穗穗转身就想走了,因为走进这房间,她心里很不踏实,如同走夜路般。
后来的事实证明,人还是应该相信自己的直觉,可惜,穗穗一心牵挂着病人,随人走进暗室了。
很快到了里间,穗穗终于看到躺在床上的女人,不过她捂着肚子,背对着这边,尚且看不到脸。
惠雨、惠雪两个看到那床上的女人,疑惑的对视了眼。
带穗穗她们来的妇人,关切的走去床前,道:“夫人,常医师,来了!”
那李夫人这才停止哀吟,缓缓转过身来。
惠雨、惠雪两个看到她的脸,双双大惊道:“怎么是你!”
说罢,她们赶紧上前保护穗穗,然而,她们刚站定,就晕了过去。
穗穗暗道不好,手疾眼快的拉住她们,轻放在地上,从怀里拿出两块帕子,捂在她们的口鼻上,紧接着,左右手在她们身上同时走穴。
与此同时,外门的房门忽然关上,几个拿着刀,戴着面具的杀手从阁楼跳下。
穗穗见状,手下的走穴已经到了最后一步,猛的按在两个惠的百会穴上,大喊一声:“醒!”
惠雨、惠雪两个倏地醒转,“主子!”
穗穗喊道:“这香气有鬼,快遮好帕子。”
惠雨、惠雪两个赶紧捂着脸上的帕子。
床上那“李夫人”,和带她们进来的妇人,“哈哈”大笑。
“李夫人”轻蔑的看着穗穗,道:“没想到嘛,你还真有点本事,能解开我的散功粉。”
散功粉,顾名思义就知道,这是只针对有内功的人了。
穗穗冷眼看向她,道:“这位李夫人,我与你近日无仇,往日无怨,好心来给你看病,你却为何要算计于我!”
惠雪道:“主子,不用跟她废话,我们保护你出去!”
惠雨也道:“就是!”
说罢,她们就要起身,从怀里取出软剑,就要运功打斗,然而刚运气,她们胸口急痛,猛得吐出一口鲜血。
那“李夫人”主仆两见状,又是一番嘲笑。
“不要运功!”穗穗喊了声,赶紧从怀里拿了随身携带的解毒丹来,给她们一人喂下一颗。
“李夫人”倒也不叫人去拦她们,只冷笑道:“哪怕你给她们喂下仙丹灵药,只要还在我这房里,就休想动得了刀剑,还妄想解毒、运功,可笑!”
穗穗刚开始不信,可见惠雨、惠雪两个服下解毒丹,仍旧动不了后,才知那散功粉竟真有这般厉害!
穗穗强作镇定,抬头看向那李夫人,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到底想做什么?”
“你想知道我是什么人?”那“李夫人”玩味的笑道:“方才,我听你叫我李夫人,哈哈,我的夫家,可不姓什么李!”
说罢,她从床上半坐起,看向穗穗的眼神,逐渐变得阴鸷而锋利,掀动红唇,一字字道:“我的夫君,姓酆!”
穗穗闻言,心口猛的一沉,酆家的人,她第一个就想到了酆凌霄,可他不是一直未娶吗?莫非是那个和他作对的哥哥、弟弟的老婆?毕竟大家族总是明争暗斗的。
穗穗冷静下来,看向惠雨、惠雪两个,不置可否的道:“你们认识她。”
惠雨、惠雪两个对视了眼,面露难色的点了点头。
穗穗见她们这般心虚的模样,心中忽然一阵莫名的失落,看样子,这所谓的“李夫人”,不是什么哥哥、弟弟的老婆,而是和酆凌霄有关了……
那“李夫人”见惠雨、惠雪两个不语的模样,也猜了个大概,讽道:“看样子,凌霄还没告诉你,他在京都的事啊,真是可怜!”
惠雪啐道:“贱妇,休要挑拨,将军从来就没碰过你!”
第83章 该打
“李夫人”听贱妇两字,怒不可遏,忙喊服侍在她跟前的那妇人道:“芸淑,还不快给我撕烂这贱奴的嘴!”
“是!”那妇人应罢,就朝惠雪一脸凶相的走来。
惠雪待她走近了,看准了提起软剑,就朝着她脸上划去。
那妇人毕竟提防着,没有伤着,但也惊得连连往后退了几步。
“真没用!”李夫人啐了一口,朝那些带着面具的杀手,抬手一挥,轻飘飘的道:“给我拿下!”
“都别动!”穗穗当即喊道,快速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高高举起,大喊道:“这瓶里是剧毒,只要我把它摔碎,毒气就会迅速挥发,凡闻到气息者,三秒之内,必定口吐白沫,七窍流血而死!”
这倒是把“李夫人”主仆两个吓住了,除了这些杀了带着面具,她们嘴上可也是什么都没拦的。
李夫人盯着穗穗,试探道:“一个小小的瓶子,能有多少毒气!”
穗穗紧接着就道:“那烟花炮仗也不大,为什么能放到天上去,你想不到的事多了去了,不信?那就尽管试试!”
惠雨也喊道:“我们主子手段高明,她可不仅仅是这一带的名医,将军当年能破困仙山之瘴,就是多亏了我们主子!”
困仙山一案,当时震惊朝野,酆凌霄也没有隐瞒穗穗的功劳,这一点是众所周知的。
李夫人神色晦暗,别有深意的看了眼服侍她的妇人芸淑。
那妇人立马会意,嘴角微微往上一扬。
李夫人这才又看向穗穗,假意道:“常医师,我方才不过对那口无遮拦的贱婢生气罢了,你这是做什么呢,这瓶子里的毒气那般厉害,你要是摔在这,也难逃一死啊,何必呢!”
穗穗只盯着她们主仆两个,眼见那叫芸淑的妇人走动,大喊道:“别动,你再走动半步,我就摔了这瓶子,同归于尽!”
何芸淑僵在原地,笑道:“别胡来,我就是在那站久了,想走动走动,不走不就好了嘛!”
“李夫人”见状,似笑非笑的看着穗穗,道:“话又说回来,常医师,我倒是真要请你给我看病呢!”
穗穗紧盯着她,冷声道:“你到底是何身份!”
“李夫人”闻言,嗤笑了声:“我是何身份?你是故意装傻,还是不敢面对现实呐?我,就是酆凌霄的夫人!”
穗穗眉心拧紧,酆凌霄何时有了夫人?这两年间吗?
惠雨见状,忙解释道:“主子,别听她乱说,她叫郑欣月,就是那年公子好心救下,却反遭她暗算的女人,不过是仗着郑老侯爷的孙女,所以才有侧室之名!”
“当年,赵平把她带回了京都后,她就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她与公子有了肌肤之亲,她自己不爱惜名声就算了,害得公子也名誉扫地,成了世人口中的登徒浪子之徒。”
“郑老侯爷为了平息此事,去皇上那求请赐婚,公子是不同意的,并和太上皇说了被她下药之事,可太上皇考虑到郑老侯爷一生为朝廷鞠躬尽瘁,最后还是把她赐给了公子做侧室,但也只是在外院养着的罢了,公子可从来没去见过她的,更谬论什么夫妻!”
惠雨说得义愤填膺,要知道,当时公子可是被侯爷皮开肉绽!
穗穗是听酆凌霄说过这件事的,只是当时没问及这女人后来的去处,原来是做了他的侧室。
郑欣月目光阴鸷,喊道:“我暗算?他未婚,我未嫁,我只是用点手段,想嫁给这个男人而已,有什么错,可害过他性命没有!”
说罢,她指着穗穗,厉声道:“如果不是你,我和凌霄哥哥早就是结发夫妻了,哪轮得到你这贱民给他生孩子,孩子本该是我的,是你们亏欠了我!”
穗穗冷静的听她说完,当然,眼下的处境也不允许她不冷静。
她看着暴怒的郑欣月,计上心来,气势绝不输半分的喊道:“跟谁放刁呢,你仅仅只是想嫁给他?这么简单吗?如果真是这样,为何赵平会在第一时间找来,不仅帮你把我和吕睿超挪走,还迫得酆凌霄不得不放过给他下药的你?”
这些话正好戳中郑欣月的要害,她顿时激愤不已,歇斯底里的喊道:“你有什么资格来问我!做出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你以为酆凌霄对你就那么情真意切?那他为何不告诉你,他还有个侧室,还不是怕你知道!”
愤怒果然是会降低一个人的智商……
穗穗毫不在意的听她说完,这女人一出手就想置自己于死地,不教训教训她,岂不是让她觉得肆无忌惮,那以后怕就要后患无穷!
穗穗事不关己的分析着,故意激她道:“原来你是晓得他怕我知道的嘛,那你怎会不知,男人隐瞒这种事,通常分两种情况:一,他完全没把你这个侧室当回事,甚至耻于启齿;二、他怕我知道了,伤心难过,不和他好!”
郑欣月闻言,气得火冒三丈,被愤怒、羞愤冲昏了头脑,看着穗穗那张脸,她就恨不得亲手撕烂。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直朝穗穗掐架而来。
穗穗等的就是这个时刻,假装惶惶的看向惠雨、惠雪,实则是给她们使眼色。
在郑欣月打过来的瞬间,说时迟那时快,穗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她身上点了一套穴,并迫她吞下一颗黑药丸。
惠雨、惠雪两个也见机行事,双双举刀架在郑欣月的脖子上,一下就镇住了屋里蠢蠢欲动的一干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