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像医院这样和计生办联系紧密的单位,或许不会主动去宣传,但只要主动来领,医院肯定是有计生用品库存的。
当然,有库存是不假,但每个人能领到的数量肯定是有限的,徐元脸皮还算不上太厚,多磨了两句,也就领到了四个,被他全都塞进了工服口袋里。
进医院里就跟逛街似的转了一圈儿,徐元面色如常地走出来,远远地就看到有个胳膊上挎着个篮子的老大娘、似乎在跟曾书瑶搭话,心下紧了紧,迈着大步,走了过去。
“书瑶!”徐元喊了一声,他走得快,出声的时候,老大娘还没来得及用布把篮子盖严实呢,所以,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他看得一清二楚。
曾书瑶是在农村吃过些苦头的人,也不怎么注重口腹之欲,看着半篮子的鸡蛋和一斤红糖,虽然知道,这都是好东西,但还是没打算买下来。
倒不是她兜里一分钱也没带,只是觉得,没这个必要罢了,毕竟,纺织厂和食品厂的伙食都不算差,徐家的伙食水平就更不用提了,她和徐元,其实都不缺这几个鸡蛋带来的营养。
因此,曾书瑶正想要以没带布袋子为由,婉拒了老大娘呢,谁知,下一秒,徐元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不知怎的,看着走过来的徐元,曾书瑶心中莫名多了一股不好的预感来。
眼睁睁地看着徐元三两句、连带着篮子,买下了这些东西、而老大娘已经喜滋滋地离开了,曾书瑶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无奈。
如果此刻她的心理描写可以映照到现实中来的话,那一定会是:忧心的一天之我那花钱如流水的丈夫!
是的,单看徐元这花钱的架势,曾书瑶是真的有些担心了,他们俩每个月的工资,真的够花吗?别最后还得找公公婆婆伸手要钱吧?
“回神儿了!”勾起手指,在自家媳妇儿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徐元哪儿还能不明白她的心思呢?解释道:
“赚钱可不就是用来花的吗?你在医务室里,干的可都是救死扶伤的工作,要是没有一副好身体,耽搁了治病救人,那该怎么办?
相比之下,每天一个鸡蛋、一碗红糖水,已经是最省钱的营养品了!”
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的曾书瑶搂着徐元的腰,拧起了眉头。
她在医务室里上班八个小时,能有五个小时都是闲着的,大病也压根儿轮不到她们来看,这能叫救死扶伤?她怎么不知道,自己的工作原来这么伟大呢?
被徐元三言两语忽悠住、忽略了计生用品这件事情的姑娘,现下已然是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回到家里,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在这样“密闭的”空间中单独相处的两人,心底里其实都有几分不大自在。
察觉到这一点后,徐元借口去林东正家借一壶热水,出门去平复了些许心情,为即将发生的事情做足了心理准备,这才提着暖水壶回到了家里。
前脚刚进门儿,徐元便看到,他刚回家那会儿、从工服口袋里掏出来的东西,已经被曾书瑶捏在手里了。
在徐元的注视之下,曾书瑶的脸,噌地一下红了,这下,她总算是反应过来,一路上,被她忽略掉的,到底是什么事情了。
没忍住,轻轻地瞪了徐元一眼,只是,对于徐元来说,这个眼神不仅毫无杀伤力,而且,更像是某种未知的催化剂,让他心里的那股火反倒烧得越发旺盛了。
虽然都“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但总归,书面上的理论知识还是学习过一二的,再加上男人在这件事情上“天赋异禀”的程度,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自然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了。
食品厂的筒子楼是今年新建好的,储厂长又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可以说,这栋筒子楼的建造全过程,没有掺杂半点儿水分,因此,厚实的墙壁带来的隔音效果,也就不难理解了。
不过,顾及到曾书瑶的身体,徐元很快就停了下来,清理过痕迹后,搂着她,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了轻轻一吻。
回想起刚刚那一阵宛如小猫般呜咽又克制的声音,心思不免有些浮动,只是,徐元到底还是存了理智的,看着她脸上的红晕与疲倦,心下便软了三分,又怎么可能再继续折腾她呢?
对于两人来说,今晚的事情,不仅仅是意味着他们成为了事实意义上的夫妻,也代表着,继亲吻之后,两人之间总算有了下一步更为亲密的举动。
身体和灵魂,合二为一,才构成了一个人的全部,毫无疑问,身体上的“突破界限”,也让两人的心离得近了许多。 尽管这其中的距离是无法用肉眼来观测的,但是,仔细用心去体会,这其中的变化,并不难察觉。
第96章 帮忙
曾书瑶并没有那么娇气, 自然也不至于专门请一天假来休息,早上起来,洗漱过后, 就骑着自行车去上班了。
至于在公共水房里,感受到的那些个带有打量意味的目光,因着不含有恶意,曾书瑶也就没去管。
不过, 这也算是提醒了她, 让她想起来,徐元还有两个好兄弟,也在这栋筒子楼里住着呢, 结婚的时候, 她也是见过那两人的, 只是因为时间紧张, 这才没有聊太多。
以后,她和徐元就要在这里生活了, 总得请人过来吃顿饭、认识认识吧,更何况,听说,那个叫林东正的男同志, 娶的还是徐元的表姐呢。
尽管徐元并不是第一天搬到食品厂来住, 所谓的“温锅饭”并没有太多必要, 可是,对于曾书瑶提议的事情, 徐元还是一口应了下来。
毕竟, 就算没有个由头,其实, 他们仨聚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也并不少,他在结婚以前,还去林东正家蹭过两回饭呢。
往后,三家的联系肯定是少不了的,坐在一起吃顿饭,让表姐和李芸姐帮着曾书瑶尽快熟悉这里,倒也是件好事情。
只不过,虽是要请客吃饭,但徐元也没打算大动干戈地专门把灶台安上,去国营饭店打几个菜也就是了,顶多是菜带回来之后,可能需要热一热,这一点,煤炉子是能够做到的。
于是乎,念及到要请客吃饭,快到下班的时间了,徐元提前走了十来分钟,跑到了后勤部来。
黄小月就在后勤部上班,她是以临时工的身份被招进厂子里来的,但是,那个工作名额,当初厂里就是跟徐元通过气儿的,一年之后铁定能转正。
所以,现在的黄小月,已经快过后勤部原先的那个临时工一大截儿,拿到了正式工人的身份。
当然,红星食品厂发展得越来越快,厂里的工人越来越多,后勤部要忙的事情并不少,因此,哪怕有了洪刚和黄小月这两个正式工人,厂里也没有辞退那个叫李文鹏的临时工。
徐元找过来的时候,后勤部的这三个人都在办公室里呢,见他过来,洪刚和黄小月都以为他是来找自己的,不约而同地起身,随即一愣,笑了笑,看向徐元。
“洪刚哥,我有个事儿想找你帮下忙!”徐元也不卖关子,冲着黄小月点点头,便对着洪刚如是说道。
洪刚在后勤部工作的时间更久,跟煤厂或者其他国营厂子打交道的事情,向来是由他负责的,毕竟,在争取煤炭供应份额这样的事情上,还是态度显得强硬些的男同志来负责,更为合适一些。
好在,办公室里就这三个人,临时工说话没多大分量,黄小月则是因着洪刚跟林东正关系好,她刚进厂的那会儿、洪刚又教了她不少东西,这才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多做纠结。
因此,最起码从明面上看来,整个办公室的人,相处起来还是很和睦的。
“走,咱们出去说!”论起交情来,洪刚肯定是跟林东正关系更好的,但是,徐元同样是他在这食品厂里的好兄弟之一。
更何况,徐元这人会来事儿,这几年,过年的时候都会提着东西来他家拜年走动,这情分嘛,都是处出来的,所以,对着徐元的“求助”,洪刚毫不犹豫地应了声。
两人在楼道里站着,洪刚点了一支烟,之所以没问徐元,是因为一早就知道他不碰烟。
待最开始的那阵儿烟雾渐渐飘远了,洪刚这才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儿是我能帮上忙的?你尽管开口就是。” 一张煤炉子票的事情,也没多大,关键只在于有没有门路罢了,徐元自然不会觉得不好开口,直接道:
“洪刚哥,我跟我媳妇儿刚搬到食品厂来住,家里有不少东西都得置办呢,最急缺的,就是煤炉子了。
我听东正说,他家那个煤炉子的票,就是你帮忙弄的,所以想来问问,这两天要是能弄到一张票的话,哪怕贵上一点儿,都无所谓的。”
想起昨晚办事儿前,还得去林东正家借热水,徐元就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之前想得不够周到,这不,为着家里能尽快有热水用,贵上一两块钱这样的小事儿,他已经不想再去计较了。
“煤炉子票?嗨,我还以为是有多大的事儿把你难住了呢,这玩意儿,煤厂那边的人几乎是当过年福利来发的,我跟煤厂打交道的次数多,隔上一阵子,也能收到一张。
等我抽完这根儿烟,回办公室我给你取,在我桌子抽屉里,估摸着已经攒下三五张了。”
“成,那就谢谢洪刚哥了,另外,我还想问问,哥你这里有没有门路,能多弄些蜂窝煤来?
你也知道,我们家现在多了一口人,每个月的蜂窝煤供应却是不变的,偏偏那点儿煤,还得分着食品厂和钢厂两处烧。
我跟我媳妇儿是年轻人,倒还好说,但我奶是整天都在家里的,老人家上了年纪,我是真怕她为了省一两块蜂窝煤、回头再把自己冻出病来。”
蜂窝煤是按照家里人口的多少、凭票供应的,1-3人是一个标准,4-6人是一个标准,7人以上一个标准。
也就是说,曾书瑶的户口虽然迁到了徐家来,但是,蜂窝煤的供应量跟以前相比,并没有差别,偏偏自今年起,那点儿煤还得分两处用,如此一来,也难怪徐元早早地就开始为取暖的事儿做打算了呢。
洪刚也不是第一年跟煤厂的人打交道了,心里门儿清,虽然说,大家伙儿都是上煤建公司买的蜂窝煤,但是,煤厂作为蜂窝煤的生产单位,自个儿肯定是有库存的。
只是,卖成型的蜂窝煤,风险无疑是大了很多,所以,前两年,洪刚也就是跟人联系着、倒腾了些煤渣出来,掺和着蜂窝煤一起用,加上价格低,倒是也有一些人愿意买。
不过,徐元问的是蜂窝煤,洪刚心里也就有数儿了,他可是知道徐元家的条件,拿煤渣儿去糊弄徐元,怕是行不通。
“兄弟,我也不瞒你,煤厂生产的蜂窝煤大半都运到煤建公司去了,只有在生产计划之外的,才被他们截留了下来,当做是职工福利发下去。
我要是在厂子里卖成型的蜂窝煤,这动静,可就闹得有些大了,兄弟我还得养家糊口呢,只想着小打小闹地赚点儿钱而已,可不想被人举报。
进了公安局都好说,最怕的是直接让厂子给我开除了,那我不就是丢了西瓜捡芝麻吗?”
洪刚也是实诚人,心里有什么想法,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徐元,事实上,先前是因为煤渣儿便宜,而且煤厂已经用不上了,他才会跟人倒腾这些东西的。
可是,成型的蜂窝煤,未免有些太惹眼了,事情传出去,估计小半个食品厂的职工都得来找他,他不被领导找谈话才怪呢!
闻言,徐元的确是有点儿失落的,但他也完全能理解洪刚的顾虑,只是,今年的蜂窝煤,怕是还得麻烦舅舅了!
不过,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舅舅黄卫杰每年的做法之后,徐元脑海中似有灵光一闪,而且,越是深想,就越是觉得这事儿能成。
“洪刚哥,不瞒你说,我亲舅舅就在煤厂上班,自打煤凭票供应之后,每年过冬的时候,他都会给我们家送来一些蜂窝煤。
对,就是成型的蜂窝煤,那是煤厂发给职工的福利,只是,取暖方式多种多样,像是木材厂的人,就可以把刨花或者裁下来的边角废料带回家去烧。
有的人家里过得艰难,更愿意把蜂窝煤换成钱,至于取暖,凑活凑活、想法子节省一下,这个冬天也就过去了。
所以,我们家每年过冬取暖,才不用怎么发愁,只是,自今年起,情况不同了,我总不好两个家的蜂窝煤,都指着我舅舅一个人来解决,这才特意问了你。
刚才听你说,先前倒腾的都是些煤渣,想到我舅舅每年的做法,倒是让我有了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