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萸是生活小能手，尽可能花最少的钱把日子过好。
路政是新手，他什么都不懂，她得帮他呀。
“好。”路政喉咙滚了滚，感觉到宋萸说话时，气息拂过他脖子。
他舔唇。
宋萸注意到，问他：“你是口渴吗？”
“嗯。”路政没否认，“家里没水了。”
没水，他就一直渴着？
宋萸心里叹气，他是真的不会照顾自己。
涂完药，宋萸拧好薄荷膏的盖子，把自己刚倒的水递给路政，热水已经变温了，入口刚好。她在厨房洗手时，看了眼水池旁边的沥水架，突然反应过来——
那是她喝的水杯！
她立刻出去，却见路政已经把一杯水喝完，还舔着唇看向她，意犹未尽：“姐姐，还要一杯。”
宋萸：“…………”
冷静。
虽然是她的水杯，但是她还没喝呢。
不算的，不算的！
宋萸抱着水壶给路政续了一杯水，眼睁睁看着他用她的杯子喝完两杯水。
“这好像……”路政端着水杯，侧脸优雅俊美，然后看向宋萸，诱人：“是你的水杯吧？”
宋萸脸红，不知为何心急解释：“我没喝过的。”
路政笑：“我不介意。”
不介意什么？
宋萸想问他。
他却转移了话题，说起别的：“现在怎么办呢？”
他笑问，睡衣衣扣敞开了几颗，冷白胸膛隐隐绰绰，慵懒散漫的模样，和早上清冷的气质完全不一样。
宋萸有些精神不集中，反应慢了一拍：“啊？”
“家里有蚊子，我不想回去睡觉。”说着，路政笑着问宋萸：“姐姐可以收留我一晚吗？”
少年笑得花枝招展。
高岭之花也有骚短腿的一面。
宋萸：“…………”
好吧。
蚊子的问题不太好解决。
至少宋萸不想在深夜十一点多，还要拿着电蚊拍去隔壁打蚊子，这样太凄凉。
她想了想，说：“也不是不能让你住一晚，但你睡哪里啊？”
家里可没有多的床。
“这里啊。”路政拍了拍坐着旧沙发。
宋萸看了眼他的大长腿，又看一眼短小的沙发，有点无语：“能行吗？你的腿放上去都伸直不了的。”
路政表示：“没关系，我没那么矜贵。”
宋萸觉得他还挺矜贵的，不过他都说没关系了，那应该是可以将就一晚的。
幸好家里什么都缺，唯独不缺被子和枕头，宋萸很喜欢在床上的时间，愿意在床品上多花钱，她的被子都是干干净净香喷喷的，天气好的时候会拿去顶楼晾晒，所以宋萸的被子都格外松软舒服。
她拿了两床被子出来，薄的铺在下面当床垫，厚的用来盖，还有枕头。
此时已经十二点。
不知不觉过了一个小时。
宋萸困了，小手揉了揉眼睛。
路政坐在沙发上仰头看她，喉结凸出：“姐姐去睡吧。”
“嗯。”宋萸点点头，“那晚安。”
“晚安。”
看着宋萸进了房间关门，路政才收回深邃的目光。
他关灯后躺到沙发上，盖着宋萸给他铺好的被子，曲着双腿，眼前是老旧泛黄的天花板，漏风的窗口啪啪作响，不停有冷风灌进来，沙发只要动一下就会发出吱吖的声音，没有一个地方是舒适的。
但所有不舒适，都因为宋萸就睡在里面的房间而通通消失。
这是宋萸的被子，宋萸的枕头，属于宋萸的味道将他包裹，而这里是他和宋萸的家，其它都变得不重要了。
有宋萸的地方，足够让他安心。
*
早上七点。
宋萸生物钟准时醒来，开始一天紧凑的运作。
今天是周日，不用上学，吃完早餐之后，可以一整天待在家里学习，想想都令人心情愉快。
她叠好被子后，打开|房间门，不其然看到睡在沙发上的少年。
宋萸眨了眨眼，才想起路政昨晚在她家借住。
他修长的手臂，垂在沙发下面。
她走过去，轻轻把他的手放回被子里，然后轻手轻脚去浴室洗漱。
门关上一瞬间，路政缓缓睁开眼帘，眼底迷离。
朦胧的光从窗外透进来，一点点驱散客厅里的阴暗，显得那么的不真实。
宋萸出来后，开始在厨房里做早餐，餐具发出的声音，在清晨染上了生活气息。
路政侧头望过去，见她踮起脚尖，伸着手拿头顶橱柜里的东西，她把手伸得长，睡衣因此有些短了，露出了一节白得毫不孙色的软腰。
随着她的动作，而轻轻摆动。
十五岁的少年，正是荷尔蒙蓬|勃的年纪，他把白皙的手臂搭在薄薄的眼皮上，喘息般低低喟叹。
厨房里。
宋萸水煮了三只鸡蛋，蒸了馒头和花卷，加上冰箱的剩菜和白粥，也算是营养的一餐。
下米煮粥后，她从厨房出来，走到沙发前蹲下，两只小手捧着脸蛋地看着少年，声音软软的：“路政，你醒了吗？”
“嗯。”他回，手臂扔搭在眼皮上。
宋萸奇怪：“你声音怎么了，听着有点哑，是昨晚着凉了吗？”
“没有……”路政挡着眼，沙哑解释：“只是有点渇了。”
又渇吗？
他一天到底要喝多少水？
宋萸觉得男生早上的状态，和女生真的很不一样。她说：“那你快起床回家洗漱吧，马上就能吃早餐了。”
路政嗯了声，缓缓坐起身，垂眸时看到宋萸蹲在沙发边上，捧着脸，水眸清灵，又小又精致，像奢华的瓷娃娃。
路政和她对视一秒后，伸手，指尖缱绻地拂过她如水般的发丝。
他神情平静得仿佛是认真探索，没有丝毫冒犯。
宋萸：“？”
路政收回手，俊脸端方清致：“姐姐的头发好软，像丝绸一样，用的是什么洗发水？”
第11章
吃完早餐，宋萸在路政家里diy纱窗。
宋萸动手能力强，会做各种手工，她把家里剩下的边角材料找出来，量好窗口尺寸，然后在餐桌上裁剪，用针线包边，再把魔术贴缝上去。
这是一个针线活过程。
路政帮不上忙。
他安静地趴在桌上，侧着头看宋萸手指灵活地穿针引线，屋内光线正好，阳光照得人暖洋洋的，此时宋萸看起来比平时还要温柔一百倍。
这时，一通电话，打破了温馨的氛围。
宋萸手机响了。
她手指缠绕着针线，不方便接。
路政帮她划了免提。
盛清雅：“萸萸，我们今天一起去图书馆学习吧，我听说东正路那边开了一家女仆主题的餐厅，我想去试试！”
一个人去女仆餐厅，有点羞耻。
盛清雅想拉上宋萸一起壮胆，但她知道，想约宋萸这个心里只有学习的乖学生，必须要用学习这个借口。
只可惜——
宋萸看了眼手里才完成一半的纱窗，还没说话，路政就道：“她没空。”
盛清雅：“？”
倏地，惊声：“路政学弟，你也在？你跟宋萸在一起吗？”
路政没回话，又是一副仿佛屏蔽了盛清雅的模样。宋萸不知道他是不是没听到，就跟盛清雅说：“他在我家吃饭呢。”
又在你家吃饭？
怎么天天都有漂亮弟弟在你家吃饭啊啊啊啊？
盛清雅抓狂地想问宋萸，但是路政就在旁边，她得保持形象。
她说：“我也想来你家吃饭。”突然不想去女仆餐厅了，“不如我现在来你家吧！”
宋萸闻言，觉得盛清雅想来那就来吧，虽然家里没什么好吃的，不过给小姐妹做一顿饭什么的不在话下。
她点头，路政手撑着脸，平静地：“哦。我们家没有米了，只有馒头，你也要来吗？”
宋萸：“？”
盛清雅：“…………”
沉默了几秒。
盛清雅知道宋萸家里困难，迅速脑补出宋萸已经困难到吃不上米饭的地步，她哪里还敢去蹭饭，忙道：“我开玩笑的，我不来吃饭了。萸萸，明天午休你想吃什么我请你，我饭卡里的钱都给你，你一定要坚强！”
然后，挂电话哭去了。
宋萸：“？？”
她看向路政，有点生气：“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对不起姐姐。”路政立刻认错，还很诚恳：“我有点嫉妒。”
宋萸一愣：“……啊？”
路政盯着她，磊落又直接：“姐姐有很要好的朋友，但我只有你一个，我吃醋了。”
吃醋了……
醋了……
醋……
宋萸：“…………”
这难道是朋友B和朋友C争宠，为了得到朋友A的专属待遇吗？这种行为，最近小学生都进化成熟不屑做了，没想到路政竟为此‘吃醋’。
见宋萸不说话，路政垂下头：“我是不是占有欲太重了？你要是不喜欢，我下次不这样，你别生气。”
宋萸还没来得及真的生气，就被少年及时认错的态度弄消气了，想到他转学来到新环境不容易，加上父母不在身边，他对唯一朋友患得患失的心情，也是情有可原。
宋萸不忍心说他，反而安慰：“你不要这么想，你不止我一个朋友，学校里肯定很多人都愿意和你交好的。”
路政眼底晶亮，不在乎：“我不想跟她们好。”
还挺挑剔，宋萸不由好笑：“那你就想跟我好？”
“对，就想跟你好。”路政低着声，抬眸时，深邃地看着宋萸：“我想和你上同一个高中，以后读同一个大学，我们一直这样不分开，好不好？”
这种话，盛清雅也和宋萸说过。
这是极好朋友之间的对话，路政想得还挺远的。
但宋萸比他大一届，怎么都会比他先高考上大学的，不过这是以后的事了，没必要现在就打击少年人的积极性，等他交到新的朋友后，就不会那么想跟她了。
宋萸说：“好啊。”
然后，趁机对路政提要求：“我成绩很好的，你想跟我上同一个大学就要好好学习，不能早恋，知道吗？”
“嗯。”路政收敛起野心，温纯的同时，紧接着道：“你也不能喜欢上别人。”
宋萸笑：“肯定的。”
路政紧紧盯着她：“不许骗我，这是你答应的。”
他伸出了尾指。
宋萸眨了眨眼，小尾指软乎乎地搭上去，和他勾缠在一起。
少年瞬间笑容灿烂：“姐姐，我好期待我们的将来。”
*
上午下课后，午休时间不管宋萸怎么解释，盛清雅都铁了心要请她吃饭，一副担心她吃不饱穿不暖活着都成问题的样子。
宋萸：“…………”
行吧，请就请吧。
她要了一荤一素，二两米饭，花了四块五。
盛清雅看不下去，给她加了一个大鸡腿一只荷包蛋，还有一两米饭和一碗例汤。
宋萸·拿着满满当当的中午饭：“…………”
行吧，吃就吃吧。
她们找了位置坐下来，刚吃几口饭，盛清雅突然站了起来，对前面方向的人挥挥手：“学长，这边这边，这边有位置！”
段方卿的视线先是扫过盛清雅的脸，又扫了眼她身边的宋萸，他分明看到她们了，却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假装什么也没看到。
宋萸：“…………”
她拉了拉盛清雅的手：“你认识他？”
盛清雅点头：“对啊，他是我们辩论队的偶像。”
然后，继续热情四溢地摇人：“学长，你走错了，是我们这边。”
“…………”段方卿真的被盛清雅给NB到了，他拿着打好的饭菜，认命地走过去，坐下：“好巧啊两位学妹。”
“不巧不巧，毕竟我们同一个学校嘛。”盛清雅笑嘻嘻的，又神秘兮兮地问他：“中午的事做好啦？”
段方卿：“嗯。”
什么事？
宋萸好奇。
她边吃饭边听他们打谜语。
盛清雅：“学长，我之前和你说的话，你考虑得怎么样？”
段方卿：“不怎么样。”
盛清雅：“你真的需要一个帮手。”
段方卿：“不需要。”
“但……”
段方卿打住：“我心意已决。”
盛清雅叹气。
宋萸：“？”
为什么他们说的每一个字她都懂，但结合起来她硬是听不懂呢？
是在对什么暗号吗？
吃完饭，要把餐盘放到回收处。
盛清雅去放餐盘了。
段方卿敲了下宋萸桌前，笑眯眯道：“学妹，有件事要麻烦你。”
他把一个牛皮袋递给宋萸，里面是钱。
“这三千块是我们家给路政的钱，但他肯定不会要的，反正现在是你照顾他，把钱给你也一样，你拿着吧。”段方卿语速快得就跟背书一样。
宋萸：“…………”
她不要的：“不行，你得自己给他。”
“没什么不行，你每天给他饭吃，也要花钱不是，就当是补贴。就这么定了。”不给宋萸任何机会，段方卿拿起餐具就走，生怕这好不容易送出去的钱又回到他兜里。
宋萸：“…………”
怎么路政跟他的亲戚，都那么喜欢把他的钱给她？
三千块可是很多钱了，宋萸存了一笔应急资金，总共也就两千块，不到生病或者很需要用钱的时候，她都不敢挪用一分的。
路政也需要一笔应急资金，万一他生病，或者需要买什么东西的时候，光用她的钱还是不够的。
算了，先拿着吧。
*
傍晚放学。
不知道是不是中午吃得‘太补’了，宋萸肚子有点不舒服。
路政一如既往在校门口等她一起回家。
在公交车上，宋萸跟他说了那三千块的事，想把钱交给他自己保管。
结果，路政一副把钱给他就是瞧不起他的样子，搞得宋萸犹犹豫豫的：“那，我先给你保管？”
“嗯。”路政声音很轻，干净诚恳：“姐姐需要什么，就用我的钱去买吧，我吃你的用你的，没什么可以报答你。”
宋萸可不这么想，比如说，路政运气很欧，又在超市抽中了一个电饭煲，而且他住在她隔壁，她晚上睡觉都安心了不少，他还每晚陪她去小卖部看店，她再也没受到骚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