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三刚开学，我才大一刚开学呢。”
叶寄朝点了点头，想到了什么，笑了声说：“那不挺好，新来的学妹就被学长给勾搭走了。”
“你怎么能确定你喜欢那时候的我？”她大一大概跟现在天差地别，学费跟生活费都要靠她自己承担，不要说穿衣上了，吃饭都是省吃俭用的，每天忙到晕头转向，恨不得一晚上只睡两三个小时就去兼职。
她害怕姐姐会生病，如果出现意外没有钱看病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她在学习上花费太多，这又是个短期内不会有回报的事情，所以必须要很努力才行。
“我要高中遇到你，怎么也得来个早恋。”叶寄朝语调轻快地说。
林呓语完全不信，高中的叶寄朝根本不喜欢她这种类型的。
“好了快点走。”
叶寄朝驱车往前开，一边问她：“你不信我？”
“不信。”林呓语斩钉截铁。
“再说一遍。”叶寄朝专心开车，头都没往她身上看，语调平平。
林呓语瞬间落败了。
“我信我信好了吧。”
幼稚死了。
车子停下，林呓语才发现距离也不算太远。
叶寄朝手伸过来捏着她的脖颈，眼神里带着威胁说：“心里骂我呢是吧？”
林呓语缩着脖子说没有，整个人像是被狠狠拿捏的小猫，跟家里养着的那只布偶猫表情一模一样。
“不敢。”
叶寄朝忍不住扬起嘴角，松开了手。
“走了，带你逛逛。”
进了学校沿着大路转了一圈，学校这个时间还有人卖花的，叶寄朝买了一束递给了林呓语。
是一支玫瑰花，但她更喜欢满天星。
拿在手里晃了晃，天色越暗，也越来越冷了。
林呓语看了看英国的天气，明天就有雪。
“英国前几天下过雪吗？”
叶寄朝听言，没说没有，也没说不知道，在手机上查了查前几天的天气，应声：“大概是没有的，怎么了？”
林呓语摆出手机给他看预报，眼睛亮晶晶：“明天晚上有雪哎，那岂不是明天是初雪了？”
“嗯。”叶寄朝以为她喜欢冬天只是因为下雪，但听她的话，似乎初雪这天有着特别重要的意义。
“这天很重要吗？”
林呓语摇了摇头：“也没有很重要，也不是什么节日什么的，不过总觉得，这天要待在一块儿。”
她没说谁跟谁在一起，可此时不言而喻。
叶寄朝揽着她的肩膀，双手捂住她的脸揉了一下：“明天要在家吃饭吗？”
“要的。”林呓语唇齿不清说。
走了一圈，林呓语都有些脚疼了，他们学校比京外差不多大，适合开一个小观光车。
中途遇到了一群刚下了晚自习的人，林呓语歪过头问他：“你们也要上晚自习吗？”
“不用，应该是哪个教授的公开课。”
有的时候会安排在晚上。
林呓语点了点头，听到有人叫叶寄朝。
顺着声源看过去，是上次在包间看到的那个女孩。
宋西尼看到叶寄朝时还有些惊讶，旁边跟着好几个女生，听到她的招呼声也跟着走了过来，目光落在叶寄朝脸上，歪着头笑着跟旁边女孩低声说着什么。
“zhao，你什么时候回的英国？”
她的普通话一如既往的不通顺，但声音很好听，身上还穿着校服，双马尾，性格张扬又开朗，一走过来，想要跟叶寄朝拥抱。
他不动声色往旁边退了退，淡声用英语说：
“今天，带我女朋友来玩。”
旁边几个女孩这才把视线放在叶寄朝旁边站着的女孩上，标准的中国女孩脸，长得很漂亮，眉眼纯净，有点脱俗的初恋脸。
叶寄朝没有跟她多说的打算，说完那句，拉着林呓语说还要事情，先走了。
等俩人离开之后，宋西尼旁边朋友才开玩笑地说：“看来你喜欢的人心有所属了。”
“那就只能再换一个人喜欢了。”
宋西尼耸了耸肩：“走了走了，我都饿了。”
林呓语走的脚痛，叶寄朝说要不要他背着，她立马摆了摆手，说想回去了。
坐在车上，林呓语一边扣着安全带，一边语调平平：“很受欢迎啊。”
叶寄朝开着车笑了声，没吭声。
林呓语歪着头看他，好奇地问：“被很多女孩追是什么感觉，我还没体会过呢。”
“少来。”
叶寄朝又不是没打听过，酒吧见了她之后他就把人从头到脚打听清楚了，京外英语系的，追她的人成群结队都不夸张。
“就是嘛，不如我们朝哥招人喜欢。”
林呓语面色无常地询问：“你确定你身份证上的朝，不是招人的招吗？”
停了车，叶寄朝开了车门拉着她，把人半锁在他怀里。
“是欲书花叶寄朝云的叶寄朝。”
忽然听到这么一句，林呓语还有些怔忪，就如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一样，还是她自己翻出来的这句诗。
她害怕是她记岔了，还特意在书上翻了许久才找到。
“什么意思？”
“没学过吗？你不是文科吗？”
林呓语想听他解释，故意说不知道。
“想把诗句题在花叶上寄给朝云，相思恋慕吧。”
叶寄朝又说：“也有人说是暗恋。”
林呓语点了点头，好奇地问：“叔叔起的吗？”
叶寄朝摇了摇头：“不是，我妈取的，她高中追的我爸。”
林呓语表情都有些掩盖不住的惊讶。
“追到了？”
叶寄朝点了点头：“嗯，不都说女追男隔成纱吗？”
他又故意说：“你高中那会儿要是追我，我们高中黑榜上估计就有我名儿了——叶寄朝，早恋。”
林呓语嗤了一声，悠扬地拖腔带调说“不信”，惹来叶寄朝进了客厅摁着她往沙发上吻。
被扯着衣服扣子，林呓语脸蹿红，眼睛都洇红着，她很容易被激出眼泪，眼睫湿哒哒的惹人怜爱，骤然想到什么，从交错的粗重呼吸声中努力清醒过来。
“叶寄朝，阿姨还在呢。”
“阿姨不住在这里。”
叶寄朝说完，抱着她上了楼。
杂乱无章的吻跟肆意的冲撞中，林呓语连抱着他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被拖到床边架着脚踝。
一直等到快要结束的那一秒，她得到了叶寄朝安抚似的热吻，整个人都温顺地重新朝着他贴去，好似刚才恐怖的激烈举措让她求饶退却全成假象。
耳畔漂浮着叶寄朝开玩笑的浪荡话。
“高中认识你，我大概会犯罪。”
*
叶寄朝不觉得自己对什么有瘾，毕竟前二十几年除了自己解决之外，也没有任何性生活，他一直还觉得自己是个对感情比较寡淡的人，直到认识了林呓语。
多看她一眼，便越来越觉得她好似完全符合他的所有喜好。
他叫她老婆也不是开玩笑，想结婚，想娶林呓语。
可能是他对自己太过自信，大概是生来得到什么都比较容易，追人都没遇到什么挫折，就算知道她之前正在被别人追，可还是落在了他床上，他也有点忽略了那个她暗恋的人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他以为，林
呓语对他的种种表现，对他感情的反应与回馈，是准备跟他走很久很久的。
可后来发现，好像也不是。
她从来没让他帮过忙，在任何小事情上，对他只有付出，一开始的不敢对视就能证明这一点。
他的测试结果是，就算是在床上不舒服，也不会真的抗拒他想要。
出现了照片那件事，想要求助的第一个人不是他，而是自己解决。
叶寄朝忽然就不知道怎么办了，歪头看着女孩的侧颜，眼神里染上了些许无力之色。
如果林呓语真的不喜欢他呢？只是因为他追，她没谈过恋爱且对方是叶寄朝这个长得还不错的人，所以抱着试试的心态。
但感情需要循序渐进，现在不喜欢迟早他会让人喜欢上。
同样，叶寄朝有些心疼她的小心翼翼。
不管是真的不喜欢他，还是因为恋爱没有经验，她下意识的独立也能看出她不擅长于依赖别人，只会实话实说，笨拙地讨好，好似在感情里要把放在极低的位置上，给出的爱很少，却用尽力气守护。
窗帘半开着，透过窗外高楼大厦的灯光，叶寄朝很轻地捏了捏她的脸颊，林呓语睡眠浅，在他怀抱里缩了缩，像个没安全感的小猫。
叶寄朝靠着床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她的背，一直到凌晨，林呓语迷迷糊糊醒来要抱，叶寄朝才躺进去，抱着她睡着。
竖日醒来。
林呓语以为他们要去医院看，谁知道去医院拍了个片子后叶寄朝就带她去吃午饭了，吃完她还有些懵。
“不用去问诊吗？”
她没在国外医院看过病，不太清楚流程。
叶寄朝给她弄着汤，抽了几张纸递给她，说：“下午医生来家里给你看。”
“你找的吗？”
“让我爸找的。”
林呓语脑子一顿，又问他：“叔叔知道你找医生干什么吗？”
“知道。”
他捏着纸巾往她嘴巴上擦干净：“怎么这么多问题，不是饿了吗？”
林呓语低着头不说话了。
还没见面，就要麻烦对方是林呓语最不愿意发生的事情，之前都已经麻烦他叔叔用掉了休息的时间来帮她处理那件事了。
事情也很顺利进行着，是白翠翠把照片卖掉了，卖给了另外一个账号，那个人确实是齐敏。
最近有陌生手机号打过来，林呓语猜测应该是齐敏打来的，想要私了，她都没接听。
中途吃饭时，叶寄朝接了个电话，是齐敏的哥哥打来的。
叶寄朝扫了几眼，停顿了几秒才接通，大概是猜到了对方是谁，如果不接听大概会被频繁用不同的号码打过来，他才接听的。
“你不在国内？”接通后，对方问了这么一句。
“不在。”
“什么时候回国，有空见一面。”
“大概没时间。”
“叶寄朝。”齐岩声调抬高，又沉下气低声说，“我知道林呓语那件事是你在处理，如果这件事被闹大谁都不会好看，况且敏敏追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知道她被惯大了，性子就这样，看在我们也是多年朋友的——”
“那我觉得这朋友不做也罢。”
叶寄朝声线很冷，这一声砸下，阴寒的声线让林呓语捏着勺子都颤了一下，勺子打在碗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她低着头默默喝粥没吭声。
叶寄朝扫了她一眼，继续说：“她也不是没人护着，不如你试试把你妹妹的照片p完放在网站上再跟我谈这件事。”
“岩哥，有什么事情找我律师吧，别给她打电话了。”
齐岩沉默片刻，又问：“没有商量的余地吗？”
“没有。”他的回答坚决。
“行，回国见。”
挂断了电话，林呓语也没吭声，坐车上无数次张唇想要说什么，又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叶寄朝，要不然——”
“林呓语，你现在最好不要说话惹我生气。”叶寄朝面无表情地给她继续弄着汤。
“哦。”
林呓语讪讪地低着脑袋闭嘴了。
坐车回家，下了车，她跟被霜打了似的，双手搅弄着跟在他身后当小尾巴，一声都不敢吭。
没进门，就被人一手拉过来牵着了。
林呓语整个人被拽进怀里，缩着脖颈仰着头看他，瞧见叶寄朝还皱着眉，她伸出手想给他展平，扯开嘴角努力笑着说：
“别生气啦。”
不是说她笑起来好看么。
“林呓语。”
林呓语“啊”了一声。
“我在呢。”
“你是我女朋友，就不能受欺负。”叶寄朝语调加重警告她说。
“是谁都不可以踩在我头上对你不好。”
林呓语心里忽然被击打了一下，像是一杯温水在此时被灌满了要溢出来，舌尖也泛起一丝丝的甜，她点了点头说“好”。
*
下午医生来给她做检查，来了三四个陪同的医生拿着检查的仪器，说今天只是简单做个检查确认一下病因。
看他们大张旗鼓的样子，早知道这么麻烦，林呓语就直接去医院看了。
漫长的两个小时检查结束，林呓语坐在沙发上等待结果。
旁边医生在跟叶寄朝交流，顺便问了林呓语几个问题，她都一一回答了。
最后说可能需要明天去医院再检查一下，直接过去找他就可以。
叶寄朝问大概的治疗方向。
医生很严肃且认真地说：“大概需要做手术。”
林呓语立马歪过头看过去了，眼神都有些错愕。
做手术？
“很严重的意思吗？”叶寄朝拧紧眉问。
医生的中文说得很流利：“这种病例其实挺常见的，具体的我发邮件给你，放心，做手术的风险挺小的，在我手上还没失败的手术，只不过……治疗的费用以及后期的修复费用很高。”
他说很高，也知道叶寄朝的家境，就不是一般的价格。
林呓语目光看向叶寄朝，没吭声，一直到医生离开，林呓语还在客厅沙发上坐着逗猫，脑子里乱糟糟的。
她本来以为只需要挂个号看一看，跟往常一样拿点药吃，但没想到已经发展到这么严重的地步了。
是她把这次出国看病看得有些轻。
很贵是需要多少？
林呓语偷偷在网上查了很多，因为不知道需要做什么手术，在网页上搜索着医生说很贵的手术费大概是多少，越查越绝望，做完手术倾家荡产了，也没必要非得做。
等他走进客厅，林呓语才有些不安地问他：“我要做手术吗？”
叶寄朝歪头凑过去摁着她的后脑勺亲了一下人的额头，又抵着她的额头蹭了蹭问：“害怕了？”
林呓语摇了摇头：“不是说风险很小吗？”
“需要很久吗？我还要上学呢。”
“医生说，三个月吧。”
最短了。
叶寄朝试图安抚她：“你如果现在不治疗，等年纪大点了，可能会很严重的。”
她还年轻就已经这样了，以后大概承受不住。
叶寄朝捏了捏女孩纤细的手腕，觉得她好像瘦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