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手,削薄的唇,轻轻触碰手背上的齿痕。
从孔如琢的角度看去,他的睫羽遮住瞳孔,苍白的肌肤上,齿痕鲜活分明。
在他淡色的唇触碰到的一刻,更像是一个暧昧的吻。
察觉到孔如琢的视线,蒲又崇抬起眼来。
“我为达目的,从来不择手段。”
眼睛对上眼睛,他的眼底明明漆黑,却在此时,爆起一簇火光。
大火焚野,一触即燃。
耳中心跳的声音猛地加大,孔如琢忽然失去了对这一刻的掌控。
她只能勉强转开视线:“我是你的目的吗?”
“不。”蒲又崇握住她的手,手指一根一根,没入她的指缝之中,指尖缓慢而煽情地擦过指根,在抵达最深处时,用力和她十指交扣,“你是我的终点。”
目的可以更换,可终点,却永远只有一个。
而她,无可取代。
更无可挑剔。
车子终于缓缓停下。
早就守在那里的总助连忙上前打开了车门。
却发现车内气氛有些微妙。
怎么一个面如春花,遍开玫瑰颜色,连耳根都红透了。
一个只是翘着唇角,却让人明显感觉到得意之情。
耳根红透的是孔如琢。
得意的,却是蒲又崇。
猜不透,夫妻之间,真是令人猜不透。
总助牢记第一秘书对他的教诲,对一切视而不见,只摆出最标准的打工人微笑,向蒲又崇汇报说:“先生,飞机已经准备好了,随时能够起飞。”
他说话时,孔如琢竖起耳朵。
闻言看向周围。
不远处的停机坪上,静静地停着一架湾流G650。
这架售价超过八千万美金的大玩具,令孔如琢眼前一亮,几乎有些迫不及待地问蒲又崇:“我能开这个吗?”
“可以。”
孔如琢没想到他这么轻而易举就答应自己了。
“真的?可我没开过飞机。”
“会开车吗?”
“会。”
“开起来差不多。”蒲又崇已经牵着她的手往飞机前走去,“去的时候你先做我的副驾驶,如果回来的时候你学会了,可以让你坐主驾。”
孔如琢跟着他往上走,闻言诧异道:“就我们两个?不需要专业的驾驶人员吗?”
他挑了挑眉:“有我在,不需要。”
孔如琢很震惊:“你会开飞机?”
蒲又崇嗤笑一声:“你对我的了解,看起来十分浅薄。我持有国内的私人飞机驾驶证,驾龄超过十年。孔小姐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孔如琢眼睛更亮了:“你有国内的私人飞机驾驶证,那国外呢?”
难道他还会开战斗机?
他卖关子:“等有空出国一起出国,你就知道了。”
孔如琢半信半疑:“你还真有别的证?”
他是不是为了骗她一起出国旅游,才这么说啊。
机上空无一人,连专职服务的乘务员都不在。
驾驶舱的门关着,蒲又崇漫不经心地通过指纹、瞳孔和密码三重验证后,门终于悄无声息地打开。
等在副驾驶位上坐下,孔如琢好奇地摸了摸仪表盘,问蒲又崇:“这个最高时速有多少?”
“理论上,是0.995马赫。”
孔如琢忍不住道:“真想体验一下。”
“容我提醒一下,那只是理论上。”蒲又崇俯身,替她将安全带系好,却又若有所思道,“你这么喜欢‘快’?怪不得每天晚上,都不情不愿。”
孔如琢:……
首先,她没有不情不愿。
其次,他原来也知道自己很慢,总是她苦苦哀求才结束。
孔如琢装作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你刚刚说,去程和回程,我们要去哪吗?”
蒲又崇体贴地放过了在某些时候,脸皮十分薄的妻子。
“替你准备了礼物,正好带你去看。”
作者有话说:
蒲又崇:你的偶像是不是舒克和贝塔?
小孔雀疑惑:你怎么知道?
-
高估自己了,本来想写到看礼物,但我明天七点要出门,必须睡了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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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63
◎“蒲又崇……亲一亲我吧。”◎
63
引擎轰鸣, 飞机挣脱地心引力一瞬。
孔如琢陷入失重的感觉。
一旁蒲又崇忽然伸过手来,握住她的手指。
他的掌心也像是更古不化的雪域高山,带着微凉的触感,接触到肌肤一刻, 却又引人深陷。
飞机穿破云层, 平稳地向前飞行。
今夜是个晴朗天气,能见度极佳, 透过比正常飞机要宽大得多的舷窗望去, 能看得到满天的星, 似是谁随手撒下的一把银米, 零落在漆黑的天幕之上。
人间远去, 连光都淡成了几不可查的一泓浮影。
孔如琢望着窗外, 一时没有说话。
身旁,蒲又崇忽然开口:“看到最亮的那颗星了吗?”
不必他指点,孔如琢一眼便认出了他说的是哪一颗。
其他星烁都亮得温柔寡淡, 唯有它, 似是熊熊燃烧, 亮得能够在视网膜中留下极为清晰的倒影, 高悬在那里, 居高临下地俯瞰所有星辰。
孔如琢喜欢一切闪亮华丽的东西, 因此多看了几眼才回答说:“看到了。”
“我把它买了下来。”蒲又崇说, “送给你当坐标。”
孔如琢诧异道:“你买了一颗星星送我?”
却只是拿来……当坐标?
蒲又崇被她的反应逗笑了:“只要向着它所在的方向飞, 就能抵达我为你准备的另一件礼物。”
飞机降低高度,孔如琢看到,他们正飞行于一片海域的上空。
从屏幕上显示的纬度看, 已经进入了公海范围。
夜里的海, 比白日更加深邃。
海浪翻涌, 拍打出连绵的涛声,哪怕在飞机中无法听到,却只要看到那起伏的浪潮,便能想象出来。
而在蒲又崇送的那颗星星的正下方,正静静停泊着一座岛屿。
岛屿面积不算太大,星星点点的光照出岛上成片的绿色植被,蜿蜒覆盖过目力所及的每寸角落,将岛屿点缀如同公海之上,一颗碧绿的宝石。
孔如琢沉默一会儿:“你还替我买了座岛?”
“你瞧,这座岛正好在那颗星星的下方。”
孔如琢说:“蒲又崇,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购物的理由很天马行空。”
蒲又崇说:“你又夺走了我的一个第一次。”
孔如琢:……
什么时候他才能放过“第一次”这个梗啊!
孔如琢之前不是没有收到过名贵的礼物。
从小到大,她收到的东西不计其数,并且随着年纪的增长,从各类名贵首饰,渐渐向着房屋地契转变。
她十八岁生日时,父亲在市中心替她购入了一套平层别墅,母亲送了她一座酒庄,大哥则在西班牙替她购入了一座古堡庄园,之前曾经属于某位女王。
可私人岛屿这种东西……
倒还是第一次收到。
孔如琢莫名其妙想到了蒲又崇关于“第一次”的言论。
那她这也算是第一次吗?
这个想法一出,就被孔如琢立刻赶出了脑袋里面。
和蒲又崇在一起久了,差点思路都被他给污染了!
孔如琢问:“岛上有什么,不会都是植物吧。需要我自己下去割草吗?”
蒲又崇嗤笑一声:“你愿意自己去割草,我还不舍得让你去。免得割破了手,又要哭鼻子。”
“飞机能下去吗?”
“岛上修建了停机场。”蒲又崇说,“这架飞机,也是礼物之一。”
这一晚上,他轻描淡写,送了她过亿的礼物。
哪怕以孔如琢对钱不在意的态度,也难免觉得有点夸张。
她狐疑地看了蒲又崇一眼:“无事献殷勤——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亏心事?”
蒲又崇说:“你得改变自己这种观点,送老婆礼物,难道还需要什么正当理由吗?”
“是吗?”孔如琢拖长语调,“可我总觉得,你肯定还有准备。”
她这么敏锐,倒让蒲又崇笑了。
“是,这颗星星,这座岛,还有这架飞机,都是为了另一件事准备的。”
“什么事?”
他偏偏不回答了:“该回去了。”
孔如琢意外道:“就这么回去了?不去我的岛上看看?”
她倒是改口改的很快。
蒲又崇翘起唇角:“岛上正在施工,等改造好了,再带你来。”
见她还是半信半疑,便转移话题说:“要开飞机吗?”
总觉得他还有小秘密。
可孔如琢还是成功地被带走了注意力:“要!”
孔如琢解开安全带,站起身,等着蒲又崇和自己交换位置。
可蒲又崇却没有动。
他的手垂在膝上,冰白的指尖微微拱起一个弧度,轻轻地点了点。
而后抬起眼睛,似笑非笑地望着孔如琢。
“来吗?”
像是挑衅,又如邀请。
似是问她,敢不敢。
孔如琢没动,只是挑起眼睛,看向蒲又崇。
机舱中安静,唯有自动巡航系统,闪动着电子机械的光芒。
她的神情有些微妙,漆黑的眼睛凝视着蒲又崇片刻,忽然嗤地一声笑了。
下一刻,她落落大方地在他的膝上坐下。
微微侧首时,露出的半张侧脸,雪白柔美至不可思议的地步。
而她唇边挑起一个淡淡弧度,语调轻慢说:“来就来。”
这样干脆,蒲又崇反倒顿了一下。
孔如琢想笑,歪了歪头,娇声问他:“怎么不说话了?”
“只是在想……”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孔小姐的下限,似乎也不算太高。”
“下限高能和你做夫妻?”孔如琢嘲笑他,“再说这里又没人。”
是没有人。
公海上,私人飞机中。
只有他们彼此。
似乎发生一些什么,也十分合理。
可蒲又崇还没来得及心猿意马,孔如琢便催促他:“快教我,哪个是油门?”
蒲又崇:……
他的夫人,真的对快情有独钟。
蒲又崇将手搭在她的手背上,示意她说:“那边那个。”
孔如琢问:“能推到底吗?”
蒲又崇沉默一下:“最好不要。海上救援队力量有限,我怕他们找到我们的时候,只能把我们一块块带回去。”
孔如琢:……
不推就不推,吓唬她干什么!
孔如琢翻个白眼,又有点意兴阑珊:“现在飞机太先进了,驾驶员还有什么用处。”
这一架飞机,算是现代工业的集大成之作,人力在其中所能发挥的地方,已经少之又少。
蒲又崇教她将飞机高度拉升,而后加速。
飞机撞过大片云层,悬浮在星海之间。
孔如琢回眸,去看那颗属于她的星星。
“我的星星,我可以替它改名吗?”
“可以。”
孔如琢想了一会儿,有些下不了决心。
“得给他起个好听的名字。等我死了,它还存在,名字难听,会被别人嘲笑的。”
“不一定。”蒲又崇淡淡道,“宇宙瞬息万变,说不定哪一天就被撞碎了。”
孔如琢:……
孔如琢懒得和他一般见识,开了一会儿,失去了兴趣。
“你前段时间,在处理什么事?”
蒲又崇刚要说话,孔如琢便竖起一根手指,抵在他的唇上。
“想好了再回答。如果不能说,或者只是敷衍我,那我就不听了。”
她的指尖柔软,也染着玫瑰的气息。
蒲又崇握住她的手腕,先在腕子内侧啄了一下,这才回答说:“处理我大哥的事。”
“大哥的事?”孔如琢一向聪明,只这么一句,便皱起眉来,“大哥的死,另有隐情?”
“你猜到了?”
“上次令美,你是不是就是为了追查这个,才做空了国家银行?”
蒲又崇不缺钱,能让他冒着危险亲自操盘,背后的目的,一定不只是为了金钱这么简单。
“勖北壬和贝多芬替我查到,大哥去世时开的那辆车,被人动了手脚。他们很谨慎,只动了微不足道的一点。”蒲又崇眼神暗了下去,语调也变得冷硬,“但为了保证车祸的发生,他们在那条路上,所有的车上,都动了一点手脚。”
一点微风,不足以撼动大树。
可如果数量足够,也能引起轩然大波。
那场连环车祸,造成的伤害极大。
又因为是在国外,如蒲又岇这样的外国人,车祸后得到的重视便被放到了末尾。
若不是蒲又崇力排众议,赶去国外将卷宗统统封存备份。
日后再想追查,难于登天。
他的脸色冷淡,似是巍峨的雪山,坠入了暮色。
孔如琢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面颊,想要给他带来一点温暖:“现在查到哪里了?”
“他们藏的很好,手脚也很干净。可这世上的事,从来没有天衣无缝。前段时间,勖北壬替我在昆泰的雨林里发现了他们的行踪。这是一伙在国际上被通缉的惯犯,据他们说,他们已经对不止一个富豪下手,只是都是以意外的形势,很多人都以为是运气不好……”
蒲又崇沉默一下。
“我大哥从来宽厚待人,温文大方,每年私人资助的金额不计其数。他是一个好人,说他运气不好,实在是可笑。”
再多的兄弟之情,也只在这几句话中。
有些情愫,本就不能以言语来衡量。
孔如琢靠在他怀中,耳朵贴在他颈上,能够听得到他血管中,血流潺潺的声响。
他远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冷漠从容。
哪怕嘴上说的再疏离,可他对他的大哥,一定怀有很深的感情。
孔如琢犹豫了一会儿,小声和他说:“其实,我也一直怀疑,我大哥出事,也不是意外。只是我没有证据,又怕哥哥和妈妈触景生情。但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