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被吓了一跳:“孔小姐,您要什么?”
孔如琢不语,只冷冷看着这人。
她本就长得矜贵倨傲, 又因为从小娇养出的周身气度, 这样冷下神情时,如风雪之中冰封的一朵玫瑰, 冷色烟火, 美得令人心生畏惧。
助理被看得胆寒, 不敢和她对视, 只能无助地望向经纪人。
经纪人有些疑惑:“如琢, 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个助理老老实实站在这儿, 这么短的时候,也不可能偷到什么东西吧。
孔如琢冷冷挑起一点唇角,下了最后通牒:“我的耐心有限, 别让我说第三次, 拿出来。”
助理看起来乖乖巧巧, 戴着眼镜像个大学生。
被孔如琢如此紧逼, 再也忍不下去, 失声哭了起来:“孔小姐, 我真的不知道您要我交出什么。”
周围的人哪怕没说话, 看她哭得这么可怜, 也有些同情。
孔如琢却懒得再同她说下去,侧首向张妈说:“让保安队的过来。”
助理的哭声一顿,旋即惊恐道:“您要做什么?”
可孔如琢已经失去了再同她周旋的兴致, 反身在沙发上坐下。
保安队长很快赶到, 孔如琢问:“怎么是你来了?”
保安队长恭敬道:“我还带了个女队员来。”
孔如琢看了一眼进门的女队员, 这才满意:“动作利落点。”
天气变冷,张妈已经开了暖气,屋内温暖如春。
几个助理为了方便,进门前都脱下外套,更换了更轻薄的服装。
唯独这个女助理,仍穿着厚厚的外套,额头上甚至冒出汗来。
此刻,看着女队员接近自己,助理额上豆大的汗珠滚落。
“孔小姐,私自搜身是犯法的!”
孔如琢没说话,女队员却已经干净利落地扭住助理的手,难得是力道掌握得刚好,甚至没有弄痛了助理。
助理还没反应过来,女队员已经松开了她。
“大小姐,找到了。”
女队员的掌心中,捧着一枚小巧玲珑的黑色方片,直径不超过两厘米,上面的指示灯,还隐隐地亮着。
经纪人没想到真能搜出东西,忍不住诧异道:“这是什么?”
女队员回答说:“应当是录音设备。”
经纪人震惊地愣了一会儿,旋即大怒道:“居然敢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捣鬼?!”
孔如琢漫不经心地用指尖拨弄了一下那小小的录音机,嗤笑一声,挑起眼睛看向助理。
“这样的演技,在我身边,倒是屈才了。”
助理早在女队员搜到东西的时候,便已经瘫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察觉到孔如琢的目光,助理瑟缩一下,哀求说:“孔小姐……我没有办法,我的父亲得了很严重的病……”
“我不关心你的悲惨过去,也不想听你的心路历程。”孔如琢打断她,对着她勾了一下唇角,眼底却殊无笑意,“我只是雇佣你来为我工作,并没有负担你人生的义务。但工作人员手册里有写到,如果家境困难,可以申请特殊补助。你有一百条路可以走,可你偏偏选了,最差的那一条。”
她有钱,所以不介意对自己的员工好一点。
远比其他公司要高昂的薪资,更优越的福利,以及对于员工家属的特别优待。
可人心,从来欲壑难填。
孔如琢觉得无聊,随手把录音设备丢给了经纪人。
经纪人连忙接住,问孔如琢:“怎么处理?”
身边出了内奸,对于他这个经纪人来说,实在是面上无光。
经纪人虽然在孔如琢面前总是让步,可对外却十分铁腕。
让他想想,要怎么收拾小叛徒。
不然总有老鼠想要挖洞,惹不出大事,却烦死个人。
经纪人正摩拳擦掌。
孔如琢说:“报警。”
经纪人:“啊?”
“报警啊。”孔如琢奇怪道,“我们又不是什么黑暗组织。她窃听公司机密,报警抓她。”
脑补了一堆酷刑的经纪人:“……哦。”
警察来得很快,将人直接带走了,孔如琢不必亲自去,由保安队的女队员替她出面。
今日也没有兴致试衣服了。
孔如琢摆了摆手,一群人便又如潮水一样退了出去。
只留下满屋的锦绣绫罗,还带着新制的高级时装特有的淡淡香气。
孔如琢倚回座椅中,看经纪人还一脸不快地站在那里,忍不住笑了。
“那么生气做什么?”
经纪人郁郁道:“对他们不薄,结果养出了白眼狼。”
“财帛动人心。我们能给的,也不过是正常的薪水,可他们做的事,却能带来十倍百倍的收益。”孔如琢倒是不当一会事儿,“只是录音而已,不算什么。”
经纪人郁猝。
刚刚的录音设备,联网后,自动将录音实时传输出去。
虽然他们及时地切断了电源,可真不敢保证,那边都录到了什么。
可经纪人看看孔如琢。
这位小祖宗正悠闲地喝起了花茶。
经纪人:……
经纪人也一屁股坐下了。
皇帝不急,他一个太监……
呸呸呸,他一个经纪人急什么。
经纪人也端了杯茶要喝,忽然听到旁边孔如琢说:“你那些老朋友,还有联系吗?”
经纪人猝不及防,差点被茶呛到:“你要找他们?”
经纪人年轻时候在国外打拼,认识了一些圈外人,个个都有一技之长,在一些介于黑白之间的时刻,很有用处。
只是这么多年,孔如琢从没提过,经纪人就也没替她动用过这些人脉。
经纪人忍不住问:“出什么事儿了吗?”
“没什么大事。”孔如琢淡淡道,“不过是让他们帮我查两个人。”
“谁啊,让你这么大费周章的?”
孔如琢放下杯子,桃花眼中闪过一丝明丽冰冷的光芒。
“孔逢恩……还有,孔慎。”
经纪人知道她家里的情况,有些不解:“好端端,查他们两个干什么?况且,他俩的情况你自己还不了解吗?”
孔如琢看他一眼:“你先把杯子放下。”
经纪人乖乖把杯子放到一边。
孔如琢这才道:“查查我大哥出事那段时间,他们两个,都在干什么。”
经纪人猛地跳起来:“什么?!”
孔如琢说:“你瞧,如果刚刚你没把杯子放下,我就会损失一套很喜欢的茶具。”
经纪人:“小姑奶奶,这是重点吗?”
查孔逢恩就算了,怎么连孔慎都要查,这岂不是说……
岂不是说……
经纪人一时惊惧交加,竟然说不出话来。
孔如琢看出经纪人在想什么,语调平淡地坦然道:“我怀疑我大哥的意外背后,有孔逢恩的手笔。”
至于孔慎——
她已经不愿称呼这个男人父亲了。
如果孔逢恩真的有问题,孔慎哪怕最初不知情,后来也一定有所察觉。
如果他真的是一个他所标榜的好父亲,那他应该做的,是为他亲手养育了近三十年的儿子讨回公道。
而不是,为了所谓孔家的传承,而替凶手隐瞒隐瞒真相。
袒护、私心。
人人都有。
可不该这样的肮脏和难看。
经纪人还被震得有些回不过神来:“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孔如琢垂下眼睛,鸦羽似的睫毛遮住了黑水银样的瞳孔。
许久,她冷冷道:“一开始。”
一件事,不能只看过程。
更要紧的,永远是结果。
大哥出事后,远走国外治疗。
孔如琢为了孔家,匆忙结婚。
整件事看下来,获利的,只有孔逢恩一人。
他从一个私生子,一跃成为了孔慎心目中,孔家唯一的继承人。
说一句天上地下,也不为过。
经纪人闻言更差异:“那你怎么现在才问我?”
这位祖宗的脾气,若是一开始就怀疑,怎么会忍到现在才发作。
孔如琢闻言,不知想到什么。
眼底亮起一簇火光,忽然轻轻地笑了。
“因为我再不是孤身一人了。”
这是蒲又崇给她的许诺。
她从未想过,原来一句话,便能让她放下心防。
又或者是他说出口的,所以她才愿意相信。
那些破碎的信任,不能安眠的夜晚。
终于融化成了一片大雪。
春日歌颂情人的眼波,而他为她驻足时,玫瑰已然盛放。
想起蒲又崇,孔如琢的神情温柔起来。
语调中,却又带上了一点嘲弄。
“他们做的最大的一件错事,便是让我,嫁给了蒲又崇。”
孔家的父子,玩弄人心,尽情利用旁人。
却不知道这世上兜兜转转,到底还是有“公道”二字可言。
旁边经纪人又是感慨,又是牙酸。
这位小祖宗,看着明艳骄纵,其实心最柔软,被往日最疼爱自己的人背叛,若不是遇到了蒲总,还不知道多久能从阴影里走出来。
经纪人真情流露道:“是啊,蒲总和你,实在是天生一对,注定要在一起的。”
孔如琢却奇怪地看他一眼。
“这同我和蒲又崇天生一对有什么关系?”
经纪人:?
孔如琢:“我说他们做错了,是因为蒲家比他们两个有钱。我花蒲又崇的钱,砸也能把他们两个砸死。”
经纪人:……
这么不食人间烟火的脸,怎么能说得出这么现实的话啊!
作者有话说:
蒲又崇:老婆好爱我,不然她怎么不花别人的钱,只花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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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66(第一更)
◎“等我回去,在床上骂。”◎
66
关于助理偷偷录音这件事, 警局那边很快就给了结果。
助理确实是受人指使,只是指使她的人,却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二世祖。
看到结果时,经纪人冷笑一声:“这么一个小人物, 窃听我们想干什么。难不成企图凭他那个小小的家族企业收购我们不成?”
警察解释说:“我们传讯他之后, 他交代说,自己从小就有一个狗仔梦想。”
经纪人:……
经纪人皮笑肉不笑道:“这么荒谬的借口, 你们也信?”
还是旁听的孔如琢打断了他。
“警察同志们辛苦了, 这件事查到这里就好。”
经纪人没想到孔如琢这么好说话, 挂了电话, 有些疑惑道:“明知道那个二世祖只是被推出来的挡箭牌, 怎么就这么放过他们了?”
“不是放过他们。”孔如琢淡淡道, “不必查,猜也能猜出,幕后指使到底是谁。又何必浪费警力, 为难警察。”
这件事, 除了孔逢恩, 不做他想。
毕竟上次蒲又崇出手, 逼着孔慎将分给孔逢恩的公司财产都转移到了孔如琢名下。
孔逢恩眼看着不敌, 不破釜沉舟, 又能怎么办?
手段还是一如既往的下作好笑。
孔如琢示意经纪人:“网上如果有什么风浪, 不必理会。我倒要看看, 他到底想干什么。”
苍蝇整日嗡嗡叫,倒不如一次性解决。
那些小打小闹,她实在看不上眼。
经纪人领命, 杀气腾腾地找人去继续查孔逢恩了。
孔如琢倚在贵妃椅中, 两条修长雪白的腿交叠, 指尖漫不经心地拨弄胸前缀着的蕾丝领结。
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扫了一眼,露出个笑来。
“有时间找我了?”
电话那边的风声很大,隔着电话,蒲又崇的声音泛着一种雪粒般的质感。
“刚下飞机。”
孔如琢问:“行程顺利吗?”
“还算不错。”风声中,他轻轻笑了一声,“听说我走之后,你抓到了个内鬼?”
她哼了一声:“什么内鬼。一个被开除的员工罢了。”
这样愚蠢的行为,当内鬼,实在不够格。
蒲又崇知道她的高傲,所以只是道:“这几天还是回不去,辛苦你独守空闺,我替你准备了样礼物。”
孔如琢想起那晚的星星和岛屿,唇边笑意更浓,却又好奇道:“你又花了多少钱?”
他像是往房间里走了走,风声终于小了下去,只留下壁炉中,火焰燃烧,皲裂木柴的声响。
“这次没花钱,还能追回一部分投资。”
孔如琢:?
还有这种礼物?
孔如琢猜测道:“你……你把令美给收购了?”
那头,蒲又崇顿了一下:“你想要令美?倒也不是不行,只是需要多等等。”
孔如琢连忙制止他:“我不想要。”
她怕自己说迟一步,他就真让人去把令美改朝换代了。
蒲又崇笑了笑:“最迟明天,你就知道是什么了。潋潋,送你一份礼物,你不说两句好听的给我听听?”
孔如琢问:“你想听什么?”
“我说出来,就没诚意了。”
孔如琢“哼”了一声:“那我说出来的,你不爱听怎么办?”
“只要是你说的,我都爱听。”
“就算我骂你?”
蒲又崇说:“可以。”
孔如琢:?
蒲又崇:“但得留着,等我回去,在床上骂。”
孔如琢:……
这什么怪癖好!
知道他看不见,可孔如琢还是翻了个漂亮的白眼。
宽大的躺椅有些凉冰冰的,孔如琢歪着头,想了想,对着手机小声说:“蒲又崇……我想你了。”
窗外是皑皑白雪,连绵的雪山如同大地上,一道一望无际的堤坝,蔚蓝如洗的天穹被笼在了雪山之外。
天外天,广无人烟。
连心跳声,都听得清楚分明。
蒲又崇立在窗前,擦得剔透的窗上,映出他翘起的唇角,眼底一瞬间的柔情,也似雪原般,广阔无边。
“我也想你了。”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真想立刻飞回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