违反常理的,他事多话也多的金主没有立刻接上话,于是他垂眸看过去,对上一双熠熠生辉的眼睛,的确熠熠生辉,因为为了配上她精心的画上的眼影,她戴上了和她眸色差不多的美瞳,让她的眼睛更浅亮了一点,却因此不像琥珀了。
但伏黑甚尔无心去欣赏她又亮又大的眼睛,也对她晕染的很好的眼影,近乎完美的眼线没有兴趣,他只是稍有些耐心地在等待他的金主迟疑,纠结,看她有些狡猾地扬起唇角,用空着的那只手握住他的一只手指晃了晃,看她试探性地问他话。
而在听到她的问题后,伏黑甚尔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要犹豫这么久了。
“如果我说,我把五十亿都给你,你会多爱我?”
这大概是一场豪赌,带着一点铃木奈奈自己也说不上来的情感,又或许是她自以为聪明地想借用系统看上去不太精准的好感度模块来投机取巧,总之,在她问出这个问题后,她就询问了系统伏黑甚尔的好感度。
【伏黑甚尔目前好感度99。】
这对铃木奈奈来说并不是个好的答案,虽然知道有些贪得无厌,但没能听到一百的她撇了撇嘴,立刻收回了刚刚的话:“……算了,我其实是开玩笑的。”
而在她说完这句话后,黑发男人刚刚上涨的好感度就立刻跌落了回去。
【伏黑甚尔目前好感度95。】
系统很尽责地向她播报着好感度数值。
真是完全的财迷啊……
但是,花这么多钱只加四点好感度,怎么看都实在不值得吧?
铃木奈奈这么想着,也没再多说什么了,随着他们的走近,酒店的自动门感应到他们的到来而自动打开了门,扑面而来的,是到了秋天也依旧没有衰减的热潮,她打开手里装饰用的,过分精致的小折扇,往脸上扇了扇风,就拉着伏黑甚尔的手腕,走进了人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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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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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的时候有在纠结在乙骨的平常状态下咒术师能不能看见里香……
但考虑到乙骨进高专的时候是被真希狗卷他们发现他有被诅咒的,所以本文就设定,在平常状态下,咒术师可以看见乙骨背后的咒灵了。
第28章
土浦的焰火祭典不愧是日本三大烟火大会之一,人实在是太多了,即便是铃木奈奈这种喜好热闹的人,在这么拥挤的人群里走了一趟也被挤的没了脾气。
这还是在她身边有看起来就不好惹的伏黑甚尔,其他人已经有意识远离他们两给出一点空间的情况下呢。
但即便是这种比起人群里其他人要好受多了的情况,也已经够她受的了。
“真是的,也太多人了,不管哪里都好多人,所以什么都不想买啊。”
总之,在这种时候变得有点娇气的小姑娘在抱怨完这句话后,就不高兴再随着人潮走了。
反正天上的烟花不间断地在放,哪里都能看,她索性放弃了逛市集,拉着伏黑甚尔走到了远离街道摊贩的河道旁,虽然这里人也不算少,但大多只是三三两两,成群结队地坐在河堤,或者是河两道的草坪上,并没有到人挤人的地步。
直到站在这种地方,感觉自己终于从在人潮里解脱的铃木奈奈这才安心地深吸了一口气,感受了一会儿夹杂着河边水汽的新鲜空气后,才低下头整理因为在人群里挤了太久,现在已经起了褶皱的短款浴衣的裙摆。
勉强用手把那些痕迹抚平后,她又抬起头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和脑后盘发上的发簪,确定都没什么问题,也没有因为太拥挤而丢掉后,才终于放下心来。
她转过身,凑近伏黑甚尔,拉着他的手示意他微微压低身子,而后,对她眨眨眼,问:“甚尔,我的妆花了吗?”
黑发男人垂眸,视线在她的脸上敷衍地扫动了两下,勉强回忆了一下她出门时,他本来就没多注意的妆容,确认差不多后,摇了摇头:“没有。”
“那就好。”棕发少女满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突然想到了什么,有点期待地看向了伏黑甚尔,问,“不过这个时候,如果是合格的小白脸,应该说‘不管妆花没花你都是我心中的第一美人’这样的话吧?”
出乎意料的,也许是涉及到了专业领域上的事情,这一回,黑发男人居然没有问她要一千万,而是毫无负担地看向她,说起了情话:“不管妆花了还是没——”
“!算了,还是不要说了,想象不出你说这样话的场面!”棕发少女赶忙伸手制止了他,而后,又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而且别的事情还可以,情话我一定要听真心的。”
伏黑甚尔没再说话了,不过看他的表情,他大概是想笑她幼稚的。
铃木奈奈撇了撇嘴,没理他,正打算学着别人,拉着他也去河旁的草地上坐坐散散心的时候,眼睛却突然扫过河堤上不远处的一个摊贩。
此刻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这里的路灯也不是很亮,一时间不能把摊贩看的特别清楚,于是她只能耐心地等下一朵烟花在天空中绽放的时候稍微努力一点睁大眼睛去看摊贩上卖的东西,而在看清之后,她立刻露出很孩子气地,看到好玩东西似的惊喜表情,晃了晃伏黑甚尔的手腕,说:“欸,这里有卖酒的摊位!”
她说着,抬头,像是征询他意见似的看他,不过又没有等他出声就松了拉着他的手,鸟雀一样往那边的摊位跑过去,她身上穿着的,浅粉色的短款浴衣的袖袍被风吹的向后,裙摆都扬起,脑袋后面的流苏叮叮地响,就这样跑了两步,快到摊位面前的时候,却又停下脚步双手背到身后回头看他。
咬着嘴唇,有点害羞的样子,笑容却是狡猾的,等伏黑甚尔加快一点脚步走到跟前,她好像有点想抱怨他干嘛不再走快点,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挽着他的手臂走到摊位面前,指指摊位上的试饮,又指指身边的男人,解释道:
“我买给他喝。”
原来是未成年不能买酒,所以才等他来做挡箭牌。
有了人在身边,棕发少女就理直气壮了起来,她伸手拿了试尝的纸杯,皱起鼻子闻了闻,除了米酒的味道外没能闻出什么来,索性抬起手,将纸杯送到了伏黑甚尔嘴边,黑发男人也没扭捏,就着少女送到面前的被子喝了一口,舔了舔嘴唇,给了答案:“普通的甘口清酒,没什么度数。”
听到这样的回答,少女这才安下心来。
正好,此刻,有一枚比之前都要盛大,声音也更响的烟花升上他们这一片天空,她索性趁着店家抬头看烟花不注意看她的时候,偷偷尝了一口纸杯里剩下的清酒。
味道是甜滋滋的,虽然还是有点苦,但尚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铃木奈奈满意地点点头,先手将纸杯扔进垃圾袋里,而后掏出放在腰封里的万元纸钞递给店家,用手指比了个‘2’:“那我要一份,要两个瓷杯,谢谢!”
虽然在这里买酒价格会贵很多,但至少外观做的很不错,店家递过来一个很精致的,用印着细小的樱花的的布垫着的篮子,里面放着小酒壶和两个瓷杯,当然不是铃木奈奈拎着,按照惯例,是给伏黑甚尔拿着的。
跨过河堤,找了一片还算空的草坪坐下来,往上看是不间断的盛大烟花,往前看是游龙般灯光绵延的集市,往下看就是潺潺流淌的,倒映着烟花,又漂浮着许多点着蜡烛的纸灯笼的清澈河水,总之,是很不错的景色,是闹市里难得的空闲地方。
刚刚拿出一个瓷杯往里面兴致勃勃倒酒的铃木奈奈突然注意到了面前稍微有些不同的景色,小心翼翼地将酒壶放下后,浅尝了一口瓷杯里的清酒,满足地喟叹了一声,而后,一饮而尽,才对伏黑甚尔指着面前的河水说:“是河灯欸?这里也有河灯欸?”
“虽然不是什么节日,但感觉还挺应景的,待会儿走的时候,我们也买一个放放吧?”她说着,一手端着已经空了的酒杯,一手撑着下巴,笑盈盈地偏过头看旁边的黑发男人,询问道。
伏黑甚尔并不怎么喜好酒类,此刻也没有抽烟的兴致,有些无聊的坐着,手支在屈起的膝盖上,夜风吹动他额前的黑色碎发,不间断的烟花似乎也在某一刻染暖了他盯着空气的碧绿色的眼睛,他眨动了一下眼睑,甚至没去看她,随口回答:“都可以,随你。”
铃木奈奈早已习惯了他的态度,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伸手给自己又斟了一杯酒,瓷杯其实很小,就半个手掌那么大,里面能盛的也就那么一点,所以感觉有点喝不够,而在喝第二杯的时候,她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问:“甚尔,如果要认真说的话,河灯,应该是给已逝之人放的吧?”
“我不知道。”黑发男人啧了一声,有些敷衍地回答她,不过,在侧过脸对上少女似乎有些谴责的视线后,他撇了撇嘴,改了口,“应该是。”
铃木奈奈这才满意地收回视线,把瓷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而后,她没有再斟酒了,只是撑着有点发烫的脸颊,沉吟了一小会儿,问他:“那,甚尔,我想知道,死是什么感觉?”
像是没法理解少女跳跃的思维一样,黑发男人用那双碧绿色的眼望她,她的眼睛很亮,亮晶晶的,好像这个问题不是她的随口一问,而是不得到这个答案誓不罢休似的,因此,他只是沉默了一会儿,没问多余的话,很快回答了她:“非要说的话,没什么感觉,一瞬间就过去了。”
“真的吗?真好啊。”她深深呼出了一口气,有些高兴地笑了起来,把手中的瓷杯往旁边一放,将藏在袖子里的折扇打开,对着自己好像在不断升温的脸扇了两下风,而后,突然说,“那甚尔,等我死了……你答应我,给我放河灯好不好,最好到时候再给我放点烟花。”
她说着,指了指天上正好放着的这一朵:“只要这么大就可以,再大了不好。”
伏黑甚尔看着天上直径已经超过普通型号的,差不多把整片天都照亮的烟花,一时间不知道该说她异想天开,还是说这不是她这种小鬼该说的话题,但他只是啧了一声,问:“你有仇家?”
“没有。”棕发少女摇摇头,动作幅度稍有些大了,把她耳垂上的耳夹都差点甩飞,总之,耳垂上的流苏打到了她的脸颊,这让她有些不满地摸了摸,索性把它们摘了下来,递给面前的男人让他保管,一边又故作成熟地和他说,“但是也许我死的会比甚尔你早。”
伏黑甚尔嗤笑了一声:“你还能知道你的死期吗?”
“也许真的能知道呢?”棕发少女说着神神叨叨的话,可听起来又不像什么喝醉了之后的胡话,也没有像她往日摆出来的那种脾气一样和他争辩证明什么,只是在说完之后叹了口气,抱着膝盖,盯着面前有纸灯在漂流的河面,又喃喃否定着自己,“但是也许那个时候,你早就把我忘了。”
忽略铃木奈奈因为坐姿而堆叠到一起的裙摆,不去看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点散的盘发,也不去管因为拆卸耳夹有点粗鲁此刻还泛红的耳坠,只去看她侧对着他的,露出倒映着河面的浅色眼睛的上半张脸,也许还能勉为其难地称得上一句绮丽。
但,也只是普通的绮丽,没什么特别的好看,和她被隐形眼镜改了色的琥珀一样廉价而随处可见,在放学时候站在随便什么高中门口等等也许能遇到七八个稍微打扮起来就大差不差的女生,伏黑甚尔因而对此不感兴趣。
不过,他总是会满足金主的要求的,特别是当这个金主出手还算阔绰的时候。
于是,他点了点头,勉为其难地应下了她的要求:“好。”
可是,他难得的大发慈悲却让棕发少女瞪大眼睛,她抬起红红的脸颊看他,满脸不敢置信,以至于声音都有点颤抖了:“答应把我忘了吗?”
伏黑甚尔嗤笑一声,不知道是在笑他对这种白痴小鬼的难得忍让,还是笑这个有点发昏的小姑娘不知道拐到哪里去的想法,看她好像信以为真,甚至要扑过来和他又吵又闹了,他才很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解释了:“记住死人是另外的价钱,我说的是放河灯。”
“这次不要一千万吗?”
黑发男人掏掏耳朵,非常理直气壮地说:“那个时候你的钱不就都是我的了吗?”
“好狠的话啊!甚尔!真要这样的话,那我剩下的钱也够你记住我了啊!”虽然脑袋有点昏昏沉沉,但还不至于是一团浆糊,她很快反应了过来,有些不满地看向身边的男人,拍了拍草坪,略略拔高声音指责他,“我懂了,你就是想把我忘了。”
“嗤,你喝两杯酒就醉了。”
“谁说的!还可以再喝一杯!”铃棕发少女说着,举起手里的小瓷杯对了对月亮,倒上了一杯一饮而尽。
好像还嫌不够似的,她又给自己倒上了一小杯,秋天夜里的风本来是热的,可因为坐在河边沾了水汽,所以吹过来又莫名带了些冷意,她抖了一下,要再喝的动作顿住了,举着那小瓷杯不上不下的,突然瘪了瘪嘴,也不去看他,只盯着手中的杯子,小声问:“甚尔,你有记住过死去的人吗。”
像是烦她发酒疯似的,黑发男人这次回答的很快:“忘了,不知道有没有。”
“你这么说,那就是有了,能不能再多我一个?”
“喝你的酒吧,小鬼。”
“不好喝,给你喝吧。”铃木奈奈说着,索性从篮子里把酒壶拿出来,塞进了伏黑甚尔的手中,而后,她盯着伏黑甚尔似乎米变了一点点,肉眼几乎看不出来的表情后,试探性地问,“……你也不喜欢喝?”
“不喜欢。”虽然这么说着,但当他扫了一眼铃木奈奈已经通红的,好像在冒热气的脸颊后,为了防止回去的路扛着她走,他还是打算为自己省了这个麻烦,打开酒壶的盖子,仰头一饮而尽了。
“说着不喜欢却全部喝光了。”棕发少女撇撇嘴,小声地抱怨了两句,把隔在他们两个人中间的竹篮推到一边,凑近他,又问,“你会喝醉吗?”
“一般来说,很难。”
她点点头,哦了一声,而后低着头,用自己手上的折扇铲着地上的野草玩,不过,没几下她又失去了兴趣,把扇子往旁边一放,拽拽他的手指,叫他的名字:“甚尔?”
黑发男人瞥了一眼在地上已经干了的酒壶,问:“干什么?要我去再给你买一瓶?”
“不是,我感觉我喝醉了。”棕发少女说着,单手撑地,没有站起来,而是在草地上朝他这里爬了两下,被夜风吹得冰凉的,没有衣物遮挡的膝盖就这样压上他的大腿。
她很不客气地睁着那双不知何时浮现困意的浅色眼睛,一点点凑近他的脸,盯着他颜色好看的绿色眼睛不放,伸出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又还嫌不够似的戳了戳他的脸颊,眯了眯眼,揉揉眼睛,最后,有些不确定地说,“因为,我看甚尔,你,你有两个哎?问要出双倍钱吗?”
伏黑甚尔一把攥住好像还要捏他脸的手,垂下眼睑,用碧绿色的眼睛扫过她红彤彤的脸颊,很快给她下了判词:“你要给的话现在最好开支票。”
“我好像没带欸——这么多可以吗?”铃木奈奈摸摸腰封,只摸出了剩下的几张万元钞票,一股脑塞进他的紧身衣的领口之后,就权当付了钱,她眨眨眼,有点得意的笑起来,“对了,甚尔,我喝多少啊?三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