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瓷专心作画。
她知道秦衍就坐在不远处，阴测测的眸光落在她身上，可她不想理。
眼尾余光都甩没过去一点。
因为时间关系，慕瓷画了比较容易出成品的兰竹，一气呵成。
一半兰，一半竹。
兰花清高飘逸，深紫色花瓣似随风而动。
竹子俊逸潇洒，画中散发着一股浓浓的君子之风。
一浓一淡、一远一近，形成强烈的视觉对比，笔墨不凡。
“好！”
秦老爷子惊喜溢于言表，他没想到慕瓷年纪轻轻作画竟然有如此水平。
“丫头，你这实力可不像你说的，只学过一点国画啊。”
慕瓷搁下笔，莞尔：“我主修的是油画，兴趣就学了一些国画，偶尔也会在油画中融入一些国画元素，您谬赞了。”
“过度谦虚就假了啊，你这实力，以我看，能吊打大半个国画圈。”
一听夸闺蜜，秦柒柒咋呼来劲，极力附和：“是啊是啊，小婶婶真是深藏不露。”
从慕瓷作画到结束，过去半个小时。
这半个小时，秦衍从疑惑到愠怒，而后望着小姑娘明艳动人的侧颜。
那股气，莫名就消了。
这会儿他听见秦老爷子的话，愉悦升上心头，唇角揉上笑意，走过去伸手揽她的腰。
慕瓷终于肯赏他一眼了，只是在那只讨好意味明显的手触到腰身的前一刻，面无表情往前走了两步，站到老爷子身边，继续聊画。
躲避意味明显。
秦衍落空的手，写满尴尬。
他慢慢收回手，笑了。
气笑的。
又来是吧？
所以说，女人不能宠，越宠越有种。
这话，一点没错。
第20章 夫妻没有隔夜仇
秦柒柒只恨没有先见之明，开个西瓜再弄个小板凳，咂吧嘴慢慢看。
啧啧啧……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那高傲的、不可一世、矜贵无比的小叔，接连被慕瓷甩脸子，关键是他还忍着没发火。
真新鲜。
“吃饭吃饭，待会菜要凉了！”
蔡秋双亲自去厨房盯着菜品，菜上齐后便到后院叫人。
看见画案桌那幅画，诧异问道：“这是谁画的？”
墨迹未干透，一看就是才画的。
秦渊荷厚着脸皮冒认：“还能有谁，当然是我画的。”
蔡秋双嗤了声：“就你那三脚猫画功，这要是你画的现在前院的狗都知道了。”
秦渊荷尴尬咳了声：“老婆，给点面子。”
蔡秋双不打算给老伴面子，目光扫过几人，最后落在慕瓷身上：“丫头，是你画的吧？”
慕瓷点头：“是我送给父亲的生辰贺礼。”
“捡到宝了。”
蔡秋双这话是对秦衍说的，接着还不忘拉吹一波：“秦家男人别的不说，挑老婆的眼光是真好。”
秦渊荷秒接：“主要还是我的眼光好。”
几人：“……”
这突如其来的狗粮。
_
蔡秋双和秦渊荷对慕瓷是打心底喜欢，当听到她怀了孩子后，更是惊喜加激动。
吃饭时，一个劲地给她夹菜，嘱咐她多吃。
秦衍坐在旁边，老婆不理，家人不疼，活像个不受待见的上门女婿。
吃完饭入夜。
老人家知道怀身孕的人需要休息，也没多留，临走还吩咐佣人拿了好些补品给他们。
“柒柒，我坐你的车。”
走到前院停车的地方，慕瓷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秦衍转眸，憋了一晚上的气找到爆发点，嗓音发沉：“慕瓷，你什么意思？”
慕瓷面无表情：“我今晚去她那睡，我们很久没聚了。”
秦衍发笑。
甩脸子还不够，现在还来离家出走这一套是吧？
半个小时前，慕瓷就跟秦柒柒通过气，见状，她连忙帮腔：
“是啊小叔，我很久没跟小瓷睡了，以前我们经常睡……”
后面的话在秦柒柒触到秦衍阴婺的眼神时，卡在嘴里不出来了。
慕瓷看都不看他：“听到了吧，今晚我跟柒柒睡。”
“不行。”
秦衍拉开副驾驶的门，偏冷质的嗓音像蒙了层冰：“上车。”
慕瓷不为所动，两秒后，径直走向秦柒柒的车，拉开车门坐进去。
秦柒柒怯怯看一眼沉脸的男人：“小叔，那我们先走了。”
话落，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车里。
启动、挂挡、转动方向盘一气呵成。
很快，车子消失在夜色中。
“小瓷，你知道我得罪小叔要承受多大的心里压力吗？”
秦柒柒踩着油门，余惊未消：“小叔那眼神像要吃人似的。”
慕瓷望向窗外，明灭光影落在她明艳的面庞上：“怕什么，有我挡在你前面，他有气也是冲我来。”
她就是不想回家。
不想面对他。
“你说你怎么就和我小叔结婚了呢，这情节跟写小说似的。”
巧得离谱。
“是啊，”慕瓷喃喃轻讽，“故事来源生活，但实际生活比故事精彩多了……”
话被一阵加足马力的引擎声盖过。
一辆纯黑色柯尼塞格划破空气，如一道闪电超车过去。
秦柒柒惊了下：“小叔的车！”
那速度，要放平时，秦柒柒肯定会骂一句：开这么快，赶着去投胎啊！
慕瓷疏凉的眸光望去，车身已消失在弯道处，只留一道甩过去的车尾影。
估计心里也有气吧。
同是骄傲的人，怎么容易低下头。
她自嘲笑了下。
感情远比她想象的复杂。
并不是身体契合就行，难以言状的情绪、无法启齿的郁结，像个巨大的漩涡，转得人胸闷难受。
“诶，过不去了……”
秦柒柒的车刚拐过不宽的弯道，就被迫停了下来。
柯尼塞格嚣张霸道地横在路中，男人慵懒地靠在车旁，低头点烟。
猩红明灭，他微扬脖颈，喉结滚动吐出一口青灰色烟雾，氤氲五官。
灯光洒落，比夜色撩人。
秦衍缓缓掀眸，不见喜怒，只透过车窗直勾勾地盯着慕瓷，眸色深可吞人。
几秒后，弹掉烟头，踩着浓重夜色，一步步走近。
“柒柒，别开门。”慕瓷放在腿上的手指一下收紧。
“……哦！”
秦柒柒可做不到慕瓷那么镇定，手忙脚乱去按键，结果——
哒一声轻响，开了锁。
慕瓷闭了闭眼，真要被她蠢死！
驾驶位的车门拉开。
男人黑影笼罩，清冷灯色落在肩头，迫人压力陡然钻进车内。
“换车。”
他嗓音冷沉，于此同时，一把车钥匙扔到秦柒柒腿上。
死亡安静两秒。
秦衍深不见底的眸光越过秦柒柒僵硬的侧脸跟慕瓷对上。
秦柒柒稍稍一动，慕瓷开口了：“不许换。”
“换！”
一左一右。
秦柒柒夹在中间，要麻了。
特么两口子吵架别带上她行吗？
“那个……我说一句啊……”
秦柒柒咽一口唾沫，缩着脖子弱弱开口：“你们在新婚期呢，小瓷还怀着孕，没必要把关系弄这么僵吧。”
秦衍耐心耗尽，语气不耐：“秦柒柒，下车！”
来自血脉的压制，秦柒柒下意识就解了安全带。
慕瓷按住她的手：“柒柒，是不是好闺蜜？”
秦柒柒陡然回神。
是啊，她这个时候抛下小瓷不管，不就等于把她往火里推吗？
那她还是个人吗？
她缓缓转头，给予闺蜜一个坚定的眼神，放心，一切有我！
“不换，这辆车没收。换了，那辆车归你。”
男人冷沉的嗓音裹着不容置疑的压力。
犹豫半秒都是对柯尼塞格的不尊重，秦柒柒义正言辞：
“车不车的不重要，主要是两夫妻没有隔夜仇，今天的事一定要今天说清楚！”
她拿钥匙拎包下车，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引擎震动路面，黑色柯尼塞格扬长而去，连尾气都是开心的形状。
慕瓷：“…………”
第21章 真想狠狠欺负她
慕瓷坐在副驾驶，听见落锁的声音，认命阖眼。
她就不该对秦柒柒抱有任何幻想。
秦衍眸光幽深地看她一眼，而后踩下油门，直接将车开回了御澜庭。
一路无言，到家又沉默了大约十分钟，秦衍才说出第一句话。
只有两个字：“谈谈。”
慕瓷靠着中岛台，给自己倒了杯水，抬眸看他：“谈什么？”
秦衍面无表情走过去，夺过她手里的杯子，换成温水放到她面前：“为什么躲？”
慕瓷端起杯子，怡人的水温透过玻璃温热了指尖，她抿下一口水，慢慢地说：
“秦衍，我们因为什么结婚，彼此心知肚明，逢场作戏点到即止，不代表什么行为都可以。”
秦衍听懂了，她是觉得不能有过于亲密的动作。
她接受不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以后我不能有任何越矩的行为？”
“是。”慕瓷握着水杯，眼神清明：“保持适当的距离一直到孩子出生，我们再重新考虑这段关系。”
她话说得不留情面。
秦衍是多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肯定接受不了。
就在她做好男人会发怒会冷脸的准备时，他却是反问了一句：“我要是说不呢？”
慕瓷一噎：“你什么意思？”
秦衍那双棕眸在灯光下犹如玻璃机质般透亮，喉间溢出低笑。
含着冷意含着讽意。
“慕瓷，你凭什么认为我会配合你的一切行为？既然结了婚，你就是我的合法妻子，我这里，不好意思——”
他直勾勾地盯着她，语气阴阴沉沉：“没有离婚，只有丧偶。”
慕瓷倏然睁大眼，有些被吓到。
他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
秦衍步步逼近，慕瓷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背磕到大理石墙面。
“……你想干什么？”
她手指往旁边摸索，摸了个空，只触到冰凉的墙体。
关键时刻，连个武器都没有。
秦衍控制着力道，抓住她挥过来的小手，单手捏扣在胸前。
另一只手揽过她的腰，将她和冰凉的墙面隔开。
慕瓷被迫仰头，视线撞进他深可吞人的眸里。
她听见他又笑了：“是你先来招惹我的，那天——”
他低头，薄唇虚虚贴着她的耳廓，低磁的嗓音性感入骨：“该看的、该摸的、该做的，都做了。”
“现在你跟我说保持距离，你觉得可能吗？嗯？”
最后那个“嗯”字尾音上撩，如勾人魂魄的男妖精。
慕瓷突然想起了那个放纵的夜晚。
她像着了魔般，撩拨他，吻他。
手指缠绕着他的领带踢上房门，然后将他推倒。
欲罢不能。
说起来，那晚的慕瓷更像个毁人清白的女流氓。
慕瓷整个人快烧起来了，她都后悔刚才为什么不喝冰水。
“……那你想怎么样？”她偏头避开他的唇，飘忽的声音能听出来呼吸乱了。
秦衍睨着她染上薄红的耳朵，调笑又带着一本正经：“我想全身心拥、有、你。”
“……”
慕瓷秒懂，瞪他：“你还是不是人？我怀孕了！”
“就是因为你怀孕了，现在看到我还是个人。”
秦衍长睫低垂，嗓音勾着一抹痞坏：“等你到了孕中期，再让你看看什么叫不是人。”
“你……”慕瓷不知被气的还是被撩的，竟一时没找到语言骂他。
秦衍凝视着小姑娘气鼓鼓又无处发泄的模样，喉咙干得厉害。
真想狠狠欺负她。
欺负到哭那种。
“好了，去洗澡睡觉。”
秦衍压下心中燥意，放开对她的禁锢。
慕瓷推开他就跑，只是人刚迈出去两步，就被他打横抱起。
身体突然腾空，让她不得不抓住男人胸前的衣服：“……我会自己走。”
总是抱总是抱，她又不是小孩子。
秦衍稳稳当当托着她，理由充分：“有老公的人不需要有腿。”
_
秦衍的态度属实让人迷惑。
一段默认的塑料婚姻，被他弄得好像不怎么塑料了。
因为肚子里的孩子所以温柔？
还是——
“慕瓷，我们该看的、该摸的、该做的都做了，你现在想保持距离，是不是太晚了？”
秦衍的话响在耳边。
哦，她知道了。
矜贵财神爷始终耿耿于怀那天的事。
她馋了他的身子，所以不让他馋回来，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亏。
男人奇怪的自尊心作祟。
慕瓷想通便不再纠结，反正现在怀着孕，保护盾在身上，没在怕的。
她一觉睡到太阳高照，被手机铃声吵醒。
一看是秦柒柒，顿时瞌睡全无，一骨碌坐起来接通。
“喂。”慕瓷一秒入戏，沙哑含着委屈的一个字。
秦柒柒听得心一揪：“小瓷，昨天我小叔没对你怎么样吧？”
慕瓷顿了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可还是不经意间泄露一丝脆弱：“没事……秦衍他挺好相处的。”
秦柒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哈？他小叔好相处？
今天太阳没从西边升起啊。
不对，小瓷的语气很不对。
“小瓷，你跟我说实话，小叔到底把你怎么了？”
闻言，电话这头的慕瓷勾了下唇。
上钩了。
“真没什么……”
“小瓷，说实话！”
在秦柒柒的再三质问下，慕瓷半推半就终于说出了“真相”。
“我们回家大吵了一架，然后……我一激动就推了他一把，他就反手给了我一下。”
秦柒柒声音瞬间拔高八度：“他打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