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年结婚了，是家族联姻，不过我后来爱上他了，我们现在过得很好。”
“我成功地扳倒我爷爷了，现在也当上了程氏的董事长了。”
“温旭，我很多绝望的时候都会想到当初医院里，你父母的模样……我会忍不住去想……”
第89章 最后能为你做的事情
程疏羽语气一顿，过了许久才缓缓地说下去。
“要是当时是我死在了那场车祸里，会不会比现在好呢？”
她无法忘记那天他的父母听到儿子抢救无效身亡的模样，更加无法忘记在手术室门口，他的父亲跪在门前，恳求上天放过他的儿子的背影。
他的父亲是个科学家，从来不信鬼神之说，为了他的儿子，他愿意相信。
可是还是没有将他的孩子救回来。
他的母亲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也无法走出来，时常看着他从前爱看的书籍发呆，总是念叨着他的名字。
程疏羽很多次都想进去看看他们二老，可是次次都没有勇气踏入门槛。
即便车祸不是她的错，她也是无辜的受害者。
始终无法磨灭的事实，是温旭是因为救了她才失去的生命。
程疏羽始终背负着温旭的命……
“温旭啊，你说你当时没有执意送我回去，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悲剧了？”
她知道不会得到他的回应，她自言自语着。
“大概就不会了，死的人就会是我。”
“你怎么知道你要是死了他会不会和你一样走不出来呢？”
一道略清冷的女声在身后响起，程疏羽扭头看过去。
一个穿着一身黑，手里抱着一束娇艳红玫瑰的女人站在她的背后。
她戴着某家新款的墨镜，遮盖住她大半张脸，程疏羽无法看清楚她的模样。
接着她就听到女人说，“妹妹，事情发生之后的自责是没有用的。你不是主导事情发生的人，你也是无辜的，他愿意护着你，那是他的选择，你不是没有忘记他，还在帮着他的父母吗？你没有亏欠他，别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好好地生活，早点走出这场阴影。”
女人说完迈着优雅的步伐往另一边走去，走到最边上的墓碑前停下。
她摘下墨镜放下玫瑰，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头也没有回离开。
程疏羽发愣，她有些羡慕她的洒脱。
“温旭，要是我跟她一样，你会不会生气啊？”
她笑着问着，即使知道不会得到答案。
但这次得到了。
“小羽啊，阿旭不会生气的，六年了你该做的都做了。”
熟悉的声音让程疏羽再次陷入不解，她看过去。
是相互搀扶的温旭父母。
“叔叔阿姨，你们不是回去杭城了吗？”她看到温氏夫妇有些错愕。
“我们昨天回来的，知道你今天会来看阿旭。”温父说着从身后拿出一枝花放在墓碑前。
“阿旭，我和你妈妈来看你了。”
程疏羽往后退了几步，把位置让给夫妇俩。
“今年你去世的第六年，我和你妈妈释怀了，接受你不在的事实了。”温父强忍着眼里的泪水，语气轻颤着。
“阿旭，原谅妈妈时隔六年才来看你一次。”温母跌坐在地板上，程疏羽想上前去搀扶，但被温父给阻止，她只能站在后面。
“阿旭，在一周之前我和你爸爸才正式对你的去世释怀和接受。从你出事到现在整整过去了六年，这六年里我时常都在幻想，如果你当初没有去世，你还在我们身边，我们一家人该有多开心啊？”
“你马上就25岁了，要是没有出事的话，可能已经遇到了想要相守一生的姑娘准备结婚了。”
“我和你爸爸幻想了很多你还在的场景，但很可惜只是幻想。”
温母说的声泪俱下，程疏羽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不是一个母亲无法感同身受，她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去看待这件事。
和刚才的女人说的一样。
程疏羽也是无辜的受害者，而温旭选择保护着她，是他的选择。
当他做出这个选择的时候，他就想好了结果。
结果不论是好还是坏，全是他的选择。
程疏羽自责没有用，她甚至不需要自责。
温父温母在温旭的墓前和他说了很多很多，程疏羽也没有离开，静静地站着等候他们。
午后的阳光很刺眼，六月份天气很热，即便是在阴凉的地方，她还是满身大汗。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她觉得她马上要倒下的时候，温母喊了她一声。
“小羽。”
程疏羽撑起精神走前去，“阿姨，怎么了？”
温母拉着她的手。
“小羽，阿姨和叔叔心里很清楚，你对阿旭的死耿耿于怀走不出来，今天我们过来一方面是放下了，释怀了，接受了，一方面是想和你说，你也该放下了，阿旭不希望看你这样的。”
“当年的事情你也是受害者不是吗？受害者怎么会有罪呢？况且那是我们阿旭的选择，他希望你好好地生活下去，你好好地生活就是对他付出生命去救你的报答了。”
“叔叔阿姨这六年来，全靠你照顾着，你该给我们的，你已经给了，别再为我们费心了，我们能照顾好自己的。”
温父也说，“小羽，你是个好姑娘，阿旭短暂的生命中能遇到你，是他的福气，他知足了我和他妈妈也释怀了，往后都过自己的日子吧，别再想这件事了。”
程疏羽听着他们安慰的话，耳边响起那天在车底下温旭和她说的话，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程程，好好地生活下去，你一定会没事的。
她是没事，是好好的，是他用命换来的她的安好。
“小羽，听我们的，往后别来了，来了六年，该结束了。”温母松开她的手，拿起她的包放在她的手里，推着她往外面走。
“小羽，往前看永远不要回头。”
程疏羽双腿仿佛灌铅一般走一步都很艰难。
“叔叔阿姨……”
“去，听话。”
温母靠在温父怀里，眼里含泪看着程疏羽远去。
程疏羽咬咬牙快步朝着外面走去。
回到车上，她趴在方向盘上无声哭泣着。
她知道今天温父温母来的用意。
放下、释怀、接受。
这不过是好听的说辞。
谁能那么容易忘掉丧子之痛？
墓前，温父扶着温母。
“我们也回去吧，阿旭比谁都不想看到他人生中最爱的两个人哭的。”
“阿旭，我和你爸爸最后能为你做的事情，就剩下这件了，别怪我们，我们只想小羽走出来，那也是你想的。”
第90章 冰箱够大大饼能放下
程疏羽也不知道她最后是怎么离开的墓园，怎么开车回到的家里。
回到家里，她什么都没有管，径直上楼躺下。
今天耗费她好多元气，她觉得她好累。
程疏羽不知道她能否做到再也不想起温旭，不想起他的死是因为护着她。
但她知道，她的这辈子都会记住有一个叫温旭的少年，为了她放弃他的生命。
温旭的父母出现，是程疏羽没有想到的。
她早上和程清沅说的会放下，也只是说说而已。
没有想过，温旭的母亲会和她说那么多，只希望她放下温旭，别在因为自责对他们那么好。
程清沅是被沐斯冬送来这边的。
她还真的听了程疏羽的话去了公司找沐斯冬玩。
“上去找你姐姐吧，她今天心情不会很好，你别刺激她。”沐斯冬嘱咐程清沅。
这姑娘不知话语轻重，他担心她会对程疏羽造成二次伤害。
程清沅对他吐吐舌头。
“冬冬哥哥，你放心我是傻了点，可我不是眼瞎，我也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你知道就好，你别劝你姐姐。”沐斯冬从后排拿过她的包，“疏疏她心里门清的很，她知道她要怎么做。”
“我知道。”程清沅打开车门下车，“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我其实很想留你吃饭的，可惜这边不是姐姐的别墅，姐夫占有欲很强，即便是知道你对姐姐没有意思，还是不太能接受你靠的姐姐太近。”
“没关系，我自己回去也是一样的，而且我很开心，你姐姐能遇到那么爱她的男人。”
“那，拜拜！”程清沅往后退了一步，看着沐斯冬的车子挥手。
直到看不到他的车，她才转身往家里走。
程清沅感觉她现在和沐斯冬的状态就像是一对恋爱很久的恋爱，不再是那种热恋期的轰轰烈烈倒是有一种老夫老妻的感觉。
可他们都没有捅破窗户纸，心照不宣。
程清沅在院子里看到了程疏羽今天开出去的车子，在玄关柜子上看到了她的包，知道她回来了。
她没有上去打扰她，从她的房间里拿出她的电脑，坐在客厅里画稿子。
要是能重来一次，有人拿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也是不会选择学建筑的。
太多繁琐的学科要学了……
最可悲的是，她本身不是学习的料子。
六点半，陆睦宁车子开进院子里。
下车后从后备箱提出两个最大号的购物袋走进来。
见到客厅了只有一个程清沅蹙眉，“你姐姐还没有回来？”
转而他想起外面的车子和柜子上的包。
程清沅像是洞悉了他接下来想说的话。
“姐姐估计是出门有点累，在上面休息。”
“你别去吵她。”
“放心，姐夫那是我姐姐我比你更爱她。”
陆睦宁没有回应，换掉鞋子走进厨房。
楼上卧室里。
程疏羽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温旭出现了。
他说：
“程程，你还是不听话，你不该为我做那么多。”
“程程，你真的要放下，你不能因为我一直把自己困死。”
“程程，我的选择是我的意愿，你也是受害者，别把自己当成施暴者。”
“程程，你乖一点，听我的，放下好好和你的爱人生活下去。”
“程程，我遇到你喜欢你，我很值得了。”
程疏羽看到温旭和她越来越远的距离，伸手想要抓住他，但她根本无法穿透那道结界。
她缓缓苏醒过来，睁开眼睛就看到陆睦宁坐在床边，眼神温柔到她会溺毙其中。
“做噩梦了？”
他抬手帮她擦掉额头上细密的汗丝，看她还在出神也没有着急。
“我没事，可能是太累了。”程疏羽对着他张开双臂，陆睦宁把人抱在怀里，“去整理下下去吃饭，已经做好了。”
说着，陆睦宁抱着人起身走进浴室才把人放在地板上，她没有穿鞋子，便直接踩在他的脚背上。
“小沅回来没有？”
“在一楼画着设计图。”
“有没有我和你说的菌菇汤啊？我现在睡醒更加想喝了。”
“有，你昨晚点的菜都有。”
“啵！”程疏羽踮起脚在男人下巴上亲了一下，跟着腰上的手就变得不老实起来。
“唔……你干嘛！”
陆睦宁的吻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疾风骤雨，不等人反应就极速降落。
程疏羽紧紧抱着他的肩膀，确保被抽干力气的自己不会摔下去。
——
半小时后，程疏羽跟着陆睦宁下楼。
程清沅早就坐在餐桌那边等着了，可怜巴巴地趴在桌面上，看着色香味俱全的菜式却不敢动筷子。
“姐姐姐夫，你们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所以才搞了那么久？”
程清沅一副她什么都知道的表情，贼兮兮地看着程疏羽。
程疏羽终究还是脸皮薄一些，没有回答，但脸上的表情就将她给出卖了。
陆睦宁面不改色坐下给程疏羽舀汤，伺候她吃饭。
程清沅被这扑面袭来的狗粮塞得饱饱的，这饭菜是怎么都吃不下去了。
老天爷，她到底是做错了什么？
“小沅，是不是马上就暑假了？”京大暑假普遍是六月底七月初开始。
“马上期末了，但是具体的时间还没有确定下来。”
“那你有什么打算？”
“大概是出门玩吧。”程清沅性子野，总想着出门玩。
“自己去？”程疏羽喝了口汤，眉头蹙起，“汤有点咸了。”
陆睦宁接过碗，喝了口，“可能放了两次盐，不好喝就不喝了，明天再给你做。”
程清沅对着两人翻了个白眼，“不然呢？”她没好气道，“之前冬冬哥哥没那么忙，短途旅行他能陪着我，现在他忙的要死，根本就没有时间和我一起去。”
“你的意思想让冬冬陪你？”
“如果可以当然是好的，可现在不是没有办法吗？”
“如果你想，也不是不能实现。”
“姐姐？”程清沅一听眼睛都亮了，“我做什么事情能让我得偿所愿？”
“暂时没有需要你做的事情，但你需要先答应我。”
“没问题！只要姐姐你说，只要我程清沅能做到，我必定在所不辞！”
“你就会画大饼。”
“没关系，家里冰箱很大，我画的大饼都能放的下。”
第91章 不能含血喷人
“程董，这是上周您说要的报表。”于梦珂推开董事长办公室的门拿着一份报表进来放在桌面上。
程疏羽的眉头紧紧皱起揉了揉眉心，紧接着拿起报表随意地翻开了几页。
“这就是他们总结了一个礼拜的东西？”
蓦地，报表被狠狠地拍的桌面上。
于梦珂很少看到程疏羽生气，这突如其来的怒火把她也吓了一跳。
“程董，是报表有什么问题吗？”
“让项目组的成员来我办公室。”
于梦珂不敢耽误，立马走出办公室。
5分钟之后，项目组的成员抵达董事长办公室站在书桌的一边全部垂着头，不敢去看程疏羽。
程疏羽深吸一口气，尽可能让自己的情绪没有那么暴躁。
“我说过无数次了，我要的只是一个结果，我不需要看到你们的过程到底有多艰辛。我花这么高的价钱，请你们过来不是养饭桶，而是让你们给公司创造价值。如果我请你们过来的意义，只是让你们给我成交一些任何意义，只是为了凹陷你们有多努力的东西，那么你们现在可以卷铺盖走人了。”
“我记得我跟你们说要这个报表的时候说得很清楚，我要看到的是成果不是你们做的每一步到底有多困难，拿钱办事不应该吗？我给你们钱了，你们不应该给我看到我想要看到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