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是小不懂事，莽的。”
两人交头接耳了好一阵她才跟着苏瑾洲离开。
他们走到住院部楼下的停车场，有个穿着病号服的老人坐着轮椅在他们车前。老人头发苍白面庞清瘦，茫然无助地看着过往的人群。
她走上前蹲下身抬头看着老人：“爷爷，您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呀，您家人呢？”
老人像是没听见她的话般仍旧看着远方，嘴里不知念叨着什么。
“怎么了？”苏瑾洲询问。
苏韫玖站起身摇摇头：“也不知道谁这么心大，把老人一个人丢在这，这里这么多车多危险啊。”
这时苏瑾洲的电话想起，看样子是公司打来的，示意后去了一旁。
她环顾一圈又弯下腰，和老人的视线持平：“爷爷，您有家里人的联系方式吗？”
眼前的视线被遮住，老人眼神浑浊，额前和眼角的皱纹很重，动作缓慢地掏出挂在脖子上的挂牌。
上面是一串数字，应该是老人家人的电话。
苏韫玖照着上面的数字输入手机，站起身等对面接通。
但许久都没人接听，电话自动挂断。
“这什么人啊。”她有些生气地拿下手机烦躁的向后撩着头发。
今天要是见到非得来一拳让他好好长长记性。
苏瑾洲过来后她将手机放回兜里：“哥，你先走吧，我在这等会。”
“好。”合同出现了点问题，他得立刻赶过去。
苏瑾洲上车后，她推着轮椅走到一旁让位。
开出停车位后苏瑾洲摇下车窗：“记住我跟你说的话，别跟着他胡闹。”
“明白。”她抿唇眨眨眼睛。
车走远后苏韫玖推着轮椅来到花园中间的石桌旁坐下，期间又给对方打了好几次电话，都没人接。
拳头硬了。
老人一瞬不瞬地看着，感觉到她的表情变化后，伸手拍拍攥着的拳头。
“囡囡乖，别生气，生气就不漂亮了。”
“好~听您的，不生气。”
“季林是不是欺负你了，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老人义愤填膺道。
她没明白老人的意思，便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又过了会后她的手机振动起来，正是那串数字。
她都会背了。
按下接听键。
“我说你怎么回事，打电话半天不接，你不知道老人是不能一个人待着的吗，这样很危险知不知道。”
还不等对方说话，苏韫玖将憋了好久的气一顿输出，重重吐出口气。
对方沉默良久开口：“抱歉，请问您现在在哪，我马上过去。”
清润温柔的声音传入耳朵，感觉在哪听过，她的气顿时消了一半。
这让她觉得很没面子，语气又加重了几分：“花园，石桌旁。”
说罢后不等对方回复，率先挂断了电话。
“爷爷，咱们在这等一会，您家人一会就来接您。”
“好，都听芸芸的。”
苏韫玖没再说话，老人大概率得了病，错把她认成了他的亲人，和她的爷爷奶奶比起来老人显得过分沧桑。
她握住老人的手，感受着手心的粗糙和干燥，在心底叹了口气。
不远处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朝这边走来，苏韫玖有些散光，眯着眼睛定睛看去。
是季南辞。
他大步走来，脚步稳健有力，和周围的人群仿佛不是一个次元。
两人对上视线，苏韫玖内心一颤，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她收回上次说算了的话，她决定用自己单身二十四年的经验来一个深入了解。
喜欢当然要争取了。
她站起身眉眼弯起，明艳动人，就算没有化妆也美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季医生好巧，这么快又见面了。”
微风轻拂，吹动额前的碎发，季南辞和她保持着一定的社交距离，声线干净温柔。
“不算巧，我是接到你的电话过来的。”
“你是爷爷的孙子？”她略微惊讶地看着对方，回想起先前在电话里的一顿输出。
好戏剧。
这种巧合她只在电视和小说里见过。
第6章 第一步搞定
“嗯。”季南辞道：“谢谢你能及时给我打电话，刚刚在做手术没能接到，抱歉。”
苏韫玖摆摆手：“没事，你们这个职业本来就挺忙的，不过最好还是找人看着爷爷比较好。”
“是我的疏忽。”季南辞颔首。
他紧皱眉头，不知给爷爷请来的看护为何不在身边。
季南辞走到石凳旁坐下看着季平生。
季平生看到他后瞬间板起脸：“季林你是不是欺负芸芸了，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能娶到芸芸是你的福气，要懂得珍惜。”
他的心底五味杂陈，执起季平生的手眼底闪过一抹忧伤：“爷爷，我是小辞。”
“怎么可能，你当我老糊涂啊，小辞才八岁能长这么高？”
“是。”季南辞妥协，起身走到轮椅后面：“我们该回去了。”
季平生余光瞥向一旁站着没动的苏韫玖道：“芸芸不走吗？”
季南辞：“阿芸要回去工作了，我陪您回去。”
“也好，年轻人就是要多拼多闯。那咱们走吧，别打扰芸芸了。”
“好。”
他转身向苏韫玖致歉：“不好意思苏小姐，爷爷可能把你当成我母亲了。”
“……啊？”
虽然这个场合有点不合适，但她这就喜当妈了？
“今天谢谢你，那我们先走了。”
季南辞推着季平生没走两步被叫住。
“等等。”
苏韫玖快步走过去大脑飞速运转，将手机摊开：“加个微信吧，我弟弟也在这，以后应该经常会来，如果再碰到今天这种情况也方便联系。”
季南辞看着她认真的表情不似作假，点点头：“你搜刚才的手机号就好。”
“ok，方便告诉我爷爷的病房号吗？你忙的时候我可以直接送爷爷回去。”
“不——”
没等季南辞说完，季平生率先道：“608，囡囡记得来。”
“好~我一定会去看您的。”她莞尔一笑，随后冲爷孙俩人摆摆手：“那我先走了，再见。”
“再见。”
“囡囡再见。”
苏韫玖走后，季南辞推着季平生走进住院楼，回到病房后眼前的一幕令他的眸子瞬间冷了下去。
病房是普通的单人间，只简单地支着一个病床和一张桌子。
前几年季平生的病情加重，出现了记忆障碍，最近越来越严重，不得已办了住院手续。
为了能照顾老人他在床边支了张钢丝床，晚上都住在这，护工只需在他不在的时候帮忙照看。
而此刻那人却躺在钢丝床上睡的昏天暗地，甚至还打起了呼。
紧皱的眉头透露着他的不悦，季南辞将季平生挪到床上盖好被子后，冷着脸走到旁边一脚踹上床腿。
“起来。”
床上的男人跟着一颤，嘴里嘟囔着缓缓翻了个身，砸吧砸吧嘴又睡了过去。
季南辞被气笑，抬脚又是一下。
“正睡的舒服呢，哪个不长眼的。”男人看起来四十出头，被打扰后不满地拍了下床睁开眼睛，看到来人后吓得赶紧站了起来。
“季医生，您怎么来了。”他低下头慌张地找着不知被踢到哪的鞋，一边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季医生通常到晚上十点以后才来，摸清时间后他每天都会睡到下午五点，从来没被发现过，今天才四点多怎么就来了。
不过季医生一直挺好说话的，应该不会太为难她。
他搓搓手讪笑道：“季医生，那个我……我真是对不起。”
“我花钱请你是让你过来睡觉的？”季南辞的声音仿佛淬了冰般，平常柔和的神情早就不复存在。
男人的心脏突突跳得厉害，额角有汗珠滑落。
这半个多月她还从没见过季南辞这种表情，慌乱地抬手擦着汗珠：“不是的，我就是……就是太累了，所以才不小心睡着的。”
“你可以滚了。”
“什么？”男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这半个月的工资？”
季南辞闻言冷笑一声：“按照之前的合同你要赔偿，希望下周一之前能收到。”
“赔偿！不可能！”听到要赔钱后男人的声音拔高，尖锐刺耳：“都说了今天太累才睡着的，伺候老人，尤其有老年痴呆的哪有那么容易！”
“需要我调监控？现在就滚，再多说一个字赔偿款翻倍。”
男人一口气憋在嗓子眼，硬生生将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灰溜溜地提着鞋走了。
季南辞盯着半开的门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厌恶地瞥了眼钢丝床，被子胡乱堆放在床边，他感到一阵恶心。
他居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躺了半个多月。
江来这会在科室，他打电话将人叫了过来：“帮我照看一下爷爷，我去洗个澡一会就来。”
“刘叔呢，怎么没见他？”
“辞了。”季南辞将事情的原委简单概述了一遍。
听完他的叙述后江来愤愤然：“居然能碰到这种人。”
“那爷爷怎么办，现在在医院还好说，等出院后一定得有人在身边才行。”
“只能再找了。”季南辞拍拍江来的胳膊：“帮我找人换张床。”
“没问题。”江来知道他有洁癖，是个人都接受不了陌生人躺在自己床上，更不要说季南辞这种重度洁癖。
-
书苑名府。
苏韫玖回到家后照着下午的数字输入微信，很快便弹出了季南辞的微信，有些意外地点开他的头像。
她以为季南辞的头像应该是全黑或者猫猫狗狗，却看到一副落日图，右下角是一对夫妻领着自己孩子的背影。
她用两只将图片放到最大自言自语道：“这是他的父母吗？”
半晌，她退出图片点击‘添加到通讯录’，输入自己的名字后将手机丢到一边去了二楼琴房。
不管多厉害的钢琴家都离不开日复一日的练习，而她对自己的要求也很高，不仅要精通演奏，更要追求创作。
练了会琴后已经晚上八点，苏韫玖下楼打开电视，随便找了点零食应付。
沙发上的手机振动了两声，季南辞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
她笑着打了个响指，心情舒畅地吃了片薯片：“第一步搞定。”
第7章 他害羞
苏韫玖有晨跑的习惯，一大早就出了门。出去时天空就有些阴沉，晨跑结束后滴起了雨点。
昨天练琴时她发现音色有些变质，调试了很久也没调试明白。这架钢琴陪伴了她很多年，已经有了感情，不到万不得已她没打算换新。
今天原本约了琴行的朋友咨询问题，看到窗外的天气后立刻打消了念头。
【苏韫玖】下雨了，改天再去找你。
‘叮咚’
“这么快。”她嘴里叼着块切片面包拿起手机。
【许星夷】知道了苏大小姐，今天这天气一看你就不会来。
【苏韫玖】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许星夷】打了一晚上游戏，才准备睡。
【苏韫玖】……小心猝死，再见。
许星夷和她是初中同学的，两人属于不打不相识。
初一刚分完班没几天，因为一些小冲突二人起了争执。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两人谁也不让着谁，随便约了个地方就要一决高下。
苏韫玖从小就被送去学散打，用脚想许星夷也不是她的对手，没过几招就被放倒。
自那以后许星夷几乎天天缠着，硬要让她教几招练练。
……
雨水淅淅沥沥的下着，玻璃窗上蒙上一层淡淡的水雾，有雨滴从窗外飘了进来。
苏韫玖将手里最后一口面包消灭，起身走到窗边关上窗户，回到二楼卧室又睡了个回笼觉。
再次醒来已经十点，她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坐起，睡眼朦胧地看向窗外。
雨还在下。
行程取消，闲着也是闲着，她决定开发一下新的领域。
做饭。
外卖小哥将食材送来后，她将头发用发夹随意盘起来到厨房，撸起袖子打算大干一场，却对眼前的食材有点无从下手。
平常都是张姨过来做饭，今天下雨便没让阿姨过来。
苏韫玖随手她挑拣着食材：“煲汤吧，这个简单。”
煮上米饭后，她从网上搜出玉米排骨汤的做法视频，按照上面的指示拿出食材，并将它们洗净备用。
倒入料酒煮沸后，她将事先处理好的排骨和玉米丢了进去，没掌握好力度的缘故水洒了出来。
“小事小事。”她赶忙拿起旁边的抹布擦干，另一只手从旁边抓了点枸杞撒了进去。
盖上锅盖后她给贝云岚打去了电话。
“妈，煲汤一般要多久呀？”
“一个小时就行，你要做饭？”贝云岚的语气很是不可思议。
“在家里闲的没事。”
“难得。”
苏韫玖用计时器定好时间来到客厅：“没什么事了，我挂了。”
“先别挂，问你点事。”贝云岚隔着屏幕阻止。
“什么事？”
贝云岚：“听说你有男朋友了？你终于开始谈恋爱了？”
“啊？”
她妈从哪道听途说的，当事人可一点都不知道自己有个男朋友。
“冀家的小儿子，就上次跟你相亲那个，说上次过去你和你男朋友在一起，谈恋爱怎么都不跟你妈说一声。”
不就是误把季南辞当成相亲对象那次。
这人到底是哪里的多嘴怪，什么话都让他说了。
苏韫玖紧咬后槽牙干笑两声：“啊对，这不是想等稳定了再和您说。”
“听说也是仁和的医生？”
“是。”
“多大呀？长得帅不帅？要不改天来家里一起吃个饭？”贝云岚越说越来劲。
“他害羞，先这样，挂了。”她听的脑瓜疼，害怕她妈下一秒再问出什么惊人的问题，赶紧挂断了电话。
还有一个小时，她打开电视，正在播放一档音乐类的综艺节目，主持人正拿着台本介绍。
“接下来出场的这位，相信大家最近或多或少都听过，正是我们的钢琴才女孙嘉语，大家掌声欢迎。”
女生从后台走出笑着和观众打招呼。
她长着一张娃娃脸，很讨人喜欢。
“hello大家好，我是新人歌手孙嘉语，我带来的曲目是秋日私语，希望大家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