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我们医院神经外科的医生，玖玖要追他。”
听到林乐伊的话，他拿着工具的手一顿，抬起头勉强挤出一个笑：“是嘛。”
林乐伊站在对面，许星夷的表情变化一览无余，她摇摇头在心底叹了口气。
此时此刻，这个世界又多了一个伤心的人。
十几分钟后许星夷将所有东西归位，上手弹了两声，用下巴示意苏韫玖。
苏韫玖坐在钢琴前弹了一小段后点了点头：“没问题，谢了。”
她起身盖上琴盖：“走吧，请你们吃饭。”
-
周天早晨，到了约定的时间，虽然定在了下午五点，但苏韫玖特意定了闹钟，一早便起了床。
第一次约会，并且还是和自己有好感的人一起，说不紧张那肯定是假的。
洗漱完后刚坐下准备化妆电话便响了起来。
“喂，哥。”
“小玖，今天什么时候去老宅，我去接你？”
“啊？干嘛去？”
苏瑾洲：“今天周天回家吃饭，忘了？”
苏韫玖恍然大悟，她怎么把这事忘了。
自从他们三人长大后就陆续搬了出去，但每周天一大家子还是会空出时间一起吃饭。
“忘了跟你们说，我约了人，今天就不去了。”
苏瑾洲了然，想到贝云岚的话又问道：“你谈男朋友了？”
“妈跟你说的？”
“嗯。”
她就知道，估计现在他们一大家人都知道了。
鉴于她在苏瑾洲面前一说谎就露馅的几次前科，她选择说实话。
“还没有，我要追他。”
第10章 您一定要长命百岁
“别给别人说，尤其是贝云岚女士，千万不要告诉她，她一知道不出十分钟全家都知道了。”
“知道，但是小玖，追人不能没有底线，我们苏家宠出来的孩子不需要看别人的脸色做事，如果这个过程中有不愉快，不要留恋。”苏瑾洲语气温柔中带着一丝严肃。
都说长兄如父，苏家将她保护的很好，尤其苏瑾洲，从小就对她格外宠爱，不希望她受到一丝委屈。
“放心吧哥，你还不知道我，我什么时候让自己受过委屈，挂了。”
“嗯。”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眨眨眼睛，摘下脸上的面膜后心底不由感叹：苏韫玖，今天依旧这么美丽，所以结局一定能成功。
磨磨蹭蹭画好妆已经到了中午，张姨做完饭后就回了老宅，她独自坐在餐厅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饭。
手指上下滑动，手机页面停留在昨晚她和季南辞的聊天页面，她发了店铺位置过去，对方应该在忙，半小时后直接发了条语音。
当时收到这条语音时她的手随着消息振动跟着抖了一下，心跳都不由快了几分。
她一边吃饭一边重新点开语音，话筒内立时传来季南辞的声音。
“好的我知道了，现在已经很晚了，早点休息，明天见。”
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疲惫，嗓音沙哑，语调却依然和缓温柔，还夹杂着几丝清冷。
就如林乐伊所说，季南辞对待任何人都很温和，但本质却是清冷孤傲的，除了家人没有人能实实在在走进他的心。
所以她想试试看能不能成为那个独一无二的人。
午餐结束后苏韫玖直奔二楼衣帽间，对着琳琅满目的衣服犯起了愁，翻来翻去也没有一件满意的衣服。
“明明才买了不少，怎么就又没衣服穿了。”
为了表示她对这次约会的重视，立即拨通电话让人尽快送来了几套当季新品，最后从中选择了一条淡蓝色的束腰连衣裙。
–
长亭小区。
早上七点，城市从寂静中慢慢苏醒，阳光从缝隙中跃了进来。
季南辞跟着生物钟准时起床，多亏了王叔帮忙他难得睡了个好觉，想到苏韫玖嘴角不自觉地翘起了弧度。
他去楼下跑了几圈冲完澡后，快速解决完早餐去了医院。
“季医生来啦。”
他刚握住门把手门便从里面打开。
王叔正端着盆水准备出去，看到季南辞后乐呵呵地打了声招呼。
“嗯，您忙。”他侧身空出位置，等王叔走后来到床边。
季平生坐在床上，状态看起来比之前好了很多，正戴着老花镜看报纸。
阳光被挡住压下一片阴影，他用余光瞥了一眼，继续翻动着报纸，声音早已染上了喜悦：“小辞，你来啦。”
“来了。”季南辞搬过椅子坐在床边，将季平生手里的报纸抽了出来。
季平生立即抬起头吹胡子瞪眼道：“一来就捣乱，我还没看完呢。”
“您现在应该多休息，不能太劳累。”
“看几个字能有多累，什么时候出院，这消毒水味道太大住不习惯。”
“这几天检查没问题就可以出院了。”季南辞打开药盒取出几片药递给季平生，起身倒了杯水重新坐下。
这时王叔拿着空盆和从食堂打好的饭菜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刚下夜班的江来。
“季爷爷，我来看你了。”
“聒噪。”季平生笑骂道。
“嘿嘿。”江来挠了挠头看向季南辞酸溜溜道：“你怎么在这，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和苏大小姐在一起吗？”
他见苏韫玖的第一眼就被迷了眼，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所以在陷进去之前赶紧抽了身。
季南辞：“只是去吃晚饭。”
江来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看上去比他本人还急：“这么大好的机会只是吃顿饭？起码也去看个电影吧，这样才能增进感情啊。”
“收一收你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季南辞拿起桌上的橘子丢给他。
“不是辞哥，你是真不懂还是装的，人家这明显对你有意思。”
“别瞎说，首先她根本不会有这种想法，其次——”他抬头望向窗外。
立夏刚过，天空碧蓝如洗，梧桐树的叶子嫩的仿佛能掐出水来，他轻笑一声：“差距太大。”
“你说家世？”
江来一口将橘子全都塞了进去，给自己也搬了把椅子。
“这都二十一世纪了，再说你又不差，能凭自己一步步走到现在也很厉害啊，仁和医院多少人挤破头都进不来。”
虽然工资和他们的付出是有那么些不匹配的。
“行了，别在这吹彩虹屁了，赶紧回去休息。”季南辞踢了一脚江来的凳腿，下巴指向门口。
江来顺从地站起身，走到门口又补了句：“我说真的，你好好想想，走了。”
一旁的季平生吃完最后一口饭后靠在床上打量着自己的孙子：“晚上和小姑娘去吃饭？”
“是。”
他抓起季南辞的手放在手心拍了拍：“也不知道爷爷这辈子还能不能看到你结婚啊。”
“那您可一定要长命百岁。”
八岁以后，他的生活里一直和季平生相依为命。老人奔波劳累了一生，抚养他长大，就在日子一点点变好的时候确诊了阿尔茨海默症。
季南辞反握住季平生的手心里一阵酸楚，表面硬撑着笑容。
“我尽力。”季平生笑道，随后缓慢挪到床边站起身朝王叔招招手：“小王，出去晒晒太阳。”
“好嘞老爷子。”
他坐上轮椅后又叮嘱了一声：“你也早点走，别让人家姑娘等。”
“知道了。”
目送季平生离开后两点，他打算会员工宿舍打发打发时间，刚打开门就接到了通电话。
“季医生，你现在能尽快来医院吗，刚刚接到电话一辆大巴在高速翻车了，伤员很多，医院人手不够……”
季南辞眉头紧紧拧着，反手将门关上快速下了楼：“马上。”
走到半路突然想起今天原本的行程，拿出手机找到置顶的名字，边跑边发去语音。
第11章 是很漂亮
收到季南辞消息的时候，苏韫玖正在跟自己的头发作斗争。
她已经在镜子前站了半个小时，第一次用卷发棒还不太熟练，好几次不是烫到手就是烫到耳朵，耐心快要用光。
手机振动了两声，她没太在意，抓起一缕头发又塞进了卷发棒：“我还不信制服不了你。”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造型师有一双巧手，各式各样的发型都能得心应手。
明天就给她涨工资。
之后几次都没有达到预想的结果，索性破罐子破摔，将剩下的几缕头发随便卷了卷。
“手艺活果然不适合我。”
她放下卷发棒甩了甩发酸的手指，拿着手机去了客厅，发现季南辞的信息后立刻点开。
“抱歉苏小姐，临时有台手术，今天可能不能赴约了。”
话筒里男人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入耳边，还微微喘着粗气，显然正在进行剧烈活动。
约会泡汤，精心打扮一下没了用武之地，苏韫玖泄气般瘫在沙发上撇着嘴。她看了眼身上的裙子又拨了拨搭在肩上的发丝，猛然坐起身。
为了人生中的第一次约会，总不能白白浪费这次机会。
她重新站起身整理了下着装，踩着高跟鞋出了门。
–
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天边的白云，微风徐徐吹拂着脸庞。
医院周围堆满了人，救护车上不停有人被运出又急急忙忙推入院内。
苏韫玖紧皱眉头看着身边来往的担架，医院内消毒水味刺鼻，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走廊上声音嘈杂，小孩的啼哭和伤患的哀嚎声此起彼伏。
林乐伊从远处拿着一堆器材往这边疾步走来，看到她后停下脚步：“玖玖，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季南辞，发生什么事了吗？”
“下午出了很严重的车祸，师兄正在手术，你先去科室坐会吧。”
“好，我知道了。”
林乐伊走后她来到科室，走廊上人来人往，室内却空荡荡一片。
她找到季南辞的座位，办公桌被打理的井井有条，文件整齐垒在一侧，电脑旁的花瓶内插着几支洋桔梗。
“人看着挺闷，没想到还挺有情调。”
苏韫玖俯身坐下，拨动两下花瓣凑近轻嗅，淡淡的香味在鼻尖萦绕。
她百无聊赖地趴在桌上，一只手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期间有医生进来过一次，拿好东西后又匆匆走了出去。
外面的天空已经彻底黑了下去，她的肚子‘咕咕’叫嚣着，趴在桌上迷迷糊糊合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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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针已过十一点，连做三场手术，高度紧张的精神就算铁打的身体也吃不消。
季南辞脱下手术服洗掉手上的血迹，做完消毒后揉了揉被汗打湿的头发。
走出手术室，走廊上人比平时多了很多，偶尔还会传来几声啜泣。他从人群穿过，想要尽快回家洗去身上的不适，走到半路被人叫住。
“师兄，你没去科室吗？”自己的小姐妹还在科室苦苦等待，就这么错过可不行，林乐伊如是想。
“没有。”
“那你快去科室，玖玖等你好长时间了。”
“苏韫玖？”他疑惑道。
“对呀，她五点就到了。”
季南辞了然，用手抬了抬镜框：“我知道了，谢谢。”
医院人多，电梯运行缓慢，他转身上了三楼。
科室的门半掩着，斜对面就是他的工位，此刻正被女生占着，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女孩的头顶。
季南辞侧身进去，缓步走向苏韫玖，心底有种说不上来的异样感觉。
女孩趴在靠枕上睡的正香，背部随着呼吸小幅度起伏着，脸颊埋在臂弯内红扑扑的，嘴唇微张，煞是可爱。
看着女孩的模样他的神情微不可查的柔和起来，不忍心打破眼前的静谧，可睡在这里显然不是个好的选择。
“苏韫玖。”他轻唤着女孩的名字。
女孩皱皱鼻子调转了方向。
季南辞无奈地笑出了声，只好抬手拍拍她的脊背，语气比之前更加柔和了几分。
“要起来了，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
室内安静一片，只有指针转动的滴答声，苏韫玖在睡梦中感觉自己掉进了柔软的云层中，好似还有双手轻抚着她的背。
她缓缓从睡梦中醒来，刚想起身胳膊便传来一阵剧烈的痛麻感。
“嘶——”她深吸一口气，保持着半起的姿势一动不敢动。
就在她踌躇不前的时候一双大手覆上了她的胳膊，轻轻按压着。
苏韫玖一惊，昏沉的脑袋顿时清醒，抬腿就要往那人身上踹，好在看到脸后紧急刹住了车。
“你什么时候来的，吓死我了。”
“刚来。”季南辞替她揉了会胳膊松开：“你怎么来了？是没看到我的消息吗？”
她站起身活动了几下僵硬的四肢，抬头看向季南辞：“看到了，但是看到的时候我已经收拾好了，不想白费功夫所以就来了。”
“我今天还特地卷了头发，只不过现在已经直了。”
季南辞眼眸在镜片后微眯，从喉咙中溢出一声低笑。
“你笑什么，我脸上有花吗？”她不解地开口询问。
“有。”季南辞肯定地点点头。
听到他的话后苏韫玖更加疑惑，拿起手机对向自己。
右边脸颊上有几道红痕，还有几个类似于英文字母的符号，应该是睡觉时在靠枕上印下的。
她转身拿起桌上的靠枕，正中间印着‘beautiful’的英文字样。
季南辞难得开起了玩笑：“是很漂亮。”
“你带上眼镜也更帅了。”苏韫玖不甘示弱地回嘴。
像小说里描写的斯文败类，她在心里又默默补了一句。
刚才看清季南辞后就着实惊艳了一把，戴眼镜和不戴眼镜完全是两种风格。
“谢谢。”季南辞也没有谦虚，只是有些不适地按压着太阳穴。
“哪里不舒服吗？”苏韫玖担忧地上前两步想探探他的额头，最后又收了手。
“没事，有点低血糖，老毛病了。”
“呐，这个给你。”她从包里翻出几颗柠檬糖放进季南辞的手中：“我有时候也会低血糖，包里放了很多。”
季南辞剥下糖纸，将糖果放入口中，柠檬糖酸酸甜甜的味道很快弥漫在整个口腔：“谢谢。”
“走吧，请你吃饭，做了这么长时间的手术肯定没吃。”
“怎么能让你请，本来今天失约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而且说好我请的。”
“季医生今天这么辛苦当然要我请，你就下次吧。”
苏韫玖背上包往门口走去，心里乐开了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