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近伸手摸了摸季南辞额前的发丝，湿哒哒地滴着水。
季南辞对她没有设防，在她的突然靠近下呼吸都减轻了不少。
在不属于他的领地内，尤其是女孩子家，显得有些局促。
“走吧，带你去房间，得先洗澡，不然很容易感冒的。”苏韫玖退后一步，拉着他的衣摆上了楼。
“这里是我的卧室，你今天住这里。”她将卧室对面的次卧打开：“床单被套都是新的，阿姨每天都会定期打扫，很干净。”
“卫生间里有洗衣机，你洗完澡差不多衣服也烘干了。”
季南辞站在她的身后，盯着她一晃一晃的脑袋从鼻尖发出一声轻笑。
听到季南辞的笑声，苏韫玖转过身仰着头：“你笑什么？”
“对了。”不等对方回答她又道：“我去给你找身宽松点的衣服，睡觉舒服点。”
说罢她就转身去了衣帽间，留下季南辞一人站在门口。
季南辞双手插兜靠在门框上，看着女孩消失的背影思绪飘远。
他好像，有点动心了。
脑海里一道声音将他唤醒。
季南辞，你们差距太大了，别起不该有的心思。
苏韫玖抱着衣服回来的时候，季南辞还站在原地一步也没挪动过，她将怀里的衣服塞给他：“好了，洗去吧。”
季南辞道谢后拿着衣服走进浴室，他撑着洗手台在镜子前站定，和镜中的自己沉默对视。
幼时车祸的记忆被唤起，历历在目。
姜芸死死将他护在身下时的那句话一直萦绕在耳边，挥之不去。
“阿辞别怕，爸爸妈妈都在，一定会保护好阿辞的。”
他拧开水龙头，捧起水浇在脸上。
-
苏韫玖洗完澡后从卧室出来，转了一圈也没看到季南辞的身影。
“男生洗澡也这么慢吗？”她疑惑地嘀咕。
走到厨房倒了杯水，上楼后刚准备进卧室睡觉，对面的房门从里面打开。
她的视线从下至上扫过，最后定格在季南辞那张人神共愤的脸上。
美男出浴图。
就是衣服有些不合身。
专门挑的oversize的T恤，穿在他身上刚刚好，只不过下身的裤子就略显滑稽了几分。
她好不容易找出条长点的睡裤，季南辞却穿出了七分裤的感觉，上面还印着粉色的HelloKitty。
好少女。
好，娇俏。
季南辞耳尖泛红，伸手拽了拽裤子，尴尬的垂眸看着腿上的裤子：“很奇怪吗？”
“没，没有，特别好看，真的，和你很搭。”
怕他不信，苏韫玖还朝他伸出了大拇指以示对这身穿着的肯定。
“那个，我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她怕在待下去真的会忍不住笑出声。
季南辞：“好，晚安。”
“晚安，好梦。”
-
凌晨三点，季南辞从噩梦中惊醒，胸口快速起伏着。
窗外的雨没有要停下的势头，他抬起胳膊搭在额头上，闭着眼缓了会后起身下了床。
他摸黑来到一楼，倒了杯水急促地灌进肚里，好一会后转身站在了落地窗前。
苏韫玖是被雷声吓醒的，茫然地睁开眼看了眼窗外，嗓子有些干燥，她拿起床头的水杯下了楼。
半睁着眼倒了杯水后，站在岛台前小口喝着水。
雷声伴随着闪电再次落下，屋内短暂亮了几秒，同样也照在了落地窗前的人影身上。
“我艹！”（绿色植物）
大半夜真是见鬼了。
她可是坚定的唯物主义。
“咳咳！”苏韫玖将险些要被摔碎的玻璃杯放下，剧烈咳嗽了几声。
窗前那鬼，哦不，那人，转过身。
借着又一次席来的闪电，她终于看清了那人的五官。
“季南辞，吓死我世界上就会少一个喜欢你的人。”
“所以劝你三思而后行。”
第15章 那我现在是不是有点危险
苏韫玖小声叨叨了几句，平定心跳后朝季南辞走了过去：“大半夜不睡觉，站这准备找你的鬼朋友？”
“睡不着，吓到你了吗？”季南辞正看着窗外出神，蓦的听见声音后也吓了一跳。
“有点，我坚定的唯物主义差点就动摇了。”
苏韫玖半开着玩笑移到他旁边，学着他两手插进裤袋：“你们帅哥是不是都喜欢把手揣进裤子口袋里装酷？”
季南辞凝视着自己腿上印着HelloKitty的粉色睡裤，压在心底的乌云散开，无声弯起唇角：“还得谢谢你给我个有兜的裤子，不然我现在都没法耍帅。”
见他终于露出笑容，苏韫玖如释重负。
黑暗的室内，两人借着微弱的夜光安静地站在窗前，俯瞰着这座城市。
苏韫玖：“有心事？”
季南辞：“嗯，下雨的时候就会这样。”
“因为前面开车的意外吗？”
“算是吧。”
苏韫玖想到了他眉骨上的那道疤。
在车里的时候可能季南辞自己都不知道，他的手抖得很厉害。
“如果有什么想说的可以告诉我。”
说出来也许会好很多，她每次有不开心的时候都会找身边人倾诉。
季南辞看见。
女孩大大的狐狸眼在夜光下如星光闪耀般注视着他。
长发慵懒地搭在肩膀上，未施粉黛也依旧明艳动人。
沉默良久，季南辞开口：“小时候那场车祸，和今天类似，同样是雨夜，司机酒驾撞上了我们的车，我还活着，但我父母……”
季南辞的父母已经去世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的。
她的手抬起又放下，轻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关系，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我现在过的也很好，只是难免有些触景生情。”
“嗯，他们肯定也很为你骄傲。”
两人相视一笑。
苏韫玖挪到季南辞面前，两只胳膊环过他的腰身，抬手轻轻拍了拍后背。
耳朵抵在胸膛上，传来有力的跳动。
频率越来越快。
害羞了。
她松开季南辞退后一步嘴角忍不住上翘：“别多想，就想安慰安慰你。”
季南辞松开紧攥着的拳头，低声道：“我还以为你在占我便宜。”
“我占便宜才不会只抱一分钟都不到，尤其是你这种长得帅身材还好的。”
“那我现在是不是有点危险？”
“对呀，所以男孩子在外也要保护好自己。”苏韫玖郑重其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已经三点半了，再不休息天都要亮了。”
“嗯，走吧。”
苏韫玖走到厨房拿起水杯，两人一前一后上了二楼，刚准备进卧室时叫住了季南辞。
“你醒来直接去医院吗？”
“嗯。”
“那你等等我，我去取车。”
“好。”
-
中午十二点。
苏韫玖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起。
雨已经停下，外面灰蒙蒙的一片，太阳被卷进厚重的云层不见踪影。
她揉了把乱糟糟的头发，随意的在脑后挽了一个丸子，迷迷瞪瞪地进了洗手间，在半醒不醒的状态下完成了洗漱工作。
睡得太晚这会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刚打开门就闻到了一阵饭香。
张姨来做饭了？
不是说下雨天不用来的吗？
苏韫玖哈欠连天的来到楼下，在楼梯拐角看见了正在忙碌的身影，对方也刚巧看到了她，空着的左手朝她挥了挥。
“你醒……”
女孩已经一溜烟跑没了影。
‘砰’的一声，苏韫玖将卧室门关上。
起的太猛，怎么就忘了家里还有人呢。
她刚刚打哈欠有没有捂嘴啊，还有着头发，跟个鸡窝似的。
虽然她长得好看，但该有的形象必须得有。
她重新走进洗手间，将头发梳好，换了套衣服，又对着镜子照了半天才出去。
楼下季南辞已经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正端着锅盛菜。
他身姿挺拔，衬衫袖口微微挽起卷到手臂中间，露出优美结实的肌肉线条。
苏韫玖装作无事发生般走进厨房盛起米饭：“没想到你还会做饭。”
“只会一些简单的家常菜。”他取下围在腰上的围裙，将菜放在了餐桌上。
“那也很厉害，我连煲汤都废。”她夹起一块牛肉放入口中，不住地点头：“好吃！”
“你喜欢就好。”
“季医生，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吧？”
季南辞：“是，为什么这么问？”
“没事，就确认一下。”
她之前刷到的一个论坛上说：恋爱都是从朋友开始的。
用餐结束后两人一起上了车。
期间苏韫玖接到了正在休假的助理董苗苗打来的电话。
“喂，什么事？”
董苗苗：“小玖，我刚刚接到跳动的音符节目组的邮件，他们想邀请你参加最后两期节目的录制。”
《跳动的音符》，这不就是她前段时间煲汤的时候看的综艺节目。
“不去，我不比赛。”她果断拒绝。
“哪能让你去参加比赛，是评审团，他们节目正好有几个表演钢琴的，一天就能结束，费不了多少时间。”
“什么时候？”
手机那头声音嘈杂，行李箱轮子和地面的摩擦声起此彼伏。
“下周二，在榆城，我这会已经到江沅了。”
“知道了，到时候来接我。”
“行，那我先挂了，这会还在机场，拜拜。”
“拜拜。”
红绿灯路口，苏韫玖将手机放回兜里，拧开盖子补充水分。
下过雨的天气又闷又热，潮湿的不行。
车内开着空调，苏韫玖塞了颗柠檬糖，用舌尖在口腔中搅动几下，酸甜的味道刺激着味蕾。
“季南辞，你平时看综艺节目吗？”她询问道。
季南辞：“不看，偶尔看看电影。”
“我下周要录综艺节目，到时候我那期告诉你，一定要看。”
“是第一次参加录制吗？”
打电话时他也听到了些。
“对呀，我平时只参加剧院的演出，一年差不多四五次，现在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去看看。”
汽车拐进医院大门，在划分的停车线停下，季南辞单手解开安全带。
“有你的节目我一定会看。”
第16章 是我们家小辞不好？
午后，室外闷热的气温黏腻的让人抓狂，不管天气再怎么阴沉，紫外线依然按时按点敬业的上班。
苏韫玖疯狂在胳膊和腿上喷着防晒喷雾，半瓶下去后她才缓缓戴上墨镜从车里出来，刚关上车门一把拉过季南辞的手快步朝住院楼走去。
猛地一拽季南辞一个趔趄，稳住脚步后顺从地随着她的步伐跟了上去。
两人一起来到季平生的病房，推门进去时他正拄着棺杖一点点活动。
“苏小姐，季医生，你们来了。”王叔放下手里的碗站了起来。
“您吃您的，不用管我们。”季南辞道：“爷爷。”
“爷爷。”苏韫玖跟着喊了一声。
季平生本来背对着他们，听到小姑娘的声音后慢慢转过身，一眼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小女娃。
呦，他大孙子这是给他带回来个孙媳？
看着就乖巧，感觉还有点眼熟。
两个人往那一站都登对。
季平生笑眯眯的朝她招招手：“闺女，到爷爷这来。”
苏韫玖看了一眼季南辞，小幅度倾斜向他的方向，小声询问：“爷爷好像不记得我了？”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爷爷状态不好，清醒以后也不太能记得清那个时候的人和事。”
“这样啊。”她点点头，快步走到季平生面前，老人看上去比刚见面那天精神了不少，望向她时的面庞露出和蔼的笑意。
“爷爷好，我叫苏韫玖。”
季平生拉着她的手背过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你和小辞在谈对象吗？”
爷爷你问的还挺直接。
“没有爷爷，我还不是她女朋友。”
话毕，季平生有些失落，对这个答案很是不满意：“是我们家小辞不好？”
“当然不是。”苏韫玖没控制住声音，引得季南辞看了过来，还冲她挑了挑眉。
她赶紧压低声音附在季平生耳边：“季医生特别特别好，所以我在努力追他。”
“真的？”
“千真万确，比珍珠还真。”
“你别看他现在像个闷葫芦，可疼人着呢，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找老头子我，他小时候的事也可以讲给你听。”
“好呀，那我以后可要多多叨扰您了。”
季南辞看着一老一小神神秘秘地背对着他不知道在密谋什么，说两句还总往他这边看，不禁失笑。
“两位聊什么呢？”
“秘密。”苏韫玖甜甜一笑，眼尾勾起一抹弧度。
季平生走到床边坐下，心情极好地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取出本相册。
“丫头过来，爷爷给你看个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她挨着季平生坐下。
季南辞也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封面，有些哭笑不得：“您怎么还随身带在身上啊。”
“这可是我的宝贝，当然要随身带着。”
季平生将相册放在她的手里：“打开看看。”
苏韫玖照做，翻开第一页，上面用毛笔写着季南辞三个大字，笔锋遒劲有力。
季平生：“这是他爸爸写的，好看吧。”
“好看。”
又翻开下一页，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婴儿，旁边写着‘一百天纪念照’。
她没忍住笑了声，拿起相册抬头和眼前的人比对。
仔细看还是挺像的。
相册很厚，她抱着相册翻了好一阵，每张照片后面都标着年龄，百天到八岁的几年几乎占了大半个本子，多是出去游玩的照片，照片里的小男孩眉眼都带着笑。
八岁以后有两年一张照片也没有，直到十一岁时才又开始记录，每年一张照片，都是季南辞和季平生的合照，只是照片上小男孩眼里再也没了开怀的笑容。
……
苏韫玖陪着季平生待了会后上了顶楼，走之前还没忘叮嘱季南辞：“季医生，你还欠我顿饭，可别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