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漫想要下榻给薛之恩行一个大礼,被薛之恩给阻止了。
“你刚刚解了毒,身体还很虚弱,躺着吧!如果我们的合作达成,将来说不定我们还能在一起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岂不乐哉?”
图漫被少年身上的神采迷了眼,他仿佛从少年身上看到了他们草原男儿才有的豪情逸致。他有一种冲动,想带着这个少年到草原上奔马,让她能够无拘无束,肆意洒脱。
薛之恩告别了图漫和扎木,骑着马去与靳玉泽他们汇合。毫不意外地,在他们的集合点上,猎物们摞成了一座山,眼看太阳西斜,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回了营地。
薛之恩连洗漱都没有就把靳玉泽叫到自己帐中,把今天遇到图漫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靳玉泽。
靳玉泽听了眉头微皱,其他的都好说,但是借兵这件事情太重要了,必须要让父皇知道,而且这件事情还要严格保密,绝对不能走漏半点风声,于是他做了一个决定,自己亲自回去向父皇说明这件事情。若是成了,那么,靳元和蛮族之间至少三十年之内不会再发生战争。这也是父皇在位期间的一大功绩,是会被载入史册的。
薛之恩也支持他亲自跑一趟,就是怕他太辛苦。靳玉泽看到她心疼自己,心仿佛被吹进了三月的暖风,柔作一池春水。
小姑娘虽尚未通情窍,但是对他的好却是实打实的。他发誓,自己一定拼尽全力护她周全,哪怕倾朝覆国,也在所不惜。
二人一起来到中军大帐,薛父正在和李荣聊天。自从薛之恩靳玉泽他们来了之后,薛父是越来越散漫,都快到不理军务的地步了。
薛父见到二人进来,赶忙挥手,让二人坐下,问:“现在火头营里正在煮肉,你们二人不去洗漱准备吃饭,现在过来,有何要事啊?”
二人互看了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薛府一看知道肯定是大事,就向李荣使了个眼色。李荣立马会意,走出大帐,在周围巡视一圈,然后自己在门口守着。
薛父看没问题了,示意二人讲话。薛之恩就小声地又把今天下午遇到图漫后发生的事情全部说给薛父听。她说完之后,靳玉泽又小声地把自己的打算也讲了一遍。
薛父听着听着,后背开始挺直,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严肃,听完之后,脸上露出了一脸的深思。
薛父问薛之恩:“恩恩呐,你觉得这个二王子可信吗?”
薛之恩知道薛父的顾虑,就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他听:“爹,我觉得这个二王子还是可信的,据探子来报,图漫在蛮族大都是出了名的宅心仁厚,上孝敬父母,下关爱子民,从来不会打杀下人,对犯了小错的下人一般都是实行体罚,跑步,蹲马步,稍微重一些的才会罚奉,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仁君人选,若是我们助他打败图格,救出老蛮王,将来他当了新的蛮王,肯定会守约的。”
薛父听了觉得有道理,但是让太子一个人回去,他又不放心,想让陈雨寒几人陪他一起去,路上好保护他。被靳玉泽拒绝了。
他说:“我一个人带上暗卫悄无声息的走,不惊动那么多人,反而安全,他们几个问起来,就说我到附近的城镇采买布匹去了,天气越来越暖和,将士们该换上单衣了,我回来的时候会带回来一批布,不至于让谎言穿帮。”
薛父也不是那矫情的人,向靳玉泽抱拳行礼:“就按太子殿下说的做,殿下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靳玉泽急忙扶起他,说:“将军不必这样,说好了在这里我只是一个兵,我知道您担心我,放心,我来的时候带来三十名暗卫,一次我回去带走二十个足够了,剩下的人让恩恩去安排。”
薛之恩摇摇头,说:“给我留下五个人就够了,你带走二十五个。”
靳玉泽说:“二十个够了,剩下的人,你给图漫那里放两个,他绝对不能出事。即是保护也是监视。大营里放六个,三人一班,日夜守护不能懈怠。剩余两个人就跟在你身边,供你差遣。”
薛之恩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便没再拒绝。
几人刚商量完,就听见外面有人说话,原来是陈雨寒等人见他们几个迟迟没有出来吃饭,过来叫他们,在门口看到李荣,便问李荣怎么站在外面。
薛之恩和靳玉泽掀开帘子走出来,薛父跟在后面,问他们在干什么,几人说来叫他们去吃肉。于是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地去了火头营。
一路上季杰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一会儿说他们今天打了什么什么,一会儿又说今天的肉煮得有多香多香。
薛之恩掏了掏耳朵,他那张嘴,她觉得让他去当说书先生都绰绰有余。
吃完饭,薛之恩悄悄找到赵大海,让他加紧做两百个大面饼子,晾凉之后送到自己的帐里。把上次剩余的十几斤肉干全部拿走,又把赵大海腌的咸菜要走一坛子。搞得赵大海以为他们今天晚上又要去搞偷袭,激动得一夜都没睡着,以至于第二天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哈欠连连。
戌时末,所有的饼子都做好了,送到了薛之恩的帐内。
薛之恩找来靳玉泽,把准备好的饼子,肉干和咸菜递给他,又拿出一件上次军服营送来的黑色熊皮斗篷给他穿上,架子上还有一堆用狼皮做的斗篷,是给暗卫准备的,靳玉泽见她那么细心地为他整理,心里暖暖的。
熊皮斗篷一共做了两件, 都给了薛父,薛父拿给薛之恩一件,让她拿给太子,今天刚好给他穿上,晚上骑马用来抵御寒风,非常不错。
薛之恩也得到了一件白色的狐裘披风,穿上后更显皮肤白皙,配上她那双翦水秋瞳,更显得明眸皓齿,眉清目秀,就像那九天之上的仙童落入凡间,即使做男童装扮,也难掩别人惊叹的目光。
第26章 礼物
靳玉泽和暗卫们是过了子时以后,骑上提前放到营外树林里的快马悄悄地离开的。他走后,薛之恩并没有去睡觉,而是静静的坐在帐外望着头上皎洁如玉盘般明月出神。月华如练,洒下一地清辉。让薛之恩的心更为怅然。
现在已是二月中,距离她的生辰不到五天了。看来自己这次生辰玉泽哥哥是赶不上了,薛之恩默默地想。
直到四更天,薛之恩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向帐中的榻上走去。她掀起被子躺入榻中,把头轻轻枕在软枕上。
突然,她感觉自己的枕头有些高,下意识伸手往枕下一摸,从枕下摸出一个用布包着的软软的包裹。
她急忙拿出火折子,点亮床头的烛台。轻轻的打开包裹,里面赫然是一件红色的狐裘斗篷。斗篷下掉出一封信,信封上写着恩恩亲启。一看就是靳玉泽的字迹。
薛之恩展开信,苍劲有力的字迹映入眼帘,像他的人一样,让人感觉安全又可靠。淡淡的墨香飘来,可见信刚写完不久。
恩恩,展信佳!
因情况紧急,赶不上给你过生辰,玉泽哥哥十分抱歉,只好把礼物提前赠你,愿恩恩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此乃第一次上山时猎到的红狐,异常稀有,我便将之取回,亲自处理,给恩恩做成斗篷,这是玉泽哥哥第一次做针线,做的不好,看在玉泽哥哥的手被扎破很多次的面子上,恩恩不要嫌弃。背后的三色锦是去年母后给我做鹤氅剩下的,我让暗卫快马加鞭从东宫里取来的。上面的青鸾乃是母后身边的姚嬷嬷亲手所绣,她乃宫廷第一绣娘,希望你能够喜欢。
看完信,薛之恩的心被感动得无以复加,眼眶也胀胀的,她强忍下心中的悸动,把斗篷展开,轻轻抚摸,实在没想到,这居然是玉泽哥哥亲手做的,他居然还有这一手。
皮子被处理得十分柔软干净,一整块皮子毛色鲜红,没有一丝杂色,背面是精致的极品三色锦,上面绣着神鸟青鸾。据说这种布料十分稀少,一年也只产几匹,都是贡品。披风的上头还有一个宽大的帷帽,帷帽的正面和背面颜色和斗篷的内外一致,可以两面穿。
薛之恩看着十分欢喜,爱不释手,急忙穿上试试,不由感叹:“真是又暖和又好看啊!”
本来还有点睡意的,这下好了,一激动,全跑光了。反正天也快亮了,起来安排事情去。
她穿好衣服,洗漱一番,披上刚得的斗篷,走出自己的营帐。悄悄来到靳玉泽离开时的小树林,叫出了暗卫。
只听见嗖嗖嗖几个黑影,十个暗卫已排排站在薛之恩面前,落地无声。
看着面前站着的十个暗卫,薛之恩有些咋舌。这十个人个个面容刚毅,身高八尺,体态匀称,估计衣服下的肌肉也很结实。这样的人做暗卫简直可惜了。薛之恩默默地想。
“见过薛小将军!”几人整齐划一的行礼,那动作仿佛拿矩尺量过。
薛之恩问:“几位可有名字?”
“属下暗三。”
“属下暗五。”
“属下暗六。”
“属下暗九。”
“暗十三。”
“暗十六。”
“暗十九。”
“暗廿三。”
“暗廿四。”
“暗廿七。”
“不知你们安慰营是以什么排的序?”薛之恩好奇地问。
暗三抱拳:“回薛小将军,我等是按进入暗卫营的时间先后排的序。”
薛之恩还以为他们是按照武功的高低排序的呢,看来是有点想当然了。
薛之恩问:“那几个里面谁的武功最好?谁的轻功最好?谁的追查能力最强?”
暗三再次回答:“我们这十人里属下的武功最好,其次是暗六,而且暗六有一身堪比御医的医术。暗九的轻功最好,其次是廿三,十三的追踪术是最好的,其次是十六。”
“好,暗六你和廿三一起去保护二王子图漫,顺便调理一下他的身子,一会儿我就送你们过去。暗三和十三暂时跟在我身边,剩下的你们几个分成日夜两拨守在我们大营的周围,暗九带两人,十九带两人。”薛之恩给他们安排好要做的的事情,让他们散了去,留下了暗三和十三。
薛之恩让暗三去火头营提来二十斤粮食和一些蔬菜,一些简单的调料盐巴,又拿来两床被子,和四套薛父没有穿过的换洗衣物,让十三去牵来三匹马。
薛之恩要自己带着暗六和廿三骑马去深山,暗三和十三也要跟着,于是,薛之恩自己骑一匹马,暗三和十三骑一匹马,暗六和廿三骑一匹马,趁着天不亮向大山奔去。
见到图漫的时候,天已微亮,虽然只过了一夜,但图漫的情况似乎已经好了很多,他不再像昨天一样病歪歪的躺在石板上,已经下床,站在山洞口,开始舒展自己的腰身,见到薛之恩来,他十分高兴。
薛之恩给他介绍了这两个暗卫,又把粮食和被褥衣物递给他,这又让图漫感动了一把,他没想到,薛之恩居然这么细心。扎木在边上看着也是连连感谢。又跟他交代了几句,让他注意安全,有事让暗卫通知自己,又挥了挥手,跟两人告别离开。
回程时三人每人一匹马,速度加快了不少,到达营地时刚好不耽误吃早饭。
陈雨寒等人在吃饭时没见到靳玉泽,去他帐里找他也没找到人,这会儿刚好看到薛之恩过来,季杰连忙跑到薛之恩面前问情况。
薛之恩不想骗他们,又不能说实话,只好含糊其辞的说,他有事开几天,过几天就回来了。
季杰本还想再问,被许乘风给拉住了。“问,问,问,就知道问,你每天怎么那么多话,没告诉你就说明不需要你知道,需要你知道的时候自然就告诉你了。薛小将军不是说了,他过几天就回来了吗?我们等着便是。”说完还冲薛之恩拱了拱手,弄得薛之恩还有点不好意思。
转眼四天过去了,到了薛之恩的生辰。
一大早,薛父的脸上就喜气洋洋的,没想到自己还能有在军营里给自己女儿过生辰的一天。但是又想想,现在所有人都不知道恩恩是自己的女儿,因为之前介绍的是子侄,所以也不能当成自己儿子,这又让薛父有点惆怅。
薛父来到薛之恩的帐前,薛之恩刚好掀帘出来。薛父看着自己这个越长越标致的女儿,再想想自己女儿的本事,越想越骄傲,看着薛之恩的表情也越来越慈爱。
“恩恩呐,今天有没有想去什么地方?或者想吃什么东西?爹给你买。”
薛之恩想了想,对他爹说:“爹,我发现我们练兵场的前面大概有六七十亩的空地,我想去附近的城镇逛一逛,买一些种子回来,到时候把这些地种上一些青菜萝卜啥的,到时候我们就可以省下一大笔买菜钱了。”
薛父一听眼睛瞬间亮了,对呀,他以前怎么没有想到?那么大一块地浪费了那么多年,真是可惜了。
于是他二话不说就同意了,把一份小舆图给了她,指着舆图上的一个位置说:“离我们营地七十里外有一座四方城,你可以去那里看看。”
第27章 菜种
薛之恩正要回话,看到陈雨寒几人走了过来,陈雨寒面带笑容的望着薛之恩说:“今天是你的生辰,祝你生辰快乐。”说完拍了拍薛之恩的小肩膀,拿出一把小巧精致的匕首送给她。薛之恩抽出匕首,一道寒光映入眼帘,好东西啊!
其他几人也笑着向薛之恩道贺,送上自己的礼物。
许乘风送她一块精美的玉i,说以后穿袍子的时候可以用来压衣角。说的倒是轻松,薛之恩一看这东西就知道,绝非凡品。
季杰送她的是一个精致的玉冠,精致到让薛父这个见惯了好东西的人,也不禁眼前一亮,玉质晶莹剔透,上面还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季杰洋洋得意的说:“这可是上次太后赏给我哥的,我哥送给了我,今天我把它送给你,以后你就是我的好兄弟,若有人敢欺负你,哥哥绝不饶他。”说完还挥挥自己的小拳头,逗得几人哈哈直笑。
楚辞拿出来的礼物有点奇怪,只见他掏出一块类似于铜镜,但是又无法照出人脸,背面还刻着奇怪纹路的圆圆的东西。
薛之恩问他这是什么?
楚辞说:“我前几天无意间补了一卦,发现你有一场血光之灾,会发生在你明年的生辰前。而我化解不了。于是我飞鸽传书给师兄,师兄便寄来了这个乾坤阴阳镜,说是让你放在胸前,随身携带,最好睡觉都不要拿下来。刚好今天是你的生辰,这个就当礼物送给你了。”说完她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笑笑。
薛父一听有血光之灾,心里咯噔一下,什么都顾不得了,急忙拿过镜子让薛之恩在胸口放好。薛真无奈又感动地接过来,直接塞在了怀里。
薛之恩对几人说:“我今天要去四方城逛逛,几位哥哥要一起去吗?”
季杰一听要出去逛街,立马举手表示要去,其他几人无奈也只好跟着。
几人快马加鞭,跑了两个时辰才到四方城门口。门口站着两个守卫。进城需每人缴纳二十个铜板的入城费,马匹入城需要交十个铜板。薛之恩正要掏荷包,季杰已经扔了一两碎银子给了守卫,还不让找了。见几人衣着不凡,便知是不差钱的主,急忙点头哈腰的让几人进去。
四方城并不大,总共只有东西南北四条主街道,街道上铺着青砖,街道两旁的店铺客来人往,十分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