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你说什么?”
余嫔看了看四周,深知自己失言,也许在自己的宫殿内也有柳文惠的眼线。
“没什么,咱们没什么背景,当个闲散王爷也挺好。”
可谢景贤的心里却发生了变化,他有了想要追求的人。
那天,临近余嫔生辰。谢景贤出宫给余嫔买贺礼,从店里出来的时候,不知道从那里冲出来一个人,骑着一匹快马,在路上横冲直撞。
谢景贤坐在轮椅上,眼看那连人带马就要冲了过来,他无奈正准备暴露自己的腿疾是假的。
就在这时,一女子从天而降,一把推开谢景贤,跃身而下,一个回旋后,一把拉住即将要倒下的谢景贤。
“你没事吧?”
谢景贤从没想过,有一天英雄救美的戏份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只是自己不是英雄,却是那个美。
女子一双杏眼,就这样映入谢景贤的心中。
“我没事,多谢姑娘。”
“举手之劳。”
小厮急匆匆而来,“公子,我总算找到你了。”
那女子一看谢景贤身边的仆从已经来了,“那我就先告辞了。”
谢景贤望着女子的背影,心久久不能平静。他自幼有个本事,凡是见过的人,可以将其画成像,几乎与本人一模一样。
谢景贤回去后,就将那女子的样子画了出来,派人偷偷大打听。终于有了回应,原来那人便是虎贲大将军的女儿苏潋月。
想来谢景贤鲜少出席宫中宴会,这才未见过苏潋月。
但……打听到是谁后,谢景贤的担忧却多于欣喜之情。
母妃从小教他明哲保身,所以他自幼装病,避开宫中的斗争。
但朝中形式复杂,如今虎贲大将军是太子一系。若谢景明安然登上皇位,一切好说,若不能,那那些身后之人又将如何?
第39章 献计
人就是如此,无欲无求时,自然无所畏惧。一旦有了想要的东西,就开始畏首畏尾。
谢景贤当了十几年的闲散王爷,却也想换个活法,不为别的,只为心中那个人。
“但母妃……”谢景贤看了余嫔几眼,“就让她安心地在自己这片小天地里,自由地活吧。”
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告诉她为好,免得整日担惊受怕。
最近,谢安的身体越发差劲。明明,他正值壮年,身体一向硬朗。只是这病来如山倒,谢安倦怠地躺在床上,每日滋补的药喝了许多,仍旧未见起色。
太医说,不是大病,只是劳累过度,忧思太甚,需要好好静养。
本来,谢安身体不适,朝中所有事宜可交给谢景明操办。但谢景明如今下落不明,他看了看自己那几个儿子,无奈摇头。
“皇上,五皇子在门口,说过来给您请安了。”
“他自己身体也不好,还日日过来,也是难为他了,让他进来吧。”
“宣,五皇子进殿。”
“儿臣见过父皇,父皇今日可安?”谢景贤虽坐在轮椅上,但该有的礼数却是丝毫未少。
“还是老样子。”谢安虚弱地开口,他看了看谢景贤,长得也算俊美,才识也是有的,只是这腿……终究是可惜了。
最近朝堂之事颇多,尤其是为减免赋税一事。这几年虽然没有打仗,但南方水患,北方干旱,老百姓多有损伤。对于有些家庭而言,实在交不出沉重的赋税。
但国库空虚,若减免所有赋税,恐难以维持军队的日常开支。若此时他国来犯,属实危险。
谢安为此已经忧心好几天了,百官各抒己见,却没有一个答案令他满意的。风相已经告病多日,都传风澜汐受了重伤,如今生死不明,风相这一下就病倒了。
而谢安,说不担心谢景明也是假的。
“如果明儿在就好了。”
谢景贤看谢安愁眉不展,关心问道:“父皇为何事忧心?兴许儿臣能帮的上忙。”
谢景贤素来体弱,所以谢安准他无需上朝。
谢安也不指望他能解决什么,只是不忍打击他,便将近日忧心之事说与他听。
过了许久,谢景贤也没有回答。
谢安摇头,“果然,你也是没有法子的。”
适时,谢景贤开口:“儿臣倒有一计,父皇可先听听。”
“哦?”谢安来了兴致。
“君为船,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所以,这税非减不可。否则,引起民愤于我们天启是大不利。”
“但如何减免却是有讲究,直接减免于国库而言,压力最大。”
“天启百姓多从事农作,行商者人数远不到农作百姓人数的两成。农业是基础,商业却能拉动经济。百姓的口袋若是富裕了,纳税自然不成问题。”
这一刻,谢安才发现,自己从未了解过眼前这个儿子。
龙生九子,虽有不同,但虎父焉有犬子。
谢安心中自豪,又带着欣赏的眼光继续问道:“以你之见,该如何鼓励行商?”
“那就又回到鼓励百姓行商最初的目的上了。”
谢景贤会心一笑,“儿臣认为,我们不妨这样做。”
“对于第一年改做生意的老百姓,我们可免去第一年的所有税务。此举一出,必然会激励很多人弃农从商。”
“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有银钱做生意的。做生意不同种地,成本可是要大许多。”
“我们可为那些有想法却没有钱的老百姓提供银两,他们可选择一年两年或者三年偿还这个钱,只需要每月交一点点的利息。”
“国库紧张,我们要是全出了这钱,恐怕有些难度。”谢安有些失望,谢景贤的建议虽然有可取之处,但却想的不够周到。
国库如若充裕,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父皇,这钱虽然是以朝廷的名义借出去的,却不一定真要我们的钱。”
“这是何意?”
“贫困者甚多,但富裕者也是不乏少数。若每个富人都愿意拿出一点钱,岂不是累少成多。”
谢安哑然,“他们如何愿意?”大部分人都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钱进了自己的口袋,哪有拿出来的道理。
“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有利益可得,他们自然会心甘情愿拿出来。”
“人只有对自己没有的东西才会心生向往。富商们不差钱,却对权力趋之若鹜。”
“荒唐!卖官鬻爵这种事情,如何能做!”谢安以为谢景贤是想通过卖官来筹措银两,自然不会同意的。
朝中大臣无一不是苦读诗书才有的今日地位,若有钱人家通过银两就能获得这一切,那对那些人岂不是不公?
“父皇息怒,容儿臣把话说完。”
谢安收敛怒色,“你且说来。”
“天启每年春秋两试,我们自然不会做卖官这种事情,但却可以给那些愿意出资的人提供一次机会。”
“在春秋两试外,再增加一次考试,凡出资户,可有一位适龄学者参加考试。考试难度与春秋两试并无不同,录取规则也是一样。”
“我们只是多提供了一次机会。另外,届时有可受用的,能力强的自然可按照规矩来,能力一般的可放在一些虚有其名,却无实职的位置上。”
谢安听完,陷入沉思。谢景贤的建议虽然不是尽善尽美,却也是目前听到的最可行的方法。
有了利益交换,人家才会心甘情愿地拿出钱来。
“你先回去吧,朕先想想。”
“是。”谢景贤刚至殿门口,就看到了谢景云。
“见过三皇兄。”
谢景云嗤之以鼻,“五弟好能力呀?这么多年,我以为五弟身体不好,多有照拂。想不到五弟韬光养晦,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谢景贤奇怪谢景云的态度,转眼看到不远处躲在柱子后面的李公公,心中了然。
李公公常在谢安殿内服侍,想必是他把刚才的事情告诉了谢景云。
怪不得后来的时候,谢景贤就未在殿内看见李公公,原来是通风报信去了。
第40章 又收一将
面对谢景云的质疑,谢景贤笑着解释:“三皇兄说笑了,不过是想父皇分忧,瞎猫撞上死耗子罢了。”
谢景贤这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却令谢景云非常不爽。
宫里有一个谢景明已经够烦了,如今又跳出一个谢景贤。
他三五步便走到谢景贤面前,抓住他的衣领,面露狠色,“就凭你一个残废,也妄想和我争?”
然后,谢景云又附在谢景贤耳边,“谢景明那么小心翼翼,如今还不是下落不明。”
他松开手,言语之中净是不屑,“皇兄奉劝你,要想活的久,还是少管闲事。”
转眼,谢景云便消失在了宫殿门口。
谢景贤看到殿门口有一衣角一闪而过,露出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殿内,高公公正在和谢安汇报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谢安半靠在床上,眼睛半眯。听完高公公说完,他才睁开眼睛:“烂泥终究是扶不上墙,这么多年朕还是高看他了。”
高公公静静听着,却不敢附和。
君心是最难揣度的东西,他跟在谢安身边这么多年,也从不觉得自己真正了解他。
但有一点他很清楚,为奴者,需认定一个主子。所以,当初柳皇后找上他,让他紧盯谢安的一举一动,并定时汇报,好处自然是不会少的。他假意接受,转头便将此事告诉了谢安。
谢安沉思片刻,淡淡说道:“不听话的狗,就解决了吧,不要留着碍眼。”
“是。”
没过几日,谢安身边的李公公夜里起来如厕,不幸失足,一头撞在石头上,便再也没有醒来。
云县,风澜汐又休息了几日。
这阵子,谢景明费心照顾,凡事亲力亲为,以至于风澜汐觉得自己都胖了好几圈。
通过这几日的相处,两人才知道这神医原叫李相夷。医术是家中所传,至于立下这救人的规矩,他没有细说为什么。
但风澜汐能看出来,李相夷的心里藏着一个人,只是那人如今很可能已经不在世上了。
李相夷没事情做的时候,便在房里看医书,钻研医术。
“李大夫。”
风澜汐在门口轻声叫唤,她和谢景明是过来告别的。
李相夷打开门,看见谢景明和风澜汐两人并肩而立,便知晓了他们的意图。
这些天,他也看清楚了谢景明对风澜汐的情意,想来那天谢景明对他所说的话确属肺腑之言,并未夸大其词。
“要走了?”李相夷问道,他救的人不乏少数,但这两个人有点合他的胃口。大概是在两人的身上,李相夷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模样。
“嗯。这阵子多谢李大夫的照料,多有叨扰,也是时候该回去了。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还请笑纳。”
风澜汐从谢景明手里接过一袋银两,递与李相夷。
他没有打开看,但只从分量上看,就知道里面的银两不在少数。
“走吧走吧。”李相夷转过身,双手交叉抱于胸前,整个人倚靠在门上。
两人还未行至门口,听到李相夷在后面叫道:“不知两位府上,能否再容纳下一个闲人?”
风澜汐与谢景明相视一笑,他们这几日也想过,招李相夷为自己所用。旁敲侧击过好几回,但李相夷都没有回应。
“自然是有地方的,李大夫愿意来,我们非常高兴。”风澜汐转过头,笑容满面。
谢景明在一旁应和道:“先生放心,我们定然不会亏待你的。”
“说这么多做什么,还不走?”李相夷背起包袱,大步走了出去。
这些天,池清城还留在云县,没有离开。虽然已经知道,风澜汐脱离了生命危险。
他在等她,风澜汐一定会来找他。
“池清城。”
池清城抬头,看见风澜汐出现在眼前,他面露喜色,随即便看到与她站在一起的谢景明,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他心里早就清楚,经过此事,谢景明与风澜汐两人怕是难舍难分。只是如今看到,心中不免还是生出些异样情绪。
“太子殿下好雅兴,竟也有空来我这里。”
谢景明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我不过是陪我的未婚妻子,过来探望一下她的堂哥。”
池清城手捏成拳头,“风澜汐竟是连这个也告诉他了。”
风澜汐挨着谢景明坐下,开门见山道:“路临呢?他不是你的贴身侍卫吗?怎么不见踪影。”
池清城眸子一暗,看样子风澜汐他们知道是路临射出了那一箭。
“有些事情吩咐他去做,出去了。”
“池殿下,在我天启国土之上,事有可为和不可为,并不是每次运气都能这么好的。”谢景明虽未明说,但警告的意味却是十分明显。
“殿下说笑了,本宫最是守礼。”
风澜汐翻了个白眼,这话也就池清城说得出来。
“好了,不打扰池殿下冥想了,我和汐儿要出去走走。来云县多日,还未欣赏下此处的美景。”
“好走,不送。”
池清城恨的牙痒痒,却不能说什么。
门外,风澜汐挽着谢景明的胳膊,“刚刚,你绝对是故意的。”
谢景明毫不掩饰,“谁让他曾经惦记本宫的太子妃,即便是表哥也不行!”
风澜汐一笑,谢景明这吃起醋来的模样还挺可爱。
自从来到客栈,李相夷便由其他人带着住下了。
从当日那两人的穿着,他猜测谢景明与风澜汐两人定然非富即贵。但是在路上,两人才把真实身份告知与他。
李相夷这才知道,原来这二人乃是天启的太子殿下和未来的太子妃。
他有些后悔,当时太过冲动,毕竟跟在太子身边,就不止是治病救人如此简单了。但他也深知,离开自己那个小木房子,才能有更广阔的平台,让自己的医术发扬壮大。
最后,他告诉自己一句话,“既来之则安之。”
在其位,谋其职。
风澜汐原以为,谢景明当着池清城的面说带她去逛逛,不过是气话,没想到竟是真的。
傍晚时分,两人换了身衣服,如同一对寻常的夫妻,走在了云县的大街上。
第41章 毕生所愿
京城自有它的繁华,云县也别具风味。
它不似京城,张灯结彩,到处都是绚丽的亮色。在这座古朴的县城里,高处偶有灯笼悬挂,似与月亮比肩。
街上的摊贩还在为生活忙碌,行人来来往往,或找到一处位置坐下,来一碗热腾腾的吃食,闲聊叙旧,平日里焦躁的心也仿佛在此刻沉淀了下来。
谢景明与风澜汐两人十指紧扣,宛若一对新婚夫妇。虽然他们的穿着已经很低调,但两人相貌出众,还是惹得不少人频频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