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柳文惠一声冷笑，“记得？当然记得！那是我这一生最屈辱的记忆，它就像烙印一样，深深刻在我心里，永远不会也无法忘记！”
柳文惠回忆起那段日子，只觉得犯起一阵阵恶心，身体也跟着颤抖，可见内心的愤怒。
面对柳文惠的控诉，南宫翎无动于衷，不仅如此他还步步紧逼，“你以为这些日子过去了吗？”
“你问我到底干什么？我告诉你，我是来复仇的。”
“就凭你一个人？”柳文惠冷哼一声，“当年，你们就打不过沈璃。十几年过去了，你还痴心妄想些什么？”
“光凭我当然不行，但我有你这个好帮手，事半功倍。”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柳文惠不怒反笑。
“你别无选择。”
“你说，谢安要是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会如何呢？到底是把你杀了，还是继续这样对你？”
“这个答案，我真的是十分好奇。”南宫翎低笑道。
“不……不……不！”柳文惠惊恐地后退。
柳林风当时拿这个要挟她，柳文惠尚且能反击。但面对南宫翎，她确实无可奈何。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她始终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听说，谢景明的太子妃长得不错，什么时候带过来让我享用一下？”
“你疯了！那可是太子妃，你认为到时候谢景明会放过我吗？”柳文惠不可置信地看着南宫翎，他从头到尾都是个疯子，一直没有变过。
“沈璃灭了我全族，只要看到她的儿子不如意，我心里就痛快。你怎么交代那是你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南宫翎说话的时候，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冷意，全然不顾他人死活。
“母后！”
丝丝赶紧拦道：“殿下，娘娘有事，你不能进去！”
“这个点她还没就寝呢？能有什么事？”丝丝根本没想到，谢景云还推门而入。
柳文惠惊恐回头，南宫翎自然也看到了谢景云。
他一个疾冲，已经勒住了谢景云的脖子，“其实，先让谢安体会一下丧子之痛也是个不错的主意，你觉得呢？”
谢景云被勒得喘不过气，只能用手不停地打着南宫翎的手。但怪他平日疏于练武，此时的力道打在南宫翎身上不痛不痒。
“要怪就怪你自己，在不该来的时候见到了不该见的人。”
眼看南宫翎就要下死手，柳文惠一边跑一边哭道：“他是你的儿子！”
第103章 回门
南宫翎一怔，微微松开手，谢景云趁机从他的掌中逃脱。
“母后，你胡说什么！我明明是父皇的儿子，怎么会是这个不人不鬼的人的儿子？”
南宫翎左脸有几处伤疤，扭曲在一块，就像一条条蚯蚓趴在上面，看上去确实令人恶心。
平日里，他一般用头发挡住。但面对柳文惠时，总是无所顾忌。
“你住嘴！这种事情，你知道什么！”柳文惠此刻恨不得缝上谢景云的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你说他是，他就是吗？”南宫翎从刚刚的诧异中回过神来，悠悠开口道：“难保这不是你为了保住他的命而编的谎言。”
柳文惠平复了下心情，镇静道：“他今年二十岁，你自己算算。”
南宫翎沉思了片刻，如果只是按照年龄，确实对得上。
“但，眼前这个女人诡计多端，她的话不可全信。”南宫翎思忖道。
“这件事情，我必然会调查清楚。若让我知道你骗了我，后果你是知道的。”南宫翎留下一句话，转身不见。
“母后，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你刚刚为什么跪在他面前？！”谢景云从南宫翎手里逃过一劫，此刻心中充满无数疑问。
“母后累了。”面对谢景云接二连三的质问，柳文惠不知该从何处说起，是从她的父母说起，还是她被当作送给南宫翎的礼物说起？亦或是她遇见真正的柳文惠说起。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柳文惠突然和发了疯一样，开始四处砸东西。
丝丝一把冲了进来，将谢景云推了出去，“殿下还是改日再来吧。”
谢景云愣在原地，他何时见过这样撒泼的柳文惠？在他的心里，柳文惠是柳太傅家的千金，是名门闺秀，是端庄大气的皇后。
门被丝丝从里面锁上，她一把抱住柳文惠，心疼道：“娘娘何苦这般折磨自己？还有刚才，为何要说……”
“丝丝，本宫真的没有办法了……”
门外，丁香正好经过，听到里面有断断续续的哭声，又看见谢景云站在这一动不动，“殿下，怎么不进去？”
“我改日再来。”
丁香不明所以，却将此事默默地记在心里，转头告诉了溯风。
今日，是风澜汐的回门日。
谢景明一大早起来，便吩咐飞云准备带去风府的东西。
飞云数了数，有十几大箱子。
“殿下，你也别老使唤我呀？你偶尔也使唤下别人？”眼下，飞云正干得大汗淋漓。
“其他人都被我派出去了。”谢景明想了一下，突然出了个主意，“或者，你让白鹭过来帮忙？”
“别别别，她那身板，还是我自己来吧。”
谢景明与风澜汐早就注意到了白鹭与飞云之间的不正常，也有意撮合他们。但这种事情，还是得当事人愿意才行。
看飞云刚刚那个反应，谢景明心中有了个数，至少飞云对白鹭还是在意的。
风澜汐梳妆好走了出来，正好瞧见这一箱箱的东西搬上马车。
“这么多？会不会太过了些？”两人婚礼的排面就引起了不少的轰动，已经惹来不少议论，其中不乏难听的话语。
风澜汐不愿谢景明再遭受无端的揣测。
同样的，谢景明也不愿风澜汐受委屈，他牵起风澜汐的手，不假思索道：“多么？我觉得刚刚好。”
“回家！”
风府，风信与风眠两个大男人一早便起来了，坐在大厅等候。
尤其是风信，坐不住便在大厅里来回踱步。
“爹，你晃得我这书看不下去。”
“看书？”风信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什么书，需要倒过来才能看明白。”
刘管家站在门外，听着话笑出了声。
风眠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偷偷将书倒了回来。
“老爷，太子殿下和小姐到门口了！”
风眠把书放到一边，“轰”一声站了起来。
门口，谢景明刚扶着风澜汐下了马车，就看到风信与风眠一前一后走了过来。
“澜澜。”
“太子殿下。”
风澜汐松开谢景明的手，跑向风信，搂着他的手亲切地唤了声祖父。
谢景明看着空荡荡的手哑然失笑，转头和风眠聊起了天。
“岳父大人，以后还是唤我景明吧？”
“这……”风眠犹豫了一下，方说道：“那在家中，臣就逾矩几分，外头还是照常尊称殿下？”
“好。”
看着谢景明略带期盼的目光，风眠捋了下舌头，试探道：“景明？”
谢景明听罢，满意道：“这才是一家人的感觉。”
两人看似并肩而行，但风眠还是稍稍落后谢景明一步。
“汐儿这几日没有给你添麻烦吧？”
“岳父放心，太子妃懂事得很，未曾给小婿半分困扰。”
谢景明想了想，成亲三天，风澜汐在园子里放了次纸鸢，那纸鸢挂墙头上了，他去拿的；看到有只稚鸟掉在地上，风澜汐要亲手放回去，扶梯没站牢，差点摔了，他去接的。
更别说一口气喂池塘里的鱼吃了太多鱼食，撑死了好几条。
但每每想到这些，谢景明都暗自偷笑，一向冷清的太子府有了女主人，终于有了家的感觉。
“祖父，你留下来别走了吧？”风澜汐提出这个建议，并非心血来潮。而是她记起婚前，风信的欲言又止。
虽然他不说，但家中定然发生了什么事情。另外，她一出嫁，风眠一个人在家中也是孤寂。
若风信肯留在京城，两个人可以互相照应，风信可在此颐养天年，风澜汐也能时常看到二人。
“成亲那日，你爹就说过了。”
风澜汐的眼中有些失望，但下一秒她就听风信继续说道：“我已经答应你爹了。”
“果真！”风澜汐的脸上立马露出一抹喜色。
“祖父何时骗过你？那你得抓点紧，让祖父早日共享天伦之乐。”
“祖父你说什么呢……”
风澜汐低下头来，怕让旁人看出她羞红的脸。
谢景明这人，近日沉迷于此，风澜汐屡屡被折磨得直不起腰。
不仅如此，谢景明还叹道：“春宵苦短日高起，自此君王不早朝。”
“古人，诚不欺我。”
第104章 鸿门宴
这一趟回门后，谢景明与风家人的关系又增进了许多，不是那种君臣关系，而是最普通存在的亲情。
这天早上，谢景明带着风澜汐登上长安门城墙。
向内望去，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正在为生活忙碌着；向外望去，是南来北往的商旅们，为生活奔波。
但无论是停下还是向前，都是他们追求生活的一种方式。
“你带我来这里，不是仅仅只为了看百姓们忙碌的身影吧？”风澜汐驻足许久，才脱口问道。
“来了。”
谢景明指着城墙下，井然有序前进的一行人，是沈裕和殷茹素。
“舅舅舅母今日回去？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一下？”风澜汐略带指责的意味，“怎么也得准备些京城的产物让他们带回去。”
“你放心，我已经准备好了。”
风澜汐拉着谢景明的手就要奔下城楼，却见他纹丝不动。
“不下去送送吗？”
“父皇本就忌惮我和沈家军来往密切，小时候为了避嫌，舅舅经常趁我睡着了深夜前行。”
“后来，我渐渐长大，知道了这个事情，就偷偷装睡。等他们走后，偷偷跟在后面，登上这城墙，目送他们远去。”
“再到后来，这就成了我们两心照不宣的秘密。”
果然下一秒，沈裕和殷茹素两人回过头来，对着谢景明摇了摇手。
虽然看不见他们脸上的神情，但风澜汐相信他们此刻定然也是十分开心的。
“其实，如今你可以不必如此谨慎。”风澜汐轻声道。
“有想过，但不想给舅舅他们平添无端的麻烦。自古功高盖主者，有好下场的没有几个。尤其近几年，边疆安稳，弹劾他的折子已经越来越多。”
“理由无非就是拥兵自重。”谢景明的脸上露出一股冷意。
风澜汐转过来，握住他的手，注视着他的眼睛，“景明，如果有一天……”
风澜汐剩下的话被一阵风湮没，但谢景明听了个分明。
“汐儿，我从没说过我是个仁慈的人。”
“利刃封鞘或是出鞘，都是为了保护心里重要的人。”
回去的路上，谢景明说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便中途下了马车，让飞云先送风澜汐回太子府。
风澜汐一下马车，便看到了柳文惠的贴身宫女丝丝站在大门口。
“太子妃，奴婢恭候你多时了。”
风澜汐挺直腰板，端着手道：“何事？”
丝丝半垂着身子，“本来按礼，太子与太子妃婚后第一天应去凤仪宫请安。但那时皇后娘娘身子不适，便免了这礼。”
“这几日，娘娘身子恢复了，便想着请太子妃过去小座。”
“既如此，请丝丝姑娘稍等。本宫等太子殿下来了，再一同过去。”
“太子妃多虑了。凤仪宫里还有池公主，康王妃等，就是普通的妇人聚会，太子殿下在侧，反而不便呢。”丝丝的话滴水不漏，风澜汐却闻到了点不寻常的味道。
总而言之，今日这局，由不得她说不去。但转念一想，还有苏潋月她们在，柳文惠应当不会做些出格的事情。
“行，那本宫吩咐几句。”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若我两个时辰还没回来，你便请太子入宫。”
飞云还想开口阻止，却见风澜汐摇了摇头。
“走吧。”风澜汐转眼上了宫里派来的马车。
一进凤仪宫，确实如丝丝所说的那样，不止她一人，还有许多命妇。
“臣妾见过太子妃。”如今，风澜汐的身份不似从前，一般人见了她都得起身行礼。
“起来吧。”
一群人中，她一眼便看到了池清羽，但并未瞧见苏潋月。
“太子殿下是在寻找康王妃吗？刚刚康王刚好路过，先行接她回去了。”有人主动解释道。
“从前听闻，太子妃与康王妃两人未出阁前就交好。以前还不信，现在看来竟是真的呢。”又有人开口道。
风澜汐笑笑，道了一句：“本宫向来是个长情的人，从一而终。”
她观察了一下，在场的除了池清羽，其他人都是皇后娘娘的人。甚至，也许在柳文惠眼里，池清羽也是她的人。
风澜汐在池清羽的前方位置落座，两人在外面仍旧装作交情一般的模样，客气地点了点头，简单聊了几句。
“皇后娘娘到！”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又是一阵齐刷刷站起来的声音，众人起身相迎。
柳文惠的目光从众人身上一闪而过，又在风澜汐身上停留了片刻。
“免礼，坐下吧。”
“今日不过是本宫看着天气甚好，闲来无事，便找些人过来喝喝茶，聊聊天，大家不必拘束。”
柳文惠一开口，场下便有人道：“拖娘娘的福，这才能享用到如此精致的点心。”
“就你嘴叼。”她的话语里似有宠溺之意，但风澜汐听着总归有些不太顺耳。
“瞧本宫这记性，最近凤仪宫的小厨房新研制出了一批点心，正好让大家尝尝。”
“尤其是太子妃，今日第一次来本宫这里，定要好好品尝一番。”
“谢娘娘厚爱。”
柳文惠的话语里，尽显长辈对晚辈的关爱。但前阵子谢景明才在婚礼上驳了柳文惠的面子，让她下不来台。
实非风澜汐以小人之心夺君子之腹，但若是她自己，定然也会对此事怀恨在心。
如今，柳文惠表现得云淡风轻的模样，更令人狐疑。
新鲜的糕点马上呈了上来，众人忙着品尝。风澜汐闻了闻，却又想起经过时疫一事，她善医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柳文惠如何蠢，也不可能给她投毒。
“看样子，自己是有点草木皆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