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拖车工程浩大，一辆一辆的扒拉，显然不切实际。
见状，俞晚一副大哥口吻，“走，我骑小电驴载你！”
第四十四章 、抱着取暖，可以吗？
她是认真的，一会功夫就将电车骑到跟前。见人站那不动，拍拍车后座，“上车吧。”
沈苑轻皱眉头打量她那造型精巧的小电车，不仅怀疑它的承载重量，还顾虑该怎么坐上去。
座位袖珍又连体，行驶过程中，难免会贴到一块儿。那姿势远超两个异性学生之间的安全距离，想想就很是不合体。
但俞晚却丝毫不在意“上来啊，我载你。”
理所当然的语气宣告着她的电车她做主。
沈苑有些犹疑，俞晚看他的眼神带着几分打趣“干嘛？大学霸没被女生载过？怎么坐个车还扭扭捏捏的。”
还真是。
沈苑故作镇定，“我只是不相信你的驾驶技术。”
毕竟之前是见识过她危险的驾驶方式的。他丝毫不给她面子，“下车，我来。”
嘿，俞晚来了劲，瞬间反骨上头“你歧视女司机！”
沈苑凝噎，“没有，我只是单存不相信你。”
那性质更恶劣了，俞晚犟脾气上来“我不，我今天非得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实力！”
沈苑拿她没辙，最后只得妥协。
后方传来衣料摩挲的声音，俞晚提醒他坐好，随即平稳的启动车子。
说实话，俞晚只拿这个电车载过杨晴。仵兴D那个大块头有几次想坐，都被他踢了下来。
但载男生和载女生到底还是有区别的，杨晴身体轻盈，沈苑却手长脚长无处安放。再加上男生天生的体重优势，行驶过程中俞晚总是感觉后重前轻，平衡度很难掌握。
平衡度一旦控制不好，骑的就很费劲，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俞晚就觉得自己的手和自己的肩开始酸痛起来。她懊悔，看来过度自信并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而作为被载人，沈苑也并没舒服到哪去。为了避免过度接触，他极力稳住自己的身体不向前滑动。可到底是小型电车，再怎么控制还是被俞晚不稳定的方向力抖到前面来。
平常觉得俞晚这姑娘在同龄女生中，身高和骨架很大只了，但几番相撞下，沈苑觉得她好娇小，娇小到他张开双手就能从身后将她包入怀中。
思绪飘渺一瞬，被突然从路边蹿出的野猫给打断。俞晚被吓了一跳，呀的一下，手中车把应声失了方向。
惊险之际，沈苑几乎是下意识的向前探身、两条手臂瞬间越过俞晚，紧紧的捏住车闸，同时长腿微弯，稳稳的支住地面。
事情发展迅速，两人都被吓了一跳。待回过神来的时候，俞晚才发现沈苑的手是覆在自己手背上的。
身后有源源不断的热量袭来，俞晚感受到了少年的温暖。她的心弦乱了一下，微微扭头，入目是男生优越的鼻骨和好看的唇线，再往上一分，是浓密的长睫。
由不得她过分的打量，沈苑的视线在此刻压了下来。
两两相撞，寂静无声。
女生身上很好闻的香味沁满沈苑整个鼻尖。惊险过后他才发现，此刻俞晚的后背完全被他纳入怀中，原来她真的只是在女生中看起来比较大只而已。
俞晚瞧着他收紧的下颌，没心没肺的笑了一声，“好险。”
心猿意马就此被打断，沈苑立即收回自己的手臂下车，半晌才语气不明的嗯了一声，“的确。”
惊险小插曲过后，俞晚自觉让出驾驶权。沈苑启动车子，问她，“打算去哪里吃？”
“就去最近的月拢街吃鱼粉，怎么样？”
客随主便，沈苑让她打开导航，自己则照着提示往前开。
冬季凉风肆意，俞晚拿着手机看路况，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手指被寒风吹的冰冷发麻。她对着嘴巴，哈了口热气，瞧见沈苑微微敞开的羽绒服口袋，有些蠢蠢欲动，“沈苑？”
“嗯？”
“你冷吗？”
“不冷。”他偏了一下下颚，“怎么，你冷？”
就等着这句话了，俞晚心里打着坏主意，“我冻手，能放你口袋里暖暖吗？”
沈苑身影顿了一下，随即一口回绝，“不能，放你自己口袋。”
“我今天的棉服没口袋。”
“没口袋，带手套。”
“也没手套。”俞晚憋着笑意逗他，“不放口袋，抱着取暖，可以吗？”
前面刚好红灯，沈苑一个急刹。俞晚的额头猛然撞在他的后背上，柔软的羽绒减轻了压力，她并没感觉到疼。
她将头偏到一边，抻着脖子、乐呵着打量沈苑的脸色。
但路上红灯闪烁，男生脸上的潮红看得并不真切。
沈苑双脚支着地面，向后看她一眼，“俞晚，你是女孩子。”
“所以呢？”俞晚好笑的盯着他高挺的鼻梁。
“别过分对男生示好。”
“为什么？”
“毕竟柳下惠只存在于历史文学中。”
俞晚听的哈哈大笑，“那你呢？你是真柳下惠还是假柳下惠？”
绿灯通行，沈苑捏动车把继续往前走。俞晚以为他不准备回答这类无聊话题，却没成想在下一个路口听到他来了句，“别把我想的太好，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两人前往月拢街吃了鱼粉。鱼粉原汤自带微辣味道，但俞晚嫌弃不够重，够了桌旁的调料盒，挖了一大勺辣椒准备往碗里加。
但中途似乎想到什么，望了一眼正看她的沈苑，笑嘻嘻的将勺子放回去，“听你的，大学霸。”
沈苑没语，低头吃粉。过了几秒眉梢松动，仿佛对她这句不走心的谄媚很受用。
吃完鱼粉，沈苑付钱。他交代俞晚在店里等他一小会儿，随后便出了门。
俞晚并没在意，以为他去了洗手间，拿出手机开盘王者游戏。
沈苑并没去洗手间，他骑着俞晚的小电车拐进一个岔路口。路口最右边有个饰品小店，是他跟沈夏之前来过的。
他停好车子，走进去，目标奔着那排黑色铁艺架子。
老板瞧他架势，以为他有三急要用厕纸，热情的提醒道纸巾所在的位置。
沈苑目光扫过那排手套，没找到他之前钟意的那双。遂到前台问老板，“老板，那个圣诞主题的女生手套没有了吗？”
老板疑惑，“有啊，这不都挂这呢嘛。”
“不是这种，是去年你卖的那种。”沈苑形容，“连绳，红色，一边是麋鹿、一边是圣诞树。”
被他这么一描述，老板恍惚想了起来，“哦，那个啊，应该卖完了。”
“今年没再补货吗？”
“没有，小伙子你看看别的也行啊。”
沈苑脸上有抹失望，却还是礼貌的婉拒，“谢谢，那先不用了。”
老板见他斩钉截铁的要走，忙喊道：“你等等小伙子，我去库房扒拉扒拉看。”
闻声，沈苑停住脚步，点头道谢。
这边，玩了三局游戏的俞晚见人还没回来，忍不住给他发微信“沈苑，你掉厕所了啊，用不用我拿游泳圈去救你？”
这女孩向来说话肆无忌惮、没个正形。
沈苑低头，挠了一下眉梢，“不用，再等一会儿。”
俞晚盯着“不用”两字乐了，原来他还知道回应她的玩笑，并不是完全不解风情嘛。
又等了会儿，老板满头大汗的从库房里出来，“找到了，压箱底啊、最后一双。”
沈苑接过来看看，心头松动，是他之前看上的款式。他再次认真跟老板道谢，询问多少钱。
老板不在意的挥挥手，“最后一双了，走个成本价就行。”
老板人很好，没有嫌费功夫借机抬价。但沈苑却过意不去，结账的时候多买了几板口香糖和一些袋装抽纸。
骑车原路返回，发现俞晚拿着手机站在路边，而她的身旁还站着一个穿黑衣的男生。
男生沈苑有些眼熟，貌似叫张淦，听仵兴D提过，是俞晚的前任。
两人不知说了什么，就看见张淦要笑不笑的伸手摸人，俞晚恶心他不够，哪能真让他摸，立马后退一步，抬手将他手臂打开。
张淦也不生气，只是笑笑捏了捏被她碰过的指尖，抬眸、看到不远处的沈苑，下巴微抬，神情讥笑。
挑衅意味很是明显。
沈苑同他对视，眸色暗了一度，周身气场被凌厉的寒风浸染，带着上位者的审视和压迫。
无形的厮杀现场，张淦率先轻笑了一下，对着俞晚道：“晚晚，口味越来越low了，喜欢沈苑那种装/逼犯。”
俞晚睨他一眼，“滚，干你屁事！”
张淦拿舌尖抵了一下上牙齿，见沈苑往这边走来，不甘愿的动动脖子，对着俞晚笑道：“元旦快乐，晚晚～”
几字落入耳中，沈苑立定脚步。张淦瞥他一眼，不多作停留，唤了不远处的狐朋狗友走人。
俞晚回身，这才瞧见站那不动的沈苑，立马换了笑脸上前，“回来了？再不过来，我可真准备拿游泳圈直奔男厕了。”
这次，沈苑没再接她的玩笑。
俞晚讪然，瞧见电车上挂了一个黑色袋子，准备上前查看“这什么啊？”
沈苑神色平淡，长腿一跨、很冷静的捏着车把回了两字：“抽纸”。
“…哦”
俞晚被他干净利落的上车架势帅的懵了一下。
真是好生奇怪，明明是自己的车子，而且他也就骑了一会功夫，怎么就生出一股他开起来比自己更自在，很熟练的感觉。
第四十五章 、这姑娘可真是一个好的直球选手
返回路上，俞晚又被冻的手疼。但她这次学乖了，将棉服的袖子拉长，握着拳头缩在里面。
沈苑察觉到她的动作，看了眼左边车把处的黑色袋子，呆了片刻，但没吭声。
他不想承认自己的别扭，但情绪作祟、一时上头，根本控制不住。
到了莲湖停车地方，车子已经推走大半，沈苑顺利的找到自己的山地车。抬头时，见俞晚一副要笑不笑、满脸审视的样子。
眼睑轻动，与她对视。
女生素着张脸，脂粉未施。白皙滑嫩的皮肤被寒意点缀上绯红，清爽宜人的美带着独属于青春期的朝气。
她开口，语气婉转，“沈苑，我看到了。”
沈苑眼睑微掀，不置可否。
俞晚又拿手指了指他手中的黑色袋子，“手套，红色。”
话毕，沈苑抬眸，“所以呢？”
“所以是送给我的吗？”
“不是。”沈苑几乎是下意识的否认，“给我妹的。”
“哦”被拒绝，俞晚也不觉得多难为情，反而一脸娇俏的凑过来，“那你刚才为什么要撒谎，说是抽纸呢。”
女生表情过分生动，透着一股“抓到你的小辫子”的狡黠。
沈苑凝视一会儿，偏过头来，嘴唇微抿，没有立即找到合适的语言。
烟火秀已过大半，散场的人也越来越多。身后热闹声音渐渐逼近，有人喊了声，“怎么不走？别挡道啊。”
沈苑终于如梦初醒，俞晚却透着一股得逞之色，笑着侧开身子，没再继续追问。
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道别，但到家的时候沈苑却收到了俞晚发来的微信，“那手套妹妹带着大吗？”
这姑娘……
可真是一位好的直球选手。
沈苑没回她，他捏着那截红色连绳，看垂落两边的手套前后摆动，惯性停歇之后，他再次发力摇晃。
如此往复几次，他一直盯到视线发昏。
很幼稚的行为，但却觉得有趣，跟某人一样。
*
元旦过后，沈苑所在的火箭班又迎来一次学业小考。
意料之外，蒋思为的名次再次跌落百名之后。
如果说第一次失礼，归根于压力大、节奏快，这情有可原，但再一次的退步就要仔细排查原因。
李修从学校心理老师那里并没能得到有效的反馈信息，他只能联系蒋思为的父亲。
对于女儿成绩退步情况，蒋文棠也是一筹莫展。
他清楚的明白蒋思为成绩退步的原因。
无它，主要是他和姜慧。
姜慧再婚还生了小宝宝，而他呢也有自己想过的人生。
很自私，但也很现实。父母决裂、孩子受罪，原生家庭的问题向来是一张越收越紧的网，有人挣脱不开、也摆脱不掉，最终会越陷越深、迷失自己的人生。
作为深受原生家庭被榨的一份子，李修当然理解那种感觉，所以他格外关注蒋思为的一举一动。
但他没想过，这孩子会走极端，而且还挑在跟蒋文棠谈话的阶段。
沈苑也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目睹一场无声无息的报复性自/杀。
因为被请了家长，蒋思为回班的脸色不太好看，沈苑正塞着耳机玩数独，并没过多关注她。
蒋思为瞧着他眉目俊朗、侧脸认真的样子，没头没脑的来了句，“沈苑，你说世上有重生的可能吗？”
“什么？”沈苑没听清，他摘下一只耳塞，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蒋思为没有搭理他，自说自话，“没什么大不了，死了贱命一条，活着就当重生一回。”她目无焦点看了眼门外的栏杆，突然又回头盯着沈苑笑，“拜拜了。”
莫名其妙是沈苑此刻的内心写照，但不等他作出反应，蒋思为就踏着步子离开班级。
他看着她抬腿、跨越栏杆，然后从二楼一跃而下。
事情发展迅速，不过几秒之内。
有女生惊呼声从外面传来，沈苑立马惊醒，拔腿往外狂奔。
李修和蒋文棠赶到的时候，蒋思为眼睛半合，神识不清。
两人大惊失色，蒋文棠更是慌张的踉跄了一下，上前就要把蒋思为抱起。
沈苑及时制止，“不要轻易动她，会造成二次伤害，救护车马上到！”
李修的声音带着颤抖，“对对，别动她别动她，都先别动她。”
跳楼事件震惊各班，很快有许多学生围上来凑热闹。
“谁呀这是？”
“貌似高三火箭班的。”
“干嘛想不开啊？”
“学习压力大呗。”
“天，好吓人！”
……
学生们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不断的往前挤。
平常温和的李修，这会儿难免发起脾气训人，“不要挤了，赶紧回班！”
闻言，一些胆小的学生立马退回，但一些胆大的学生却还是无动于衷。
蒋思为躺在地上，看众人围观的神色。有关心，有恐惧，也有八卦，当然还有蒋文棠老泪纵横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