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月色下，她神情平淡，平常妆后明艳的脸上，沁出一丝苍白的病色，显得她神情冰冷晦暗。
第26章 易感
盛笑南没走一会，何嘉许就没心情看这部已经看过许多次的电影了。
电影暂停后，阴森幽黑的森林里只剩下呜呜风声，将那种即便不说话，也知道有人陪伴的安定感刮得无影无踪。
他四下张望，没看见人影。
老师说要去接电话，走了这么远吗。
何嘉许心跳有点快，不知道出于对黑暗环境的恐惧，还是某种不祥的预感。
等了一会，还是没有半点盛笑南的影子，冰冷刺骨的风扑在脸上，从领口里钻进去，让他整个人无法自抑地轻微颤抖起来。
坐以待毙的感觉太糟了，他站起身，正打算去周边晃晃，就见远处出现个人影。
是老师！
老师的走路姿势很好认，他眼前一亮，小跑几步迎过去。
然而越是靠近，那种欢欣雀跃的心情就越难以维持，等他站在盛笑南面前，被冷冽浓郁的信息素味笼罩，心头才慢半拍地浮上危险感。
霸道强势的Alpha释放大量信息素，除了易感期特殊情况，通常是为了圈占所有物，挑衅或者打压其他Alpha。
老师，是哪种情况呢？
何嘉许惊疑不定的视线与盛笑南的目光在半空相遇，夜风中，她发丝飘散，眸光摇曳如烛火，身上带着风雨欲来的威压。
见过她生气的样子，也见过她冷淡的样子，但没有哪一次是现在这样……他咽了咽口水，错觉自己是砧板上的鱼，是被锁定的猎物，猎人的身份毫无疑问，是他最依赖的、向来最端方自持的老师。
盛笑南走近一步，冰凉的掌心扣住他的手腕。
“老、老师？”他抖了下，心跳快得让他有点呼吸困难。
盛笑南仿佛被这个动作叫醒了似的，身上凛冽的气势忽然一散，Omega的皮肤温热柔软，提醒她现在已经不是刚才针锋相对的场景。
她望着惴惴不安的何嘉许，低声安抚，声音还有点沙哑：“别怕。”
又问：“电影看完了吗？”
这个是何嘉许熟悉的老师，他小声回答：“没有，你不在我看不下去。”
“是么。”盛笑南视线在他脸上慢吞吞地扫，好半晌才伸手摸摸他的侧脸，用手指梳了梳他被风吹得凌乱的短发，何嘉许很乖地由她动作，比家里养的那只猫还要乖。
盛笑南带何嘉许来云沧，就是为了防止林初池夺权时被林家的反扑波及，没想到来了云沧，来了几十公里外人烟罕至的小森林，连通讯信号都稀缺的地方，还是被林明月找到了。
盛笑南不喜欢用Alpha性别打压人，上一刻利用信息素，说不定下一秒就会反被信息素控制。但当下这种情况，对林明月不知死活的挑衅，等级森严、有着绝对压制力的信息素是最好的选择。
盛笑南吐出一口浊气，大量释放信息素让她有些疲倦，长久克制下难得的发泄，似乎让她的内心防线也有些松动了，属于Alpha的恶劣本性正如藻类生长般蔓延开来，与她的理性激烈地拉锯着。
“电影放着下次看吧，”盛笑南说，“明天我们回家，梅薇思夫人最近在霄市，现在回去，说不定能约到她。”
何嘉许眼睛一亮：“真的吗？”
学导演的谁不崇拜这位梅薇思夫人，对她没有一点追星心理呢。
但是，偶像现在也得靠边，“老师生病了吗？”
这边风大，很快将盛笑南身上的信息素味吹跑了，但何嘉许仍放心不下，毕竟老师平时一直将信息素控制得很好。
“有一点，”盛笑南看见他忧心忡忡的脸，语气风轻云淡得仿佛无事发生，“易感期。”
何嘉许：！！！
那还能叫一点事吗！
虽然没有Omega的发情期那么紧急，但易感期没处理好同样会造成严重后果。
“我能帮忙吗？”
盛笑南垂下眼，“你想怎么帮忙？”
“怎么，怎么都行，”何嘉许小声说，“只要老师需要。”
他的耳根红得滴血。
“这里是野外。”盛笑南提醒他。
“那不是有帐篷嘛。”他的声音随着盛笑南的注视越来越低，最后涨红了一张脸，眼睛里都有水光了，好像盛笑南再说下去就要哭了似的。
果然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如果他再长几岁，或者再多些经验，就会知道在亲密关系里，过早、过于直白地将自己一颗真心捧给对方不是一件好事。
他不清楚可能面对的冷遇、估量和轻视。
或者，盛笑南想到之前种种，他不是不清楚，而是不到长城不死心，不撞南墙不肯回头。
记吃不记打的小孩儿。
何嘉许觉得自己要融化了，帐篷内的热度虽然难耐，却远没有四肢百骸的软痒奇怪。仿佛他身体里酿了一坛酒，老师用眼神，用吻，用抚摸，将原本封存严实的酒坛掀开了，打翻了，酒液漫出来，令人头晕脑热的醉意升腾而起，将他浸透了，催熟了。
何嘉许散开的一点衣领下，白皙的胸膛，向上连带着脖颈与脸颊都泛着潮红，汗水淌过墨色眉睫湿漉漉的，被盛笑南吻过的嘴唇是肿的，唇边偶尔会泄出一两道急促的喘息和哭音，意识到不是在隔音好的别墅里，只能颤抖着憋回去，看着好不可怜。
他以为Alpha度过易感期，只需要标记Omega就好了。
但老师什么都没做，只是亲吻和抚摸，就让他觉得比发情期还煎熬了。Alpha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他颈窝里，勾出一点Omega的信息素。
何嘉许这会真觉得怕了，紧张地拉住盛笑南的手腕。
易感期的Alpha却以为这是拒绝的信号，一把反扣住他的手腕摁住，随即响起一道清脆的碰撞声，何嘉许没有余力关注，因为他的老师俯身，长发丝丝缕缕落下来，顺滑纤细的发丝像要束缚住他的呼吸一样。
她垂着眼，摸到他的后颈，抑制贴早就蹭掉了，语气又低又暧昧：“老师能不能标记你？”
何嘉许有种直觉，就算现在说不要，老师也不会像之前那样退开，反而会变本加厉。
他眼里含着水光，脸上泛着潮意，不知道是汗还是泪，模样很凄惨。若非关系特殊，让这样一个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信息素的Omega做决定，简直该上报Omega权益保护组织，控告Alpha趁人之危。
他伸出手臂绕到盛笑南背后，虚虚搂着她，声音颤抖，低得不能再低：“我早就说了，我想帮老师的忙。老师想做什么都可以……”
随着夜深，森林里气温逐渐降低。何嘉许潦草地裹着件外套爬出帐篷，去车上找湿巾。
他脸上热度未退，冷风一吹，顿时打了个激灵，头脑倒是清醒不少。急急忙忙找到东西，塞进怀中，快步回到帐篷里。
擦拭清理后，两人重新躺下来。
易感期和感冒的双重作用，让盛笑南困意联翩。
标记过后，帐篷里还有AO信息素残留，何嘉许就很乖地窝在身边，极大地满足了Alpha的占有欲和控制欲。
林明月跑到这边来早就将体力消耗殆尽，被她的信息素压制得毫无反抗之力，她联系了旅店的人来处理，不必担心半夜出什么意外。
明天他们回霄市，这方面徐彻会安排好。
易感期来势汹汹，只要何嘉许在她身边，也不会有问题。
只要何嘉许在她身边……
第27章 拖拉
第二天，两人先回了旅店。
旅店前台仍然是老板娘看着，见他们进来便眉开眼笑，道了声早。
盛笑南问：“达瓦呢？”
达瓦就是老板娘的儿子，因为在星期一出生，取了这个名字。
“那个懒小子还睡着呢，请您见谅。”
“昨晚辛苦他了，让他多睡会吧。”
“小姐言过了，只是帮个小忙而已，这小子经常半夜跑出去疯的。”
盛笑南笑了笑，带着何嘉许上楼收拾行李。
走在楼梯上，何嘉许问：“老板娘，和陈医生一样吗？”
“嗯？你说哪方面？”
“他们好像会帮你做很多事。”
“盛家资助陈意读书，资助了他的诊所。”她偶尔会帮陈意摆平一些麻烦，陈意偶尔帮她打探一些消息。
何嘉许不知道听没听明白，又问：“那这里呢？”
“达瓦有个妹妹，前些年生了场大病，我帮忙联系的医院。这间旅店是我经手的第一个项目，缺人经营，就请了他们。”
其实根本算不上什么项目，只是她gap year的时候来过，很喜欢这里的风景，刚好达瓦一家经济困难，就顺手帮个小忙。
“那，最后一个问题。”
盛笑南走上最后一级楼梯，转过身看见他领口歪斜，露出昨晚的痕迹，便帮他正了正衣领。
何嘉许站着任由她动作，双眼干净透亮：“昨晚你接电话时发生了什么，能告诉我吗？”
盛笑南轻笑一声，“昨晚，林明月找过来了。”
“林明月？”
“林遇青的母亲。我们起了争执，闹得不太开心。”盛笑南语气很淡。
一个即将失去拥有了大半辈子的钱财、地位、权势的人，身边没有人手与工具，多年养尊处优的体格，在连日奔波耗尽体力后濒临崩溃，这样的人对她产生不了威胁。
让盛笑南不快的是事情发展不受控制，是林明月的不识相。
何嘉许不知道脑补了什么，听得眼眶泛红，情不自禁地抱住她：“太危险了，下次你应该叫上我。”
盛笑南反问：“还有下次？”
不过逗人也不能逗太过，她轻巧地转移了话题：“带你去咬人吗？”
“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赢面大。”
“至少挨打了能喊人，是吗？”
何嘉许说不出话来，忍着眼泪把脸枕在她肩头，用力地抱紧她。要是昨晚老师出了意外，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盛笑南觉得他可爱，摸摸他的头，安慰道：“不会有下次了。”
又拍拍他后背，哄小孩儿似的：“去洗个澡，收拾东西，我们要回家了。”
两小时后，盛笑南带着何嘉许下楼，徐彻已经在大厅等着了。
昨晚发生那么大的疏漏，他在霄市怎么坐得住，收到消息他立马就订机票飞云沧。只是中途时间不凑巧，赶上各种交通管制，现在才到这里。
云沧气温高，他脱下西装外套挽在臂弯，一件白衬衫下摆皱巴巴的，想来也度过了一个不平静的夜晚。见盛笑南下楼，他主动迎上来。
盛笑南：“上车再说。”
比起在酒店工作，盛笑南更习惯在车上处理公事。车内轻微的皮革气息让她瞬间离开辽阔无垠的、无拘无束的草原，回到快节奏的城市生活。
徐彻先说了林明月的处置。他来时还带了一支安保团队，提前联系上旅店老板娘，昏迷的林明月目前已经在回霄市的飞机上了。
“林明月出逃时，初池少爷开车追捕，路上与林明月的车辆发生碰撞，现在在医院休养。目前清扫集团内部反对声音等事物由叶小姐代劳。”
林初池这是和车祸杠上了。
盛笑南蹙了蹙眉，余光瞥见何嘉许转回头看了她一眼，她当没看见，问：“证件呢？”
“和公司相关的所有证件证明，初池少爷已经拿到手了。”
“嗯。”
林家的话题到此为止，徐彻又讲了盛氏目前的工作进度，最后特别提到一个与纪家的合作项目。
“那边的负责人把我们的人都踢出来了。”
盛氏扎根在金融圈，纪家在影视娱乐领域发展，两家生意上其实没多少交集，有点王不见王的意思。
只是霄市家族低头不见抬头见，即便隐在幕后，各自派系的小家族利益盘根错节，相互牵扯，也能将他们两家扯到一起去。
最近娱乐圈里选秀正热，底下小家族便凑到一起筹备了个男团项目。
临到执行，却有几家利益方被踢出来了，好巧不巧，都和盛家来往密切。
盛氏没往里面投真金白银，没有实际损失，但这带你小动作，可比即时利益耐人琢磨得多了。能这么一致地剔除某个派系的利益方，毫无疑问，有人暗中操控。
盛笑南侧头看何嘉许，这小孩儿正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平原，只留给她一个后脑。
差点忘了，他的身世问题还没解决呢。
回去之后还要去找陈意做个检查。她的信息素水平一向稳定，碰上感冒和林明月这个意外，直接进入易感期的可能性也不大。
十几个小时的奔波后，两人终于又站在霄市的土地上。
所有杂事都往后放一放，盛笑南是个精力旺盛的Alpha，折腾了两天也有点吃不消，下了飞机当即带着何嘉许回别墅补觉去了。
再睁眼是新的一天。
天还蒙蒙亮，稀薄的光线从窗帘缝隙中漫进来，还不到日出的时间，远处冷色调的建筑隐匿在灰白浓雾之中，仿佛与天际相连，不分边界。
何嘉许整个人缩着，半张脸埋在被子里睡得正沉。盛笑南去卫生间洗漱，去书房接收徐彻发来的新消息，再回到卧室就看见他坐在床上揉眼睛，一副困得不行努力清醒的样子。
她倚在门边，欣赏他艰难地和睡意搏斗。上午没有特别安排，醒那么早做什么。
“现在还很早，再睡一会儿。晚点去做个信息素检测。”
盛笑南这么说，何嘉许像放下心了似的，很听话地把自己埋回被窝，闭上眼睛前又从被子侧边伸出一只手，咕哝说：“老师要不要一起睡？”
盛笑南不置可否，走到床边，牵住他那只手，掀起被子一角躺回去。
被窝的温度让她惊觉自己手脚冰凉。霄市比不得云沧，深冬气温低，走出开着暖气的卧室，免不了要挨冻。
Omega窝在她身边，呼吸很浅，像是已经回到梦境中。被子下牵着的那只手却不安分，指尖勾着，有意无意滑过她的掌心。
盛笑南不动声色，任他动作，等他逐渐放肆才凉凉开口。
“睡不着了？”
何嘉许立马停止动作装睡。
盛笑南扯了扯他的手，“怎么不动了？”
何嘉许躺着一动不动装傻，甚至特意调整了呼吸节奏，看得盛笑南好笑。她松开手，慢条斯理地解他睡衣扣子，“睡着了好，睡着了也有意思。”
扣子解开两颗，他身上还有盛笑南易感期不知轻重留下的痕迹，盛笑南原本只想逗逗他，看到这些红痕，易感期那晚的记忆重回脑海，指尖触及的皮肤顿时热度攀升。
何嘉许睁开眼，盛笑南盯着他，眸光幽深，这眼神太让人熟悉了。
“老师。”他阻止不及，盛笑南将他的扣子解完，睡衣一剥，勾起睡裤边边，吻落下来，他是个任人采撷的Omega。何嘉许也不是很想拒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