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盛笑南纯属不乐意别人未经允许进入她的“领地”，重点不是领地，在未经允许那儿呢。
“欠我一次。”果不其然，盛笑南臭着脸道。
……
从会馆出来将近零点。
豪车流水似的停在门口，盛笑南一行人出来的时候引起不少注目。她喝得微醺，放慢了脚步，还没靠近车子，驾驶座下来一人，为她拉开后排车门。
“要让莫老给您准备解酒汤吗？”徐彻问。
他拿出手机，俨然一副就等令下的样子。
盛笑南揉揉额角，“不用。”
徐彻的视线在她微蹙的眉心停顿了一会，盛笑南身为盛氏的掌权人，有一整个秘书办为她服务，他们的工作职责几乎覆盖盛笑南要处理的全部大小公事私事。
徐彻作为她的特助，秘书办的事儿，尤其是私事，基本都会在他这过一遍。
比如，他就知道，昨天盛笑南问秘书办要了感冒药。
车子缓缓启动。
“文件在您手边，”徐彻打开一点车窗，“有两份需要您签字，剩下那些需要您批复。回别墅吗？”
盛笑南翻开文件夹，顿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徐彻的意思。
她在霄市有几套地产，大多数情况都住柞宁街那栋别墅，即便有情人，也很少让他们留宿。这段时间公司事情太多，直接住办公室，忘了还有这一茬。
那栋别墅里，现在住着个她带回来的小麻烦……
“回。”
半小时的车程安静极了。
盛笑南下车时，别墅一楼窗户漏出点昏暗的光，莫老等在大门口，她不动声色皱了皱眉，对徐彻说：“以后接送这种事不用你。”
徐彻看起来有话要说，盛笑南没给他解释的机会，她要一个听话的助理，而不是个总在道歉的自大狂，如果这样的情况再发生一次，她就要物色新助理了。
“厨房温着解酒汤，解酒药放在主卧床头柜上，”莫老迎上前，拿过她手里的文件，打量了一番她的神色，调侃说，“不过您看起来不太需要。”
“我会喝的，”盛笑南说，“下次这么晚就不用起来了。”
“噢，看来我买通徐特助的事被您发现了？”
“他太多事。”
莫老不置可否：“希望我的所作所为不算多事。”
“什么？”
盛笑南问了句，不过她也不是很在意。
莫老有时看不惯她的作风，但又碍于身份不能像真正的长辈一样训她，冷嘲两句也就过去了。
她转而问起何嘉许的事。
“显然那位少爷并不很了解您，第一天时他对我疑似独自打理别墅感到诧异，提出帮做家务，看起来他对家里的静默原则知之甚少。”
静默原则，一开始指盛笑南在家时要保持绝对安静，后来莫老见佣人们束手束脚，干脆安排他们在她出门时再来别墅做事。
这番做调自然又是莫老嘲她的一点。
盛笑南扯了扯嘴角，看起来有点像笑。
喝了解酒汤，互道晚安之后，她往楼上走去。
这个点别墅早就关灯了，要不是徐彻发了短信，莫老也不会睡下了还披衣服起来。
深长的走廊被几盏暖黄的壁灯点亮，厚实的毛毯吸收了规律性的脚步声，盛笑南的卧室在三楼，她推开门，暗淡的台灯光柔柔笼罩着何嘉许酣睡的脸。
盛笑南动作顿住，房间里飘着淡淡的信息素的香味。
原来这就是莫老说的多事，在盛笑南看来，这更像是一场“报复”。
Alpha的领地意识让她下意识不悦起来。
这和与情人“共享”一张床不同，一个甚至还控制不好自己信息素的Omega，未经允许，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独占了她的私人领域。
外套丢在床尾，盛笑南俯下.身掀开被子，手撑在他头边，随着床褥下陷，他的脸颊滑过来，温热的软肉贴着盛笑南的手腕。
何嘉许被这动静吵醒，迷迷蒙蒙睁开眼，还没把眼前人看真切，盛笑南就抬起他的下巴吻了下去。
何嘉许轻微挣扎起来，喉咙里发出唔唔的响声。
盛笑南把他从被窝里捞出来压在床头，手掌略微用力，拢住他的脖颈，指尖蹭过喉结，他才猛然收了声。
直到盛笑南开始脱他的睡衣，何嘉许才找到机会说话。
“老师……”
盛笑南把睡衣一扔，重新俯身望着他。
“还没学会控制信息素吗？是不是得给你找个老师教教？”
“不要，”何嘉许的眼睛已经湿了，声音有些颤抖，“老师教。”
盛笑南冷笑一声：“我教了很多次，你没学会。”
凌晨两点，何嘉许困得直打哈欠，盛笑南洗完澡在他身边躺下时，他自觉靠过来，闭着眼像只温顺的小兽贴着主人那样轻轻蹭了蹭。
“老师，我好想你。”
盛笑南垂眼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等你什么时候学会控制信息素――”
何嘉许闻言睁开眼睛，仰头茫然又疑惑地望她，盛笑南探手抚过他尤带水渍的眉眼，像在抚摸一块漂亮玉石。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第3章 去吧
叶莞尔的订婚礼定在九月中旬。
叶家在市区包了座维多利亚风格的城堡，用作典礼场地。城堡平时是网红打卡地，这段时间的封锁和布置还吸引了不少网友的关注。
礼宴晚上八点开始，回别墅要绕路，盛笑南换好礼服直接从公司去目的地，另外安排车子去接何嘉许。
不出意外，他们会在城堡门口会合，再一起进去。
盛笑南上车后闭目凝神，过了十几分钟，手机震动起来。
她接起电话：“说。”
“何少爷那边出了点问题，去别墅的车子没接到人，需要您绕路一趟。”徐彻说。
盛笑南点点驾驶座，示意司机调头。
“什么问题？”这场宴会没那么简单，她问出这个问题时，心里已经有了许多预想。
比如何嘉许闹脾气，比如林家的人上门找麻烦，或是叶家那边察觉了什么，“没接到人”是一个很宽泛的概念。
“何少爷还在学校。”
“什么？”
“莫老联系了何少爷，说是老师拖堂，人还在唐大没回来。”
“……”
盛笑南面无表情地把电话挂了。
之前只让莫老找个礼仪老师，提了嘴要出席订婚礼，就没再管这小麻烦平时都在干嘛。
18岁，18岁确实是个还要上学的年纪。
幸好时间比较充裕，可以这么一来一回折腾。
盛笑南的车到唐大门口，大学门口是正热闹的时候。大学生们成群结队往外走，中间夹杂几对腻腻歪歪的情侣，配着街对面小吃摊贩们的叫卖声，整个场景都透着世俗热闹的烟火气。
司机下车找人无果，盛笑南拨通徐彻给的电话号码，两声嘟音后电话被接起来。
不等那边开口，她先报上自己的位置和车牌号。
“老师？”何嘉许的语气中充满不确定。
“我下车接你？”
“不、不用！我马上就看到你了！”
他话音刚落，就出现在盛笑南视野里。
宽大的深色卫衣将他的身形衬得很单薄，袖子挽起来，露出极白皙纤细的手腕。
盛笑南捏过那手腕，那块小小的凸起的腕骨和细腻的皮肤触感很好 。
她挂了电话，静静看着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锁定这里，然后挎着包朝这儿一阵小跑。
“老师，等很久了吗？”何嘉许爬进后座，在盛笑南身旁坐好。
盛笑南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打开前后排的隔断，从车载储物柜里拿出个礼盒给他。
礼盒正面一个大大的字母C尾巴逶迤，打开后是一整套黑白竖条纹的正装。
何嘉许的目光在遮挡前后排的隔断上停留了两秒，动手脱衣服。
他直觉盛笑南不喜欢扭扭捏捏的人，并且耐心有限――她已经抱着胸将视线挪向窗外，指尖搭在手肘点啊点的。
在何嘉许对她有限的了解里，这绝对不是出于什么淑女礼仪，纯粹是看他看烦了。
但是AO有别，他能干脆利落二话不说就脱才有鬼了！就算是睡过也做不到！
一阵OO@@的衣物摩擦声后，何嘉许换好衣服。
盛笑南回过头打量他一番，“头发。”
何嘉许扒拉了两下，换衣服时惨遭□□的头发更加惨不忍睹。
“我不会……”他求助道。
盛笑南抬手，何嘉许上道地靠过来，任由她给他整理发型。
盛笑南并不精于此道，拨弄出能见人的样子就行。弄好后，她没马上让他坐回原位。
盛笑南的手往下落，划过何嘉许的脸颊，果不其然看见他紧张地盯着自己，眼神里既有退怯又有期待。
太明显了。
18岁，还是太小了，心思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和商场上那些老狐狸打多了交道，越觉得他是一潭清澈的湖水，澄澈见底，越想……搅浑这潭清水。
在此之前，她不介意给一点甜头。
盛笑南的手落在他肩头，给他正了正领结，问：“礼仪课都认真上了吗？”
何嘉许小声说：“认真的，我还拍了视频。”
“自己拍的？”
“自己拍不方便，我请莫老拍的。”
“视频呢？我怎么没看到？”
“发给老师了。”
盛笑南捏捏他的耳垂：“你不是也叫我老师吗？”
何嘉许没应，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
“说话。”
“……你让我不要叫老师，也没有给我联系方式。”
“手机带了没有？”
何嘉许瞅了她一眼，慢吞吞从包里掏出手机。
盛笑南点开他的微信，扫过消息列表一串未读的名字+老师/学长/学姐/学弟/学妹/同学，在加好友页面输入自己的私人微信号点了添加。
“别给我丢脸。”把手机还给他，盛笑南嘱咐道。
他们抵达目的地时，场地上已经围了不少人，除了维持秩序的保镖和接待，还有不少看热闹的围观群众。
两人在留念墙前拍了照片，跟着接引往里头走，大概是叶莞尔提前交代过，他们被直接带到了她的私人休息室。
门口保镖为他们开门时，何嘉许还在嘀咕刚才拍照时没做好表情，Omega闹脾气，盛笑南没理他。
“嗨~”叶莞尔坐在沙发上朝他们挥挥手，“等你们好久了。你好，何嘉许同学。”
“你好，叶莞尔。”何嘉许也和她打招呼。
他不是第一次见叶莞尔，除开各种宴会上没有交流的几面之缘，他对叶莞尔印象最深的还是盛笑南当她家庭教师时的初见。
盛笑南不乐意当他老师，何嘉许见她第一面就发觉了，所以后来她的朋友叶莞尔来家里撺掇老师本人逃课，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那时，他的老师好像就已经很厉害了。
小何嘉许当时趴在三楼窗台上，看见一个陌生女人想进门被家里保镖拦下。他隐隐约约听到盛笑南的名字，刚要仔细听，就见那几个态度强硬的保镖和他一样有了反应，将那个陌生女人恭敬地请进门。
小何嘉许站在原地思考了两分钟，跑去楼梯口蹲着，悄悄听楼下的动静。
在楼梯扶手间隔里，他看见那个女人的小半个身影，她进了老师在的书房，那其实是专门腾出来给何嘉许上课用的客房。
房门开合的几秒里，小何嘉许听见他的老师问：“你怎么来了？”
那个陌生女人则说：“来看看你。”
她们交谈的姿态和表情一看就非常熟稔，还会跑到陌生人家里找人，不是很好的朋友，就是恋人。
他又思考了一会儿，这次只用半分钟，就决定下楼听听她们在说什么。
他小心翼翼，踮着脚努力不弄出动静，站到房门口时甚至出了点汗。这明明是自己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像做贼一样。
“你闲得没事干？ ”这是老师的声音。
“闲啊，别管你那小孩了，出去玩呗，他妈能把你怎样？”
“回去。”
“你以为我想来，几个Omega追你追得见不着人，都跑来找我了。”
“我跟他们说，你不用管。我送你出门。”
脚步声逐渐靠近房门，小何嘉许来不及躲藏，被抓了个正着。他的老师面无表情自上而下地俯视着他，气势很可怕，他自认做了错事，简直心虚得发抖。
但老师没有追究这件事，她身后那个人还探出身和他打招呼。
“嗨，你好呀！何嘉许同学，咦，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她和善热情的样子一点都看不出会背着小孩，撺掇他的老师丢下他出去玩。
“你好――”小何嘉许的目光求救似的飘向自己老师。
“叶莞尔。”老师冷淡地提示他。
“你好，叶莞尔。”小何嘉许用“没礼貌的态度”回敬了她，具体表现在没用任何敬语称呼。
他那时还纠结了很久老师和叶莞尔的关系。
这个问题交给现在的何嘉许就简单多了。
书房门口相似的高高在上，是Alpha的姿态，与AO信息素吸引定律相反，能让天生存在竞争关系的Alpha们和睦相处，答案除了她们臭味相投还有什么。
没想到相似的对话会在几年后重现。
但叶莞尔今天订婚，为什么没穿婚服呢？
何嘉许的视线从她的黑色大裙摆移到她脸上，好像也没怎么化妆，她的造型看起来甚至没有老师的隆重。
老师在蓝灰色抹胸长裙外披了件西装外套，他刚刚在车上观察过，这条裙子把她的腰身勾勒得很细，非常好看。
何嘉许的目光没来得及收回，和叶莞尔的撞上，他条件反射似的想往盛笑南身后躲。托小时候的福，他现在对叶莞尔的印象就是个大写的表里不一，比起冷冰冰的盛笑南，他还是更怵叶莞尔。
“对了，你们刚刚在说什么，留念墙那边怎么了？”
何嘉许不想接话，而且也不是大事，没想到盛笑南给他捅了个精光：“你请的摄影师没拍好他。”
何嘉许：！
“那简单啊，我带你再拍一次去，走！”
“不用……”他小声拒绝，但Alpha说走就走，从沙发上站起大步朝他走过来，看架势真要带他重新去拍照。
何嘉许伸手想拉老师的衣角，让她帮忙拒绝，但盛笑南仿佛什么都没听到，西装衣角从何嘉许指尖轻飘飘拂过，坐到单人沙发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