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看出她的窘迫,弗利维教授缓缓开口劝慰:“别担心,或许你的教授能帮你找到原因,既然霍格沃兹认定你不是哑炮,那你迟早能掌握魔咒,即便魔咒不行,你还可以努力多学些魔药之类的本事,大不了过几年去修炼金术,霍格沃兹不会让你吃不饱饭的,可怜孩子。”
霍格沃兹不会让你吃不饱饭的。
玛德琳对这话深以为然,她垂首捏着像木棍一样没用的魔杖,但只要魔杖在她手,自己也的确能感觉到,魔杖与她融为一体,灵力在其中涌动,那感觉就像温暖的泉水泡着神经,可为什么就是不能发散出来呢?
斯内普教授来的倒是很快,他依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脸色,仿佛听到的不是自家学生堪比哑炮,而是有根水管坏了一样,淡漠。
这让玛德琳放松不少,要是换成上辈子的老师们,估计一个个都开始打电话告诉家长这个灭顶噩耗了。
她深呼吸,放松手臂肌肉,眼睛注视着桌上那根鸿毛,仿佛它决定了自己的未来一般沉重如泰山,玛德琳抬起手,握紧勾勒着橄榄叶的魔杖,语速平稳,摆烂似的懒懒语调:“Wingardium leviosa――”
第一秒,没有反应。
第二秒,羽毛仿佛迎风微振。
第三秒,洁白如雪的羽毛动了动,但并没有升空,哪怕一毫米都没有。
斯内普双手合衣抱臂站在她身侧看着这一幕,他那冰凿似的寒携眉宇难得皱起一道褶。
玛德琳感觉有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气场在身边凝固,就好像能让空间变得更逼仄似的,让她说话都磕磕绊绊:“教授,这...我这是怎么了?”
她更想问,教授你这是怎么了。
弗利维教授松了一口大气,他怜悯的看着斯内普,也看着玛德琳,挥动着魔杖收起羽毛,他对西弗勒斯道:“她这种情况实在特殊,不过还好,羽毛不是完全没有反应。”
斯内普教授顿首,眼神落在玛德琳身上,瞳孔映着她那头鸡窝般的红头发,冷冰冰道:“跟上。”
玛德琳这是头一次去教授的办公室,她委屈巴巴,畏畏惧怕,一怕她不小心触发什么要命的剧情,二怕自己真的永远能量弱小,三怕教授那股子气场。
魔法,魔法是她掌控不了的东西,对于她来说这仿佛宣判一个孩子还有没有生的机会,和死亡的几率。
如果她从未拥有过魔法,如果她从未踏足霍格沃兹,如果她从未见过魔法的神妙,如果罗恩下课时没跟她说那句“没事儿,我也不太擅长”,那么她也不会生出难过这种情绪,她明明能感受到魔法,但它好像跟她开玩笑似的捉弄她似的。
玛德琳陷入自我怀疑。
斯内普教授的办公室在斯莱特林宿舍附近,这里依旧是阴暗为主基调,冗杂的藏书,历史感厚重的办公桌,欲燃欲灭的壁炉,整面墙都是用瓶瓶罐罐排列出来的魔药材,有尖锐的牙齿,甚至还有某种东西的绿色眼球,她经过时,感觉那绿色眼球在注视她。
如果不是知道西弗勒斯.斯内普是个正面角色,玛德琳恐怕这会儿就要开始求饶不要把自己扒皮抽筋把变成骷髅架。
教授那条身影穿梭在装满玻璃瓶的架格边,玛德琳像一只雏鸟一般罚站在空地上,她站的腿都酸了,这才看见教授不知拿了一些什么药材,依次分门别类的倒进坩埚,小火炉腾起火簇,慢煨着这锅魔药。
斯内普的手法娴熟,一举一动都透露着从善如流四个字,他修长的手指捏着勺子搅动魔药,一股难以言说的臭味从坩埚里冒出来,疯狂席卷玛德琳脆弱的鼻腔。
她捂住鼻子。
教授给她递来一杯热乎乎的,冒着熏天臭气的黄色药液。
斯内普早就给自己施下嗅觉封闭咒,但他没那么好心到去关照学生:“喝。”
这个单词好刻薄,玛德琳想着,从他手里接过杯子,左手捏着鼻子,右手倾倒杯子,几乎是想也不想的一口闷下。
玛德琳咽完,开始想念起妈妈。
热乎乎的魔药通过食管进入胃底,她觉得自己似乎一口气吃了三大碗饭似的,饱腹感满满,魔药的苦涩味道也逐渐消散在唇齿间。
这药就像士力架。
斯内普随手在桌上放了一张纸,偏头示意她动手。
玛德琳重新掏出魔杖,对着那张纸念出漂浮咒。
她眼睁睁看着那纸腾空,翻卷着扭成一团,然后炸成万片,飞舞的白色碎末萦绕在师生间,斯内普吹了吹他面前的漂浮物,满不在乎道:“你最好交待清楚,在这之前都做了什么?”他语气慢慢的,眼神也变得犀利起来,“做了什么几乎将你的能量耗费空的事情呢?”
玛德琳穿着一身旧巫师袍,她个子不高,勉强到教授的胸口,于是她必须得仰头才能对人亮起卡姿兰迷茫大眼。
什么?刚刚他说了什么?
什么鬼登西?
她在这俄顷之间回溯了这简短的十一年。
一日三餐,与金妮罗恩玩闹,在家附近的水塘和荒草堆里炸鞭炮,用留声机捉拿庭院里的地精,让爸爸帮她弄来火锅底料煮血肠,假装会算命告诉金妮她的感情很有波折,她还干了什么?
斯内普看见学生面目变得惊悚,然后她瞪大双眼,支支吾吾的捂住嘴,好像遭受了大打击。
她想起来了,她知道她做了什么,以至于几乎将力量消耗一空。
她写了小说,三本虐文,一本爽文。
《相爱穿梭魔法》《三生三世铃兰缘》《雪中的女王》《天降系统:开局继承一亿金加隆》
玛德琳内心在痛苦哀嚎,没人告诉她这些,明明她都是用笔杆子写的,为什么会耗费魔法能量呢?
哦买嘎,怎么办,哦多
她紧闭双唇,现在还不是掉马的时候,这事儿不能说,绝对不能说。
“我,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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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德琳出来了,斯内普教授看她如此抵触回答,也没多问什么,只说这药得一周领一次,否则她的力量会平稳的保持在稍微比哑炮好那么一点的线上。
她急切的在霍格沃兹寻找一个身影,脚下鞋子踩的起飞,她在找乔尔,这个天使,这个唯一能让她找到一丝社交安全感的天使宝贝。
乔尔在图书馆,玛德琳还惊喜的发现汉娜也在,他们似乎刚认识,聚在一起讨论魔药练习题。
汉娜瞧见玛德琳,蹭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玛德琳!好久不见!”
汉娜似乎被分去了赫奇帕奇,赫奇帕奇与斯莱特林的课程不重合,于是她们这才第二次碰见。
“汉娜,乔尔,这位是?”
玛德琳朝二人示意,对上这桌的第三人,他是个看起来憨里憨气的男生。
汉娜微微一笑,介绍道:“这是纳威.隆巴顿。”然后她羞涩的红着脸蛋补充:“我的好朋友。”
玛德琳反应了一下,原来这座的学生包括了斯莱特林垫底,格兰芬多垫底,赫奇帕奇中等,还有自己这个几乎哑炮的学生。
很好,是完美的路人甲配置,这才是她应该交的朋友,都是卧龙凤雏,那么令人感到安心,不必担忧自己无意识间碰到危险,可以将自己的思维拍散,暂时忘记她的灭顶之灾。
玛德琳很友善的与纳威.隆巴顿先生打招呼,并且加入了他们,跟高尔一起背叛斯莱特林,进行三院国际友好交流。
“你知道舟形乌头和狼毒乌头有什么区别吗?”
“应该没有区别。”
“今天好像有南瓜味冰激凌。”
“我更喜欢草莓味。”
第5章
德拉科.马尔福神色倨傲,他侧耳听高尔汇报与他为敌的人的情况:哈利波特与韦斯莱家的穷鬼在礼堂,韦斯莱家的另一个穷鬼带着斯莱特林的那个泥巴种在图书馆。
他则方才将自己提前完成的魔药课作业交给斯内普教授,并且得到了教授微微掀动的嘴角,这证明他完成的十分优秀,哪怕在整个霍格沃兹也算数一数二。
这次势必要在那个蠢妞面前扳回一城!德拉科暗暗发誓。
图书馆,零零散散的学生们抱着书本来回走动,汉娜与隆巴顿有课已经走了,玛德琳准备与乔尔一起准备下午的魁地奇课,她还在暂时用忙碌麻痹自己,让自己努力忘记可能以后都要封笔这个事实。
乔尔同学旁的不说,在魔咒方面极有天赋,玛德琳看着他把一杯清水变成了锡兰红茶,然后把吐司片变成了恰巴塔,她提出去湖边练习漂浮咒,高尔欣然应允,二人走出图书馆。
大片的阳光透过石膏罗马柱落在石砖地面,九月清新的空气带着一丝冷冽,她踢开脚下飘进走廊的树叶对乔尔道:“下午万一我要是抓不起来扫帚,你能悄悄帮我一把吗?”
高尔嗦着蜂蜜柠檬糖,抬头目视前方,忘了回答她的话。
来者不善的德拉科.马尔福他双手插兜站在不远处,一前一后的两个小跟班气势汹汹,好像要来揍他们。
玛德琳黑沉沉的眸子凝固在那具恣意妄为的身影上,她面无表情,眯了眯眼。
很好。
德拉科.马尔福觉得,她看起来就像一块粗糙的抹布,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会下意识的觉得,这个蠢妞好欺负,快去羞辱她吧。
他这么想了,也这么做了,这几乎是德拉科.马尔福在家庭教育下这么多年特别形成的一种弱肉强食唯我独尊的习惯,而且她还捉弄过自己,他心里那颗萌芽愈发催促他出口伤人...
玛德琳都麻木了,她看看乔尔。
现在的剧情不应该是马尔福随时去找救世主的麻烦吗?
难道自己主角光环这么大!?值得他愤愤不平成这样?
玛德琳叹气,她又一次叹气,看着德拉科那张还算秀色可餐的脸叹气,少年,你不知道你即将失去什么。
见她一只手按在魔杖上,德拉.马尔福下意识闪避,又想起她在魔咒课上的精彩表现,瞬间转为讥笑,不以为意的往前走了两步。
“怎么,你连一支羽毛都使不动,还想对我施咒吗?不自量力...”
她冲上去,照着还在他还在慢条斯理说话的脸来了一拳。
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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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年轻人都该知道,这个世界是公平的,即便你用不了魔法,但你还可以物理攻击,自打在那一秒她觉得不能封笔之后,她便接受魔法对她来说只是装饰的结果,拳头,结结实实的拳头虽然鲁莽,但非常有用,虽然没能让讨人厌的金发拽哥躺医务室,但也让他们俩一起收货了教授的斥责。
乔尔站在斯内普教授的办公室外,对面站着高尔和布拉克这两个跟班。
三个斯莱特林小胖墩像年画娃娃一样喜庆,莫名为这阴冷的地方增添一抹吉祥如意。
乔尔与他们大眼瞪小眼,他的眼睛实在是瞪累了,于是他掏出魔杖,将三颗糖果变成了三只纸杯蛋糕。
后来,三个小胖墩蹲成一排,一人手里拿着一只纸杯蛋糕,高尔与布拉克生平最大的爱好便是食物,乔尔这一举动甚至让高尔开始怀疑,自己要不要继续跟着德拉科混。
三人的耳畔回荡着办公室内斯内普教授的炮语连珠,他貌似正劈头盖脸给马尔福与韦斯莱一顿冷言大骂。
但外面的三人都不在乎了,高尔与乔尔对视一眼,在吃完纸杯蛋糕后又继续分成两波,各自守在门的一边,大眼瞪小眼。
“蛋糕还不错。”
“我也觉得。”
“你说他们什么时候能出来?”
“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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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德琳眼观鼻鼻观心,她家孩子多,妈妈韦斯莱夫人对犯蠢的孩子们经常这样骂骂咧咧,即便教授再生气,她也觉得不过尔尔,还是咆哮的妈妈更可怕。
但她看到了德拉科,他垂着头,像一只路过大街被人一脚踹进黑湖底湿漉漉爬起来的雪貂,他眉目青涩,稍显削瘦,颀长的睫毛弯弯垂下,灰眸下神色细碎黯然,苍白的脸颊淡淡晕红,明显是贵公子大姑娘出嫁头一回这么被骂,他漂亮的下颌还在颤抖呢。
他在酝酿什么?要哭啦?要找爸爸?找妈妈?
玛德琳一副死猪不怕教授骂的样子,她只不过很好奇,骄傲的马尔福会怎么面对。
她还在想,斯莱特林的意志是什么?斯莱特林代表了一种什么样的人?
一种不会认错的人,要么成功,要么我入地狱,但绝不真心悔过,因为心脏像捏不散的泥巴,那是他们这种人的内核,他或许会出于羞愧而垂头,但他不会觉得这件事有什么问题。
他羞辱她,她打回来,斯莱特林式的公平公正。
“我造了什么孽,要让你们两个蠢货同时冒出来张牙舞爪。”斯内普教授揉了揉眉心,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些小巨怪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怎么一个两个开始往他最厌恶的格兰芬多那里开始发展,这还不如杀了他来的痛快。
“上完飞行课,立马滚到这里来,罚你们俩把这几桶蟾蜍处理干净,否则不用吃饭了。”
德拉科率先一步转身往门口走,玛德琳错开他半步走在后面,她实在不觉得教授这是什么好安排,毕竟他们随时可能继续掐起来,不行,不能这样,她快乐的学习生涯为什么要因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耽误,她的大好光阴怎么能这么浪费,她已经决定继续写小说了呢!即便以后也用不了魔法。
她想,或许她一直觉得韦斯莱家的孩子没法进除了格兰芬多之外的学院,实则是因为韦斯莱家的放养方式,她野蛮生长,毫无底线,毫无集体和荣耀这个概念,如果有人能给她一个亿,她可以不用眨眼把罗恩买掉,顺带加上一个附赠的弗雷德,对啊,有什么事儿是她不能商量的呢?
出了门,高尔和布拉克准备跟着颓丧的马尔福离开,玛德琳看着他的背影,示意乔尔,她追上去。
“站住!”
德拉科表情惊悚的扭头,她要干神马,被骂傻了现在才出门五米就要打击报复吗?是嫌自己命太长了,敢在阎王殿外头耍大刀,真猛啊姐姐。
总之,微风卷着小巫师们的袍子,远处传来学生们隐隐约约的笑声,吐槽作业声,枯叶子刮着地面声,有谁大喊“梅林的过期牙膏”最牛哔声,总之,她定了定神,与惊恐的德拉科四目相对。
随即,她抿唇,滚动她并没有的喉结,黑色眼珠里映着远处的蓝天白云,仿佛离她那么近,与她融为一体。
德拉科感觉周围的风都在向她靠拢,这种感觉十分的不妙,沮丧加上惊恐,让人已经没心情随便扯出嘲讽的词汇,他往后撤退半步:“你要干嘛。”
“I LOVE YOU.”
夜晚,霍格沃兹的夜晚总是那么宁静,称职的管理员,黑暗深处隐藏的秘密,调皮的楼梯,噼啪燃烧的壁炉,西弗勒斯.斯内普坐在壁炉边的单人沙发上,遥遥看着远处桌边两桶干干净净的蟾蜍,冷哼一声,没想到韦斯莱小蠢货在魔药方面还算擅长,他还以为这种生物只有令人烦躁一种作用。
她一个人处理完了本来应该两个人做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