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清醒的时候,不知道危险的时候,把她再次引向深渊中。
被他吻过的地方,像是从骨骼的深海里荡起波浪般的痒,躁动。
当缠绵的呼吸从鼻尖处,越过人中,即将抵达女孩樱唇的前一秒,宁兮儿侧开了头。
轻吻落在了她靠近耳骨的脸颊。
就在宁兮儿如蒙大赦般想开口和覃骁好好谈谈时,男人仿佛刻意不如她愿。
他顺着她脸颊的曲线顺势咬上她耳垂,猛兽般一口撕咬上去,宁兮儿还来不及挡住他,后腰便彻底撑不住了,整个后背被柔软的被子接住,耳蜗里尽数被灌进他难耐的粗喘气息。
宁兮儿推拒着:“覃骁你好好的。”,她被他的动作扰的声线不稳:“我还有很多事要问你…嘶……你先,你先……”
覃骁大概是忘了,宁兮儿对现在的自己尚且处于相对陌生的程度。
但循规蹈矩对覃骁好像才是大错特错的选择。
宁兮儿踢了踢他的小腿,扒着他骨骼感很强的肩头,有点害怕地告饶:“覃骁,你,你松开。”
她很怕。
很不适应。
那个被自己无意间救回来的,清冷桀骜,对万物生灵不屑一顾的大哥哥,正伏在自己身上做些很亲密的举动。
宁兮儿根本忍不住心头源源不断冒出来的惶恐。
覃骁的唇色具备了啃食饕餮盛宴后的鲜红,他满意地蹭了蹭她的鼻尖,但不愿离席。
“别信其他人说的话,兮儿,你只需要听我的,现在和以后,只需要听我一个人的。”
宁兮儿终于呼吸顺畅了点,抿唇,不敢看覃骁现在那副迷人的模样,以及那双侵略性的眸子。
他的指腹点了点她眉心,刚刚他吻过的地方,“真是可爱的姑娘。”
果然还是有生命力的兮儿更可爱,可爱的……想摧毁。
在宁兮儿下意识的颤抖中,他问:“听懂了么?”
宁兮儿发现自己好像不太想回答这种问题。因为这就将她定义为一个不具备独立思考能力的人。
她眼睛回避地闪了闪,拉回原来的话题:“能好好聊聊吗?关于你妈妈的事?”
隔着被子,她感受到了信封的棱角与厚重。
可覃骁只是不屑轻笑了声,语气稀松平常:“抛下过我的人,与死人无异。”
这话听到宁兮儿耳中,感觉他就是在日常生活中随口说了句大道理出来。
女孩盯着他似笑非笑的神色,这时迷茫着脱口而出:“那如果抛下你的人,是我呢?”
第38章 她称那里为“家”
“如果抛弃你的人是兮儿------”
“兮儿,抛弃---抛弃你的人……”
他的脑海不受控制的盘旋着另一道充斥着审判意味的声音,有另一个旁观者正在看好戏般嘲讽着自己。
覃骁,你就是个小丑而已。
小丑脸上总是挂着大大的笑容,但浓墨油彩却永远无法遮住内里的悲伤。
覃骁杀死了那个忽然冒出来挑唆自己和宁兮儿关系的虚幻声音。
因为他的掌心已经在神思混沌之时,用虎口卡住了宁兮儿纤长脆弱的脖颈,简直堪称完美的契合。
宁兮儿瞳孔溢满了惊惧,因为覃骁现在看起来……活生生一个嗜血的恶魔,他贪婪,失智,机械般拧了拧脖子,看向她的眼里丝毫不显温情,爱意被恐怖占领高地。
宁兮儿稍微咽口唾沫,喉咙的滚动便更贴合他掌心的纹路,覃骁想掐死自己吗?
------如果抛弃了他
------就与死人无异
覃骁慢慢地痴了神,他弯起漂亮的唇角,“你在颤抖。”
冰凉的蛇身缠上人体时,只要它的毒液不嵌入皮肤,人类或许以为自己有挣脱的机会,因为蛇总是慢慢地,一圈一圈裹上来,但人类忘了,仅靠缠绕,蛇也能令人窒息而亡。
宁兮儿没有任何武器。
但覃骁已经难耐地吐出了蛇信子。
宁兮儿的颤抖总是令覃骁爱不释手,他一边愉悦地回味从前的日子,一边阴森地问她:“兮儿为什么会问出这种问题?”
“是因为你也想抛弃我么?”
“还是说你---一直在装模作样的哄骗我?”
覃骁对宁兮儿的戒心与爱意成正比,但显然,宁兮儿低估覃骁了。覃骁有多迷恋她,那病态的控制欲和独占欲就有多可怕,病入膏肓。
她被桎梏在床上,双腿动弹不得,脖子在他渐渐收紧的力气中也动弹不得,眼眶蒙上名为绝望的水汽,一两滴眼泪挂在眼睫上,将落未落。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她觉得这次醒来以后,面对的不再是上次熟睡前给自己温柔地盖上被子的男人,至少刚才丘南月没出现之前他还是正常的。
“兮儿,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覃骁冷声说:“这是警告。”
“如果再有一次,我不会顾及你的身体情况。”
宁兮儿说不出话,觉得时空被扭曲地无比诡异。只听覃骁期待地,凑近她耳畔:“很快,你就会成为真真正正的覃夫人,这样兮儿就不会把我当傻子玩儿了吧。”
“我……没有。”,宁兮儿忍不住啜泣着反驳道,她被覃骁这副模样吓坏了。
覃骁俯身,静静地对上她澄澈的瞳孔,那水汪汪的湖泊中倒映着他的影,男人观察了许久。
“乖女孩,现在告诉我,还想抛下覃骁么?”
宁兮儿在他审视的目光中,连摇头的动作都非常困难,她只能按捺住所有的惊慌失措,“我没有那么想过。”
至少在覃骁掐上她脖子以前。
直到现在宁兮儿都不明白到底是哪里触犯了覃骁敏感的神经,以至于他的态度突变地一言难尽。
其实宁兮儿一向不清楚,覃骁太容易因为她一句话、一个犹豫的停顿、一个躲避的眼神而为她安上想要摆脱他的罪名,没错,宁兮儿离开他,于覃骁来讲,需要被判处终身监禁的罪责。
所以宁兮儿刚才下意识的无辜发问无异于一个愚蠢的犯人说:“我能犯法吗?”
幸好在最后审判官得到了满意的答案。
男人松开手,女孩雪白的脖颈已经缠上了一圈红印,不狰狞,反倒浑然天成的美艳迤逦。
“有很多事我会慢慢教你,慢慢带你记起和我在一起点点滴滴。”,覃骁勾起唇,“兮儿,我记得,你就没资格遗忘。”
他的一切,宁兮儿,没有拒绝的余地。
-
宁兮儿恍恍惚惚地度过了两天,一直不太敢见覃骁,而他这两日也正好很忙,几乎不在家。别墅的佣人事无巨细地照顾宁兮儿,同时也事无巨细地向覃骁汇报宁兮儿的衣食住行。
宁兮儿有件重要的事需要找人帮助。
信封她在卫生间偷偷打开过了。
她能想到的只有两个人------好朋友沈一诺,以及崔瑶。
但她的手机……
此时,客厅端坐着的宁兮儿在脑海中天人交战了快半个钟头。在佣人的注视下,百般无奈地接过管家芝姐的手机。
她委屈地望着芝姐和小双,不死心地问:“为什么一定要告诉覃骁啊……”
芝姐挂着得体的和蔼笑容:“夫人,少爷也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毕竟崔瑶小姐的历史信用在别墅属于高危险性。”
宁兮儿追问:“那诺诺呢?”
小双尴尬地笑了下:“夫人,沈一诺小姐早在两年前就进了别墅的黑名单。理由是她曾带您去吃蟹黄面,结果导致您肠胃炎,高热,上吐下泻了两天零三个小时。”
宁兮儿眼睛睁圆了,不可置信地喃喃:“怎么……这么精确吗?”
小双点点头:“因为少爷寸步不离地陪在您身边,但您可能忘记了。”,小双至今都记得,覃骁换了一次又一次的凉水,用毛巾沾湿,贴在女孩的额头上,拒绝任何人代劳。
因为宁兮儿最难受时恶毒地对覃骁说:“我永远不想再看到你,早知道蟹黄会让我过敏,我一定在发现你疯魔的第一天就骗你亲手给我喂下蟹黄的食物。”
“看你后悔,看你痛苦,比什么都让我开心。”,宁兮儿躺在床上虚弱地说,而后撇过头,再也不想睁眼看他。
但覃骁依然,重复着替她降温的动作。
在别墅的佣人有两项技能,一是眼瞎,二是耳聋。
宁兮儿迷茫地皱起眉,将手搭在自己额角,愈发对今夕何夕产生无限地恍惚,照她们所说,覃骁对自己简直好的要上天了……
不行,必须得让崔瑶来。沈一诺虽然也是自己的好朋友,但崔瑶总有种让她羡慕的本领,好像只要崔瑶想,全世界都能给她让路似的。
三秒后。
电话接通。
宁兮儿小心翼翼地出声,“……喂?”,这是近两天她第一次主动靠近覃骁。
那边显然停顿了许久。而后宁兮儿便听到了一声猜不出喜怒的“嗯。”
她求救地看向芝姐和小双,两人都微笑地看着她,宁兮儿紧张地抿了抿唇,“我能拜托你件事儿吗?”
又是一阵停顿,宁兮儿听到了笔在纸上的摩擦响动,覃骁将手中文件签下自己的名字,随后仰靠在椅背,“说说看?”
宁兮儿忽然觉得,自己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能因为覃骁发一次疯就被唬住了,鼓了鼓勇气,娇声道:“你能帮我把崔瑶请来别墅吗?我不知道怎么联系她。”
那边好像传来一声冷冷地轻笑,“兮儿,你真是令我惊喜。”
一个曾拐跑宁兮儿的罪魁祸首,他差点一枪崩了的人。
宁兮儿不懂他的言外之意,想趁他态度松动乘胜追击:“覃骁,你能答应我吗?我这两天身体舒服很多了,但你们总说外面危险,不让我出去。”
她很不理解,说着说着便有点责怪,“可是外面到底有什么危险嘛……”
覃骁:“兮儿,听话。”
“覃骁,她们都说你对我言听计从。”,宁兮儿娇嗔道:“可我就想找个认识的人陪我你都推辞,我不能出去,难道就不可以请别人来家里吗?”
这次又是几秒的沉寂。就在宁兮儿沮丧着以为说不通覃骁时,男人似是犹疑,似是新奇,他重复了一个字:
“家?”
第39章 信使(上)
崔瑶浑浑噩噩被提溜进覃家别墅时,正满口跑火车。
“松开老娘!”,她风风火火地朝保镖大喊,“没见我长着人腿吗?!”
“老娘的腿有十米长!!!”
宁兮儿直愣愣地看着两个保镖面不改色地将崔瑶连拖带拽地放到自己眼前,她和覃骁的通话挂断不到半个小时。
但这什么情况……
宁兮儿立刻放下刀叉,从餐桌处跑向敞开的门边后连忙扶住站不稳的崔瑶,“你怎么会喝这么多?”
酒气熏人,弥漫在崔瑶呼出的空气中,宁兮儿还没完全靠近就闻到了。
崔瑶腿发软,人也迷迷糊糊的,但脑袋还保留了一半清醒,她晕乎乎地打量宁兮儿:“是你把我绑来的?”
宁兮儿急忙摇头。
“艹……”
宁兮儿这次有些尴尬地,沉重地点了点头,很容易猜到是谁的手笔。但立刻解释道:“我只是想请你来别墅,绝对没有要他们这么粗鲁地对你。”
这架势一看,感觉覃骁的怨念真的很重,但崔瑶确实以一种最有效率的手段被送来了。
崔瑶冷哧一声,妖娆的眉眼傲慢地瞥了眼身侧保镖,“滚吧,去给覃骁汇报,就说她女人现在在我手里。”
崔瑶边说边把胳膊搭在宁兮儿肩上,非常爷们儿的把宁兮儿往自己这边拽,半揽着,“哦对了,我看你俩眼熟,顺便告诉崔昭那个王八蛋,老娘有新欢了,跟他绝交。”
在宁兮儿的怔愣中,崔瑶大大咧咧地将自己所有力量交付给宁兮儿,“你请我来的?”
宁兮儿说:“你真的喝了好多酒,你的脸和脖子特别红。”
崔瑶揪起自己衬衫衣领嗅了口,“还行吧,今儿新歌发行的庆功宴,我高兴。”,随后便切换了怨怼的神色,“然后就被突然冲进包厢的一堆黑衣人给请出来了。”
宁兮儿忽然很抱歉。
宁兮儿一手从后面扶着她的腰,一手自然的握着她吊在自己肩头胡乱晃荡的小臂,听崔瑶吐槽:“那玩意儿保镖一进门我就认出来是你家的,还以为你又出什么事儿了,吓我一跳。”
宁兮儿脚步踉跄,实在是喝醉酒的人太重,她本身又被覃骁日日娇养,“瑶瑶……你,走稳一点呀~”
两人好似认识了许久的姐妹般。
其实宁兮儿不知道自己到底认识崔瑶多久,但脑海里仿佛有她留下的记忆,她有印象,崔瑶陪自己砸了别墅酒窖,每一次醒来后崔瑶也在。
而且就在两天前她醒时,崔瑶去叫覃骁之前曾认真说了很多她一时无法理解的话。
“宁兮儿,以后遇到什么困难了都可以想办法找我,我会尽最大努力帮你。”
宁兮儿望着崔瑶,“覃骁对我很好,他很厉害,也很有地位权势,虽然我不清楚自己有没有很厉害,因为我不记得了。”,宁兮儿知恩图报的说:“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也要告诉我。”
宁兮儿发自内心,“我不知道我们以前相处的故事了,但我能感觉到,你好像很愿意对我好。”
听到宁兮儿说覃骁对她很好的时候崔瑶就……后背一寒。覃骁在崔瑶眼里是不折不扣的疯子。
但崔瑶聪明地没有选择在当时告知,因为很难取信。
宁兮儿问:“我能叫你瑶瑶吗?”
崔瑶说不能。
宁兮儿又乖巧又执拗:“瑶瑶,好听。”
女孩躺在床上轻灵又认真的说话,瞪着一双净无瑕秽的水眸,明明就是普通至极的对话,生生让崔瑶听出一种撒娇的软糯来,这他妈的心都要化了!
要不是清楚的了解自己性取向,崔瑶真是荒唐地感觉自己快被掰弯了?
她不耐烦地撇了撇嘴,“难听死了。”
崔瑶跟着想到了什么,脸色慢慢沉下来,一字一句的评价:“宁兮儿,因为我们很像。但又不像。”
宁兮儿感受到了崔瑶忽然沉降下来的浓浓的悲哀情绪,崔瑶说:“我很羡慕你,因为你不需要割舍一些东西,来成全另一件更不可能的东西。”
宁兮儿听得云里雾里,但本能驱使她没有发问,只是非常轻缓柔和地安慰:“如果你有烦心事,可以向我倾诉。”
宁兮儿从床上坐起来,崔瑶扶她。
“瑶瑶,我觉得你长得像妖精,所以你会抢到很多好东西,我觉得全世界的人都会听你的,如果不听你的,你就会报复回去。”
“……”
崔瑶扯了扯唇,“你平时也这么夸覃骁?”,怪不得那男人被迷得五迷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