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撑在脸颊旁,安慰自己:“虽然有点可惜,但你以后结了婚的话,小宝宝也一定很可爱,倒也行。”,她兴致勃勃地幻想,“小家伙们以后会软软糯糯的叫我小姨吗?”
“可是辈分好大,我不喜欢,能叫我姐姐吗?”,她喋喋不休。
覃骁本能抗拒这个问题。握着刀叉的手紧了紧,他的孩子,不能也是兮儿的孩子吗?
凭什么连她口中的苹果都比自己离她距离更近。
覃骁提醒她:“兮儿,你若要当我孩子的姐姐,那你又该怎么称呼我?”
宁兮儿刚才奇思妙想时跑偏了的逻辑被唤醒,反应过来后恨恨地羞恼地瞪他:“你占我便宜!!”
“嗯。”,覃骁说:“下次不许说胡话。”
宁兮儿发现覃骁总有一种能终结话题的本事,特别是每次说起他婚事的时候,明明覃远叔叔最近抓住他行动不便的机会,给他物色了许多名门闺秀。
她每次在后湖那儿的秋千处远远瞥见一点,觉得每个女孩都很适合覃骁,她们高贵,有气质,头发长长的。
但覃骁对覃远说------
“想给我当后妈的人也有不少,如果你继续,明天醒来就能看见枕边躺着衣不蔽体的女人。”
覃远被气得拂袖而去,宁兮儿当时睁大了眼睛,实在不明白他们父子间为何总是冰冷的吓人,苦大仇深。
此时又有一块新的小苹果块被递到嘴边,宁兮儿哀怨地看他:“我真的吃不下了。”
苹果的汁液好像无意间蹭到了宁兮儿的唇角。
这次,覃骁没再逼她,收回手。
之后的每一块,都先给她,她不要,便落入了自己口中。
覃骁低眸,声线很沉,但低沉中又透着微不可察的鬼魅,仿佛魔鬼在低笑。
“下次兮儿再说胡话,占的便宜可不止口头上。”
宁兮儿闷闷地“噢”了声,不甚在意道:“那你可千万别让我逮到机会。”
望着门边那个不自在的,自称覃骁姐姐的人,宁兮儿忽然意识到,机会来了?
她忽略了覃骁的不快,非常有礼貌,懵懵地发出邀请,“那姐姐你……进来坐?”
第36章 丘慈,覃骁母亲的墓碑
宁兮儿对丘南月表现出的新鲜感和那份自然而然的接纳感,让覃骁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
他甚至怀疑起她对自己的怨恨是否已经结束了?而她的每一次苏醒,则是原谅与遗忘的象征。
他既想抹去宁兮儿对自己的恨,又想让她刻骨铭心的记着那一切,那每一次逃离却被自己无一失手抓回来后的绝望与悲哀。
她在他创造的绝境中怯懦不安的模样,能让覃骁沉沦到万劫不复。
但宁兮儿这时什么都不记得,面对覃骁时没有恐惧,而面对一个陌生的,自称姐姐的女人便立刻心生好奇。
覃骁被宁兮儿抚平的眉,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再次不动声色地锁起来。
“丘南月,该说什么,别让我教你。”,没立刻把丘南月扔出去是覃骁的极限仁慈。他的兮儿刚刚醒来,他的暴戾与阴暗,以后她有的是机会一一承受。
但现在的女孩很乖,覃骁竟舍不得吓到她。
宁兮儿的青涩害羞来的后知后觉,她不知道自己后来是怎么和覃骁相处成夫妻的,但现在坐在她怀里,无所适从的陌生感慢慢爬上来。
更何况还面对着覃骁的姐姐,一个看起来对自己充满探索欲的人。
宁兮儿:“嗯……覃骁?”,她有点矛盾,但温柔地说:“你要不要先放开我?”,当着第三个人,在床上,连被子带人被裹在他怀里,实在挺难为情的。
见男人阴沉着眼毫无反应,“……覃骁。”,她又唤了声。
覃骁将下巴垫在她头顶,狠狠地拥住她,一秒,两秒,三秒,双臂越来越紧。
而后,在沉默中倏地松开了,就像濒临扯断的橡皮筋,压力强至它紧绷时的极限受力后,骤然松弛,而后橡皮筋慢慢萎缩着,喘息着,苍老着。
覃骁把对宁兮儿这短暂而极致的拥抱当做一种思念感的存储,狠狠吸干净她的灵气,就能用来一格一格地,消磨有限的耐心。
“十分钟。”,他说。
看起来这耐心并不富裕,只有十格。
但对丘南月来讲已经足够了,丘南月见他起身,瞬间松了口气。宁兮儿脸颊红红的,应该是有点不太好意思被覃骁抱了会。
宁兮儿问:“你不在这里一起吗?”
覃骁望着她困惑的神色,揉了揉她的脑袋体贴道:“我一会会准时上来,不用怕。”,他需要去找医生问一问宁兮儿的身体情况。
宁兮儿倒不是怕,主要是有点尴尬,她一点都不知道该和覃骁的姐姐说些什么。因为截止到当下这一刻,她从未见过丘南月。
但丘南月连忙接话道:“没、没事。我主要也是来看弟妹。”,催促之意与避之不及表现的太明显了。
覃骁古井无波的眸色泛出冰凉,走过丘南月身侧时,随口道:“如果你不想丘慈现在就被拔掉呼吸机,最好清楚该和我的兮儿聊些什么。”
不轻不重的语调,足够丘南月听得一清二楚。
宁兮儿掀开被子,站起来迎接丘南月,棉白的睡裙随着她落地的动作垂落至玉滑莹白的脚背,她茫然地踩在地毯上。
“——咔哒”,门落锁。
帮她把卧室外面可怕的怪物气息隔绝开,丘南月快步走向宁兮儿对面,两人相顾几秒后,都一时紧张的不知该说什么。
覃骁警告的那十分钟,丘南月一秒都不肯耽误,忽然感觉自己像在……探监。
探望象牙塔中失去自由的公主。
丘南月连忙从小包中拿出一封手写信塞在宁兮儿手里,语速很快:“弟妹,虽然你还跟我不熟,但没关系,你知道我跟覃骁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姐就行。”
宁兮儿生涩地叫她:“那……姐姐”,话题终于被打开了,她双手捏着信封:”那这是什么?”
面对宁兮儿天然的纯粹温柔,丘南月渐渐放松下来,“这是我母亲写给你的。”
等等——
宁兮儿露出讶异的表情,覃骁的母亲???
丘南月此时补充道:“我的母亲叫丘慈,她本是有一个姐姐的,但是在我小时候就发生了意外,不然小姨也一定会托我给你们带来礼物。”
“丘慈,也是覃骁的母亲,你们应该没有见过面,毕竟今天我也是第一次才见到你。”,准确来讲,宁兮儿的存在她们也是近几个月才知道。
丘南月对宁兮儿的认知起源于一张大学校园里舞蹈教室的照片,照片中的少女腰肢柔软,身体线条像流水般清雅完美,女孩扬起脖颈,双手交叠举过头顶,仿佛她手中会飘出蝴蝶。
太过于美好。
仅一个背影身姿在黄昏光晕中就足以勾人心魄,她无法想象出那女孩的正面会是何等祸乱人间的绝色?
但照片的背面赫然映着一行字—
【丘夫人身体近来可还安然无恙?】
【向您介绍个人,她叫宁兮儿,覃骁的妻子】
丘南月从文字中读到了轻蔑,漫不经心的傲慢,以及隐隐的威胁与宣战。
她虽不明就里,但仍被这句话激起一身冷汗。字迹非常潦草,其中还有几个字是不知从什么杂志上剪下来后贴上去的。
这深藏在暗处的口吻,代表着有一双居心叵测的眼睛正窥探着他们的一切生活,既能潜伏进覃家,还查出了自己和母亲在国外的住址。
她拿去给丘慈。
丘慈当时紧紧盯着照片里的女孩,眼神流露出难言的伤感。
丘慈说,“有人存了坏心,有备而来。”
丘南月望着丘慈病恹恹的面容,说:“妈,别看了,覃骁没告诉我们他结婚的事应该是有别的原因。看久了……我怕你更难过。”
宁兮儿拿着这封薄薄的信封时仍旧是懵的。
覃骁的母亲?
宁兮儿忆起往昔,覃骁曾经安慰她—
“我没有母亲,兮儿,所以你不用羡慕我,她存在过,但她死了。”
存在过的人,你感受过她的余温和表情,但最终沦为失去血色,雪白的遗体,悄无声息地深埋于故里,腐朽,漆黑的泥土里。
宁兮儿想象着那样的画面。
摸了摸覃骁的头,像抚摸小流浪狗的脑袋一样,甚至僭越地轻拍了两下,“你别难过,覃骁。”
覃骁在她的抚摸中僵直了身躯,他不敢露出丝毫异样,他的腿伤还没恢复,如果这时候兮儿被他吓得逃跑了,捉她回来得费些功夫。
姑且,暂且。当个可怜虫也无不可?
他压抑着本性的阴险卑劣,压抑着所有想释放在她身上的贪婪欲念。
“嗯,听兮儿的。兮儿不让我难过,我就会听。”
两个女孩短暂的跑神巧合地在同一时间回归了现实。
宁兮儿虽被震惊在余韵中,但现在当着丘南月的面直接质疑的确不合时宜。
她望着丘南月,丘南月也望着她。
---“需要我和覃骁一起拜访阿姨吗?”
---“你能去见见我母亲吗?”
两人顿了一秒,相顾着都轻笑了声,气氛松弛到了最舒服的状态。
丘南月觉得,宁兮儿的皮肤在阳光下,澄澈的像珍珠,像水晶,像没有杂质的浅海,像安静懵懂的湖泊,稍不留神就会染脏。
看一眼,任谁都会陷落。看久了,会自发地走向死亡。
这或许就是她那弟弟私藏一个人的原因?
不过宁兮儿此时端详着手里的信封,沉浸在无颜面对丘南月的情绪里。
她是脑袋缺根弦?
太蠢了吧……
满脑子都是当年她苦求阿陌,偷偷给覃骁去世的母亲,也就是依然健在的丘慈
------立的那座墓碑。
第37章 可爱的想要摧毁
宁兮儿一直认为覃骁不给丘慈祭奠的原因在于不愿触景生情,何况他生性冷硬,就算心里伤感也不会表现出来。因此她当年连丘慈的名字都没问出来,覃骁回避的总是巧妙。
宁兮儿现在脑海里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把那座刻有“覃骁慈母”的墓碑处理了。
救命,她当时好像还特意去祭奠,送了花。
好气,阿陌也简直是……
她表情变来变去,丘南月犹疑道:“怎么了?有什么难处吗?”
宁兮儿苦涩地摇了摇头,正想说些什么,门被从外面打开,这一瞬间,丘南月反应迅捷地将宁兮儿手中的信封抽出来,塞进她刚躺过的被子下面。
一套动作仿佛被训练了千万遍,尽管发生在这个节骨眼上显得诡异。
在宁兮儿懵然困惑的神情中,丘南月向她摇了摇头。
她们心照不宣的保持沉默。
在沉默中,宁兮儿满心充斥着未解的疑虑,她不明白为什么丘南月要将信封瞒着覃骁,不知道今天是几月几号,因为上次睡过去前,覃骁还坐着轮椅。
站在门口的高大男人,像看死人一样看着丘南月,启唇对宁兮儿道:“过来。”
他一来,空气就被冻住了。
宁兮儿自从她知道自己生病后,好像对这世界有太多的事不明白。
她能看出两人间盘旋着似有若无的相斥感,丘南月姓丘,随母姓,而且长得一点也不像覃远叔叔。
她眨了眨眼,暂时甩空脑袋里的各种疑问,朝门边走去。
踏出去两步后突然感到手腕处传来一道阻力,丘南月小包掉在地上,双手拽住了宁兮儿手腕,“你答应我的一定要做到。”
宁兮儿不明就里的点点头。不就是去拜访一下覃骁的妈妈吗?何必这么如临大敌?
如果覃骁有什么说不出口的原因或心结,那她也可以选择自己一个人去。
覃骁目光紧锁在丘南月冒犯宁兮儿的那双手上,真是……碍眼呢。
“送丘小姐出去。”,覃骁低眸,妖冶邪肆的的瞳孔中,微蓝,透出诡谲。
两个魁梧的保镖得到指令后便立刻出现于丘南月身侧,做出不符合他们作风的文雅姿势,手掌斜伸,冷冰冰道——“请。”
丘南月捡起手包,深深地看了一眼宁兮儿,转身离开了。
丘南月是被护送着走出卧室的,背影完全消失在卧室门边时,覃骁手臂一抬,慢条斯理地关住了她的视线。
门板哐嘡一声,也关住了宁兮儿的心跳,房间又只剩他们两个人了,但覃骁的气场显然和刚才不太一样。
在覃骁讳莫如深的表情中,宁兮儿本能地向后缩了缩,他仿佛是要来……惩罚些自己什么。
宁兮儿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联想。
但刻骨的恐惧感攀附上来,随着覃骁的步步逼近,她眼前的所有日光很快被完全笼罩,覃骁将娇小曼妙的女孩覆盖在无助和茫然的阴影中。
终于没有其他人能拐走兮儿的注意力了……
覃骁愉悦的想要发疯!
而他也渐渐不再按捺,他略带薄茧的指腹爬上她的耳垂,“刚才都听到了什么?”
宁兮儿怕他,忽然地,面对他周身难以忽视的压迫感时,忽然地涌上害怕。
她这一刻暗暗决定,有必要保护被子下等待她启封的信件。
覃骁着迷的描绘她的唇线,“回答我。”,他的语气不容质疑,他耐心,含笑,深思熟虑。
“嗯……”,女孩拖着犹豫的尾音,怯生生地想后退一点,但稍不留神后膝窝便撞上了床沿,猝不及防地跌坐在床上,慌乱中刚稳住自己便发觉一道高大的身影欺身而上。
覃骁将人控在自己身下,宁兮儿的腰撑着自己所有力量,仰地困难。
男人的气息愈发地近,慢悠悠的,但不容商榷,终于,她在慌乱中叫停,“覃,覃骁。”
“想编些什么话来骗我?”,他一边好整以暇的问她,一边欣赏她紧张不安的小表情。
宁兮儿眼睫忽闪了几下,闷闷道:“难道不是你之前在骗我吗?”
“生了场病,倒学会避重就轻了。”,男人的头幅度很轻的歪了下,似乎是为了更方便地打量面前的女孩。
宁兮儿吞了吞嗓子,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怂什么。
“其实也没说什么,就是你……姐姐她说……阿姨还在,而且希望我们能拜访一下。”,宁兮儿觉得刚才确实就这点信息量。
但覃骁好像从始至终根本不在意,询问她应该只是找个由头,其实是来解决更深的事情。
宁兮儿意识到的时候,凉凉的吻已经落在自己眉心处了。
她的呼吸被堵在胸口和喉咙中间,一动不敢动。
男人薄凉的唇在她眉心处停了一会,便在沉默中转移到了女孩莹白挺翘的鼻尖,覃骁什么都不说,这一刻就想无所顾忌地离她近一点,再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