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姜酒和男朋友,趁着休假,还要再在这里待几天。
几个人分别,约好等回北京后一起玩儿。
回去的路上,景宜和知夏聊八卦,提起姜酒,说她妈妈也是老师,之前管她管得很严格。
结果她本科从贸大最好的专业毕业后,不走寻常路,去一家室内设计工作室当助理。
姜酒听了,心种不由得升起一股难受。
她可以想象,假若她敢像姜酒这样做,那知晓雯能把家里闹得天翻地覆,视她为自毁前途,毕生之耻。
就像当年。
知晓雯第一次知道盛怀风这个人的存在,是因为当时女生节,班里男生都会给女生准备一件礼物,然后让女生从中随机抽选。
早在知夏选之前,盛怀风就偷偷告诉她他的是哪个,然后这人又贿赂了班长,把知夏安排成第一个去挑选。
知夏当时觉得他好烦。
令人一点儿惊喜感都没有。
但又忍不住在心中期待,他送的是什么。
最后拆开一看,竟是一个小鹿形状的木雕。
盛怀风亲手做的。
他好像拥有很多出人意料的技能。
木雕的底部,刻着“Summer”这个英文单词。
也是知夏的微信名。
所以,这是专属于知夏的礼物。
因为有女生节活动的名头,知夏就把它光明正大地带回了家,摆在了自己卧室的梳妆台上。
谁知,知晓雯十分敏锐地发现了异常。
家里漂亮又名贵的摆件很多,这个木雕虽然精巧,但也算不得什么。
以前知晓雯买到一些漂亮摆件,想摆到知夏的梳妆台上,她都不是很乐意,怎么这次就偏偏看上同学送的木雕了?
于是,知晓雯趁知夏上学不在家的时间,仔细地检查了一番这个木雕,发现底部刻着“Summer”。
她当然知道女儿的微信名字就是这个,名字中本来还带着“夏”字。心中顿时拉响警报。
等晚上知夏回来后,知晓雯让她解释。
为何男生给女生准备的匿名礼物上,会有她的名字。
知夏当场愣住,好在头脑还算清醒,很快就说:“这个Summer是后刻上去的啦,景宜拿小刀帮我刻的。”
知晓雯半信半疑,但留了心眼儿,问她送礼物的男生是谁。
知夏那时心跳得飞快,说出“盛怀风”三个字时,觉得自己在作恶。
可又没办法再撒谎。
刻字这个只需要和景宜以及盛怀风两个人串口供。
但送礼物,她没办法随便扯一个名字。
因为她怕知晓雯真的去找那个人验证。
这事儿知晓雯以前也不是没有做过。
她压根儿谁也不信,只信她自己。
“盛怀风?”知晓雯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似是关心女儿同学,半真半假地夸道,“眼光挺好的,他从哪里买的呀?”
知夏摇头,装作很烦的样子,说:“这我哪里知道,您这么好奇自己去问他。”
知晓雯没再纠缠这个问题。
那个木雕逃过一劫,在知夏的梳妆台上安然无恙地待了将近一年时间。
然后在某天,在知晓雯的盛怒下,被烧毁。
……
周二,知夏去上班。
上午的时候,她去楼上的投资部门拿文件。
其实平常基本上不怎么到楼上来的。不过知夏每次上来,眼睛总是忍不住瞥到走廊尽头的另一家公司——
盛夏科技。
前台处墙壁上的这四个字,用的是深绿色,既呼应名字,给人夏天之感,又让人感到一股勃勃生机。
知夏每次都忍不住多看几眼,才磨磨蹭蹭地进自己公司的办公区。
颇有一种身在曹庭心在汉的感觉。
这次,令她意外的是,她刚出了电梯间,竟然在走廊里看到了盛怀风。
他正走出他们公司办公室,似乎是要去卫生间。
看到她,抬手打了个招呼。
“什么时候回来的?”盛怀风走近,问。
“昨天下午,今天来上班。”
刚说完,盛怀风忽而微弯腰靠近,曾经熟悉的气息铺天盖地袭来。
知夏一时愣住,不敢动弹。
盛怀风的手落在她领口的蝴蝶结上,她今天穿的衬衫的领口是系带式样的,绕着一个蝴蝶结,刚刚似乎松了,他在帮她理。
知夏偷偷打量着他的侧脸,线条干净流畅,皮肤白净,细看就会发现,他的睫毛格外地长,此刻眼睫低垂,如同鸦羽。
几秒钟之后,盛怀风垂下手臂,身子向后侧了侧,拉开和她的距离。
“好了。”他说。
知夏低头去看,蝴蝶结果然系好了。
白色雪纺材质的蝴蝶结。
如同一只蝴蝶,停落在她白净的颈子下方。
“我先进去了,一会儿还得上来。”知夏扬了扬手中的文件,对他说。
-
三次。
四次。
五次。
……
阮瑶在心中默默数着,到盛怀风第七次来前台晃悠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发飙:“老板,您能不能不要再来我这儿了?”
“怎么了?”盛怀风随意地应着,手中把玩她桌上放着的多肉,眼睛却一直看着门外。
“你不要清誉我还要。”阮瑶气愤地说。
盛怀风后退半步,一脸狐疑地看着她:“什么情况?”
阮瑶翻了个白眼:“你是老板我是前台,你上班时间来我这儿转悠,你说别人会怎么想!!!”
阮瑶就是那天被知夏泼了咖啡的女孩儿,也是盛怀风朋友的妹妹。
一个来盛怀风这儿体验生活的白富美,因而她平时和他说话,丝毫没有做下属的自觉。
阮瑶上班主要是为了保持正常作息,否则她特爱黑白颠倒熬夜打游戏。
选择做前台,也是因为这活儿最轻松最不费脑子。
她早就察觉出两人之间的猫腻儿,刚还看到她老板给人家女孩儿整理蝴蝶结,表情那叫一个温柔。
盛怀风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阮瑶又说——
“行了,你不就是想看人家妹子有没有上楼吗,她什么时候上来,我微信告诉你行了吧?”
盛怀风蓦地一顿,站直身子。
心思被人戳破,他也懒得再掩饰,瞧了一眼阮瑶,语气十分拽:“这倒是个好办法,回头给你涨工资。”
阮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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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理智与情感(1)
他们两个好般配。
周六晚上, 景宜尝试做了芒果饭,请知夏来自己家吃。
上大学后,她和陈沉在外边租了房子。
知夏今天过去, 难得的, 碰上陈沉竟然在。
这位可是大忙人,神龙见首不见尾。
两人因为景宜的关系,理论上也算熟。
但陈沉这人挺高冷的, 话很少,给知夏开门后对她也只是点点头, 没有多余的话寒暄。
饭桌上,景宜问知夏:“你收到那谁的请柬了吗?”
“嗯, 寄我家了。”
“没想到乔曦这么快就结婚了。”
要结婚的女孩儿是知夏和景宜共同的高中同学, 下个月办婚礼, 邀请了几乎所有的高中同学。
知夏说:“估计等过两年结婚的同学更多。”
景宜:“都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想的, 早早踏入婚姻的坟墓。”
话音刚落,一旁的陈沉咳嗽了两声。
景宜装傻, 把水杯递给他,“噎住了?喝点儿水。”
陈沉接过水杯,脸色有些许难看。
景宜想到前几天群里的聊天, 说:“我们好多高中同学, 好像都内部消化了,他们出国的也好几对在一起了。”
这种感觉很神奇,高中时几乎没什么来往的男女同学,后来却在一起了。
知夏点头,她那天也扫了一眼群里的消息。
可能是因为高中同学相比大学同学, 学历、见识、家庭条件什么的, 都更相近, 又有年少时的同学情谊在,很容易凑成一对儿。
景宜的手艺很好,芒果饭复刻得几乎和在泰国吃到得一模一样。
饭后,陈沉去洗碗,知夏和景宜两人坐在沙发上看娱乐节目。
“我问你个问题。”景宜不知为何,声音变得有点严肃。
知夏疑惑,“怎么了?”
“盛怀风开的那个公司,是不是和你单位,在同一栋楼?”
知夏看着电视,沉默片刻,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就说!你刚开始还抱怨去你干妈那儿上班,后来怎么不抱怨了?原来如此。”
她白天的时候偶然提了一句知夏的工作地址。
陈沉当时说,盛怀风不就在那一片儿吗。
景宜一查,果真如此。
两人还在同一栋楼里。
“那你俩现在什么情况?”她问。
知夏想了想,又叹了口气。
“这什么情况?”
“理智告诉我,我不应该跟他重蹈覆辙。”
可是,如果情感可以听从理智,那这情感一定不是爱。
倒不是说爱是盲目的,但爱一定是不受控制的。
她现在很痛苦。
盛怀风表现得非常明显,她既贪恋他的片刻温柔,又害怕历史重演,前路注定坎坷。
景宜拆了一包薯片,喂给知夏,说:“有时候人需要跟着自己的感觉走的。你知道吗,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觉得,你和盛怀风会在一起。”
“为什么?”知夏不解。
“你还记得当年你陪我去修手机吗?”景宜问。
知夏点点头,“记得。”
“当时你俩总是偷看对方,还以为我没发现。”景宜说着笑起来,“我当时就想,怎么有这么纯情的两个人,他们两个好般配。”
-
高中时,最受欢迎的男生一般是长得帅学习又好的那种。
就像比他们高一年级的陈沉,即使性子很冷,在学校也非常受欢迎。
那会儿很单纯,大家喜欢哪个男孩子哪个女孩子,是不怎么在意对方家境的。
像盛怀风这种,成绩是重点班里的吊车尾,本来在成绩这方面是不占优势的,但架不住长得太帅,因而也有数不清的女孩子喜欢。
他会画画,会做手工,会编程,爱打篮球。
他总是一副自由散漫的样子,脸上常带笑,好像没什么烦恼似的。
如果是仅仅见过盛怀风几面的人,真的会以为他是那种家境优渥、在爱里长大的小孩儿。
知夏从小到大生活在一个温室里边,对金钱没有太大的概念。
所以最开始,她也以为,盛怀风和京藤的大多数学生一样,不需要为物质发愁。
直到有一个周末,她陪景宜去批发城修手机。
景宜用的是水果机,她那个月的零花钱都用来给陈沉买生日礼物了,没剩下多少。
刚好又和父母吵架,抹不开脸去要钱,于是便来到批发城,想看看能不能贪个便宜,把手机修好。
批发城里鱼龙混杂,水很深。
她俩两个高中生,也知道很容易被骗,所以十分小心谨慎,先站得远远的,端详哪个柜台的老板不像是骗子。
“那个还行吧,长得挺憨厚的。”知夏说。
景宜摇摇头,“不行,和我一个亲戚长得很像,每年都来跟我家借钱,从来不还。”
“……”
两人一边往前走,一边小声说,忽然看到最前边的一个柜台后站着的是盛怀风。
在陌生环境里见到熟人很容易让人生出安全感。
她俩小跑过去。
盛怀风看到她们两人,也是一愣,问:“你俩怎么在这儿?”
景宜知道这位对自家闺蜜心怀不轨,她把手机拿到桌子上:“我手机坏了,你在这儿是什么意思?你会修吗?”
“黑屏了吗?”盛怀风拿起她手机来看,又说,“你俩要不先坐会儿,这估计要修好得等会儿。”
知夏惊讶,问:“你真会修。”
盛怀风懒懒地抬起眼皮,吐出四个字:“技术一流。”
神情特别拽。
地下批发城里的味道不算好闻,闷不透气,还有烟味,光线也不是很亮,各种霓虹灯做成的招牌乱闪。
盛怀风在这样的环境下,褪去平时在学校的稚气,认真地捣鼓着桌子上的手机。一旁的电风扇嗡嗡吹着,把他的头发吹得凌乱,有一种野生的性感,让知夏想起以前看过的港片。
她和景宜坐在一旁,一边聊天一边写作业,余光却忍不住落在他的身上。
中途盛怀风还让另一个年纪也不算大的男生,去给她俩买了两杯奶茶。
盛怀风不负所言,确实技术一流。
当天便把景宜的手机修好了,景宜要给他钱,他坚决不要。
临走的时候,知夏没忍住,问:“你每个周末都在这儿吗?”
他当时手插在兜儿里,靠近知夏,笑得不怀好意:“怎么,你想来找我?”
知夏哪里应付得了这种阵仗,拉着景宜就匆匆走了。
路上,景宜问:“他家是不是条件不太好呀?”
知夏摇头,她什么都不知道。
“我也是听班里跟他一个初中的女生和说的,好像他家就他和他奶奶。”
知夏当时愣住。
景宜:“不过他看着特别像那种有钱的少爷。”
一双洗得发白的球鞋,穿在他脚上,也像是限定款。
知夏心中很不是滋味。
又觉得她和景宜耽误了他一下午,不仅没让他赚到钱,还让他倒贴了两杯奶茶钱
那会儿他们还是同桌。
于是等周一开学的时候,知夏便把知晓雯给她带的水牛奶,给了盛怀风。
她说是景宜给的,还他给她修手机的人情。
以后每天都有。
知夏什么段数,盛怀风什么段数,他一眼就看破了她在撒谎,笑着说:“你知道你一点儿都不会撒谎吗?”
“嗯?”
“知夏,你不会暗恋我吧,想送我牛奶还找这么拙劣的借口?”
知夏被他说得不好意思起来,想反驳,又怕伤他自尊没办法讲出心中的真实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