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愿意就行。
她这把年纪了,还不信保不下这桩媒。
老王妃又问:“城外住着可自在?”
“山中很自在。”
老王妃笑笑,“听说裴家小子一直对你多有照拂?”
赵幼澄听在耳中没来由有些失笑。
“我在姑苏,曾在先生面前给他敬过晚辈茶,他是我师叔。”
赵幼澄死都不会承认,她和裴岘有私情。
老王妃似乎对她的不承认一点都不在意,也不追问,只是说:“裴家小子,我倒是没见过几次,对裴荀倒是熟悉。裴荀十七岁高中,一辈子立身持正,裴家家风纯正,想来裴荀的幼弟也不会差。裴夫人生他的时候,徐氏已经进门了。后来裴宗政没了,裴夫人就顾不得他了,他是徐氏带大的。听说对徐氏极孝顺。”
赵幼澄听着也不说话。
对裴岘,她比其他人更了解。
这时赵氏去而复返,笑着说:“准备好了,婉淳带来野味已经准备好了,等等母亲就尝尝。”
赵幼澄赶紧扯开话题:“他们一帮人整日呆在庄子上闲的发慌,每日都去上山打猎。”
老王妃笑着说:“赵诚呢?”
“他还在城外,城中打搅多,我让他在城外别回来,山中读书也清静一些。”
老王妃点点头:“也是,他年纪到了,养的粗一些,野一些,就能长成顶天立地的儿郎,咱们赵家的儿郎养的有些太精细了。”
赵幼澄心里也知道,太子养在宫中,至今没有露过面。她这么久了,也只是见过两次太子。
“我也不敢想让他有多大出息,他这辈子只要平安健康,我就知足了。”
老王妃拍拍她的手,了然的点点头。
赵诚不能太聪明,也不能太出众,有些事情,毕竟就摆在眼前,她明白就好。
中午和老王妃吃过午饭,她直到傍晚才回来。
冬凌低声说:“我们带来的礼卸了,又被装上一车东西。”
赵幼澄笑笑:“知道了。带走吧。”
等回去章嬷嬷已经安排好了晚膳,
裴慎这次没有和彭懿留在郊外别院,而是跟着赵幼澄回城了。
赵幼澄不敢再留他,安排说:“你不能留在我这儿,盯着我的太多了。你先回裴家吧,我若是有什么事,自然会去找你。”
裴慎根本不听她的,从头到尾就是一句话:“大人命我来保护殿下。”
赵幼澄赶不走人,只好说:“那你去永嘉寺吧,让李嗣同安排你。”
章嬷嬷带着门房送来的帖子,厚厚一沓,她挑着看了眼,问:“姑母那里,有来过帖子吗?”
章嬷嬷也不清楚,留守的女官过来报:“静义公主府来过请帖,是嘉仪郡主加封后,进宫谢恩。之后设宴邀请了京中很多女娘子。殿下不在城中,我们也不曾打搅殿下,按规制回了贺礼。”
“好,你们有心了。”
两位女官不敢托大,之后就退出去了。
赵幼澄只信任身边的人,对宫中指派的女官,和礼部送来的长史几乎不怎么用。
内院的冬葵也可以外面走动,外面的冬凌管着府兵,几乎能把她的麻烦全都处理掉。
章嬷嬷等人走后,和她商量:“公主府的贺礼,还是要送。不是说和宋家的亲事定在七月,这眼看着就到了。”
赵幼澄看了眼,将帖子丢在桌上,靠在椅背上说:“我累了,让我歇歇,我想一想再说吧。”
章嬷嬷也就不再说了,让她起身回东卧房的炕上去睡了。
她只是累了,但睡不着。靠在靠枕上闭着眼,开始细细想这些事,结果最后真的睡着了。
梦里她一个人在草原上跑马,漫无边际的绿,连一个人都没有,她回头看了一望无际没有边际,她奋力喊了声:“裴岘~”
可是草原连回声都没有,她听不到回声,在马背上四处张望,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慌张。
很久之后,风吹起都时候,裴岘从远处奔马而来,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听到冬青小声说:“殿下睡了。”
她突然被惊醒,眼睛睁开问:“谁来了?”
傅嘉宜提着裙子已经进来了,笑着说:“表姐回来了?”
赵幼澄也不知道她怎么进来了,看到冬青脸色很不好看,大概是硬闯进来。
赵幼澄还是一脸睡意,梦里的情景太清晰,她整个人还在恐惧复而的惊喜中,她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裴岘的脸。
所以也不答傅嘉宜的话,只是静静看着她。
傅嘉宜还处在加封郡主的喜悦中,她原本是想听赵幼澄恭喜她一声的,结果被她盯着,突然就有些无措。
赵幼澄慵懒靠在靠枕上,随口说:“嘉宜怎么来了?”
傅嘉宜这么久没见她,其实自从回上京城后,见她的时候就很少很少。
她觉得赵幼澄不一样了,她身上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每次让她不敢反驳,她像个成年人一样,自己的事情可以自己做主。
她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傅嘉宜才不承认自己是羡慕。
“母亲生辰,特意来请你,没想到你出城去了。我加封后宴请京中的朋友们,你也没来。”
赵幼澄那里有功夫理会她这种小孩子的把戏,和冬青说:“去泡杯茶,浓一些。”
连她的话都不接,转而问:“五哥成亲的日子定了吗?”
傅嘉宜看着她,突然就来气了。
她果然谁都不关心,只关心哥哥,可见是觊觎哥哥。
哥哥那日说她没关心过她,可那也不是她的错,赵阿鲤就这样,她说话永远都是硬邦邦的,让人不能靠近,她怎么关心?
“定了,五哥和宋家姐姐自小青梅竹马,成婚后定然琴瑟和鸣。表姐和哥哥自幼亲近,但毕竟年纪大了,男女有别,这样不好。表姐以后还是避讳着些比较好……”
赵幼澄这才听出来她的弦外之声。
她觉得好笑,故意问:“我和五哥自小一起长大,自然亲近,这有什么不可理解的吗?”
傅嘉宜盯着她,用那种‘你果然喜欢我哥哥’的表情。
“表姐应该知道,人言可畏,哥哥高中,将来前程似锦,宋家姐姐乃是良配。表姐何故如此固执呢?”
看着她气宇昂昂的模样,赵幼澄听的只管笑。
傅嘉宜想说她不要恬不知耻,纠缠哥哥,但是又不敢。
她心里还能有优越感,毕竟赵幼澄喜欢哥哥,求而不得。
在她眼里就是失败者。
单单这一件事情,她能赢她一辈子。
毕竟她没有纠缠过周聿昭,即便他如今高升。虽然至今想起来,还是难过。
赵幼澄见她这幅趾高气昂的样子,想起前世她作天作地的为难五哥,为难宋宝珍。
要是她一直恨着她,倒也划算。
“我用不着你操心,郡主就要有郡主的样子。不要学那些长舌妇。整日到处说是非。省的给郡主丢脸,让人以为皇家女儿都是这幅德行。”
傅嘉宜被她一句话就气的半死。
冬青知道这位不能好好说话,候在外间这时候就说:“殿下,茶来了。”
傅嘉宜这段时间不知道是没人教训她了,还是她在其他女娘子身上找到尊贵的感觉了,被赵幼澄呲了几句,也不生气。
自己恨恨坐在东炕边,看着赵幼澄懒洋洋的靠在那里。
“你在姑苏明明好好的,就算是病了一场,也该养好了。怎么还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冬青听得快气炸了,瞪着眼睛看着傅嘉宜就要说话,赵幼澄却说:“冬青,去看看晚膳吃什么。”
冬青不甘心的气冲冲出去了。
第76章 赵幼澄使坏
◎安成告状◎
傅嘉宜的人在外面候着, 已经快晚上了,赵幼澄不信她今晚不回去。
冬青出去后,她就开始吓唬傅嘉宜:“姑母呢?五哥大婚的事, 都准备妥当了吗?”
赵幼澄越这么问, 傅嘉宜就越疑心,并认定她是喜欢傅容,并企图破坏傅容的婚事。
傅嘉宜警惕说:“都准备好了。”
赵幼澄意味深长看着她, 笑起来。
“你怕我什么?哦,你怕我爱慕五哥, 坏了他的亲事,对不对?”
傅嘉宜见她一点都不在意的说出来, 而且说起这些一点羞愧都没有, 心里急躁:“你休想!你贵为长公主, 何必做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 还说你和宋姐姐要好,你就这么心安理得坏她的亲事吗?”
赵幼澄很无所谓说:“对啊, 我贵为长公主,我要什么没有?只要我开口,陛下肯定会准的。”
傅嘉宜被她气的说不出话来。
“笑话, 你以为你就能无法无天?哥哥已经过了六礼, 亲事已成。你就算贵为长公主又如何?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赵幼澄见她知道护着五哥了,笑着说:“是吗?那要不要试试?看五哥愿不愿意?看陛下愿不愿意?至于天下人耻笑,我觅得如意郎君,那叫有情人终成眷属。挨天下人几句骂算什么,你从前骂我骂的少吗?我在乎过吗?”
傅嘉宜被她有恃无恐的态度吓着了。
赵幼澄继续逗她:“所以, 你最好别惹我, 要是我哪天不高兴了, 我就能搅了五哥的亲事,包括你的。”
她嚣张的样子,气定神闲的样子,让傅嘉宜毫无办法。
她思考了很久,才说:“哥哥高中,亲事坎坷。你既然爱慕他,就要为他着想,你不能这样毁了他。你要让他背上背信弃义的骂名?他往后怎么见人?他的前程就毁了!”
赵幼澄没来由地笑起来:“你不是郡主吗?你难道不知道,我的丈夫,不需要有多大功名。名利、富贵,我都可以给他。”
傅嘉宜不确定赵幼澄会不会这么干,但是显然被她吓唬住了,赵幼澄这半年来实在和姑苏完全不一样。
她第一次和赵幼澄认错:“表姐,我承认曾对你多有嫉妒,那是我不懂事,但是哥哥对你不一样,哥哥自小爱护你,从来没有得罪过你。他自小勤勉,寒暑不歇,读书那么刻苦,能考取功名不容易,你要是生我的气,就和我说,不要冲我哥哥撒气。”
赵幼澄:“我明明喜欢他,怎么是撒气。”
傅嘉宜这会儿见她说什么也不应声。
“你想让我做什么?只要我能办到,但是哥哥已经得了姻缘。宋姐姐温柔娴静,父亲和母亲都很满意。所有人都觉得这桩婚事是缘分天成。你不能坏事。”
赵幼澄收起笑意,不再逗她。
“记住你说的话。”
傅嘉宜立刻点头。
章嬷嬷是冬青叫回来了的,进来见屋子里静悄悄的,问:“聊什么呢?晚膳好了。”
傅嘉宜立刻起身说:“没什么已经晚了,我要回去了。”
她今晚本是有几分炫耀的意思,但被赵幼澄吓唬的怕了,说完也不等赵幼澄说话,急匆匆就出门去了。
赵幼澄也没有留,章嬷嬷惊讶问:“怎么走这么急?”
赵幼澄不以为意:“不用理会,安排人送回去就是了。”
等人走后,章嬷嬷问:“你又教训她了?”
赵幼澄根本不认账:“怎么会,她现在可是嘉仪郡主,是她非要说我爱慕五哥,让我别搅和了五哥的亲事。可不是我说的。”
“所以你就故意吓唬她?”
赵幼澄心想,我难道看起来就像是做这种事情对的人吗?我赵幼澄窝囊的死了,也没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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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宵小之辈才做的恶事。
再说了,我喜欢的人,必定是盖世英雄。
他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裴荀那日求见廉亲王,丝毫没有隐瞒,将这件事说透,没想到廉亲王一口就应下了。
裴荀是为了弟弟,这种会被人构陷一辈子的骂名,他来背。
徐氏见他自从那晚后再不提起了,催问:“可是廉亲王那边不同意?”
裴荀摇摇头。
徐氏着急:“蕴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要是能定下,他回来就能成亲。”
裴荀心里疼裴岘,嘴上却骂道:“他做出这等悖逆之事,还想万事大吉?让他等着。”
徐氏太清楚丈夫了,但是她才不在乎他发脾气。
“虽说你是做哥哥的,但蕴玉在我们膝下长大,和孩儿无异。殿下正是青春年华,蕴玉爱慕殿下也是正常。莫要给他那么重的罪责。”
裴荀心里叹气。不是他说的重,而是朝中那帮文臣会说的更难听。
这骂名绕不过去。
陛下至今在西苑避暑,庆王出任漕运总督后,因为要立即启程南下,庆王妃就又留在了京中。
庆王走的急,将京中的事情丢下就走了,急着南下去找张克定。把烂摊子留给庆王妃自己处理。
庆王妃被康亲王府的老王妃训斥了一顿,羞愤不已。等回府后大哭了一场,庆王也顾不上管她,她哭了一场就闭门不出了。
但她要给赵幼澄保媒的事情已经传出来了,并且传的很广。
她自己自然不知道赵幼澄自己都让人传。
反正赵幼澄不怕事情闹大,庆王妃不长记性的话,以后还会闹事,那就让她一次性记得深刻一些,不敢再在她头上动土。
因为冬凌回来后,章嬷嬷听到她让冬凌去做什么了,有些生气了,嘟囔:“哪有你这样的。女儿家最注重名声,怎么能自毁呢?庆王妃做事欺负小辈,你怎么能顺着她。”
赵幼澄现在就像是破罐子破摔一样:“她既然想保媒,自然是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总要让人听听这桩婚事合不合适。我知道是不成的,所以她也别想全身而退。”
但总有比赵幼澄心急的人,比如赵晖都听到了风声,皇后也知道了。
宫中的安成公主也知道了,她原本听到还欣喜,但是因为好奇那位肃王爷独子,特意向人打听了一番,结果一听人是个呆子,简直气愤难挡。
安成的性格如炮仗一般,直奔西苑,和父皇闹了一场。
赵晖许久不见女儿,从太后寿宴开始,他就很忙,江南关口的主要的位置稳住,接下来考虑调任宋成良回京,换山西籍的严匡任苏州府知府,和张克定、庆王三人配合。
江南换血的步骤不能乱,重在求稳,所以每走一步,他都很慎重。
这些时日,他一直都在左书房独居,连皇后都见的少了。
安成是哭着进了西苑,杨寿山吓了一跳,不论真哭假哭,亲自将人接进来。
她进了左书房就开始哭:“父皇整日忙碌,尽心竭力为天下百姓,要是哪天女儿被人泼的一身污水,父皇都不知道。这个公主做的还有什么意思。”
赵晖虽然贵为国君,但是个慈父,对孩子们向来好脾气。
他好笑地问:“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