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依当下会意,太子这是在提醒她莫要忘了自己此刻身为小内侍的身份。
少女遏制住跳得飞猛的心,呈皓腕于腹前,行了个礼。
只闻叶扶楹冷冷道:“在这儿等着。”
纵使柳依依心中再有不愿,也只能听命等待于此。
浓浓夜色中,叶扶楹一个人进去了,柳依依紧紧凝着这渐行渐远的高大身躯,跳动的心一直提在嗓子眼,她怕太子为难公子……
弯月渐移,笼于厚重的乌云之中,倾洒在大地之上的雪霜收敛几分。
已是不知等了多久,太子总算出来了,待走近些,柳依依却是瞧见他面上噙着一张阴鸷而又隐着几分得逞的的脸,那双犀利而探究的眸紧紧落在她的身上。
他这是在公子那儿达成目的了?
少女胆战心惊,虽有些害怕太子的权威但也壮着胆子朝那铺了一路的石砌栈桥行进。
才将行了几步,只闻身后阴沉的嗓音,叶扶楹沉沉道:“孤给你留一炷香的时间。”
方才他才将入室,却是瞧见孤淮凛竟并未入寝,然与他惊诧震惊不同的是,那孤淮凛竟安坐持守于案几旁,正一副云淡风轻之态势慢条斯理一个人对弈。
神情已经秉着一副清冷温润之姿,松风鹤骨依旧。
而对于他的到来,竟也是毫不惊慌,一切仿佛都已在意料之中,甚至先发制人,问他到来是否为那魏继中毒身死一事。
登时,他不仅震惊万分,被关押在此的他竟也得到了这消息!
面对如此之人,他原本准备好的几番说辞可竟是已毫无施展,他拿他没有办法。
对于这个认知,男子眼底浮现的阴翳更为浓郁,这些皆无所用,由此他便提起了这小侍女在他手上。
毕竟即使再无坚不摧铁石心肠之人,一旦有了软肋,便有了弱点。
然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孤淮凛那清隽的面也仅露出一秒的失态。
可这一秒对于他也足够了,接下来,他以这小侍女与他见一面为条件,与之交换他的协助,协助他扳倒萧策这一盘根巨树。
果然,孤淮凛答应了。见目的达成,他也不多做停留。
饶是这般,叶扶楹也难以遏制的面色微冷,孤淮凛,是个极大极强的对手,幸而此人独立于百官之外,独专于手中史册。
……
凉风迎面,直透入穿刺骨髓般凉意的深夜里,一个身形纤细身着浓黑衣装的人儿正疾速迈着步子,朝那湖中央一处宫殿而去。
逼仄的步子落在石砌的栈桥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愈走近些,柳依依只觉得自己那颗心是跳的愈发厉害,可这副心急如焚之余,竟是带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
柳依依无暇深究这股诡异的难受之感因是为何,她只知道,她终于要见到孤淮凛了。
行了一路,少女瞧见了横七八竖趟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侍卫,他们早已晕了过去,不用多想,定是那太子的手笔,在他们来之前,太子的人早已将此处安排妥当。
柳依依浓长的羽睫微颤,随即推开了面前厚重的门扉。
然素手才将碰到门扉之际,那朱红色的大门却是抢先一步被人从内里打开,随之而来的是那道清淡的香气。
少女怔愣着,还未来得及看清内里摆设和男人的方向,便俶得被一道不可抵挡的力道揽了过去。
“唔。”少女无意识发出甜糯细微的一声闷哼。
小巧秀挺的鼻尖撞在男人精瘦的肌理上,磕得她有些疼。
她还没被反应过来,便被男人紧紧抱在了怀间。
熟悉的木荷香将怀中柔绵的瓷娃娃团团围裹,孤淮凛空落落了一日的心总算得以填满。
自晨时相别,他没有任何小丫头的消息,也不知宋既最终是否找到了小丫头并将她安全送回兰台。
如今娇滴滴的人儿已经盈满怀间,这些都不重要了,他只知道,他想她。
想的要命。
那种如万千蚁虫噬咬攀爬体肤的感觉,又痒又麻,令他一停下来,脑海中便是少女的身影和那娇软甜腻的嗓音。
孤淮凛舒喟吐了口气,将人埋在少女香腻的颈脖间,性感的薄唇里溢出两个字:“依依……”
不多时,他却是觉得怀中的人儿有些不对劲,他连将人从怀里捞出来,只见少女鼻尖已是微红,那娇美的芙蓉玉面上挂满了清透的泪痕。
那双盈盈潋滟的眸儿也是萦上了晶莹的水珠。
柔弱的小兽莹白的贝齿紧紧咬着那柔嫩的唇瓣,极力控制着面上的情绪,待面前想了一日的俊美男人那柔柔的眸光落在自己面上,柳依依再抑制不住,轻呜出了声,“孤淮凛、公子……”
听见少女传来甜糯的低唤,男子眸底一暗,抬起指腹柔柔替瓷娃娃拭去了眼角的泪,然而顺着柔彻腻手的霜肤而下,擦去面上的泪痕。
“乖,别哭了。”
小丫头颤着湿漉漉的眸,抽抽搭搭,“呜~我好想你。”
好想好想的那种。
孤淮凛清隽的面上此刻布满了缱眷的柔情,似要溢出水来。
男人燥热的大掌托着人儿玉颈又摁进了怀间,见状,怀中的瓷娃娃也顺势怀住了他的腰身。
小丫头仍抽抽搭搭着,惹人怜爱极了,孤淮凛大掌落在人儿纤细的玉背上,柔柔抚着,深邃的眸里此刻流转的是别样的情愫,“依依,我也想你。”
轻柔的嗓音一落下,男人俯下身去,似抱孩童般的姿势托着人儿的小/屁/股/将少女抱了起来。
而后一步一步行至方才对弈的罗汉榻上,就着这般姿势,将人牢牢束在怀里。
鸳鸯琉璃瓦,殿内梁柱皆雕刻绮美的花纹,香炉中氤氲的香烟袅袅,明黄的琉璃四角画宫灯映射出旖/旎的灯光。
此刻两人已面对面坐着,仍身着火红朝服的男子怀中紧紧揽拥着一玲珑纤细的少女。
少女坐于其腿上,毛茸茸的深深埋于男子颈脖深处,而那玉稠藕臂也是紧紧拥着男子精瘦的腰身。
堪堪自黑色领口透露出的粉颈雪肤,纤细柔美。
男子泛着润的修长玉手轻轻拍着怀中正轻颤着的少女,媚骨玉脊细腻润彻,男人如至珍宝。
孤淮凛一边抚着,一边落下轻柔而又滚/烫的低呢,“乖……”
第55章 别走了
◎“这伤是那三个太监弄的?”◎
香烟氤氲, 白雾袅袅。
柳依依混混沌沌,有些发懵的脑袋里,自然清楚的知道此刻她与公子二人的姿势是有多亲密旖/旎, 甚至……有些不合身份,不合时宜。
可她舍不得放手, 她想就这般窝在他的怀里, 任由那清冽馥郁的木荷香还有那温热而心安的怀抱将自己团团包裹。
“唔。”她又拱了拱,将自己埋得更深。
此刻, 在少女看不见的地方,男子泛着柔意的眸此刻聚满了浓浓的占有欲和滚烫。
孤淮凛温热的灼息渐渐变得有些急促。
盈满怀间的瓷娃娃芳息诱人, 柔软的不像话,而落在颈脖处的轻呜低呢令他渐渐有些心猿意马,他感到自己生了一道滚烫的火气和谷欠念,这般情愫, 排山倒海的袭来, 令他有些招架不住。
孤淮凛危险的眯了眯眼,他想吻小丫头。
想狠狠的吻。
他扶着人儿的玉颈, 将人捞了出来。
此刻少女惹人怜爱极了, 本就纤细雅媚的人儿笼在一件黑色衣袍之下,极致的黑倒衬得那凝霜聚雪般的面儿更加粉绯诱人。
少女这般柔美馥郁的模样清清楚楚映彻在男子那双昳丽幽深的黑眸中。
仅用一根木簪别住的青丝有些松垮, 有几缕胡乱坠于她莹润饱满的额前。
孤淮凛深邃的眸变得幽深极了, 性感的喉结也是不自然滚动几下,他抬起了手,微凉的指腹落在了少女那粉腻如晕染过胭脂般的柔唇上。
然视线触及到少女那双有些懵懂和无辜的泠泠水眸时, 孤淮凛微愣几分, 半晌, 他终是将那眸里的危险一掩而过, 而后抬手落在了少女坠落于玉面上的青丝之上。
泛着润的玉指微微一勾,孤淮凛将那几缕乌发拨开别至少女耳后。
随即,他却是索性将那木簪一拔,少女微微惊呼,随即那如云如绸的鸦黑青丝已是倾泻而下。
男子眸底一暗,没忍住一手擒着少女的纤纤细柳,一手一下一下摸着瓷娃娃毛茸茸的头。
柳依依此刻已是缓了过来,她软软唤了一声,“公子……”
甜糯的嗓音此刻带了些鼻音,添了几分朦胧的娇憨。
“我在。”
“你在这儿可还好?”
孤淮凛柔情似水的眸静静凝着面前的少女,温声道:“承蒙陛下恩泽,此处尚可。”
“依依,你无需担心。”
虽是嫌疑毒杀公主和魏继之人,可陛下将他关押在了此处。
柳依依眨了眨眼儿,望了眼四周,一室的顶靡之器具,珠玉翡翠,一应俱全。
看起来是为极好的。
“公子,那你什么时候可以得到释放?”
说到这,少女稍一怔愣,莹白的贝齿紧紧咬着下唇,她好像真的离不开她家公子了。
孤淮凛自是也想和小丫头时时刻刻都在一起,可眼下皇宫诡谲暗涌,他还有件事尚未查清楚。
“依依,长乐公主遇刺,凶手还在逍遥法外。”孤淮凛深邃的眸划过一丝冷冽,但言语依旧温润。
“陛下将这件事交给大理寺查了吗?”少女抿了抿唇,问道。
大理寺江桀父子本就对公子心生不满,若长乐公主被人下毒一事是由他们大理寺来查,那岂不是会有公报私仇之嫌?
孤淮凛瞧见了少女那双清透泠泠鹿眼中的警惕,他道:“别怕,此事陛下甚为在意,大理寺不敢乱来。”
不经意间,男子瞥到了少女那藕臂上的条条红痕,触目惊心。
他眸色一紧,连忙握住人儿的藕臂抬起来一看,那红痕不止一处,顺着一截玉绸藕段往下看,夺目的红紫淤青一路蔓延,而那莹白的手心尤是更甚,似在坚硬的石面上剧烈摩擦所致,蹭破了皮。
“依依,这是怎么了?”
清润悦耳的嗓音落在面前,看着男子那清隽如画的俊美天颜染上的紧张和忧切,少女不禁鼻头一酸,今日在长乐公主和那几个太监那儿受的刁难和委屈顿时涌上心头。
少女鼻头一酸,潋滟的眸儿又氤氲上了水雾。
“乖,告诉我,这伤从何而来的?”
孤淮凛抑着几分冷厉,拥着瓷娃娃的柳腰往自己身前贴了几分。
不用小丫头说也知道,这伤定是拜那长乐公主所致!他想知道,长乐到底对小丫头做了些什么。
然男子怀中的少女却是敛下了眸子,紧紧咬着下唇,有些纠结。
她当然想告诉公子长乐公主对她多做的那些心狠毒辣之事,可照长乐公主那意思,两人相识已久,她还唤他为淮凛哥哥……
瞧见少女这般,孤淮凛只抬手柔柔捧起了少女的粉颊,轻柔道:“告诉我,依依。”
嗓音悦耳的不像话,温柔得似能溢出水儿来。
柳依依咬了咬唇,道:“就是,今日长乐公主她说我是狐狸精,还……”
少女抬起眼儿,嘟囔道:“还说我勾/引你……”
听着少女的甜糯嗓音,男子眸中的冷厉渐渐变了味,捧着少女那比上好羊脂玉还柔腻粉颊的大掌也渐渐变为了若有若无的揉挲。
小丫头从未勾/引他,可不经意的一颦一笑的摇曳生姿,早已令他神魂颠倒,意乱情迷……
见男子认真听着,柳依依继续道:“之后,她骗我!她找了三个太监要送我回来,结果……”
说到此处,少女吸了吸鼻子。
孤淮凛幽深而令人沉/沦的黑眸凝着跨坐于腿上的少女,听闻少女的话,面上盈上了丝丝冷肃,“结果怎么了?”
“呜~她是想找那三个太监!羞……羞辱我!”
说罢,柳依依眼角挂着的那颗泪珠滚了下来,顺着粉腻的面颊留下一道清透的印记。
此刻,孤淮凛眼里聚起了浓郁的冰寒的冽气,他执起少女的藕臂,沉沉道:“这伤是那三个太监弄的?”
虽是极力掩抑住了怒火,可这嗓音也是低沉冷冽的浸人。
柳依依软软点了点头,“但是我手心的伤是我拿棍子打那个老太监留下的。”
殿内静的可怕,潋滟的烛火发出噼里啪啦的碎响,柳依依清楚的到男子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得冷冽和可怕,竟是令她也忍不住一抖。
蓦地,她被男子俶得摁进了坏了,那般力道大的可怕,似要将她揉进他身体里去。
少女不敢说话了,甚至她有一种诡异的直觉,公子会叫那几个太监,甚至连着那公主皆不得安宁。
她想起了在诏狱初见时,公子噙着那温润寒戾的笑,阴恻恻的恐吓她鼠噬肺脏之刑。
少女脊背泛起一丝冷意,这些日子以来,孤淮凛待她温柔体贴至极,以至于她都忘了,清隽儒美画中仙的背后,是极其危险的。
少女眨了眨湿漉漉的杏眼,伸出藕臂紧紧环住了男人的腰身。
纵使公子是危险的,她也不想放手。
凉风携着花香拂入,吹得殿内的素白轻纱微漾,风铃清脆作响。
少女依偎在男子怀里,细细跟他说今日后来之事,包括那深宫别院里的小白。
“公子,我觉得小白好像身份不简单。”
看似荒芜的别院内里却是精致辉煌,那处院落定不是小白自己所为,看那布置,她应当是在那地方生活了有些时日,可这么久以来,无任何人发现她。
不,不对,少女微蹙着柳眉,许是曾经也有人不经意发现过,但最好却选择了守口如瓶。
而最诡异的地方便是那个,那个和她跌龙倒凤的男子,他们二人究竟是何关系?
室内暗香疏影,摇曳盈袖。
听着怀中少女甜糯的嗓音,孤淮凛周身萦绕的冷冽和寒戾总算得已消了些。
此时柳依依终于惊觉,太子留给她的半炷香早已过了!
她自男子怀中探出头来,道:“公子,我要走了。”
再不走就快要天亮了,怕是来不及了。
明绯暖白的琉璃四角画宫灯渡亮了男子那清俊绝伦的俊美天颜,少女眸中流转的是浓浓的不舍。
她是不想走的。
良久,柳依依叹了口气,撑着手欲从男子身上下来,却是发现男子的铁臂钳得极紧,不由她撼动一分。
“公子……”
少女轻唤了一声,孤淮凛眸色一紧,终是放了手。
“依依,回兰台等我回来。”
他已与太子达成交易,他会如约将小丫头安全送回兰台。
少女强忍住不舍,迈着步子朝门扉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