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药丸在诡市可买?”孤淮凛又问。
老者摇了摇头,“是诡大人所发放。”
“诡大人?”莫非是诡市一手创建者?之前拿给费医师瞧过这聚鼠丹残留在书籍上的香气,费医师堪称医仙,却都不能参透这其中奥秘,他只道其中几味药引乃西域之物,而制作此物者也必为外邦之人。
“你可曾见过诡大人面貌?”
“行了行了,问那么多干嘛,这诡市人人佩戴面具而入,怎么可能看见他的样貌。”老者开始不耐烦,催促道:“既然上完药了,那请回吧。”
孤淮凛见消息已收集得差不多,也不再继续逗留,留下一句“多谢。”接着便抱着少女走了出去。
及至兰台,才将入门,陡见一暗卫跳了出来,恭敬禀道:“公子,有发现。”
见状,宋既上前:“公子,不如卑职将柳姑娘带回青云居。”
孤淮凛垂眸看了一眼怀中已睡过去的少女,并未将其交出去,而是对暗卫道:“跟我来。”说罢,一路疾行。
......
待安顿好柳依依,孤淮凛提步移至青云居正厅,问道:“有何发现?”
“公子,属下一路查探各个织坊,”暗卫将一块布料捧于孤淮凛面前,继续道:“此乃供于御用之物。”
孤淮凛接过这布料,白皙修长的指捻了捻,清冽的眸子变得幽深。
献于御用的料子,除了皇帝,岂非一般人所得,只能是皇帝赏赐之人。
除了那几个皇室贵胄,还有大理寺和鸿胪寺,于客栈经历的刺客身手了得,受过精心训练,那为首的少年姿态不凡,看得出不是一般人,可他也不是皇室众人,只能出自那两个地方。
“继续盯着。”
“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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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审讯
连着几日,天气回升日渐回暖,枝头已发起了蕊芽,连带着寒风也和煦了不少。
柳依依自受伤以来,日日歇在青云居养伤,而令所有人惊讶的倒不是柳依依作为贴身侍女歇在了太史大人的青云居,而是整日占据了那殿里唯一的紫藤黑鎏金玉架子床。
晨光熹微,一侍女如往常一般将汤药送进去,待及殿门,轻轻扣了两声,恭敬道:“公子,药好了。”
随即,一道娇软的女子嗓音自内里传出,“进来吧。”
侍女步入其中,虽垂着头紧紧盯着脚下的路,但却也忍不住偷瞄的眼神,兰台里但凡是有耳目的都已知晓柳姑娘如今的特别,但也私下难掩八卦这受伤期间,公子歇在何处,以往送来的侍女都未瞧见,今日她可是顶着厚望来此。
只见偌大明晃晃的殿内,并未瞧见公子那清凉谪仙之姿,而取而代之的是那架子床上骇人眼皮一跳之景。
殿内置着的笼纱灯晃得明灿灿,将塌上美人映得清清楚楚,只见那美人惺忪倚在雕木床栏,娇俏的脸蛋有些泛上粉霞,有着艳丽的薄绯,而美人一头乌发如云铺散在腰间,亵衣松垮,雪白的酥/胸半掩,可以窥见内里娇嫩羊脂玉。
侍女不禁面上一热,立马低下头去,“姑娘,你怎的醒了?”往常这个时辰,柳姑娘正睡得酣然呢。
柳依依因太久没说话,嗓音有些沙哑,“这屋子里太闷了。”
这加厚软绵被褥,禁闭的门窗,还有中间正烧得旺着的碳火。
许是孤淮凛怕她养伤期间着凉故意如此安排,可经过今天的调养,她已是好得差不多而今晨便被热醒了,热得她背后的伤有些发痒。
“能不能把窗户开开?”
“姑娘,喝药吧。”小侍女将托盘上的白瓷缠花药碗递上去,低垂着头,公子吩咐的如此安排,她怎敢妄自违抗。
柳依依秀眉微蹙,软软吐了口气,捏着鼻子一口灌了下去。
“嘶。”是真苦啊,苦得她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
“对了,公子呢?”待缓过这股劲,柳依依问立得端端正正的侍女,以往她醒来之时,孤淮凛都在对面的案几旁办公,今日怎地不见了。
侍女摇了摇头,“奴婢不知。”
“那,劳烦你帮去把那架上左侧的一摞册子为我拿来。”
那一摞册子便是书房遇险后,捡拾来的被鼠噬酸毁的册子,这几天因为养伤,修复工作迟迟没有进展。
窗外日渐高升,泠泠日光自雕花木窗射了进来,彰显着暖意和晴朗,今天是个修补的好日子。
……
兰台地牢
冷硬的地板一路向地底延伸,直至尽头,内里一间泛着干涸血迹的十字架上绑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少女。
原本乌黑的秀发此刻黏腻布满污垢贴在脑后,而少女身上并未有明显的伤痕,可人儿面上却是苍白得几近透明,连呼吸都打着颤。
她抬起无力的眸子看了看正前方端坐于太师椅上的孤淮凛。
押入地牢几天以来,这是男人第一次出面审她。
男人一席青衫常服,面目清冷如斯,温润如玉,甚至俊逸的面上还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可背里男人的手腕阴狠毒辣至极。
男人优雅立起身来,淡淡道:“还不说?”
“那便继续吧。”
男子轻飘飘的嗓音里并无戾气,甚至说得上平淡清和,可却是如此温润之音,犹如淬了毒的利刃一般刀刀刺入肺腑。隐在暗处的男人慢慢朝她走来,幽深的眸子岑寂漆黑,却是如野兽一般带着火焰和肃杀。
他说的继续便是那极具折磨人的刑法,在身上虽不留下伤痕,可却是煎熬至极,撑过几天的她如今怕是撑不住了,男人目光停在她的身上,一股从未体会过得死亡的恐惧袭来,震得秋叶全身发麻,她想出声呢喃,却是再发不出任何声音。
“有想说的了?”孤淮凛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清润的嗓音自薄唇而出:“你是谁?”
“……秋叶。”
孤淮凛神色不变,问道:“死去的秋叶是谁?”
“她是我的姐姐……秋枝,”秋叶喘了口粗气,艰难答道:“数年前,我们两姐妹被亲生父母抛弃,由于没有身份只能流浪至诡市,靠着捡取碎食为生,后来被诡市一善良的茶铺老板收留,本是渐好的生活,然秋枝竟迷上了豪赌,渐渐她开始偷窃养父母家的钱两珠宝,最后在赌坊欠下了巨债……”
说到此处,秋叶有些哽咽,“赌坊那帮人就将茶铺占了,他们二老悲痛欲绝,后悔收留我们二人……”
“所以,他们二老跑了,你跟你的姐姐又开始在诡市流浪?”沈忱打开一张陈旧的宣纸,道:“秋叶的身契上写着进入兰台的时间是七年前,这秋叶是你?那你从何习的武?为何又行刺柳依依?”
提起柳依依,秋叶死寂的眸子变得有些愤恨,连着全身也开始微颤,“因为她杀了秋枝!”
闻言,沈忱看向太师椅上坐着的孤淮凛,只见男人眸子微冷,道:“你从何得知的消息?”
孤淮凛眸子眯了眯,看来是有人将其利用。
只见秋叶凄然笑了几声,身体的痛震得她轻咳几声,接着吐了一口血沫子。
“说。”沈忱低吓一声。
“……诡大人。”
“说清楚?什么诡大人?”沈忱上前几步,这诡大人从未听过,莫不是这女人胡扯的。
幽暗的石壁的水珠低落,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似根根尖厉的刺扎着秋叶的心。
此时人美如玉的男人手里正摩挲着一把短刃,那短刃小巧精致,尖刃还有些干涸的血迹,秋叶瞳孔睁大,这便是那日行刺柳依依那把!
男人修长的指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里的匕首,幽幽道:“是老太史公让你学的武?”父亲身处兰台要职,是有叫身边人习武的念头,而他和大哥自然是自小始练。
“所以那日那帮人也是你们的人?”那日与几个男人故意设套,目标便是那丫头。
想到此,孤淮凛面上暗沉几分,道:“都是诡大人的部下?”
见秋叶不说话,孤淮凛温和一笑,目光清朗看了她一眼,阴戾如刀锋般可怖,言语也带着浓浓的压迫和震慑,“或者说,秋枝是诡大人的部下?”
“我只是很好奇,本该在兰台的你何时换成了秋枝?”
良久,十字架上的女子未发一言,但见其头无力朝下耸拉着,沈忱狐疑上前,“喂?”
稍稍,沈忱转身回禀:“公子,她晕了。”
说罢,英俊的男人垂下头不敢看此刻孤淮凛那隐晦不明的表情,饶是公子平日近人斯文有礼,如此谦谦公子被誉为京城世家自己学习的楷模,然他们却不知,在这张隽逸秀致的脸上流露出点点戾狠是多么渗人,直直叫人恍若冰窖一般。
沈忱暗自泄了口气,无比庆幸,自己是公子的身边人。
“将她弄醒。”只闻孤淮凛冷冷道。
“公子,这女人……”沈忱顿了顿,继续道:“呼吸微弱,若是将其泼醒,怕是会……”
自家主子审讯的手段着实阴狠,若是用在他身上怕都难以坚持,何况这一女子,此刻若是再不医治秋叶,只怕挺不过今晚。
暖黄色的火光跳跃,朦朦胧胧映在几人身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只见对面俊美如神邸的男人薄唇轻启,“继续。”
话音一落,沈忱了然,这“继续”指的便是不用顾那秋叶的状况而继续审,他敛下眸子,道:“是。”
话音刚落,只见一身着黑衣的侍卫利索自外面进来,恭敬禀道:“公子,柳姑娘醒了,此刻正在修补文书。”
闻言,男子阴沉的面目微微有些松动,他稍一迟疑,冷厉道:让费医师来瞧瞧,别让她死了。”
说罢,孤淮凛转身出了地牢,锦缎的皂靴踏在冷硬的地板上,发出碎音。
沈忱堪堪跟了上去,英俊的面上并无情绪,心中只道柳依依那人儿竟有些威力。
一路疾行,待终于到了青云居殿门,沈忱识趣退下,他可还没忘上次意外撞见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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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上药
房内明晃却静谧,却见里头正专心致志捏着银镊修复书册的人儿,内里黄灿灿的纱灯绯丽的映在少女莹彻的雪肌之上。
孤淮凛微微抬手,阻止了侍旁丫鬟问安的动作,在外侯着的几人顿时心领神会,纷纷对视一眼撤了下去。
厚重的门扉开了又阖,发出吱呀两声清响,然少女却是过于专注手上的物件儿并未注意到门的动静。
身着青色锦服的清儒男人提步朝里而去,男人步子本就轻,而精致的皂靴落在厚实的绒花地毯上更是悄无声息。
待越过散着浓郁温暖的炭盆,孤淮凛已行至柳依依身后。
此时的她身着雪白中衣,中衣外披着一件绿色外衫坐于厚实的地毯之上,乌黑发亮的青丝倾斜而下坠在地上,少女的肩膀随着手上的动作时不时轻颤微动。
许是双腿盘坐太久有些酸麻,柳依依换了个姿势,岂料将那嫩白的脚儿露了出来,远在身后的男人一览无遗。
小丫头未穿鞋,露出的脚丫如玉如脂,在明晃晃的纱灯映照下,更是清透莹润。
孤淮凛深邃浓如墨的眸子略微掠过一道异色,恍惚间,那日诡市中少女褪下衣物之后的场景映入眼帘,那秀背露出的冰肌玉骨较之更是粉白娇腻……
外头日光肆意的倾洒着,青玉霄盏内的青烟徐徐燃之,除此之外,空中还萦着馥郁的药草之味。
此刻柳依依已经将书籍张页修复好,要开始打孔了,自一片凌乱又有序的工具中找到需要的砣具圆孔,方要开始之时,后背的伤竟是瘙痒难耐。
柳依依微微吐了口气,将触手可得的药碗放于身侧,便开始卸下衣物。
从里到外,一层一层直至亵衣,“嘶。”天虽是晴朗,室内也足够温暖,但一下子褪下衣物,还是无可避免的一股冷意袭来,冻得她一激灵。
亵衣内直剩一件肚兜了,届时怕是更冷,可这伤也痒得太过磨人,柳依依咬咬牙,开始褪去雪白的亵衣。
一寸一寸,莹润如雪的玉肌开始展露,身后数米处的孤淮凛将其尽收眼底。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男人清冽的眸开始变得深沉,漆黑如幽潭般波澜不惊,内里却是早已波涛汹涌。
尽泄的泠泠天光将眼下美景映得愈娇艳明媚,较之那日幽暗的医馆内更是晶莹剔透,诱人非凡。
男人性感的喉结不经意间滚了滚,他自诩清正端方,克己复礼,自小受之教导的礼仪提醒他此刻应当立即转身离去,然心底那股异样的情绪却是愈痒愈麻,直直如千万条钩子勾得他驻足,鬼使神差得,他愣在原地顿了呼吸。
柳依依偏转着头,瞧向背后那一道疤痕,匕首的刀口不大,看起来也不深,可却是好生疼也好生痒,她一手拿起玉条沾了些湿稠的药膏往身后探去。
“唔。”药膏的冰凉贴在温热的肌肤上激起一阵冷意,她秀眉微蹙,继续往下探去。
不经意间,她却是瞥到了身后一道清隽修长的人影。
杏儿美目浑然圆睁,她惊得浑身一颤。
只见孤淮凛身着青色锦服,旭日阳光下,锦缎上如流云般的银纹光华流转,面若谪仙的美人一贯隽逸优雅的立着,可那温润如玉的面上却似染上了从未见过的情愫,那双清冽的桃花眼暗滚着危险的炽热……
孤淮凛走路都没声的吗?他何时进来的?
待反应过来此情此景时,柳依依一阵窘迫,随之面上顿时起了粉霞,慌慌张张将褪至腰间的衣物迅速拢上,轻咳几声,不自然唤道:“公子。”
叫出了声,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想必孤淮凛方才是将那副春光尽收眼底了,也不知他何时进来的,可他既无意撞见了,方该出言提醒的。
良久,只闻男人轻轻“嗯”了一声,她微微抬眸去瞧,只见男人那面上依旧如往日的清冷,没有一点起伏的眼波中没有半分不自然。
方才是自己看错了?
接着孤淮凛踏着火红毛毯缓缓走来,待行至她身后,男人似迟疑了半分,而后蹲了下去,一股清淡的木荷香袭来,男人低声道:“后面的伤,你不方便,我帮你上药。”
“啊?”柳依依有些惊恐,潋滟的眉目微瞪,“不、不不用了。”
若是将那黄梨木台上的铜镜拿来,柳依依觉得自己此刻的面颊定是烧得如同火霞,虽说上次受伤时迷迷糊糊中她也发觉是孤淮凛抱着她为她褪的衣物,可那时局势紧迫情况所逼。如今她意识清醒,却还是让这已成年的男子如此亲密为自己上药,这未免也太过难为情,况且对方还是宛若神谪一般的矜贵公子。
偏是男子不懂此刻自己的窘迫,那双俊逸的眸子微微眯了眯,继续问着:“真的不用?”
“不用!”
少女那盈盈清透的水眸瞪着,无不诉说着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