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史臣娇养日常——鱼俞一【完结】
时间:2023-07-17 14:41:14

  男子并未言语,清冽的眸紧紧囚着手里的书,似要寻到何种答案般,他翻了又翻。
  接着,男人朝一堆散乱的书页走去,拿过几张细细比对。
  见此,柳依依垂了垂眸,而后将手中托盘放置在案几上,而后站在一边静静等着。
  正走神之际,只闻孤淮凛低沉的嗓音道:“这些可是还未装订好的?”
  柳依依眨了眨水润的眸子,那面前一堆柔洁白净的棉纸张张交叠铺成一团,确为晨时因缺少银钉尚未装订好的。
  “对,”少女走近几分,又道:“公子现在就需要吗?”
  若是需要,她可立即着手修复。
  “嗯。”
  说罢,孤淮凛将其递给了面前的少女,方才他发现父亲手撰的其中一本记录着当年西南王身死之事。
  然翻阅几页却是发现父亲记载的与正史有几分差错,欲望下看时,便是这还散乱着的书页了。
  “公子,修复倒是能修复,只是还缺少些银钉。”柳依依蹙了蹙眉,若是没记错,那钉应当在库房里的,若是现在去取,怕是需要些时间。
  孤淮凛微微抬眸,道:“我叫人去取来。”
  男人清冷微冽的声音,让柳依依明白这册子的异常,她澄着清透的眸子,道:“我去吧,公子。”
  “我很快就回来。”
  库房堆砌着众多兰台的杂糅碎屑物件,她上次跟着掌事嬷嬷一同去拿过几样修复典籍的工具,她自然是认得路的,况且她此次去,还有些麻纸要拿。
  孤淮凛微微迟疑,终是点了点头。
  ……
  殿外日头正好,因孤淮凛喜静,兰台丫鬟侍女是很少来往的,这便给偌大的兰台内里增添独有一份的幽静和僻然。
  柔白雪肤的少女纤纤行于布满碎石的小道之上,素白的手里捧着一黑木托盘快步朝青云居而去。
  因距离尚远,柳依依已起了些薄汗,她踮起脚往前瞧了瞧,蹙紧眉头的面终于松懈几分。
  就快到了。
  少女翠绿的裙琚扫过云白光洁的地面,待绕过几处假山拱桥,柳依依行至一雕栏亭畔。
  刚上台阶,只见一身着火红锦服的男子豁然自一旁飞跃而下,少年稳稳当当停在了她前进的方向,他那双好看的眸子戏谑恣意的笑着,意气风发。
  若是不认得此人,柳依依定会赞叹少年的长相,却是可惜,这少年便是在客栈追杀过她的头子。
  少女冷下眸子,迅速掩过眸里澎湃的惧意,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虽是极力隐忍这惧意了,可那软软的声线里还是浮着难以遏制的颤栗。
  这人如何闯进的兰台?
  少年唇角若有若无的笑着,可那深邃的眸里掠过一团阴狠,柳依依一激灵,顿即往后跑。
  果不其然,少年下一秒追了上来,他双腿一蹬,凌空一翻,挡在了她的面前。
  “还跑呢?”
  江鎏几乎是咬着牙碾出这三个字,这死丫头竟如此会跑呢。
  少年满面阴沉一步步朝自己走来,柳依依再也无法强装镇静,莹白的贝齿弱弱发着颤,周围没什么人,为今之计,只有拖住时间等人过来救她。
  “你、你要干什么?”
  因这惧意,少女有些止不住的发颤,一步一步往后退去。
  江鎏勾起一抹冷笑,俯身捡起适才慌乱中坠在地上的麻纸的银钉,“还真能修复呢?何时学会的这本事?”
  柳依依扑闪着长睫瞪着他,没说话。
  “说话!”
  少年厉声猛得一喝,将柳依依吓得一激灵,这人到底是谁?
  “若是不说,便将这银钉钉入你体内内,看你这嘴硬还是这钉子硬?”
  江鎏阴恻恻的说着,那眉清目秀的脸上呈满了阴鸷,这女人就这么不爱同自己讲话?转而,少年脸上又幻为极尽嘲讽的冷笑,反正都是将死之人了,何必管那么多?
  柳依依瞧见了少年眸中愈来愈显然的杀意,连忙道:“等等!”
  听闻这强忍惧意的柔软嗓音,江鎏顿住了步步紧逼的脚步,俊美的眸一挑,“你还有什么遗言?”
  少女眨了眨杏眸,颤颤巍巍问道,“你是谁?”
  这人定是认识原主的,可原主记忆力却并无此人的半分记忆,这人到底和原主有何关系?
  少女这问题却是将盈满戾气的江鎏问得一怔愣,敢情这女人还忘了自己了?
  “罢了,你还是先死吧。”少年不耐烦嘴角一抽,掏出了腰间匕首,高举着逼近面前面色惨白的少女。
  “不!等等……”
  柳依依哆嗦着,泠泠日光落在冷硬的匕首上,发出刺眼的白光,她潋滟的杏眸已氤氲出水雾,接着一颗清透的珍珠无力蓄在了眼角,欲滴未滴。
  “你叫什么?”柳依依吸了口气,强忍住眼角因恐惧而意欲坠落的泪。
  看见那粉雕玉琢的美人长睫直颤,剪水秋眸里盈满了泪,少女又惊又恐却强忍着不哭的可怜模样竟让冷厉肃杀的少年顿了一下,良久,他低声道:“江鎏。”
  柳依依面色惨白的面颊有些怔愣,氤氲着水雾的羽睫颤了颤,江鎏……记忆中真没此人的半分印象。
  “你为何要杀我?”少女颤栗着又问,她觉得,江鎏杀她定不单单因为她能修复古籍这一事,两人怕是还有其他仇怨。
  果不其然,适才面色稍稍好转的少年听闻此话霍然变得阴戾十足,光亮的日光将其映得一清二楚,那幽深的眸里蓄满的是浓郁的恨意和冷鸷。
  柳依依心里一凉,往一旁巡着能藏身躲避的地方。
  男人逼上前来,背着光的面部晦暗不明,似索命的鬼魅一般。
  “这可是在兰台!”柳依依厉声喝道:“我是太史大人身边的贴身侍女,杀了我孤大人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边说着,柳依依铆足了劲往后跑去。
  生死慌乱中,柳依依脑袋一片空白,求生的本能驱使她机械得迈着早已发软的双腿朝可以遮挡的地方蹿跑。
  电光火石间,在匕首落下的那一刹那,走投无路的少女落入了一个强有力而温热的怀抱,接着清淡的木荷香袭来,然后男子带着她平稳落到了一旁。
  萦满水珠的美眸微抬,柳依依瞧见了孤淮凛那锋利精致的下颌,惊悚跳动的心在看到男人的这一刻得到平缓。
  “公子。”少女发出一声低低的呢喃。
  孤淮凛低头看向怀里的少女,轻柔道:“怎么样?”
  “我、我没事。”话音刚落,秋眸里那晶莹的泪珠顿时如雨珠般泄了下来,柳依依不知道为何看到男人的这一刻方才极力隐忍的泪水便毫不争气的掉落。
  孤淮凛清隽微冽的眸变得暗沉,昳丽的薄唇紧抿着,他轻轻抚了抚怀中颤动的人儿,“别怕,我来了。”
  柳依依颤着水漉漉的眸,泛白的唇颤了颤,环住了孤淮凛。
  脑海中的理智告诉她,此刻应当是放手的,可她却是不想,柔软的藕臂缩了缩,环着男人精瘦的腰身更紧。
  男人深邃的眼微眯了眯,眸里流转着说不清的暗沉和情愫。
  “呦,这不是大名鼎鼎的太史大人吗?”江鎏一刀落空,再回首却是发现孤淮凛已经那丫头救走了,竟还当着他的面两人在这卿卿我我。
  不知为何,看到面前两人这副场景,江鎏却是觉得灼眼得很,他慢条斯理收了手中的匕首,孤淮凛已到,兰台禁卫也是即将过来将他层层围堵,这匕不如自己提前收了。
  少年抬眸,眸里尽是恣意戏谑,他道:“就这么护着一个丫鬟?”
  还牢牢护在怀里。
  江鎏唇角勾起一抹嘲意,孤淮凛这人自客栈那次之前虽从未见过,但也听过此人的名号。
  秉笔直书孤傲山的次子,端正守礼俊美如斯,是为众多世家子弟学习的楷模。
  然却是没想到,在外有着如画神谪的矜贵孤二公子却是紧紧护着一个贴身丫鬟,还露出这副神情。
  江鎏“啧”了一声,“你可知你悉心护着的女子的真实身份?”
第17章 衷于
  江鎏轻啧了一声,“太史大人可要擦亮双眼啊。”
  说罢,少年恣意妄为一笑,戏谑的眸自两人身上扫过。
  “你到底想说什么?”柳依依探出脑袋,那氤氲着水雾的眸子微瞪,这江鎏当着孤淮凛的面说出这种话,不就是想挑拨离间吗?
  纵使她对原主之前的记忆不是太深刻,但她可能肯定原主定不是与他狼狈为奸的一丘之貉。
  柳依依转过视线,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公子,你不能信他。”
  话音刚落,只见节奏迅疾的带刀侍卫自四处纷纷靠拢过来,江鎏微微一笑,在男人清冷微冽的锐光注视之下,将手中匕首往前一扔,自觉张开双臂,俨然一副甘愿被俘的打算。
  “带下去。”
  “是!”
  ……
  午后的阳光俨然刺眼,四周石壁也映上耀眼的白光,自过了山石点缀的漫漫甬道,柳依依颤着羽睫瞥了一眼前方的清隽男人,而后鼓起勇气追了上去,“公子,你真的不能信他。”
  少女眸里眼波流转,尽是坚定和毅然,自那可恶的江鎏说了那些话后,孤淮凛虽未开口问她寻一个解释,但这一路却是都屏着脸,她觉得若是现在不同他讲清楚,这日后定是一个极大的隐患。
  孤淮凛顿下脚步,深邃的眸子看着眼眶还有些泛红的少女,眼底迅疾掠过一丝暗沉,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没有讲话。
  看着男人幽深的眼神,柳依依心里一阵咯噔,孤淮凛不会真中了这挑拨离间之计吧?
  “公子,我是冤枉的,”少女甜腻的嗓音里含着浓浓的鼻音,“我根本就不认识江鎏。”
  见男人俊美的眸子一挑,柳依依连忙解释道:“方才才知晓的。”
  孤淮凛眸里流光移转,小姑娘自四岁入了兰台之后便从未离过,老爷子将其护得很好留在身边悉心看护教导着,软糯的性子定不会认识江鎏那嚣张跋扈之辈,所以那人认识她想必也是她进入兰台之前,可很显然的小丫头已经全然忘了,正如忘记自己一般……
  想到此,孤淮凛清润如玉的面上染上一些不悦,淡淡“嗯”了一声,见男人清脸色并不好看迈着步子朝青云居走去,柳依依诧愣在原地,这是信她还是不信?
  见孤淮凛那愈渐愈远的纤长身影,她连忙追了上去,伸手攥住了男人光华流转的锦袖衣袍,“公子,我发誓,我只衷于兰台!”
  “真的?”孤淮凛好看的眸子一抬,半信半疑。
  “真的!我柳依依此生只衷于兰台!”少女眸光熠熠,那娇俏白腻的面上似也发着光。
  孤淮凛加以思索微微敛眸,而后紧紧盯着面前的人儿,道:“我如何相信你?”
  少女眨着诧异的杏儿美目,闭眼间已是清朗明媚,“公子,若是还有古籍修复的那一天,我便会永远留在兰台。”
  寒风拂过,饶是这天日晴好,可迎在人身上,柳依依还是感到了一阵凉意,翠绿的裙摆随风飘摆,鲜活而华美。
  孤淮凛清冷的眸里浮现层层波涛汹涌的幽深,这是引着纯白少女说出这等誓言的暗喜和得逞,他轻轻点了点头,以转身掩下了眸里的滚烫炽热。
  见男人已点头,柳依依软软松了口气,连忙跟了上去。
  ……
  兰台书房。
  “公子,”沈忱俯首对着面前几步之远隐于泠泠日光之下的俊美男人,禀道:“都按您的吩咐安排好了。”
  “盯紧了。”
  “是,公子果真聪明果人。”沈忱立起身不禁叹赞,依公子的意思,特将那抓来的刺客安排于秋叶隔壁牢房,便是故意给两人营造接触的机会,只因那秋叶怕是有诈,而这刺客特意选在多事之秋再次闯入兰台怕不是单单为了行刺那么简单。
  “之前让你查的呢?”孤淮凛倚坐在案几旁的檀椅上,修长的指摩挲着一截骨笛,精心改造后的骨笛手感柔滑之至,可较小丫头是……
  待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孤淮凛微微蹙了蹙眉,随即又是自嘲一笑,一向克己守礼的自己竟真如入了魔一般。
  只闻沈忱继续禀道:“秋叶确有一姐妹名唤秋枝,她上次所言不假,两人自茶摊流离后,秋叶意外进入兰台成为侍女,而秋枝在诡市漂泊存活。”
  这两姐妹的身世,沈忱也忍不住叹息,确如雨打萍一般,浮沉飘零。
  “公子,卑职猜测……”沈忱看了看孤淮凛脸色,今日的公子不知为何心情似乎比以前愉悦几分?他垂下眸继续道:“秋枝和秋叶这狸猫换太子,恐是因为秋叶见姊妹生活不好,便自愿将兰台安逸的生活让出。”
  只见孤淮凛眯了眯眸子,淡淡道:“之后秋枝死了,他们口中的诡大人借此利用秋叶刺杀柳依依?”
  话音虽淡,沈忱却是听出了其中的威压和冷冽,他忽略掉额角几欲生出的汗,惶恐道:“卑职猜……确为如此。”
  只见孤淮凛清隽如玉的面正低着,手里捻着一条红线。
  “公子可还有其他顾虑?”见自家主子久久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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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沈忱问道。
  “这一切太过顺理成章了些。”孤淮凛放下手中的物件儿,立起了身,“盯紧江鎏和秋叶的动作。”他倒要看看江鎏进兰台是否为见秋叶而来。
  “是。”说罢,沈忱便退了出去,才稍打开门扉,便瞧见了欲进来的柳依依。
  少女提着裙摆步子略急,秀丽的面上柳眉微蹙,怕也是什么急事,沈忱想起了方才自家主子有些冷冽的神色,善意挡在了柳依依的面前。
  一直盯着脚下之路的柳依依,顿觉头顶被一片黑影笼罩,她抬眸,却见沈忱一脸郑重挡在自己面前,她狐疑道:“沈亲卫,你这是……”
  “公子此刻怕是心情不太好,你小心些说话。”沈忱煞有其事。
  “……”柳依依微微诧异,这沈忱不是挺讨厌自己吗?怎今日善意提醒她?
  “多谢。”柳依依有模有样福了个身,而后行至厚重的书房门扉前,轻轻扣了扣,“公子。”
  这书房承载着孤淮凛不好的记忆,情绪不好也是正常,自己待会柔声些说话便好。
  正思肘间,只闻内里传出一道清凉之音,言语平淡似珠落玉盘,并无什么异常,柳依依与身后的沈忱对视一眼,好像在说公子似心情很稳定,而后少女便提着步子朝内走去。
  甫一入内,一股甘冽的清香便扑面而来,房中那鎏金鹤擎博山炉正芳烟布饶,室里光线很足,只留着案几上的一盏云雾纱灯。
  柳依依巡视一圈,却并未瞧见孤淮凛那飘飘欲仙的身影。
  “公子?”他在哪儿呢?
  “这里。”
  只闻嗓音自右旁书架之后传来,柳依依绕过去,瞧见了正阅着手中典籍的孤淮凛,她乖乖福了个身,道:“公子,你要的这修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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