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意也撑着胳膊,脑袋从他腿上移开, 坐起身。
她表情无辜, 淡笑了下:“我没有。本来是睡着的,被你亲醒了。”
周之越默默别开头, 心不在焉地重新把目光转到电视上。
许意侧头看着他, 静了几秒, 语气很认真地问:“周之越,你为什么偷亲我?”
周之越声音很低:“...不可以吗?”
许意:“如果, 我说不可以呢。”
话毕, 看见周之越搭在沙发上的手指微僵,眼神黯淡下去, 下颌线紧绷着,一脸凝重的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霎时间, 客厅的空气变得很安静, 只能听到电视音响里突兀地“你爱我”“我爱你”之类的台词, 非常不应景。
许意又勾住他的手指:“开玩笑的,我的意思是,你想亲我, 也不用偷亲。以前,你想亲我的时候,都是直接...唔......”
话说到一半, 后脑被按住,一只手大力将她脑袋压过来, 很突然地,她的唇畔和周之越撞在一起。
牙齿磕碰的瞬间,还隐隐被撞得有些痛。
随后,他的舌尖探入,吻得很重,却毫无章法,显得比他们第一次接吻时还要生涩。
让许意没想到的是,这一吻持续了很久。唇齿间全是他的气息,熟悉又陌生,柔软又蛮横,像是溺水的人,要完全掠夺走她口中的氧气。
后来,许意逐渐有了些窒息的感觉,他的手也从脑后下滑,抚过她的背,而后紧紧揽住她的腰。
她推了周之越好几次,没法离开,也没法说话,只能发出闷闷的声音表示抗议。
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反正许意觉得,至少得有个几分钟,周之越终于离开她的唇。
这个吻结束时,他还是像从前一样,有个不自知的小习惯,退出前,轻勾一下她的舌尖。
很奇怪,刚才明明感觉已经亲够了,这一下,又让她有点意犹未尽。
周之越声音很沉:“之前,你是说,像这样?”
“......”
两人仍然距离很近,鼻息可闻,几乎鼻尖贴着鼻尖。
许意也一时没从刚才那次突然又激烈的亲吻中缓过神来,就保持这个姿势和距离,静静看着他。
此刻,周之越神色也并不清明,眸色幽深,像夜色下的一汪潭水,里面有她小小的倒影。
视线再像下移,看见他变得绯红的唇色,和唇畔湿漉漉的痕迹,格外性.感诱人。
扑面而来,全是他身上清淡的香味,很近,很清晰,伴随着每一次呼吸,钻进她的心里。
许意微微前倾,又很轻地在他唇上碰了一下。
周之越眉梢微动,或许是被她盯得不自在,又或许是在克制什么冲动,稍别开头,下巴抵在她肩膀上。
他没说话,只能听到耳边有沉重的呼吸声。
片刻后,他声音很轻地叫了声:“...许意。”
许意:“怎么了?”
周之越手上力道松了些,还是没让她看见表情。
他低声:“就是想叫叫你。”
......
不知不觉间,屏幕上的电影也结束了。片尾曲响起,黑色的背景上,播放着滚动字幕。
周之越站起身,声音低沉,微微有些哑:“差不多该睡了。我先去洗澡。”
许意点头:“...好。”
她看着周之越走向自己卧室,余光不小心瞥到腰腹间,很明显地不对劲。
许意低下头,深吸一口气,把趴在沙发上不远处的凯撒小帝抱过来。
他卧室的门锁“咔哒”响了声。
许意揉揉小猫的脑袋,小声说:“你刚才没偷看吧...你还没满一岁,少儿不宜哦。”
片刻后,又嘀咕:“好吧,只是亲亲,好像也没什么少儿不宜...”
-
某种原因,周之越在浴室,洗了很久的澡。
结束后,他将头发吹干,进许意的房间。里面只留了一盏夜灯,她躺在床上,闭着眼,怀里抱着前几天那只泰迪熊玩具。
有了刚才那次,周之越看她半晌,也分不出这是真睡、装睡,还是睡得很浅。
于是,他没像之前一样抽走那只泰迪熊,抬手把夜灯熄了,掀开被角,躺在她身边的位置。
一整天下来,周之越也困了。熄过灯,看见两片窗帘之间还有微弱的光透进来,他有点懒得去拉上,也怕吵醒身边的人。
睡到半夜,周之越做了个梦。
倒也不是什么不好的内容,就只是梦见,那天流星雨,许意问,她能不能实现愿望。
乍然醒来,他恍然一瞬,先翻身看了眼身边的人,良久之后,才放下心。
之前几年,他也经常梦到各种画面,曾经的、或是完全没发生过的。
夜半醒来,身边却空无一人。
这个视角,正好能看见窗外。好像下雪了,月光映在莹白的雪花上,纷纷扬扬,光线似乎比刚睡时还要亮。
记得分手前的那个冬天,许意还和他约好了,下一年冬天去附近的山上看雪。
那年,也许是全球气候变暖,或是空气污染愈加严重,北阳没怎么下雪,也就是零星飘了几颗,被她比喻成“头皮屑”般的小雪粒。
可是没想到,才到夏天,他们就毫无预兆地分手。
......
许意睡着,总感觉哪里不对劲,突然醒来,缓缓睁开眼,发现周之越正静静看着她。
她浑身一激灵,把怀里的小熊都扔了,哑着嗓子:“欸!周之越你在干嘛,吓死我了!”
几秒后,周之越声音低沉,随口说:“你...没抱我,我睡不着。”
“睡不着?”
许意揉揉被吓到狂跳的眉心,带着点没睡醒的起床气,“那我没抱你,你就不能过来抱我吗?什么毛病...”
“......”
片刻,周之越伸手,把她捞进怀里。
许意一时没了什么困意,找了个舒服点的位置躺着,也看到窗外透进来的那束光。
“好像下雪了。”
周之越:“嗯。”
许意问:“之前我不在这的时候...北阳冬天下雪了吗?”
“不知道。”周之越顿了顿,说:“除了刚毕业那年的冬天,我都在国外。”
许意顺着他的话,“那,刚毕业那年下了吗?”
周之越记得很清楚,答道:“下了的,但不大。也是像你说的那样,好像满天在飘头皮屑。”
许意忍不住笑了几声:“这你都记得。”
周之越没说话。
许意翻了个身,面对着他:“这你就别记了,不然以后看到,想想还挺恶心的。”
周之越终于也笑了下,说:“还好。”
“是不是太亮了,要把窗帘拉上吗?”
许意:“不用,就这样吧。”
先开始,她枕在周之越胳膊上,后来又觉得硌得慌不舒服,身子往下挪了些,躺在他胸口。
这个位置,能听到他心跳的声音。
扑通扑通的,好像频率比她的快一些,但又没法确切地比较。
许久之后,她才重新酝酿好睡意。将将要睡着的状态,听见耳边很低的声音。
“啊...”许意迷迷糊糊地说:“什么?”
夜色的掩盖下,周之越揽着她的手紧了些,环在她的腰上,又低头,下巴蹭着她头发:“以后,别再说分手了。”
“好吗?”
很久都没等到回答,周之越低头,见她眼睛已经闭上,呼吸好像也变得平缓。
他抬起手,轻轻撩开她的头发,没管什么偷不偷亲的,在她额角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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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这天上班,许意突然忙了起来,并被姜凌拉着,周末也去他们那边加班。
因为临近圣诞,突然又几个曾经合作的品牌急匆匆找他们做节日的营销方案。
在COLY工作一向如此,闲的时候一般闲,忙起来是真的忙。
且最忙的时候就是年底这阵。近几年广告行业难做,尤其他们不是头部的公司,为了效益,沾点边的活基本都接。
除了营销方案,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公司年会策划、展览策划、元旦和新年的宣传视频等。
一连几天,许意忙得上蹿下跳,加班到深夜,回家倒头就睡。
周之越也都是在公司等她,凌晨接她一起回家。
这天去策略部开会,中途短暂的休息时间,董菁拉着她感叹:“靠,真是服了,好不容易我男朋友那边忙完,我又开始忙。我们这恋爱谈的,命途多舛!”
许意冲了杯咖啡,也是一脸苦涩:“忙过这阵就好了,唉,年年都是这样,没办法。”
董菁压低声音:“对了,你是不是跟你们家周总,提过我男朋友的事?”
闻言,许意心立刻悬了起来。
周之越不是说好,不在这种事上小心眼的吗!不会真的因为她两句话,压榨无辜员工吧!
紧接着,董菁又说:“他今早跟我说,上个月奖金翻了一倍,还升成了小组长,以后工资也涨了。”
许意松了口气,“我也没说什么,肯定是因为他自己工作能力强。”
董菁笑了下:“那你家这周总,还算是有点眼光,我暂时性撤回上次吐槽他的话。”
又聊了会儿,有同事过来叫她们回去继续开会。
董菁拖着沉重的步伐,生无可恋般挽着许意回去:“啊啊,等这阵子忙完,我要好好休几天假!”
......
连续忙了几天,终于,周一,工作提前结束,可以在正常时间下班。
这周日就是周之越的生日,为了留出时间,许意又带了些工作回家,想趁着今晚空闲,多做一些。
临下班前,收到周之越的消息。
【我今晚有个应酬要去。】
许意:【好,那我自己回家。】
平心而论,周之越虽然是柯越的老板,算是个生意人,但应酬局很少。大概是除了必须他本人去的,其他都推给了赵柯宇。
几分钟后,周之越回复:【不用。】
【你大概几点下班?】
许意:【今天早,六点!】
周之越:【好,那我先接你回家再去。】
周之越:【也不差这一会儿。】
许意笑着回了个表情包。
于是,下班之后,两人地下车库见面,周之越载她回去,换了身衣服,就又准备出门。
他出发前,许意坐在沙发上,抱着电脑问:“那你会很晚结束吗?”
周之越看向她:“你想我早点回,还是晚点?”
许意笑着说:“看你啊,你想早点还是晚点。”
“哦,那就早点。”周之越抿了下唇,低声:“等我。”
说完,他转身开门出去。
许意继续看电脑屏幕上的表格,心情愉快地放了首歌,边听边整理数据。
做到一半,突然想起她有个文件要寄。
在公司那会儿,快到下班时间,快递员没及时赶到,她就带回来准备从家里寄。
预约了取件,没过多久,门铃就响了。
许意拿着文件过去,经过玄关,看见凯撒小帝四仰八叉地趴在架子上睡觉。
打开门,快递小哥把文件装进纸袋,看了眼地址:“啊,您这个收件地址的城市最近有管控,寄件需要出示身份证。”
“噢噢,好的,稍等我去拿。”
许意的证件都在包里,回房间之后,翻了一会儿,拿出去给快递小哥扫描。
“好嘞,运费在小程序上推给您。”
关上门,许意又回沙发上工作。
终于,几个表格整理完,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她伸了个懒腰,在客厅溜达一圈,准备给凯撒小帝喂个猫条。
结果,去到玄关,没看见小猫的影子。
许意拿着猫条,又整个屋子转了一圈,都没找到凯撒小帝。
她顿时有点慌,回忆到快递员过来,她去取身份证的时候,门开了那么一会儿。
许意立刻给刚才取件的快递员打电话,问他刚才有没有看见一只猫从家跑出去。
快递小哥想了想说:“好像没有...不过我也不太确定,我刚在看手机,也可能是没看见。”
许意挂断电话,睡裤都没换,披上羽绒服就出门去找。
先在上下几个楼层找了一圈,又乘电梯下楼,打着手电筒在几栋楼绕了好大一圈。
大冷天的,一只没有流浪经历的小猫,在外面也太危险了!
许意急得想哭,给周之越打了个电话。
滴了几声之后,很快就接通,那边听起来闹哄哄的。
她声音带着哭腔:“周之越,凯撒小帝好像走丢了。”
周之越:“怎么丢的?”
许意:“都怪我。刚才我寄快递,拿身份证的时候,可能从门口跑出去了。我找了一大圈都没找到,你什么时候回来啊,能不能帮我一起找。”
周之越:“现在回。你别着急,也别在外面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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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意挂断电话,但没听他的话,还在打着手电筒转圈找。
大概十多分钟,司机载着周之越和赵柯宇,一起出现在楼下。
周之越先下车,看见她单薄的睡裤,眉头蹙起:“让你先别在外面。”
许意抬眸看他:“可是我着急...”
周之越揽过她的肩,推着她去楼里:“你先上楼,我和他们一起找。”
又争了几个来回,许意勉为其难地说:“那我换条裤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