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带着惊讶,“是吗?我看看”
我拿起短刀递给她,闪电划过时照亮她脸上一抹诡异的微笑
我直觉不对,下一刻未来得及反应,她猛地抬手从刀刃边划过去,一瞬间血腥味充斥在鼻尖
“啊~救命啊!妮娜,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啊~”
我站在床边看她惊慌尖叫着,捂着手臂连滚带爬从床上到床下,踉跄着往门外逃
不得不佩服魏太太的演技确实可圈可点,做戏还是比较全套的
“来人啊,救命啊~”
她的尖叫声在门外回荡,我歪头看看手中的刀,握紧缓步走了出去
公馆里一片黑暗寂静,除了外面的雷声雨声只有魏太太惊恐至极的呼救声
她踉跄着在二楼的走廊奔走,嗓子几乎都要喊哑掉,可还是没有一个人出现
我提着刀站在门边静静看她表演
她的声音开始变的僵硬发抖,惊恐的更加真实了些
好像有什么事情超出了她的计划,她开始一个个喊她需要此刻出现在这里,计划里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小晨~小希~琴子~”
“朱彦!”
没有人回应她,也没有人出现,只有轰隆隆的雷声响彻天际
魏太太的背影僵住,她转过身不可置信的看我
“你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你想陷害我吗?”
我平静反问,其实我不知道
“伯母,为什么要陷害我呢?”
她的声音尖锐而充满怒意
“你进魏家的目的本来就不单纯,小晨都告诉我了,我对你那么好,你居然下毒害我们!”
“啊,所以你才想把魏先生的死嫁祸在我头上吗?”
“没有!没有!我没有杀重远!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
她的声音开始带上一丝崩溃和哭意,凌乱披散的头发还有沾着血迹的睡袍让她看起来像个疯女人,完全没有了平日优雅明艳的模样
秦香琼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没想要杀掉自己丈夫的,她想要一直当光鲜亮丽的魏太太
可是真的太痛了,从一开始只是床底间微疼的小鞭子变成如今动辄抽的皮开肉绽的带刺长鞭,还有其他一用就会见血的可怕怪异器具
魏重远越来越痴迷这些东西,他不怎么喝酒,可一旦喝醉,便是一整夜的痛苦,她开始逐渐受不了,但每次痛过后又会收到昂贵美丽的珠宝,她舍不下这些虚荣
那天早上她和朱彦像往常一样说了几句话,回到房间后,魏重远就一脸狰狞将她扑倒在床上狠狠掐住她的脖子,终于可以再次呼吸时枕头又压了上去,她拼命挣扎却无法撼动身上的人一分,窒息的感觉如影随形
那一刻她真的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求生的本能让她的手胡乱挣扎摸索,当手中摸到一个坚硬的东西时,无论是什么她紧紧握住这根救命稻草,在即将失去意识前用力挥了过去,随后她便昏了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醒来时,魏重远已经头部满是血倒在床边,而她手中还紧紧抓着一个带血的尖角琉璃缸
朱彦帮着她处理了血迹和尸体,伪造了魏重远出门的假象
那天晚上刘妈看见的人其实是朱彦,夜深后她打开后厨的小门又将朱彦放进来,借着雨声他们将尸体运进了地下室
但那里终究会被发现的,她每晚焦虑的难以入眠,一旦被发现,她就会失去一切……
直到那天早上,小晨陪她出门找失踪的魏重远,提到苏妮娜的身世有问题,她心中便生出了一个疯狂的计划
魏重远已经死了,魏家的财产都会落在已经成年的魏笙身上,但魏笙是那个女人的孩子,若有一天他记起幼时的那些事会不会为了报仇将她赶出魏家?
她从来不是什么好人,当年她作为朱三小姐的朋友,却故意勾引魏重远,暗地里生下了双胞胎儿子,后来也是她冷眼看着魏重远折磨虐待那对母子,直至她和魏重远偷情时无意中让那个女人被捂死在被中
所以,魏笙也必须死!已经死了两个,再杀一个又怎么样呢?
而最好的替罪羊就是那个无父无母,没有靠山却身份可疑的苏妮娜!到时候她就可以将所有的一切都推到苏妮娜身上,是她杀死了重远,杀死了阿笙!
回想到这里,秦香琼嘴角抽搐着弯起一个神经质的笑容,转瞬又变成哭的表情,茫然而扭曲
魏笙已经被她提前藏进来的人杀了,沾了魏重远血的尖角琉璃缸也被朱彦放进了苏妮娜的柜子,只要她尖叫着跑出来,朱彦恰好发现“尸体”,一切事情就解决了
可是为什么一切都和计划的不一样了?她不懂究竟是什么地方出错了…
看着苏妮娜提着刀像死神一样缓缓向自己走来,血液一瞬间凝固,不,她不能死在这里!
秦香琼转身,脚步踉跄的逃向小会客厅,那里还有一个通向一楼餐厅的楼梯,她不能死在这里!她要离开这里!
脚下猛的一扭,便跌坐在小会客厅的门口,手臂上的失血让她头脑发晕,腿软的爬不起来,心口也真的痛了起来
秦香琼面色痛苦的捂住心口,突然听见旁边的小会客厅传来一阵奇异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地上缓慢爬行
她僵住,缓缓抬头,恐惧的望向里面
苏妮娜也停住脚步,静静看向小会客厅
声音越来越近了
“呵……”
从喉咙深处挤出的沙哑畸叫让人不由联想到黑夜中的怪物,不寒而栗
一只苍白的手猛的推开小会客厅的门,朱彦趴在地上,鼓起的眼珠像即将破裂的小球,扭曲的脸上青筋横行,下巴上全是血,嘴巴被一个奇怪的铁撑子扩张到可怕的弧度无法闭合,血淋淋的口腔里却少了一样东西,舌头
他挣扎着去抓她的手
“啊啊啊啊~”她开始尖叫,死命甩开那只手,爬起身踩过地上的人疯了一样没命的向楼下跑
后厨的小门被锁死了,于是她就向客厅的正门逃去,还未到门边,楼梯的方向传来稚嫩的声音
“妈妈,你去哪儿?”
秦香琼猛的僵住,她回头,女儿小芸一身白色睡裙正站在二楼的楼梯口看她
“小芸!快跑!”
看见苏妮娜出现在二楼栏杆处,她凄厉的向女儿喊道,可是女儿却没有动,天真的望着她
“妈妈,游戏不玩了吗?”
她恍惚一瞬,游戏,是的,是她和女儿说今晚要陪她做一个游戏
她要女儿藏在朱彦的柜子里不能动也不能说话,无论谁叫她的名字,都不可以出声回应,否则游戏就输了
“不玩了!不玩了!小芸,快下来到妈妈这里!”
小芸静静看她,依旧没有动
一瞬间,秦香琼想就这样离开,什么都不要了,她只要活着
但看着停在栏杆处没有再向前走的苏妮娜,她咬了咬牙,还是冲上楼梯去拉女儿的手,女儿的小手冰凉,她却没有拽动
她焦急的喊,“快走啊!”
却惊恐的发现女儿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自己背后
恐惧在一瞬间吞噬了她,被冷汗打湿的后背冰凉发抖,她没有勇气回头去看自己的背后,女儿究竟看到了什么
“妈妈,你背后的阿姨在看你”
“什……什么”
她松开女儿的手,强忍住惧意一点点回头
下一瞬,她的胸口被一双小手抵上,猛一施力,她的身体便腾空从高高的二楼坠下
“砰”
“咚咚咚…”
重物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然后又一阶一阶滚下去,最终在楼梯尽头发出“咔嚓”一声
秦香琼四肢扭曲着躺在血泊中,一动也不能动
她感受不到自己身体的其他部位,双眼死死盯着二楼的女儿
为什么?....
血红的视线中,身材高挑的男人从书房走出来站在女儿身边
她听到男人用熟悉的声音从容说道,“他是你的了,外面会有人接你们。”
是...魏笙
小芸毫不留恋的转头,向小会客厅朱彦的方向走去
为什么?至死秦香琼也想不通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四肢开始出现好似被千虫万蚁啃噬的钻心疼痛,痛到她想要喊出来,嘴巴微张
“咕噜....”
却除了不断涌出的血沫,一丝声音也发不出
第25章
伴着雷声,魏笙一步一步走到我面前
极淡的血腥味从他身上传来,他的肩宽阔而舒展,一点也没有过去畏缩的样子,电光闪过,鼻梁上驾着的金色细边镜框折射出寒光
原来恶狼终究并没有被驯服,只是聪明的学会了伪装
他看着我温柔微笑,“颦儿,我带你去看礼物”
颦儿,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有人叫了
陈旧的画面从脑海深处翻出,像蒙上灰的老照片一一滑过
父亲坐在桌前将我抱在怀中,桌上摊开着那本《淳安藏道谱》,一朵妍丽的水墨栀子花旁缀着几行诗句,父亲一句一句教我读过
“………孤姿妍外净,幽馥暑中寒”
“妍栀,这就是你的名字由来,知道吗?来,爸爸教你怎么写”
大手拉着小手,幼嫩的指头一笔一划在桌子上划过……
母亲坐在书房阳台的花架下,温柔笑着又唤我的乳名
“颦儿,过来”
……
美好的画面是短暂的,更多的是冰冷灰暗,寒入肺腑的画面
灯红酒绿的招牌下,母亲拉着我跪在朱彦面前苦苦哀求,却被一把推开
法庭上,朱彦信誓旦旦声称父亲在喝醉时曾告诉他要绑架自己的连襟――魏重远
昏暗的书房里,背上污名被大学解聘枯坐一夜的父亲
父亲的血溅在桌上那本倒扣着的《淳安藏道谱》上,他抛下了这些耗费他半辈心血才修补一新的古籍,也抛下了母亲和我
昏暗狭小的破旧巷子里,母亲大睁着眼□□躺在肮脏的地上
………………
我冷冷看着魏笙挺拔的肩背,“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第一眼”
他牵起我的手,将我手中的刀接过嫌弃的扔在地上,掏出手帕轻轻擦拭我的手心,而后紧紧抱住我,埋首在我脖间长长深呼吸一下,满足的发出一声叹息
“在修道院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是你。虽然你长大了,样子变了一些,但我就是知道,是你。”
他直起身对我轻轻一笑,带着几分讨好和亲昵
“我错了,待会你想怎么罚我都可以,现在我们先去看礼物。”
他牵着我的手走向书房,二楼书房是独属于魏先生的空间,只有经过他的允许才可以进入
自从魏先生失踪后,这里就被魏太太吩咐人暂时锁了起来
靠墙的书架上多半地方摆放着魏先生的杂书和常用办公用具,剩下的位置应该整齐摆着分门分类的古籍,但现在那些古籍却不见了踪影
魏笙打开书架玻璃,伸手转动角落不起眼的银制印章
书架旁那个从未拉过的落地窗帘后传来,“噌”传出锁芯被打开的声音
落地窗帘被魏笙全部拨到窗子另一边,露出后面的一扇暗门,谁又能想到书房墙角最寻常不过的窗帘后竟然还藏着另一个空间
魏笙拿出一根大约食指长却极细的银色齿棍插进那个造型特别的锁孔,轻轻一扭,“咔哒”,门开了
印章的机关只能打开第一道门,这道门的钥匙则在魏先生手上,我一直没有找到过这把钥匙
谁能想到魏重远竟然把钥匙藏在镜架里
门被推开,浓烈的血腥味从里面泄出
魏笙点燃一盏煤油灯放在铁案前,照亮了一室黑暗,这里就像巡捕房的刑讯逼供室,不大的空间里三面墙上挂满了尖锐可怕的不知名刑具
靠门的方向斜摆着一张铁质书案,上面放着一个四方的玄木盒子还有一个与这里格格不入的暖水壶,旁边立着一个和人等高的柜子
而这间屋子里最显眼的东西就是中间那个低垂着头被紧紧绑缚在审讯椅上的男人,恐怕他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被绑在这里
绑在这个由自己一手打造的“天堂乐园”
“那个女人还以为就自己那点力气真能杀了魏重远,在她晕倒后,我帮了她一把。但我知道这是颦儿你的猎物,所以留了一口气。没想到那两个蠢货却以为他死了。”
魏笙贴在我身后,细密的逐吻落在颈项间,他的声音温柔而诡秘
“现在,他是你的了”
手心被塞入一片冰凉,我垂眸,手中的匕首两侧带着参差不齐的细密锯齿,一刀下去便能带起无数碎肉,痛不欲生
审讯椅上的男人动了动,有气无力的抬起头,污浊的脸上,被血糊住的眼中,瞳孔从涣散再到聚焦,里面布满惊骇然后是不可置信,干裂发白的唇颤动着想说话,却只能发出虚弱嘶哑的气音
“嗬……”
魏重远,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因为他的恶而毁了我和魏笙
心跳的越来越快,呼吸逐渐急促,兴奋从体内蔓延,耳内响起细细的嗡鸣声
一,二,三,四………
我像是被恶鬼附身的冷血机器,不知疲倦的一次次重复挥刀的动作,温热的雪喷溅在我的身上,脸上,每次刀子抽出还带起几缕碎肉
底下的男人像一尾上了岸的鱼,无法再说话的嘴再也不能用来哀嚎,只能从喉咙深处挤出干瘪而痛苦的“嗬”声
慢慢的没了动静,无论刀子再怎样狠狠插进去,转着角度抽出来,底下的身体都不再有任何反应
大量的红色濡湿了洁白的睡裙,披肩早已掉在了地上吸满了黑红的液体
恶鬼离开了我的身体,我吃力的拔出刀,喘着粗气愣愣看眼前的血腥场面
此刻我才闻到这股浓郁的血腥味,腥臭恶心至极,强烈的呕意从胃里涌上来,无法忍住,我撑住椅子扶手将胃里的一切吐了个干净,秽物尽数吐在眼前的血人身上
酸臭味混着腥臭味,吐得无法自拔
“呕…”
血管中奔腾的热度退下,身子冷的发抖
一条有力的手臂搂住我的腰将我带进身后那个温暖的怀抱
“乖,吐出来就好”
魏笙搂着我退后几步,擦掉我嘴边的秽物,抽开我睡裙的系带
“颦儿,我们得加快速度了,陈风要回来了”
带血的白色睡裙被扔在脚下,沾了热水的帕子一点一点擦去脸上头发上的血,然后是颈部、锁骨…
原来那个热水瓶是用在这里的
身上的污物全被清理干净,魏笙从铁案下拿出一个油纸包,里面的裙子和脏掉的睡裙一摸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