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被她听出一丝酣畅来。简静绝望地捂上脸。
寂静的黑夜流耗在周晋辰无边的混沌里。他一开始还清楚地数着,后来渐渐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发出失控而沉溺的低喘。
到简静从浴室里被抱出来。她苍白着一张脸,周晋辰把她摆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甚至还有些安详的,手搭在小腹上一动不动,一双眼紧闭着,像是已经睡着了。
周晋辰披着浴袍出来时,早已经过了零点,他在床边坐下,想要把简静的手放进被子里。
见她一直捂着小肚子,脸上挂着可怜的神情,皱着眉,像是有点疼的模样。
周晋辰这才觉得,今晚自己过了头,完全不管不顾。
他清了清嗓子,温热的手掌握起她的手,“静静,是不是痛?”
简静摇头。她往下指了指,一开嗓就很沙哑,“是这里。”
周晋辰不太敢说这是什么哪里,“这是......”
“被你耕坏了的地。”
“......”
第37章 嘴皮子
周晋辰忍不住勾起唇, “哪有这么形容自己的?”
他想要去捏一下她的脸,但简静歪了歪头,不叫他碰到。
周晋辰的手顿在上空,笑了下, 又自己收回来, “对不起。”
简静痛心地说,“老周啊, 以后咱们有事说事不好吗?别老动手。”
“我刚才动的就是口。”
周晋辰起了闲心和她逗咳嗽。
简静气得差点坐起来, “你动的不是嘴!是你的......”
周晋辰好笑地看她, “什么,说出来。”
“Dick.”
这个单词被简静用一种铿锵的语气说出来, 丢掉了原本的涵义,变成一句正儿八经又带点娇嗔的指控。
周晋辰差点笑出声。他太理解自己, 为什么这么喜欢她在家待着,害怕她出远门。
“你笑也没有用,道歉没用, 说对不起更没用!”
简静头撇向一边, 小声道。
小朋友。
周晋辰唇角的笑更深,“嗯, 那我要怎么做才行呢?”
简静说,“你三个月不许碰我。”
“这罚的是不是太久了?”
周晋辰意识到问题严重性, 没遮拦的脸上收了几分笑。
她怎么不说三年!
“要么我搬出去住三个月,要么你三个月老实点儿。”
“自己选好了。”
简静说完,侧了下身子, 调整了个睡姿, 也不再理他了。
她的脸陷在鹅绒软枕里,听见周晋辰沉默了一息, 说,“别搬出去,我、不碰你。”
片刻后,他还严谨的、不甘不愿地补充了一下时长,“三个月。”
简静咧开嘴,悄悄地笑了一下。
谭斐妮不愧是和渣男过招的人,出的主意就是靠谱。回来之前她就对简静说,“你想让周晋辰不跟你计较还不简单?你比他生更大的气啊。”
简静随随便便地嗯了一声,“你不睡觉吗?”
周晋辰问,“我能上床睡吗?”
“上吧。”
简静说,“反正又不是我遭罪。”
“.......”
周晋辰真想一口咬破她的喉咙。
他刚躺下去,简静就慢慢地靠了上来,头枕在他胸口,“还是这么躺舒服。我在墨尔本,接连两个晚上都没睡好,太软了那枕头!下次如果再去澳洲,我得自己带上枕头。”
周晋辰的手虚拢着她,围在她的腰侧,很节制地没有去揉她。
他阖着眼,“你带上我不是更方便?对不对。”
简静哼了声,“我还是带枕头靠谱,周院长哪儿有空啊?”
周晋辰嗓音沉郁地答她,“如果是你需要,我有空。随时。”
不是夸夸其谈的承诺,也说不上惊天动地,很平常的一句闲聊。
但简静就是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那两下跳的很猛。
她没有傻气地问为什么,只说,“那下次。”
简静的手绕在他的后背上,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快要睡着的时候,又听见他问,“去墨尔本皇家植物园了吗?”
“去了,无聊。转了半圈我就出来了,还不如北京植物园呢。”
周晋辰的指腹轻刮着她的脸颊,“你应该多看看,有南半球不一样的风土人情。”
简静说,“那还好你没和我一起去。”
“为什么?”周晋辰停下来问。
她的脑袋往里拱了拱,“你肯定要领着我看这看那,讲东讲西,一根蕨类就能说上大半天,把我逼得想爬树。”
“.......”
周晋辰拿下巴蹭了蹭她的额头。他轻声,“多了解一些人文地理,总没有坏处。”
简静说,“确实。知识匮乏带给我的东西并不多,就只有快乐。”
“.......”
周晋辰松垮地抱了简静,放在她后背上稍微使了一点力,把她往身上压紧,笑着说,“哪来这么多歪理啊你?比我最调皮的学生,还要难教。”
简静推了一下,“别弄,疼。”
“这样也疼?我都没敢用力。”
简静夸张地喊起来,“哎呀!疼死我了!疼......”
周晋辰怕了她,“好好好,对不起。我错。”
简静立马就停下,“下次直接认错。”
“.......”
当晚简静睡得很香,可第二天早上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酸。手酸,腿更是酸,腰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随便挪动个地儿都疼。
她的手机在床头响,简静手伸出去的那一瞬间,忍不住哎唷了句。
是汪域打来的。十有八九催她去上班。
简静先笑到他脸上,“这么早啊汪总?”
汪域在那边骂,“少来这套!已经九点多了,你请的假早用完了,怎么还不来上班?”
“我身体不太舒服,想再请一天假,可以吗?”
简静伸手比个一,这时周晋辰推门进来,她又忙放下了。
汪域说,“你的身体就没有舒服过!再给你一小时,准时给我出现在办公室里。”
说完他就挂了。简静这个理由用的次数太多,汪域已经彻底免疫。
简静垂头丧气地扔了手机。
周晋辰把参茶放在床头,“怎么了?”
“还怎么了?”简静看见他就来气,“你看看,我哪儿下得了床啊?骨头跟散架了似的。”
她边说边抖出一腿的痕迹给他看。像一床雪白的羊绒毯上,打翻了红红紫紫的颜料。
周晋辰暗着眸色,把她摁回了被子里。
昨天几次从后面进去的时候,他把她的腿折起来,时间又长,还是那么深的力道,会酸软、会下不来床也在情理之中。
周晋辰说,“好。我来给你请假。”
简静端起那杯参汤来喝,她倒要听听周晋辰这个温润君子,会用什么措辞,怎么跟汪域那个黄世仁请下假来。
但周晋辰一开口,简静吓得,差一点把参汤喷在被子上。
因为他说,“张叔叔好,我是晋辰。”
噗。除了那位一年也见不上几次面的董事长,公司高层里没人姓张。
那边热情地应了一声,又闲话几句家常,周晋辰才说,“我太太简静有点感冒,要请两天假。”
“没问题,没问题。等她休息好了再来上班。”
周晋辰说,“麻烦您了。”
简静瞪大了眼睛看他,嘴唇微张,“你还认识我们张董呢?”
周晋辰放下手机,“他只要是个自然人,就一定有社会关系。”
简静咽了下口水,“冒昧了,咱不是一赛道的。”
人家靠身份,不靠嘴皮子。
周晋辰把她的杯子接过来,“现在要起来吗?还是在床上再多躺一会儿。”
简静立刻躺下,“我起不来,想睡死在床上。”
“......”
周晋辰揉了揉她的肩膀,“早饭总要吃一口,饿着肚子睡对身体不好。”
别看简静这么瘦,手臂上还有一些些囊肉。捏起来很有肉感。
“不吃。我的胃都没有醒。”
“......”
周晋辰折中一下,“我去给你端上来,好不好,就在床上吃一口。”
简静不要,“那像什么样子啊?你去忙你的,不用管我了,等饿了我会吃的。”
虽然她爸妈惯她,但家里还是订了规矩的,床就是用来睡觉的地方。冯瑜只许她在床上打滚,发疯能行,吃东西是坚决不可以的。
周晋辰也没了办法,“你饿了叫我,我就在楼下。”
“你不用上班吗?”简静疑惑道。
周晋辰给她掖好被子,“今天没课。下午晚一点,去给几个研究生开个组会,指导一下他们的开题报告。”
简静嘟了一句,“开题报告又不查重,还用指导啊?我当年就随便写的。”
周晋辰抬手整理衣襟,金属光泽的袖口折射出波光粼粼,整个人看起来冰冷严肃。
他说,“别人或许能这么写,我的学生不行,光我这一关就过不了。”
简静超级小声,“哼,当你的学生真没劲,当你太太也够呛的。”
周晋辰俯低了身体,“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以后我请假这事儿,能不能包在你身上?”
周晋辰漫不经心地一笑,身上的气质就变了,“可以。你要都像昨晚那样,我送你一辈子的假。”
“.......出去。”
简静睡到下午一点,起来吃了个午饭。下楼时,大腿根儿扯着疼,走一步叫唤一句,像上刑。
周晋辰那一锅老山参走地母鸡汤,用文火吊了一上午,熬到这会儿,满屋子都是香气。
简静用力闻了一下,“老周,比我爸做的还香哎。”
“来尝尝。”
简静喝着鸡汤,“你一个大少爷,怎么那么会做饭啊?”
“十几年都一个人过来,习惯了自己照顾自己。”
简静觉得很奇怪,“应该不至于吧?你爸妈半点不管你啊,姥爷也不管吗?”
周晋辰勾了下唇角,“爸妈这两个字留给我的印象太少了,要么就是很不好的回忆,不提也罢。姥爷嘛,岁数在那儿,没退休之前他都忙成什么样了,哪儿有空?”
简静舀着汤问,“他们总是吵架吗?”
周晋辰点头,“见面就吵,后来都不肯见对方的面了,也就离了。”
“有那么爱吗他们?”
简静把脸埋在汤碗里,小小一个瓷碗,装下了她三分之二的脸。
周晋辰问,“为什么这么说?”
简静慢悠悠地说,“不爱的话就会直接离啊,还肯撕破脸起争执,就说明仍有一方放不下。”
周晋辰沉默,“那你想过没有,也许不是每一个人,都有你一半的洒脱。会争吵,也有可能只是一种埋怨,不肯相信自己也会看错人。”
“不管哪一种原因,”简静的眉心都蹙起来,“可见呐,结婚就结婚,少和感情扯一起,麻烦的要命。”
“要是我妈说这个话,我一定会为她高兴。”
周晋辰顿了顿,“但是简静,你都还没有体会过,怎么就知道是麻烦?”
简静不假思索地答,“还用得着试吗?看也看的多了。”
周晋辰指尖夹烟,没有点,气息沉了下来,“那是别人的人生,不是你的。每个人要走的路不一样,经历也会不同,你不能这么武断和盲目,把零零总总的失败笼统地归纳出一个公式,再将自己代入进去。对我不公平,对我的感情和真心也不尊重。”
简静抬起头,他的语气微妙难测,听着有些委屈,还有点伤心,和他难以捉摸的脾性很不登对。
“真心廉价得很,可以当废纸卖,”简静对上他冷如寒潭的眼神,“看值不值五块钱一斤。”
话赶话,一句不让一句的,说到这里,她才感觉出,他们已经吵了起来。
简静捏了勺子没再做声。赌着气不肯看他。
周晋辰好修养,柔声说了句你慢慢喝,就出了门。
他带的两个研究生,都是研二下学期,这也是他到P大任教以来,带的第一批学生。
才被简静那番话弄得心绪不宁,周晋辰在车上点了一支烟,手肘搭在车窗上,一口一口抽的很慢。
这些年简静冷眼看着,从他们的上一代,到这一代的婚姻,想找出几对圆满的来,很难。她有这种想法不奇怪。
对这种冥顽不灵的学生,要循序渐进,他有经验。他们不是只结这一天婚,也不只是这一两年,是聚沙成塔的几十载长河。慢慢来。
周晋辰宽慰自己说。
他下了车,他的学生薛毅已经在等他。
薛毅站起来说,“周院长,我那个开题报告行吗?要不要改。”
周晋辰放下公文包,拿出一叠资料,“还行吧,幸亏只有你和我看过。”
“......”
周晋辰把他的报告还他,“你挺能下笔的,我的导师都不敢这么吹。”
“......那我明天给您交个离世申请。”
周晋辰摆手,“那倒不用了,省省力气。”
“......”
等另外几个学生也到齐了,周晋辰才说,“你们虽然是三年制的,离毕业还有一年,但选题也要准备起来,都认真听。”
“写开题报告,要严肃对待,但也不需要太老实,可以学着套用模板。动笔之前,先想清楚这几个问题,一是你所在的研究领域,还存在什么待解决的问题,有哪些可能的解决办法;二是你的研究,是准备解决其中的哪一项或哪几项;三就是研究方法了。”
半个小时讲下来,周晋辰口干舌燥。
他喝了杯水,停了停,“总之,学术研究是很枯燥,考验耐性的过程,希望各位能沉下心。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尽管找我。当然,半夜三点不要找,我没你们身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