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静放好球杆,轻手轻脚地上了楼,她洗了个澡,打算直接睡一会儿,连内衣也没穿,就裹了件缎面浴袍,侧躺在临窗的长榻上,选照片准备发朋友圈。
她挑得认真,没有注意到身后一串脚步近了。
直到周晋辰微凉的指尖闯进来。
他一句话都不说,带了酒滟茶浓的清香,细细吻她的后颈,克制不住的,揉着那一点旁逸出的小圆珠。
“大中午的,你在哪儿喝酒了?”
简静抖着牙关,手机都已经拿不稳,掉到了地上。
她近来很怕周晋辰。
先前没生孩子时,她怕他啰嗦。现在小冶月份大了,她的身体也恢复得不错,周晋辰就跟那大旱了三年,没见过肉腥的灾民一样,不分白天黑夜的胡来。而且每一回,不做到尽兴决不停下来,简静次次哑嗓子。
“课题做得不错,跟学校几位领导,喝了一点。”
周晋辰钳制住她的脖颈,强行把她的头扳过来,吻上她红润饱满的唇。他的舌头侵占满她,舐在每一寸口腔壁上,强硬地堵住她带着明显反抗意味的低吟,吻到她的嘴角不自觉地流出银丝。
简静喘不上气,她左右摇摆着头,但每次一偏过去,又很快被周晋辰掐着下巴吻回原位。
她刚吹干的头发,乌黑光滑的,散开在雪白的羊绒垫上,还有几丝腻在白皙纤长的脖子上,被因为紧张而渗出的薄汗沾住,几道周晋辰咬出的红痕,很强烈的视觉冲突。周晋辰的眼神只是经过那儿一秒,底下石更得厉害。
室内的气氛已经剑拔弩张。
“我刚从外面回来,想睡觉了。”
她的手还揉着他的领口,还在溃不成军地抵挡着,气势很弱。
简静这副害怕的样子,让周晋辰儒雅外表下的阴暗欲望无限放大。
他的灼热紧贴她背,“你睡,我做我的,不打扰你。”
周晋辰略动一下,她就紧抓身下的垫子,“你这样,我怎么睡啊?”
他将简静翻了个身,长臂揽住她,嗓音低哑,带着粘稠的蛊惑,“我保证很轻,你监督我。”
“......”
等到风平浪静,房间内静得只剩下浓重的呼吸。
周晋辰拨开她颈上被汗湿的长发,“我说话算话吧?”
简静张了一下嘴,喉咙太干涩了,已经发不出声音。
她只能在心里暗暗地骂,算你大爷。
简静还伏在他胸口起不来的时候。
门外传来冯瑜的喊声,“静静?静静?”
简静想应她,但奈何刚才哭叫得太久,有心也无力。
周晋辰替她回,“妈,静静已经睡了,您找她有事吗?”
冯瑜喔了声,“没有,让她睡吧。”
简静用力捶了一下周晋辰。并没有多痛,他还是哎唷了一声。
她沙哑着嗓子,“你装。”
周晋辰的手伸进她的发间,揉了揉,“理解你先生一下,忍了那么长时间,好人也受不了哇。”
“但你是恶人。”
“......”
小冶开口说话很早,大概十个月的时候就会。因为周晋辰陪她时间长,她第一句叫的,就是爸爸。
那一天晚上,周晋辰盘腿坐在婴儿房里,面前是一副大的动物百科,他端了小冶在怀里,教她认老虎、狮子和大象。
他带孩子很细心,记录着小冶每一次喝水、尿尿的时间。
教了大约二十分钟后,周晋辰看间隔的差不多了,应该喂一次白开水。他把小冶放在婴儿床上坐着,对她说,“爸爸去倒水,你等一下喔。”
他转过身,才走到门口,就听见背后传来一声口齿不清,又很软糯的——“爸爸”。
周晋辰惊讶地回头,坐在婴儿床上摇摇晃晃的小冶,正咬着手指,甜甜地冲他笑。
他只觉得心都要化成一滩奶油,滴滴答答地流下来,整个人都融化在这一句稚语里。
周晋辰哎了一声,又抱起她,“爸爸抱着你下楼,你跟爸爸一起去。”
打那以后,他更是一刻都离不得小冶。
六月里,周晋辰主持论文答辩,他是一组的组长。而他的研究生为了避嫌,被分到了二组。
周晋辰走不开,一个育儿师又请假了,简静没法子,只好她留在家里看宝宝。
谭斐妮来她家看小冶,跟小丫头玩了一阵,“她怎么还不会走路啊?”
简静说,“不知道啊,走得晚吧。”
她女儿的事问她不顶用,全是周晋辰一手操办的。
简静把小冶放在爬行毯上,由着她自己玩儿,她和谭斐妮在一边喝香槟聊天。
聊到兴头上,突然听见小冶哭起来,简静皱了下眉,放下杯子,“等会儿啊。”
她把小冶抱起来,检查了一下,尿不湿干干的,没尿。
简静问,“你是不是饿了?”
一旁的阿姨听了,赶紧去冲了一瓶奶来,简静接过,试了下温度,感觉正好合适,就往小冶嘴边塞,但她左右摇头,就是不肯喝。
“不是饿了,也不是尿了,”简静也没什么耐性了,“那你到底干嘛呀!”
小冶大概听出她妈的不耐烦,哭的更大声了。
谭斐妮正要说,她是不是冷了。小冶已经从她妈身上爬了下去,边哭边爬,看得她直笑,不知道这是什么招数。
但简静知道。她拿出手机给周晋辰打电话。
周晋辰当时刚听完一个学生的答辩,他给完专业的修改意见,最后和颜悦色地说,“除下这些小问题,你的论文很不错,构思严谨,数据准确,完全具备独立从事研究工作的能力,也预祝你未来的博士生涯一切顺利,我这边没问题了。”
他才说完,桌底下的手机震动起来。
一看是简静打来的,周晋辰说声抱歉,接听,“静静,怎么了?”
回答他的是一连串尖锐的哭声。
简静把手机放回耳边,“听见了没有?你女儿在哭。”
周晋辰合上档案,收起笔,“她哭成什么样了?”
“哭得满地找爹。”
“......”
第51章 口红印
周晋辰从学校赶回家的路上, 满脑子里都是小冶的哭声。
他把车停在院子里,火急火燎的,大步迈上台阶,人还没进到里面, 就已经听见小冶笑得咯咯作响。
周晋辰打开门, 只见简静把小冶放在沙发上,她自己则坐在地毯上, 把一串帝王绿福豆往小冶脖子上戴, “这是妈妈最喜欢的一串项链, 送给你了,可不能再哭了啊。”
旁边的谭斐妮给小冶围上毯子, “这个叫做爱马仕,你以后会喜欢的。姨先给你披上, 咱找找那感觉。”
“......”
周晋辰放轻脚步走进去,看见他宝贝女儿小冶的手上,左边是两本不动产权证, 右边带了两只翡翠手镯, 再打点一下,可以送出门直接嫁了。
简静往后一扭头, “你回来了?正好,她已经不哭了。”
周晋辰指了指她手上的, “你就拿这些东西哄小冶?”
“那怎么了?”简静把剩下的收回匣子里,“我喜欢的,她难道会不喜欢?”
“......”
周晋辰坐过去, 替女儿除掉了这些碍事又晃眼的玻璃种, “宝宝不戴,咱们还小呢, 不要这些。”
谭斐妮站在简静身边,看周晋辰脸色不是很好,拱一下她肩膀,“这不就是逗孩子吗?我们也没那强的物质欲啊!你老公上纲上线的。我真服了,”
简静小声辩解说,“他看待什么都很严肃,尤其是,对他宝贝女儿的教育。”
谭斐妮惊讶地回看她,长大了嘴,“那他还放心交给你带?不怕养出个钱串子来?”
“照这个情形看,你俩的三观也不怎么合啊,怎么过到一起去的?”
“结婚嘛,算是周晋辰上了个当,那生孩子算第二当,平时呢?你们真的不吵架么?他真能看得惯你大小姐的习气?”
她不顾简静投来的毒辣目光,继续发表着自己深刻的见解。
简静抿起唇角,凶神恶煞的眼神和她对视,“我真想把你埋在我家院子里!什么叫结婚生孩子是他上了我的当?我对他们家贡献不要太大好吧!”
谭斐妮吓得一哆嗦,捂着耳朵,谨慎地问,“敢问你有什么贡献?”
简静还在喊:“没我这消费能力,他们家那些钱,能花的这么快吗?”
“......”
谭斐妮理智地选择住嘴。回去的路上她就给陈晼打电话,痛斥简静现在脾气越来越大了。
“我只是稍微议论她一句不好,还是很委婉的,她当场就跳脚了,我怀疑她现在连人都敢杀!”
“完了我跟你说,简静这个人,批评不了一点。”
陈晼嗟叹说那没办法,她老公惯得要死,她那个性变本加厉也不奇怪。
但简静跟谭斐妮生了气,不代表她就赞同周晋辰。等谭斐妮一走,她又开始甩脸子。
简静发脾气的方式是被周晋辰逼出来的。
因为他总不接上她那个引爆的点,永远在顾左右,言三语四的,就是不肯往简静铺好的路上走。
再饶上两句俏皮的中听话,简静有天大的气,也发不出来了。
譬如现在,周晋辰哄睡了小冶,挺着身板儿从楼上下来,边走边卷袖口。
简静瞄了一眼,真是哄孩子都不耽误他仪表堂堂。
周晋辰往沙发上一靠,想必刚才把小冶弄睡着,花了他不少功夫,他疲惫地揉了揉鼻梁。
“你坐到我的丝巾了!”
平地出来一声吼,周晋辰一听这地动山摇的架势就知道,一顿哄少不了了。还得押上几个钱。
简静气冲冲走过去,劈手从他大腿下,抽出一条被压得皱巴巴的丝巾。
周晋辰打出糖衣炮弹,“我没有注意,这样吧,赔给你十条新的。”
说完还把手机大方地伸出来,“自己选,自己下单。”
简静:“......”
她不满意周晋辰对女儿说的话,挣扎了一下,没要,“哪敢要您的东西啊?”
语罢,又学周晋辰方才有些恼火的语气,“宝宝不戴,咱们还小呢,不要这些。”
没等周晋辰反应过来,简静已经开呛,“哪些东西啊!是哪些!合着我这些物件您都瞧不上是吧?”
“当然不是。”
“那你是什么?”
周晋辰睁眼,瞎话就往外倒,“我是担心,女儿没有你那个气质,戴不出翡翠的华贵感。”
“......”
简静没忍住扬了一下唇角。嘁,这么会灭火,不去干消防真是可惜了。
周晋辰这才敢碰她,伸手一揽,连人带香都拢到了自己怀里,“我们静静还有个优点。”
“什么?”
周晋辰的鼻尖深嗅她,“总是能听得出好赖话。”
“这也能算优点?”
“当然是优点。很多人一辈子都听不出。”
这是不是狗屁优点,简静不知道,她只听出来一点:周晋辰完全把她当三岁孩子在哄。大概只比哄小冶好一张薄纸的程度。
后来一次,京中一哥们儿在游艇上开生日趴,一个女眷没请,清一色的老爷们儿。说这是规矩,结果人才刚在甲板上聚齐,就走出成排的嫩模来。
他们几个在喝酒,龚序秋问起这件事,他听了陈晼和谭斐妮打电话,也心里存疑,不知道周晋辰在家都怎么花言巧语。
也难想象得出,他那个人耍起贫嘴来,会是个什么样子。
周晋辰把事儿一说,于祲就摇着头,感慨,“我听我妈说过两回,简静嫁给你吧,她妈妈还担心过一阵儿,本来是想她找一个,对她有所图的、乐意捧着她的,没承望她嫁了你,你说你一公子哥,能捧她吗?现在看起来,还真能。”
他们自胡闹他们的,周晋辰和江听白两个,不惯这种骄奢又淫靡的派头,走了个过场,就一起回了下榻的酒店休息。
隔天返程,周晋辰让坤叔把行李箱拿回家,自己就去了学校开会。
简静难得扮回贤妻良母,主动替他收拾箱子,她蹲下腰,刚卷起一件换下来的西服,揉到脏衣篓里。
她拍了拍手,转过头,打算合上行李箱踢到一边,又被里头露出的白色一角绊住目光。
怎么那衣领上会有一抹红色?
简静扯出来一看,手指揩上一点,千真万确就是口红。她怒火上了头,把那件衬衫团成一团,用力甩到了地毯上。
她咬着指甲在衣帽间里打转。
好得很呐。
周晋辰装了几年乖,终于也忍不住,要现原形了。大概是哪一位美人,在游艇上喂了他雄黄酒喝。
靠不住。男人果然都靠不住。区别不过就是,早一天暴露本性,或晚一天暴露本性罢了。
过了刚结婚时,最没有安全感的那两年,她还以为,把周晋辰的品性都摸得差不多,却原来都是她自作聪明。
输了。这一把输得彻彻底底。
简静取下一个行李箱,随便装了几件衣服,放在楼下客厅里。她本来想一走了之,但转念想,做错事的人又不是她,她就算要走,也得把话放出来,光明正大地从这里离开。
谭斐妮给她打电话,问她出不出来吃饭。
简静气道,“哪有心情吃什么饭啊?”
谭斐妮忙问怎么了,简静就把事情说了一遍。
她觉得不对,“能勾引周院长的人,还没生出来吧应该?再说了,男人偷情的时候,智商好比爱因斯坦,更何况他平时就严谨,真要有事的话,还会叫你个马虎精发现?”
“那我哪知道?没准别人就是想叫我看见!”
简静正在气头上,一时之间,什么话都听不进。
周晋辰在学校忙完,披星戴月地回来,进门时,一屋子明晃晃的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