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怀初,恭喜你终于及冠了!”季夏忽然说。
简简单单一句话直叫闻怀初湿了眼眶。
初见时,季夏问他年龄,他称自己十九,不是骗她。
闻怀宁死的那年他就是十九,而后他画地为牢,自甘困在那一年三载之久。
直到现在,朱砂案告破,恶人伏法,十九岁的闻怀初总算走出牢笼继续向前,迎来了自己的弱冠之年。
作者有话要说:
倒数第二章 ,下章补个男女主结局就完结啦,虽然知道我很多毛病,但还是忍不住高兴
第49章 欢喜
简云桉把小爱也接到了尹宅,由她来看顾简雯。近来简雯能说的话越来越多,基本与正常孩童无异。
简雯能说话后,越加开朗,不时到烟雨瓷画铺玩一趟,她生得可爱,笑容也甜,街坊四邻都很喜欢她,时常给她糖吃。
隔壁的余敬笙为此敲打她许多次,称孩童时代是保护牙齿的关键期,管不住嘴馋当心牙齿掉光。
余敬笙颇具女儿奴的潜质,对自己分明那样狠的心肠,跟简雯说话时声音却要柔个八度。
经过对余肃的洗白,旺笙医馆比从前更加红火,唯一不足之处是他胸口那一箭到底伤了身子,如今天气转凉,伤处冷不防就疼上一疼,正值热血方刚年纪的小伙子比耄耋老人更要畏寒,成日抱着中药罐子调理身子。
连续一个月,简云桉忙得脚不沾地,真切体会到生意太兴隆这一甜蜜烦恼。前阵子欠下许多单子,工作要保质保量完成,图不得快,就只能牺牲休息时间,偶有闲暇还要逐个审查静和的招人成果,在铺子里培养新人。
前来报名的人很多,简云桉在里头还看见个熟人——击鞠赛那日,扯着破锣嗓子疯狂给自家夫君喊加油的刑部郎中饶介的夫人。
饶夫人心态颇好,此情此景见到简云桉并不觉得尴尬,学陶瓷画时也相当认真,像是真要拿这门技艺吃饭。
简云桉特地问了景星延饶介的家境,景星延称饶介虽一直位居郎中一职,家底倒很殷实,起码不至亏了妻子的银子。
可简云桉仍是觉得不大对劲,隔天有意无意跟这位饶夫人扯淡:“陶瓷画可是门苦差,你丈夫那么疼你,怎么舍得让你出来做事了?”
饶夫人也不避讳,直言:“饶介从没疼过我,你之前以为我们感情不错,不过是我付出太多而已。现在他又纳了一房美妾,为了养她连我的花销都要削减……”说到最后,她不由深深叹了口气,真心错付,不可谓不遗憾。
击鞠场上两个小姑娘各为心上人加油的意气之争早已过去,此刻仅余女子间的惺惺相惜。
简云桉忙宽慰说:“叹什么气?你认真对待过,无愧于这段婚姻便够了,问心无愧的人是不值得为辜负真心者遗憾的。以后我带你赚银子,谁还稀罕被扣的那点花销呢?”
饶夫人是个直肠子,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登时喜笑颜开:“等我攒够银子,在外置办个小宅子,我就像尹当家一样,自己出来过。”
简云桉在外一直称呼尹冰旋作“尹当家”,有意抹去旁人对她“景夫人”的刻板印象,大家终于逐渐体会出尹冰旋独撑尹家大大小小八十多间铺子的厉害之处,对她发自内心地尊敬。
说到尹冰旋,她跟景嘉瑞的关系缓和许多。两人虽再无法齐眉举案,到底是对彼此最为了解之人,渐渐做成了一对普通老相识,偶尔还互帮互助一把。
景嘉瑞有时会过来吃个便饭,都是在白天,大敞着门,不给别人机会说闲话。
景星延虽然不说,但简云桉知道他是高兴的,父母和离多年后,他总算又过上了能间或团圆一回的日子。
说到景星延,简云桉近来铺子事忙,对他有些疏忽,跟饶夫人聊过后,她更添了几分“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的庆幸。
今日不如给自己放个小假,回去交流交流夫妻感情。
简云桉唤卞遵备车,又交代静和守着铺子,一心二用,心里还走着神,出门时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幸而隔壁余敬笙过来串门,搭把手扶住了她。
“怎么突然就倒了?我给你号个脉。”余敬笙过来给简雯送好吃的,把东西放下,垫了层帕子探上简云桉的脉搏。
简云桉胆小怕事,贪生怕死,素来惜命得厉害,坚信身体检查多少次都不为过,更何况她近来确实时常力不从心,精力不似先前旺盛,乖乖伸着手腕一动不动由着余敬笙查。
不多时,余敬笙眉头深深蹙起,看得简云桉心里一个“咯噔”。
“身子出了这么大的事,你都没半点感觉么?”余敬笙说话向来委婉,连他都用了这样严重的词,简云桉一颗心霎时沉到谷底,偏生他说完半句就迟迟不再言语,简云桉等不到下文更觉心焦。
“你直说吧,我还剩多少时间?”简云桉眼巴巴望着余敬笙,等待命运的判决,冷不防却见余敬笙眼中没忍住的一丝笑意。
“你是不是耍我?”
余敬笙不再演她,笑道:“此事是好事,但也有不方便的地方,回去告诉景星延,日后房事得适度,再不可胡来了。”
简云桉心头划过一个猜测:莫不是……
“你有孕了,以后忙活铺子的事也得悠着些,别再不知轻重。”
简云桉心情复杂地回到尹宅,一路上不时摸摸自己尚算平坦的小腹。
其实她不怎么喜欢小孩,也觉得生养又疼又麻烦,但得知肚子里有了自己和景星延的结晶,还是生出一份隐秘的欢喜:
世间将会有一个孩子,一半像她,一半像景星延,这是多么奇妙的事?或许她还能透过这个孩子捕捉到景星延从小到大的影子,景星延也能从中窥见她成长的轨迹。
简云桉就这样散发着母性光辉回到宅子,一进门又被景星延拉回少女梦境中。
房中没有掌灯,但很明亮,屋顶垂下若干小巧玲珑的夜明珠,像一颗颗星。
“云桉,生辰快乐。”
今日是简云桉的生辰,她近来太忙,竟全然忘了这茬,一时半惊半喜,有点发懵。
景星延端着个小蛋糕走来——之前他心情不佳,简云桉教给厨子蛋糕的做法,告诉景星延吃甜甜的东西心情会很好。今日他特地跟厨子学了来,亲手做给她,无意竟命中了现代过生日的习俗。
景星延舀了一小勺蛋糕喂给她,蛋糕香甜,足见里头心意满满,然而吃到一半,简云桉忽然一阵恶心,没忍住俯身干呕起来。
景星延:……
简云桉恶心劲儿过去急忙辩解:“不是蛋糕有问题,是……”
说到一半,她匆匆停住,这么重要的事自然得好好说。
于是她饮了杯茶平复下来,望着景星延的眼,双眸亮晶晶的:“景星延,我们有小宝宝了。”
景星延的情绪素来没什么波动,说通俗些就是看起来很装,但这是他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与成长经历共同造就的结果,简云桉其实很期待他能把这层自持的皮剥下一次。
然而他没有,短暂的愕然过后,景星延冷静地叫来宅中大夫,给她列了一长串补品单子。简云桉一只耳朵被源源不断灌着注意事项,另一只接纳着尹宅上下的恭贺声,整个人晕乎乎的,内心深处还有一点细微的沮丧——景星延似乎没多开心的样子。
半夜里简云桉醒了一次,刚想动一动,感受到小腹上的热度又没出声。景星延伸手轻轻抚摸简云桉尚未隆起的小腹,还不时附耳过去仔细倾听那不存在的响动,兴致勃勃感受着薄薄一层肚皮里鲜活的新生命,不知已摸了多久。
简云桉唇畔漾出一抹笑,又昏昏进入了梦乡。
窗外繁星映着室内“繁星”,相爱的夫妻迎接崭新的生命。
万事向好,时和岁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