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呢。”夏聚不可置信：“三四年级的事，你都记得这么清楚？！”
“那，你带胶水了？”舒语蝶想了想，又猜。
太阳穴突突跳，夏聚无奈又好笑，这记忆力也太好了。
那还是小时候，张善输了游戏自己想不开想耍赖，大放阙词说‘有种让我闭嘴’
在一众小伙伴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的时候，只有夏聚老实又笨蛋地回家拿了胶水，还是加强版520。
至于张善，在看到胶水的那一刻就缴械投降，乖乖领取了学狗叫的惩罚。
这种记忆力令人羡慕，又让人害怕，万一记仇也记得久呢。
夏聚扭过上半身，正对舒语蝶，弱弱质问：“我有这么坏嘛？”
舒语蝶眉眼一弯，笑说：“好像也没有。”
“哎哟，老天爷您开开眼，发了神通收了这对小情侣吧。”
秉着打断他人交谈是非常不礼貌行为的宗旨，但吃粮太久，他们终于还是忍不住道：“学姐，学长，别调情了。尊重一下我们的游戏吧！”
舒语蝶快速瞄了夏聚，他没什么不对劲的表情，应该不会产生什么误会。
她轻松了一点，又偏向李乐怡小声问：“真的？”
李乐怡想了想，折中了一下答案：“学姐，你知道粉红色泡泡嘛，你们大概，有一吨的存量。”
舒语蝶蹙眉不解，这情况放在往常，三大姑八大姨邻居爹妈大概率只会让他们先别吵架。
绝对不是现在的撒狗粮。
身边一群人还在围观，舒语蝶清了清声音：“不要贫嘴了，快点开始吧。”
“好勒！”
“副社长发话肯定管用。”何萧边说边提醒：“帅哥，轮到你开始了。”
夏聚：“还是大冒险吧。”
零星几个人回答：“当然啦。”
“好。”夏聚点头，转向另一边，问：“金少杰，你说呢。”
被问的人眼皮一跳，藏着被抢风头的郁闷，淡定说：“大冒险。”
夏聚：“这次不换人了吧。”
金少杰咬牙，重重‘嗯’了声。
“那就开始吧。”夏聚从容一摊手，掌心朝上对着舒语蝶，犹豫勾了勾手指。
舒语蝶愣了愣：“什么意思。”
“咳。”咳声很轻，夏聚转过脸，偏向一边：“蒙眼睛。”
“........”恢复回来的脸色重新微微泛红，舒语蝶捏着腰带，手上不知不觉加大了力度。
身边重复了好几遍的‘芜湖’‘卧槽’默默放大，进到耳朵全是惊呼。
脑子一烧，舒语蝶递过去：“给。”
先有两个人不明所以又暗藏火焰的对话，再有小情侣真刀真枪的‘秀恩爱’
大家屏息注视纸杯交接，这一轮注定不一般。
像是按下暂停键，夏聚递过纸杯，舒语蝶慢了半拍才接过。
很多外界杂音混在一起，让人分不清纸杯走向和位置。
纸杯在舒语蝶手中脱手仅仅不到一秒。
夏聚：“停。”
“这么快？！”
有人惊叹：“开挂了吧，这么准。”
“哟，这么巧。”夏聚拿下蒙着眼睛的长带，对着意料之中的人笑了笑。
金少杰反问：“你故意的？”
“怎么会。”夏聚笑着扯皮：“第一次玩，紧张，想速战速决。”
夏聚抬眼和金少杰对视了足足十几秒，直到对方先一步挪开视线，他才悠悠说：
“不好意思，让我想想，这种大冒险我真的不熟练。”
无形火焰腾起，藏在话语里的唇枪舌战明显至极。
拖拖拉拉的态度让人等待变得更加焦灼，不止一群旁观者，还有某位当事人。
金少杰第六次忍无可忍看向夏聚：“五分钟了，想好了嘛。”
夏聚拖着声调，淡定说：“再等等。”
金少杰有点咬牙切齿：“想不出来就不要再想了。”
“你这么一说我就想到了。”他笑着，虚虚指向门外：“顶层新开了一家跆拳道馆，跟我打一场。”
短短几句话，场面一下炸开，比得上油锅进水，总之，该疯的全疯了。
“卧槽，哥们这么记仇？”
“我的天，这是真男人啊。”
“还好没换游戏，这把咱们赌对了！”
“有好戏看咯~吃瓜吃瓜~”
顶层新开的跆拳道馆的教练和其余人员都在场，一应俱全的安全设备也让人稍稍放心。
两位主角兼当事人穿上装备沉着脸进去，大有一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气息，又不禁让人害怕。
李乐怡不放心地走过去问：“学姐，你真不担心？我看着都怕，你怎么不劝劝他，上次长辈几个聚餐，金阿姨回忆往事，说金少杰小时候得过武术的市二等奖和跆拳道比赛的市一等奖。”
“.......”舒语蝶皱眉望向场地内。
劝人是门技术活，劝夏聚更是，她就没见过几个人真能把他劝动的。
从小到大，驴都比他好说话，但凡他想干，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而且......他不一定会输。
虽然他小时候跟自己练跆拳道，吊儿郎当上五休六，但基本功还在，再不济也考过了二级红带。
还有上次在客卧见到的握力器和哑铃，力量方面吃亏的几率并不大。
“唔唔唔，开始了。”
哨声吹响，场地外瞬间变得热闹。
场内，金少杰耸肩放松肢体，不屑看向他，笑说：“为了她，至于这么拼嘛。”
“说话，怂了？”
另一边久久没有回应，头盔和护甲围在身上，看不真切对面夏聚的表情，金少杰挑眉，用着预备姿势慢慢向前挪。
场馆内顶灯白亮一片，金少杰还没看清夏聚快速接近的脚步，迎面便有一脚侧踢糊在了头盔上。
金少杰没有预料到这下重击，脚步不稳后退了三步，扶正头盔后，又不可思议嗤笑说：“铁了心了搞我，是吧？”
五步距离外，夏聚见他就烦：“快点，少他妈废话。”
金少杰换着身位，盯着对面的目光冷得可怕：“算你有种。”
话音刚落，夏聚冲上去，一击正踢送上，压了许久的怒气终于忍不住爆发。
“别说话，听不听懂人话！”
一般情况下，像‘法式热吻’这样的调侃对情侣来说，结果远没有这样严重。
金少杰脑子一热，箭步上前，压下了对面的一下正踢。
他拉近距离，不决定地问：“对她就这么上心，来之前还专门查我和她的恩怨，都顺到论坛去了？！”
“知道就闭嘴！”
夏聚压着火低斥，足以能说明猜测是正确的，金少杰彻底闭了嘴，盯着对面的步伐，寻找时机找漏洞。
高强度的体力和脑力消耗，对两个许久不踏进跆拳道领域的人都有些难捱。
作为蓝甲一方，夏聚的交替动作稍稍变得迟缓了些，谨慎观察的双方都低着气息。
一道腿风裹着夏聚极快的速度狠踹上来，金少杰预测位置躲开，却在自以为绝对安全的位置被人用极重的力，狠狠揣上了下腹。
底下同样热闹。
“卧槽，正踢变侧踢，还连着中了两脚，太帅了吧。”有人惊讶，连忙转头问舒语蝶：“副社，你家帅哥真不是什么顶尖高手？！”
有人嫌弃：“能不能多看点三十六计孙子兵法，将计就计瓮中捉鳖，你看不出来啊？！”
场内战况良好，夏聚暂时处于上风，舒语蝶分心回答：“没有，他就是心眼比较多，只是个红带。”
边上仍有人追问：“红带也不错啊，你家帅哥什么时候开始练的，我现在靠学这个耍帅还来得及嘛？！”
“他是后来跟我一起报班学的，好像是三四年级。”舒语蝶想了想：“应该来得及。”
战况愈演愈烈，三局来回里，夏大帅哥揣中金少杰的三脚中，多数情况都是往下腹踢。
一群人零散站在几处，各自谈论战局，逻辑，各有各的说法，更有甚者，直接搬出了‘灭子绝孙’的猜测。
李乐怡听不下去，凑过去戳戳舒语蝶的小臂，好奇问：“学姐，你也是红带吗，能不能去你家看看，感觉很帅。”
“啊，没有。”场内试探的一来回刚结束，舒语蝶才看过来：“我学的时间比他久一点，我是黑带。”
“那不是更帅了！”李乐怡眼睛一亮：“带我看！带我看学姐！”
“好好好，先看比赛。”
分心短短几秒，场内战局已经天翻地覆，金少杰红甲躺在地上，像是起不来了。
而夏聚看他样子，走到他身边，闲闲道：“起不来，我可就要倒计时了。”
地上的人连连中了好几脚，没一点好气质问道：“一直踢我下腹是什么意思？真想帮她报复我，也用不着这样。”
“这样是怎样？”夏聚嘲笑着反问：“踢下腹没什么意思，单纯看你刚刚一直喝可乐不说话。”
“还是说，你想为了赢个小比赛，干脆忽视生理性尿急，接着跟我干？！”
为了恶心人，夏聚随意说：“主要还是感谢你赛前没去上厕所。”
金少杰怒气冲冲：“姓夏的，你他妈的真阴险。”
“一般吧，”夏聚坦然：“跟你这种人玩，赢就可以了。”
场外一声哨声吹响，夏聚提醒地上的某人：“时间到，结束了。”
夏聚说完起身往外走，单手脱掉了护甲和头盔，又随意把护具交给了场下的工作人员。
“我靠我靠，小心啊！”
原本消停不再议论的场下突然有人大喊，声音大到震至馆外，舒语蝶吓得一惊，再转头看场内，里面乱成一团。
夏聚背身过去，一点不设防，后背完全留给了金少杰，而金少杰不知道什么站起来，直直往他身上扑了过去。
气势之凶，像一条疯狗，场外甚至还能听见他的怒声：“赢有什么用，比赛结束又有什么用，但凡你还在场上，就别想着结束。”
被薅的人反应也快，反手狠扣住金少杰的脖子，又留有余力地让人呼吸。
短短几秒，气氛焦灼地可怕，焰火无形烧掉了很多东西。
舒语蝶在外面看得火烧眉毛，刚压低格网，打算翻进场地，就一把被李乐怡拉回来。
“会误伤的！”她迅速解释，又扭头托人去喊工作人员。
尽管被拦住，那颗悬在喉头不上不下的心跳得依旧严重，自责的心情蔓延，疯了一样生长。
又和担心一起交错，成了深不见底的复杂情绪。
在教练和工作人员赶来的惊讶叹声中，两人好不容易才被拉开。
还没脱掉护甲的人不死心般，在最后一秒还拉着对面人的衣服。
大片衣料撩起，手臂和一半腹肌处健康偏白的肤色毫不吝啬闯到眼底。
里面的人高低没有了危险，舒语蝶松了口气，紧绷的心跟着叹气一起消失。
只是她抬眼再看，心激动一跳，差点忘了呼吸，直到夏聚安稳落地，拉下T袖袖子，这些症状才和他的动作一起淡淡落下。
里面的人完全被拉开，夏聚目光瞄过来，示意自己没事，但舒语蝶唯一一次没敢接。
蓝色短袖飞起时，露出一点东西。
放在以前，舒语蝶全然不会想象，这件事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精壮上臂处的白皙肤色，纹身清晰可见。
只有大片蓝色蝴蝶。
第62章
“哦哟，帅哥还有纹身呢，深藏不露啊！”有人惊叹说。
“还挺好看的。”何萧冒出声，刚想转头询问舒语蝶什么，却看见她愣在原地，只好走进拍她：“副社，你家帅哥纹身在哪里纹的，效果真不错。”
“嗯？”听见声音的人显然有点懵，轻轻摇摇头，尽量应声说：“我也不知道，你自己问问他。”
舒语蝶的状态更像是不知所措，回完话就默不作声往外走，等何萧再反应过来想找人，只看见一个提线木偶似的背影消失在转角。
掌声稀稀拉拉，等周围在有大动静，已经是夏聚整理完衣服，先金少杰一步下场。
好奇的目光落在身上某处，夏聚敏感地察觉，但环视一圈，只能看见除了舒语蝶以外的身影。
离夏聚最近的是刚才饭桌上坐在身边的何萧，夏聚淡淡看了一圈，还是凑近问：“兄弟，他们再看什么。”
何萧笑了笑，盯着他手臂调侃说：“不看帅哥看什么，更何况帅哥身上还有这么漂亮的纹身。”
“副社家属，你的纹身真的很好看，大片大片的蓝，纹理质感都养眼，看着就舒服，隔这么远都看的一清二楚，在哪里纹的，推荐推荐。”
被夸的人眼皮一跳，急忙捂着左上臂的位置，脖子生硬扭过去，问：“很明显？”
“怎么不明显，不瞎都能看见。”何萧回答。
“你们副社......也看见了？”
何萧：“那肯定啊，我们副社长是什么人啊，业界画佬，视力很好，自己家里人你还不知道。”
“不过副社她一看见就走了，是不是打算给你准备什么惊喜啊？”
不好的预感蹦上脑子，心中一团火瞬间像是冒起来，夏聚撂下一句谢谢就立马跑回了餐厅。
但餐厅原本他们的位子空空荡荡，不安和焦躁的种子慢慢发芽，夏聚知道源头，但就是没办法拔出。
和金少杰打了一架，这场局的平静时刻也就注定到了头。
夏聚慢跑下顶层，这短短几分钟里，他掏出手机绞尽脑汁想了无数种情况和方案。
电话，微信，联系柏年。
但和之前那次一样，这三种方法全部石沉大海，一点水花也未曾溅起，像是他用于寻求解决的方法，根本称不上是方法。
至少当对象是舒语蝶时，绝对不是一个好方法。
楼内设施和店铺没有一个是舒语蝶喜欢的调性，夏聚头脑一热，一路奔出大楼，却在出了大门，对着霓虹街景，满眼人群时，没了主意。
他不知道舒语蝶在哪里，但能明白她知道了什么，又在想什么。
人群里的风声勾着记忆穿梭，一晃回到高一课堂。
高一不比高三，同学们压力不大，班级纪律松散，比起毕业班的老师们，高一老师的压力也小上很多，管得也不严。
以至于班上一下课就胡闹闲谈。
上午第二节 课下课，刚开了头广播体操就被连绵大雨打断，大批人流重新涌进教学楼，并重新获得了将近半小时的大课间时间！
“呼呼呼呼！嗨嗨嗨，体育馆打球去不去，去不去！”
后门门口，有同学热情招呼，特意避开走廊老师，连喊了好几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