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有种颓废的气质，跟以往整洁、干净、矜贵的形象截然不同。
神光消减，多了人的气息。
许落落刹那间，心跳如鼓，反射性地关门。
秦致霄把脚伸进来，挡在门板与门框之间。
“你想做什么？”许落落极力让自己板着脸。
“不是谈离婚吗？亲自跟我谈。”
许落落闻言小脸儿又苍白了几分。
秦致霄眼中闪过一抹快到看不见的隐痛。
“想在这里谈，还是跟我出去？”
许落落不想在这里谈。
这里是她以后的家，她不想在这里有不愉快的回忆。
她犹豫片刻，带上门，跟秦致霄在小区内找了一处专门供业主开会的小型会议室。
这里的房产在燕城也是独一无二的高档小区，能够在这里置业的人非富即贵。
开发商的配套设施也很齐全，健身房、会议室、休闲区都有，甚至还有知名大厨坐镇的业主食堂。
许落落挑了一间能观景的会议室。
秦致霄坐到对面。
她的气色很难看，人瘦了一圈，眼底还有青黑。
原本粉色娇嫩的唇，此时全无血色。
这不是最主要的，她眼里没有神采。
纯黑的眼眸跟以前一样漂亮，没有了光。
秦致霄放在桌下的手紧握成拳，才能克制住不把她抱在怀里。
许落落的目光一触及秦致霄的眼睛就避开了，垂下眼眉，平板地说：“谈吧。”
“你的律师跟洪律师说你想分割我的财产。”
许落落的神经绷紧了，“如果你不愿意……”
“谁说我不愿意了，我会我的财务团队把我的资产汇总出来划一半给你。”
“那里面有很多是你的婚前财产，我不应该分。”
许落落没有想过分那些资产。
秦致霄眼中闪过暖意，“我愿意给你。”
许落落的心紧了紧，摇头，“我不要。我只要我们结婚后的那些。”
“你是傻吗？”秦致霄不知道该怎么说她。
许落落固执道：“你婚前的财产跟我无关，我不该拿。”
“可以。我有个条件。”
第158章 离婚后不能离开燕城
许落落心里闪过“果然如此”的念头，“什么条件？”
“就算离婚了，也不能离开燕城，别玩消失。”
“离婚后我们就没关系了，我去哪里你管不着。”
“不答应，这婚就别离了。”
“你故意为难我？”许落落回过味来。
“我就是故意为难，你能拿我怎么办？”
他未来几年的工作重心都在燕城，她必须不能离开燕城。
同城追妻都很难了，异地追妻成功的可能性为0.
许落落的小拳头捏得咔咔响，“我答应你不会长时间离开燕城，如果工作需要我还是会出去工作。”
许落落不认为秦致霄多喜欢她，顶多是男人的占有欲作祟。
她对他唯一的价值，是通过古玉给人治病。
古玉还给他之后，她对他唯一的价值已经没了。
他不会多把她放在眼里。
“出去要跟我报备。”
许落落眉头微皱，“秦董，你管得太多了。”
“我答应你离婚的条件，你答应我的条件，顶多算礼尚往来。”
“我的条件都在法律规定的范围内，你的要求很多余。”
“我们离婚后，在你有新的伴侣之前，我关心你、保护你很正常。毕竟在你再嫁之前，你顶的是秦致霄前妻的身份。你要是过得不好，我和席允会很难堪。”
“这些话你去跟席红鸾说，她一定会感动。”许落落淡声回道。
如果他真像他所说的那么关心她，他们也不会走到离婚的地步。
“我发现你嘴还挺毒。”秦致霄也不生气。
“我能说更恶毒的话，也有很多恶毒的念头。你别把它们给激发出来。”
许落落不想跟他再说什么。
他们婚姻持续的这段时间说得够多了，每次她都把自己全掏出来。
他看似坦白，实则依旧把自己藏在迷雾里。
她受够了！
“别让你的律师为难我，我们好聚好散。”
语毕，许落落起身快步离开。
厚厚的羽绒服都遮掩不住她纤细的身形，秦致霄瞪着她没动的咖啡，想锤死自己。
他谈生意没问题，为什么谈恋爱完全不行？
落落又不是任性、爱作的小姑娘。
他还硬生生把自己从合法夫妻谈成前夫哥。
秦致霄都服了。
他把刚才的谈话复盘了一遍，还是没看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她跟他离婚后，没有家，生病、被人欺负，他作为前夫搭把手，不是很正常？
他不让她离婚燕城，怕她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被欺负，不更正常？
为什么还把她给惹毛了？
难道是今天张嘴的方式不对？
秦致霄气得把两杯咖啡干了，心气还是不顺。
许落落一转弯就靠着墙，心脏闷疼得像是个炸开。
冷汗大颗大颗地从皮肤里渗出来，划下脸颊。
许落落都怕自己突然心脏病发，瞬间凉凉。
她缓了很久，那股炸裂的疼痛才散开。
她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到家，疲惫地躺在沙发上。
家政阿姨黎姨见她脸色不好，问道：“落落，要不我叫医生来看看？”
虽然照顾落落的时间不长，落落人长得漂亮，脾气也好。
外界对她的传言一直不好，她起初也以为落落不好接触。
相处下来后，发现落落很贴心，很有教养，哪怕她的状态不好，也从未苛责过她和其他打理院子的工人。
她打心里喜欢她。
“我没事，就是累了，我躺一会儿就好了。”
“等下难受，一定要跟我说，别死撑。”
许落落无力地点头。
黎姨见她闭上眼睛，回厨房忙去了。
*
许落落与秦致霄离婚的消息不知道被谁传了出来。
许落落在网上又火了。
许落落都不明白，她出现在网络上的形象始终是负面的。
她明明不是个公众人物，硬是把自己活成了别人眼中的焦点。
随便打开一个app，都是在谈论她如何从豪门贵夫人变成豪门下堂妻，还捏造了她的十宗罪。
她嫁给秦致霄，还真没有嫁入豪门的感觉。
燕娜也在看到各种app铺天盖地的黑她之后，还带着她的经纪人李越琴来到沁丰园。
燕娜不跟许落落废话，“既然跟秦致霄的离婚在走程序了，你也别傻呵呵地跟以前一样躺平任嘲。你在网络上出现的几次负面印象，每一次都可以扭转，你每一次都不找专业的团队打理，每一次都被骂成狗。这次，你别再顾及别人，该怎么反击就怎么反击。别人都不心疼你，你心疼人家做什么！”
燕娜对许落落的性格真是又爱又恨。
许落落如果是她的对家，她绝对黑死她。
这种软糯糯的性格不黑白不黑。
把她黑成垃圾，她还未必记恨。
谁不想在心情不爽的时候踩一脚？
“我心里有数。”许落落喝着黎姨给她炖的参茶，脸上没有太多表情，“我已经让我助理查了。这次黑我的人主要是杨琳和曾之媛，我正在着手处理。”
“这倒难得。”
许落落轻轻一笑，脸上的孩子气已经很少了。
明亮的眼睛里多了一抹成熟。
“我以前不做任何反击，不是因为我软弱，更不是胆怯和害怕。我那时候的想法是我和秦致霄是夫妻，我们是利益共同体，我的言行或澄清会给他、席允带来不好的影响，会影响他的工作和商业洽谈，我把我的主动权交到他和他的团队手里，最大限度的保护他的利益。现在，没有顾虑。谁黑我，我就喷回去。”
燕娜和林笛对看一眼，燕娜笑道：“这才对。我告诉你，男人很精明，尤其学金融的男人。秦致霄两样都占了，更得小心他。他时时刻刻都在算计他人的价值，你对他没有可持续发展价值，他把你踢开也很正常。以后习惯世界运作的规则之后，就不会为了这种事情伤心了。”
“大小姐，你可真会安慰人。”
“不然要怎么安慰？哭吗？哭完不还是得解决问题？多浪费时间。”
“你说的对。”
燕娜很敷衍地拍了拍她的脑袋，“我经纪人留给你，你好好把舆论反转，回头才好过接下来的生活。要不秦致霄的脑残粉、杨琳的脑残粉能玩死你。尤其是秦致霄的那些粉丝，很多还是各大集团的高管和总裁，想要给你使绊子简直不要太轻松。”
第159章 曾之媛身上有人命债
经燕娜提醒，许落落才发现她还是想得太过简单了。
秦致霄不让她离开燕城，是不是也有这一层的顾虑？
那些人在他的眼皮底下行事更简单？
许落落心里一寒。
李越琴：“我需要对许小姐再深入了解，才能制定最符合你的公关之路。”
“有劳琴姐。”
燕娜和林笛出去找会议室开会了，把李越琴和许落落扔在家里谈危机公关。
李越琴：“杨琳的公关好处理，她过年之前的事还没过。目前国家对劣迹艺人的要求很严格，稍微沾了一点黄线就会被封杀。我已经跟她团队里的人买了她的黑料，把那些黑料发上去就能把她锤出内娱，永久封杀。”
许落落听李越琴的话没有太大的反应，“曾之媛呢？”
“曾之媛难度要大一些。它的难度大不在于公关，而在于分寸。有关你的私事我听过一些，她是黄绢的亲生女儿，你是曾家的三小姐。她在曾家生活这么长时间，你跟曾家就多了一层血缘，没有实际的感情。要是把她锤得太惨，对于你以后与曾家的关系不太好。”
李越琴的性格也是风风火火那一类，才能跟燕娜志趣相投。
燕娜看重许落落，她跟着燕娜的目光改变。
她不讨厌许落落。
但心里还是觉得许落落把一手好牌打烂了。
她既是秦致霄唯一承认过的女人与妻子，又是曾家正统的女儿。
更别说她自身还有治疗他人的能力，甚至还能起死回生。
这三个特质随便落到哪个人身上都不会是许落落现在的下场。
偏偏许落落把三张牌都扔了。
李越琴的话让许落落第一次正面思考她和曾家之后的关系。
她渴望有亲人的陪伴与守护吗？
渴望！
她心里也明白，他们不会多爱她。
她与黄绢相处二十几年，得到的只有恨。
曾家人对她的态度跟秦致霄类似。
她有价值时，靠近她，想方设法利用她。
一旦她身上没有他们看重的价值，他们会马上变脸。
这是她在知道她与曾家的关系之后，对曾家人的真实想法。
但私心里还是不自觉地幻想出现奇迹。
她跟小笛那么好，两人比亲生的姐妹更好。
也许跟真正的亲人有天然的亲近。
李越琴没有打扰许落落的思考，用手机给她的人安排工作。
李越琴：“杨琳的黑料分批次上线，今天给她买三十个黑热搜，一次把她锤死。把她是曾敬林私生女的事抖出来。”
小助理：“老大，需要把许小姐的身世曝光吗？”
李越琴：“把锤死杨琳的事跟许小姐的事分开。另外，把她手上还有的资源都撕下来送人，代言全给她毁了。”
小助理：“好的，我马上去安排。”
李越琴不知道年前到底谁黑杨琳。
黑得不彻底，让杨琳和她的团队找到可趁之机，还能余力黑许落落。
这次不把杨琳锤得永久退出娱乐圈，她就改行！
对于曾之媛，李越琴打算以许落落的意见为准。
这里面隔了太多仇恨，许落落一定想亲手处理。
李越琴把想法告诉许落落。
许落落思考了许久，“曾之媛从漳阳突然回燕城有猫腻，我怀疑她手上沾了人命。你派人仔细查查，如果确定她真杀了人，就连同上次故意伤害我的罪一起算。”
万重曾跟她说过，黑气代表死亡。
不是那人即将死亡或已经死亡，那就是她手上沾了人命。
以曾之媛作天作地，胆大包天的个性，她为了回燕城，杀人也不足为奇。
“人命？你确定？”李越琴难掩吃惊。
纵然见过娱乐圈各种明星出的各种幺蛾子，明星团队撕资源撕得五花八门，把人整残的大有人在。
真正背上人命的还是不多。
反观权贵圈的人确实不把人命当人命。
“有八成的把握。”
“我马上派人去查。”李越琴想了想后，说道：“你身边有靠谱的人吗？找几个信得过的人当你的保镖。你虽然嫁给秦致霄有一段时间，但你接触这一圈层的人还是少，得有几个真正的心腹，那些人只对你忠诚。”
“我有两个人选，我对他们有救命之恩。”
“把他们拉到你身边，为你所用。我先让人查曾之媛的事情，你也赶快振作，别让关心你的人担心。”
许落落既感激又难堪。
她从未给别人添过这么多麻烦，让一群人围着她转，替她解决麻烦。
等李越琴走后，许落落把孟申和黎青约到家里。
黎青一见许落落就上上下下地打量她，气得脸红脖子粗，张嘴就喷。
“你丫的许落落，你能不能在遇到事情的时候第一个想起我？我初一刚去你的大别墅看，你初十就被踹了。”
“是我踹秦致霄。”许落落弱弱辩解。
“哟，那你还挺厉害的呢。”黎青恶狠狠地甩了一个“你看我信吗？”的眼神给她，“把你手里的资料整理一下，我帮你跟秦致霄谈判，从他那里多划点钱！”
“他之前要给我他全部身家的一半，我没要。我只要我和他婚后创造的一半财产。”
黎青下一秒就要被气出心梗，“你是不是想听我夸你一句你还挺不爱钱？夸你这一句，你是顿时走上人生巅峰吗？有个屁用！把钱搞到手才是王道。你这些年是怎么混的？你能不能多为自己着想？”
许落落擦了擦被喷了一脸的口水，心却是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