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长明把香槟杯递给李毅成，他盯着对方，打量对方的诚心后，轻声说：“云顶里有最好的，要是李少想要我可以介绍您去。”
‘云顶’两字出现了，目标已经自动浮出水面了。李毅成并未接过香槟，他反其道而行地轻蔑一笑，问：“云顶里有什么？我看你无非是就是要从我的口袋里赚钱吧。”他看向倪裳，把她的手拿来放在手掌心中把玩，“这东西利润大，赚头多，你就是想从我这里掏出更多的钱而已。”
倪裳不傻，什么纯不纯的，但凡看过《湄公河行动》的人都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她几乎不敢相信李毅成还有这种嗜好，因为这东西会把人变成鬼。手掌被他握着，她却觉得自己犹如身处寒冰地窖。
“李少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会想着赚您的钱呢！”王长明见对方不高兴了，他连忙解释说：“这是顶级的娱乐项目，用来招待最顶级的客人的。您瞧您，身份尊贵，耀宏集团的新任总裁，不夜城肯定要邀请您去体验我们最好的服务的。您别说赚钱，您就先来体验，等您体验的舒服了，咱再谈钱的事儿。”
“会喝酒吗？酒量怎么样？”李毅成不接王长明的话茬，他把注意力放在倪裳身上，并温柔地问她。他这么做就是不打算现在给回应，他要晾着王长明，让王长明心痒痒，然后求着他去云顶。这样，王长明才会使出浑身解数向他展示云顶里的‘好东西’。
倪裳不懂他为什么要问她的酒量，作为一个守法好公民，她不想和他刚才说的那种事情有牵扯。不，确切说，她不想和他有太深的牵扯，她只是想要离开华金不夜城。“我……我不会。”稍稍犹豫，她想试着拒绝他。
李毅成不允许她拒绝他，抓着她的手臂，他将人一把拉起，让她直接坐在他的腿上。几乎是半强迫式的，他让她紧紧贴着他，然后接过王长明手里的香槟，把它塞到她的手中。“喝了这一杯，我给你打一万块钱。”
他的头靠在倪裳的颈窝处，呼吸一下又一下地扫在她的脖子上。这算是什么事儿？手里握着香槟酒，她僵着身子，然后微微低头去看他的脸，发现他的眼神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神态，似迷离，又似狠厉，她看不懂。
别说倪裳不懂，王长明也不懂了，他搞不懂李毅成这是嗨了，还是有意在卖关子？他站在一旁，也盯着对方的脸看，试图在分辨对方是不是嗨上头了？
抬眼就是一个犀利的眼神，李毅成直接对上王长明的眼睛，他知道对方现在心里痒得很，所以毫不吝啬地抛出橄榄枝说：“只要她喝了，我就考虑去你说的云顶。”
第20章
云顶是什么？是华金不夜城最来钱的地方，也是秘密最多的地方。数不清的VVIP贵宾折在这上头，但也有数不清的VVIP贵宾前仆后继地进来。到底是为什么？王长明的解释是：诱惑太多，上瘾的太快。
是不是这个理由，李毅成要亲自去看看，他想看看自己的父亲到底是怎么栽的，又是谁让他这般食髓知味。手掌抚摸在倪裳的大腿上，白色蕾丝渔网袜的触感并不是丝滑的，粗粗麻麻的手感很不讨人喜欢。“以后不要穿这种款式的丝袜，太艳俗，你不适合。”他将视线从王长明那边转移到倪裳身上。倒不是随口胡说，他从她进来的那一刻就被她的丝袜给勾去了注意力，然后就是很不喜欢。
“李少说的是，我去给陈姐说，让您的小可爱按照您喜欢的样子去打扮。”因为刚刚的那个不起眼的‘交易’，对于李毅成是不是来找李奎霖死因的想法已经让王长明抛之脑后了。他想让他去云顶，因为他是一条大鱼，一条不亚于李奎霖的大鱼。他立马将目标转向倪裳，逼迫式地劝说道：“这杯酒是李少看得起你才让你喝的，你喝了不是说给我挣面子，是给你自己挣面子，让李少的心舒坦。”
一杯酒，把倪裳架在上头不上不下。她看着手里的香槟杯，她不是不会喝酒，只是有关于他们的事情她不想掺和，她害怕。
李毅成听出来王长明话语里的迫切，他想让和李奎霖有关的人都入局，所以就用哄说倪裳：“喝了吧，喝了就可以拿一万块钱。这一万块钱，我保证王经理和不夜城都不会到你这里来抽成的。我给你的，就都是你的。”说话间，他瞥向王长明，一个轻笑表示出他不是个好讲话的，除非华金不夜城能拿出让他满意的东西。
所谓的一万块钱不过是这两个男人之间的意识角逐，倪裳只不过是夹在中间的工具而已。她很清楚这一万块钱根本就不可能到她的口袋，因为这里弱肉强食。就算没有王经理还有陈姐，这里的人是不会允许她独吞这笔钱的。可反过来想，就算她有了这笔钱又有什么用呢？她出不去，手机身份证一样都没有，钱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无非就是一沓纸，一串数字而已。心里憋着难受，她看向李毅成，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喝了吧，你还要李少再说什么？他已经很给你面子了，别叫他等你。”王长明耐着性子给倪裳‘讲道理’，他着急这姑娘怎么就磨磨唧唧的，一杯酒也要想半天。看她这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他都恨不得直接给她灌进嘴里去。
对方想让李毅成去云顶的心思已经很明显了，而且今天的任务就是进云顶，韩舒明和李毅成演一场‘交易’的戏码为的也就是这个。没必要再等了，李毅成握上倪裳握酒杯的手，替她将酒杯放到唇前，“喝了吧，一杯香槟而已，不醉人的。”
玻璃杯沿触碰上下嘴唇的冰凉感让倪裳冷不丁地一激灵，她微微侧头，目光对上他的。他的眼里此刻没有刚刚的狠厉，也没有嬉笑的浪荡，反倒是在用一种赤诚面对她。这个人好复杂，这样的反差他是怎么能在一瞬之间做到的？深不见底，她更害怕了。
“诶呀！我保证，一万块钱都是你的，谁都不来找你抽成！”王长明眼见着她要喝了，结果还在犹豫。这就像是让一个强迫症看着原本平滑的直线忽然打了个弯儿一样的难受。“快点喝了，一杯香槟呀，又不是让你喝毒药。”他的耐心快要耗没了，倪裳现在的不听话让他很不满意。
他吓到她了，李毅成轻抚怀里的人的后背，在她耳边轻声安慰说：“喝了吧，没事的。喝了之后，我就带你出去。”他想入局，所以只能麻烦她把局做完整，做像。
出去，这是倪裳一直想的。她看向他，见他眼神里都是肯定。这种肯定不知道为什么让她彷徨的心一下就有了着落，并且稳稳地降落在一个安心的角落里。信他一次吧，除了他，她还能信谁？她心里下了主意，仰头就将一杯香槟全部喝了。
“好啊！真是个好女孩！”王长明双手接过空了的香槟杯，仿佛是拿了一件世间珍宝一样的珍贵。“李少，您看这酒喝了，是再来一杯呢？还是说您能下主意了？”夜场里的人说话都打折扣，一杯酒的话得至少用三四杯酒才能做成。
当听见王长明说还要再来一杯时，倪裳瞪大眼睛，盯着李毅成，她的手也紧紧抓着他的臂膀。她讨饶似的对他微微摇头，她不想喝第二杯了。
李毅成知道刚刚为难她了，所以他不会作弄她。微微收紧手臂，他轻拍她抓着他臂膀的那只手，让她放松一些，不要担心。“说话算话，小可爱既然喝了这一杯酒，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去看看云顶吧。”手掌拂过他额前的碎发，他靠在皮质的卡座背上，慵懒地看向王长明，说：“看在我小可爱的面子上，那就麻烦老王去安排了。不过有言在先，我要是觉得不好玩，你得让我走。到时候别扯一堆乱七八糟的，闹得难看可就不值当了。”
云顶是什么地方？销金窟啊，有谁进去了能出去的？要是真想出去，那也由不得他了。王长明心里自然是知道这个规矩的，不过明面话上不说，他只管点头答应：“是是是，当然是得李少您满意了才行，不满意咱也不能强买强卖嘛。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你情我愿，这点您请千万放心，不会逼着您在里头玩的。”
这种胡诌的话李毅成听听就算了，他知道那地方堪比鬼门关，有进无出才是真的。他刚刚也无非就是说点假模假式的话来迷惑对方，想让对方不要对他生疑。毕竟，能安全进入云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不能让对方有任何怀疑他的漏洞。“行了，你去办就是，扯那么多假大空的话有什么意思？”他指了指场子里的女人，皱眉嫌弃地说：“要是云顶里头都是这种货色，我保证门都不进。听懂了没有？”
王长明当然听懂了，人家的意思是他要玩高级的，玩不一样的。“李少您早说呀，您喜欢高级的，我上一回就能安排嘛。不过，您放心，云顶里的东西不一般，保证您满意！”
不一般？到底有多不一般，李毅成肯定是要探一探究竟的。他挑眉冷笑，不再去回应王长明的话。“我答应他的做到了，答应你的我也不差你。给你的一万块钱是打支付宝还是微信？”他轻捏倪裳的下巴，把她的头抬起来，柔声问道。
“我……”倪裳没有手机，他不是不知道，所以她不懂他为什么要说这个。她无措地看着他，心里暗想要怎么说才是对的。
李毅成看她眉头轻皱，好像是不舒服的样子。他以为是他太用力了，把她弄疼了。他松开手，拇指轻轻抚摸刚刚被他抓捏的地方，眼底稍带一丝歉意，可却稍纵即逝。“你说一个，我现在就可以把钱给你的。”手掌拂过她的长发，一下又一下，他很有耐心。
不知道是不是倪裳的错觉，她觉得他对她总是温柔的，和对王经理不一样。小臂抵在他的胸前，感受着他温暖的抚摸以及抚慰，她有些沉溺，这让她很恍惚，不知道什么才是真的，什么是假的。“我……没有手机。”躲开他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她低头老实地回答。
“啊，那太可惜了。”李毅成发出一声叹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他的手掌从她的发丝转移到后背，然后是臀部，之后缓缓向裙子里挪直至她的大腿根。嗅着她身上的廉价香水味，他撩开她耳边的头发，轻咬她的耳垂，然后用王长明也能听到的声音在她耳边说：“没有手机的话，那就今晚带你出去陪我，要不要？”
就在他的手触及倪裳大腿根的那一瞬间，她吓得惊呼，赶紧把他的手从她的腿上挪开。“我……我……李少您不要这样。”她低声恳求他别轻贱她。
“小可爱陪我一夜，老王你这里没有什么问题吧。”李毅成知道自己刚刚的行为很不尊重人，虽然很抱歉，可却是必要的。
王长明注意到刚刚李毅成把手伸进倪裳裙子里的动作，他笑眯眯地点头，像是送礼物一样地轻松说：“当然没有问题，还是我去安排。李少您只管和您的小可爱舒服去，只要明早您把人送回来就成。”
“行，那就这样吧。”李毅成轻拍倪裳的屁股要她站起来。他随即也站起来，拍了拍腿上西裤的褶皱，拿起丢在一旁的西装外套。他右手搂着倪裳，左手指着王长明，满意地说：“按照老规矩结账。”
所以，今晚还是五倍的出台价格，王长明的提成依旧是五倍的数目，倪裳看着王经理眉开眼笑地叫服务生取来账单，心情很复杂。一声‘支付宝到账’让现场的所有人都满意了，除了倪裳。
第21章
晚上11:00，华金市区某知名日系24小时便利店里。李毅成和倪裳坐在靠窗的餐桌边，他俩一人一碗热泡面，并排坐在一块儿。
“身上的伤好点了吗？”李毅成喝了一口泡面汤，然后用一次性筷子挑起一筷泡面塞到嘴里。离开华金不夜城后，他就直接开到了这里来。当一切归于平静，夜色之中的他尽其所能地褪去浮华，他想要的不过是片刻的安宁和自在。
倪裳注意到李毅成应该是肚子饿了，他吃的很快也很大口。相比之下，她就秀气很多，一碗泡面她才吃了不到三分之一。“差不多好了，他们后来就没有打过我了。”她喝了一口热奶茶，回答说。
“饭团好了，麻烦过来拿一下。”便利店的营业员把热好的金枪鱼饭团用纸巾垫着从微波炉里拿出来。他将它放在收银台上，等待着坐在窗边的那一对男女。
饭团是倪裳要的，之前读书的时候最喜欢这家便利店的饭团。“我去拿饭团。”她起身的时候特意和李毅成说了一下。
“等等，帮我再拿一听可乐过来，要无糖的，谢谢。”李毅成从桌上拿起手机，调整到微信支付的页面上。他把手机给倪裳，让她帮他买一下。
他就这样把他的手机给她了，一点儿防备心都没有吗？倪裳有一瞬间的呆愣，然后她接过手机，低声回应：“好的。”
走到冰柜前，倪裳一眼就看到了无糖可乐。手心里抓着久违的手机，她在想如果现在她用这部手机拨通110，或者是打通家里的电话，她是不是就可以马上解脱？就是这个想法，让她心神慌乱，甚至在脑海里开始幻想怎么才能成功脱身。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扭头看向窗边那个卷起衬衫衣袖埋头吃泡面，对她还不算坏的男人。在屏幕的光亮将要熄灭之时，她赶紧将拇指放置在屏幕上。她知道，只要退出支付页面，她就可以拨打她想要拨通的电话了。
“叮铃铃，叮铃铃。”在倪裳想的入神的时候，手机突然震动，发出来电铃声。她被吓了一跳，身体颤抖了一下，手机差一点从手上滑落。她注意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一个叫‘绝世猛男’的人。一个电话把她的计划全部打碎，她只能乖乖地把手机还给李毅成，然后失落地去拿她的饭团。
李毅成不意外韩舒明会在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当看到‘绝世猛男’这四个字，他随即就放下了筷子，取过一旁的纸巾把嘴擦了擦后就直接到外面去接听了。出门之前，他还不忘叫倪裳好好吃饭，别着急。
“哟，又带了这个女大学生出来啊。”韩舒明从暗处走到李毅成的法拉利边上，他靠在车身旁，看着对方从便利店门口走过来。他没有用‘出台’这两个字，因为他也可怜这个倒霉的女孩。
见到韩舒明后，李毅成把电话挂断。他走过去，看对方依旧是一头脏辫的打扮。“怎么，下班了还不换造型，这么敬业的？”他拉开车门，从车里拿了一包烟出来，发了一支给对方。他闻得到他身上的烟味，能觉察出这人是个老烟枪了。
韩舒明不客气地接过烟，就着李毅成递来的火点燃烟头。一口浓烟从口腔灌入胸腔，他轻松一笑，回应说：“可不是，我这叫做on call 36小时，随时待命咯。”他的眼睛瞥向便利店那边，又问：“你打算怎么处理她？难道要去一次护一次，搞一把英雄主义？”
“不然呢？”出于男人之间的礼貌友好，李毅成陪着也点了一支烟。他顺着韩舒明的眼神看向便利店那边，说：“她很乖，如果不是她的配合，恐怕我也没有底气在王长明面前那样夸张的演戏。”
韩舒明吐出烟圈，他撇嘴轻笑：“小丫头片子一个，什么社会经验都没有，别提帮忙这种话，恐怕不添乱就算是好的了。”他不相信李毅成的话，可却也不反对他这么做，只是需要提醒他：“既然你想护着她就护着吧，毕竟人家父母也着急，早日让他们团圆也是应该的。不过，这里面的尺度你自己把握好，别让她坏了我们的计划，也别让你自己沾了湿手的面粉。”毕竟这位是华金首富的儿子，花了人家小姑娘的眼，想拍拍屁股就走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他希望他能把男女事情搞清楚，别最后甩不开身。
李毅成明白韩舒明说的话，他表面上点头应下，心里暗想倪裳应该不是这种女孩。香烟放在唇边，他抽了一口，转换话题说：“云顶的局我把它打开了，王长明应该很快就能上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