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沈俞的事也是一场梦？
木恬连忙跑到厨房拉开冰箱门，仔细数一数汤圆，还是满满当当，没有缺少一碗，牛奶也一样，厨房干干净净。
哪里都很正常，又像哪里都不正常。
她打木安的手机，提示不在服务区。
又打沈俞的手机，打通了却没人接。
木恬蹲下来，打去沈家。
“木恬，等会过来吃午饭。”严曼知道是她，就直接叫过来吃饭。
沈俞说过，她什么都好就是不会做饭，好在严曼平常也爱做饭，正好能照顾她。
木恬问：“妈，沈俞他真的不在了吗？”
严曼一愣，她没想到木恬会这么问，沉默良久才说：“木恬，我们去看看医生好吗？阿俞他肯定不希望你生病的，我们，我们也...”
“妈，我没事，就是感觉他还在，所以才随口问问的，你别多想。”木恬连忙打断，继以安抚她：“我请了好几天假，一会我收拾两件衣服就过去陪陪你们。”
严曼夫妻二人正有此意，本还愁着怎么跟她开口，刚好她就提出了，以后再想个办法让她留下就好：“好好好，一会让品云去接你。”
“不用，不用，你跟爸在家等就好，这里离你们那也不远，我收拾一下就过去。”木恬惯性拒绝，把脸埋入手臂：“妈，我还有只猫，能不能一起过去呢？”
严曼也不勉强，欣然：“可以，你赶紧收拾收拾就过来，我给你准备房间。”
“好。”木恬挂了电话，摸摸正围在她脚边转悠的小东西，叹气：“你说什么都没发生多好啊？”
“喵喵~”小东西回两句。
木恬收了两三套衣服，把家里门窗关好，拿出水壶去给花草浇水，谁知，一片湿土，不知被谁浇过了。
她背上猫猫，取了猫粮、猫砂、猫零食还有自己的衣服去沈家，临走前特意去郑阿姨家，请郑阿姨帮忙给门口的花烧水。
后面，还问了郑阿姨这两天有没有帮忙给花草浇水，郑阿姨说她以为她浇了，就没有浇水。
木恬细思极恐，拿着行李背着猫，走得越来越快，头都不回就跑了。
而他，拿着机票站在门口看着她滑稽的样子就知道她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无奈低笑：“她是真傻。”
第25章 想试一试
沈家大门前站着两位老人，他们互相依偎，偶尔低语，偶尔抬眼看向拐角，盼着她的身影。
木恬拖着行李箱，怀里太空包装着小东西走到沈家，一路上它异常安静，在包里蜷缩成团，稍微一动，它就会瞪着圆圆的眼珠子看着她，而她，总是递给它一抹安心的笑意。
“木恬。”严曼上前帮忙接过行李箱，与沈品云交汇眼神，见他点点头就先回屋了。
而木恬也破天荒没有拒绝，抱着小猫就跟严曼进家门，再来细看就像跟昨天有些不同，她却不知道是哪不同，只当是自己心境问题。
沈家，她不是没来过，只是每次都不曾留下来过夜，沈俞求婚，让她像做了一场梦一般，就差一点点，这里就是她的家了。
可是，现在也没什么不同，终归还是走进沈家大门，想想有多少人想进都进不了。
严曼带木恬走进三楼主卧室，却不是沈俞的房间，他的房间，他们都还没来得及收，那些婚前准备的东西还在。
木恬把猫从太空包里放出来，一下子就窜到沙发底下窝着，在黑暗的地方注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妈，没吓到你吧？它胆子小，到陌生的地方就会躲起来。”木恬担心严曼被小东西吓到，第一时间就站起来，小心谨慎解释。
严曼着实被猫吓了一跳，却也没多严重，但看到她手足无措，就明白这个姑娘是从骨子里自卑，忙摇头：“我没事，你别担心。”
“阿姨，把准备好的东西先放进来。”严曼柔柔一笑，看来这只猫暂时要局限在这了。
阿姨把沈俞生前准备的猫砂盆、猫粮、猫窝、猫零食放在车里推进来：“夫人，要怎么摆放呢？”
“猫砂盆放到阳台，猫窝放到那个角落里，猫粮和水放在猫窝旁边，每天定时过来喂猫、清扫卫生。”严曼指尖一指，细细吩咐。
阿姨点头，就把角落收出来，把东西按严曼所说一样一样放出来。
木恬有几分尴尬，她不知道沈家有所准备，所以也带了小东西的小窝来，相对来说就显得格格不入了。
严曼看穿她的心思，不管该提不该提，都与她说一声，这些年她虽跟沈家来往，却不及沈俞与她亲：“这些东西不是我今天准备的，是沈俞事先备好的。”
“他说：你养了只小猫，会带回家里生活。所以在楼上腾出一间小房放小猫的生活用品，那量吃几个月都不是问题。”严曼提起他，总掩不住多说几句，哪怕，戳着心窝子。
木恬失神，后来，严曼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她都没有听清：“妈，我们去吃饭吧，一会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去哪呢？”严曼停下自己的话，关心问道。
木恬笑：“今天同事约我去喝下午茶，我想着很久没有休息就答应了。”
“也好，也好，下去吃饭吧，一会换套衣服出去走走。”严曼听她早上说话迷糊，现在总是跑神，若她能出去跟朋友说说话，或许还能分散注意力。
午饭后，木恬换了一套素雅长裙，绑起发尾，戴了一顶帽子，涂上口红，在二老的目送中出门。
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木恬穿裙子的次数屈指可数，今天穿的裙子还是沈俞挑的，她走进商场里的化妆品专柜。
“您好，有什么可以帮您？”专柜的柜姐一眼便看出她裙子的价值，热情洋溢。
木恬点头：“麻烦帮我化个妆吧。”
柜姐闻言，笑意渐渐冻结，脸色一变，转身就叫另一个女孩，她本以为是个大客户，谁知道是小丑鸭。
对此，木恬不以为然，这样的人在社会上从不缺少，最缺少的是一视同仁的服务。
柜员请木恬进来：“请在这边坐。”
木恬坐下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眉眼无神，皮肤干燥，唇膏劣质，甚至还粘在牙齿上，难怪，别人会看不起，这样的她，连自己都不喜欢。
柜员拿来化妆品，用湿巾准备帮她擦拭上妆，却听到木恬出口阻止。
“等等，麻烦你帮我拍张照片可以吗？”木恬把手机递给柜员，诚恳请求。
柜员犹豫片刻，还是接过：“好，那你要怎么拍？”
“这样。”木恬转动椅子上，坐得端正，面向柜员，呲牙露笑：“拍吧。”
柜员连拍几张，皱着眉看成果：“要不要换个动作或者是化完妆再拍呢？”
木恬轻轻摇头，她要记住现在这个糟糕的样子，万一还有比现在更糟糕的时候呢？
年纪增长，青春伴随忙碌而过，停下来一看，自己已到中年模样，这种样子连上天都看不过眼，在结婚之际，把沈俞接走了。
“现在开始吧。”
木恬转回镜子前，放好手机看着柜员给自己化妆，随着柜员手落的地方，样子一点点变化，最后画唇线涂口红。
“我帮你弄一下头发好吗？”柜员放下东西，声线柔和，没有半点敌意。
木恬摸摸头发，笑了笑：“好。”
柜员用插好电的卷发棒，替她卷了发尾，弄了刘海，用手散开刚卷的头发：“好了，您看满意吗？”
“挺满意，多少钱？”木恬不自觉梳散自己的发丝，这是她第二次化妆，感觉和第一次完全不同，这个妆日常又精致，配这条裙子刚好。
柜员笑说：“268，请到这边付款。”
“嗯，麻烦你把刚才给我化妆的眉笔、口红给我各一支。”木恬走向收银处，这是她第一次在专柜买东西。
柜员惊喜，忙给她打包：“一共是1088，刷卡还是现金？”
“刷卡。”木恬神情平淡，把卡递出去。
原先的柜姐见她买单，脸都僵了。
人永远不要低估任何一个人，能走进这里就是有消费能力的人。
柜员送木恬到门口，缓声道：“再见。”
阳光四溢，春风掠过，扬起她长长的去，裙摆每一步都像踏风而行。
她漫无目的走着，等到再抬头时，自己已经到了一家酒店面前，咬了咬牙，进去了。
“欢迎光临，企企酒店，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酒店前台包括咨客齐声问道。
第26章 饱餐一顿
有一位咨客上前：“您好，请问您有预订吗？”
“没有，听说小虎餐厅的自助餐很不错，所以想试试看，现在能预订吗？”木恬看了时间，下午15：54分。
咨客微笑：“女士，小虎餐厅的晚餐时间是17：30，现在还可以预订，请问餐厅预订几位呢？”
“一位，谢谢。”木恬不假思索。
咨客领路：“好的，女士请在到这边的休息区等候，您在开餐前在前台买单就能凭餐劵出席晚餐，晚餐结束时间是21：30，请问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吗？”
“请给我一杯水，谢谢。”木恬依言坐下，便不耽误工作人员。
不久，便有服务员送来柠檬水和一小蝶果盘，足以让她在等候时打发时间。
这是一家五星级的景区酒店，小虎餐厅的自助餐也是鼎鼎有名，服务亦是公认，早年已在国际上排名许久，若问她为什么会了解？
年前，她在这里做了足足一周的临时服务员，员工伙食是她见过前所未有到好，正式员工到待遇十分不错，岗前培训是他们每天必做的事情。
当时，她还在跟他们说：等我有钱了，一定请你们来这里吃一顿！！
今天的她格外不想等，“等”这个字似乎会让人错过很多东西，等再回头时，该在自己身边到人，都不见了。
如果他们还在这里，一定会揶揄她。
木安应该说：“说好了带我们，结果自己偷偷来了？”
若是沈俞定会偷笑：“小姑娘终于开窍了？”
明知道记忆会随着时间到变化变淡，也明知道人终有一死，可是还是忍不住难过。
木恬不停摆弄手机的单机游戏，就是为了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可是贪吃蛇总是咬到自己到尾巴结束游戏。
后来她打电话给严曼告知自己不回去吃饭了，严曼应允。
其实，她哪有什么朋友呢？不过是为了逃离才找到借口罢了。
她真心想陪二老过几天，到了沈家才发现她很难做得到心境平和。
晚餐开始，她凭卷入门，拿着碟子走了一圈，占了位置，继而又扫了一圈，不久，她的桌子就摆满美食，碟子拥挤。
经过的人都忍不住往她那看上几眼，木恬置之不理，从喝汤开始。
第一轮选择中式。
第二轮选择西式。
第三轮选择海鲜。
第四轮选择甜点。
第五轮她走不动了，撑得胃痛，可她还是勉强站起来选了一桌子的水果。
坐在她周围的人纷纷惊叹。
“爸爸，姐姐一个人为什么能吃这么多，我们这么多人却吃这么少呢？”小孩子嘴里含着雪糕。
某父亲为难，硬着头皮解释：“姐姐大概是太饿了，所以吃得比我们多一点。”
“我身边要是有这样的朋友，我就带她天天去吃自助餐。”路人感叹。
“为什么？”旁人疑惑。
“这样就能把钱吃回来了。”路人笑道。
“哈哈哈哈，你可真机智。”旁人偷笑。
木恬的胃阵阵发疼，手还不停叉水果一块块送入口中，直到她痛的冒冷汗，再也没有办法塞下一块，才停下。
她靠着椅背看着几乎光盘的碟子，笑了。
这一顿，她替爷爷吃了，替木安吃了，替沈俞吃了，替自己吃了。
木恬捂住嘴，几经强压顶到喉咙的食物，拿好东西在他们的话语中匆匆离开酒店。
夜晚九点，她走在街上，门店的店员热情似火，见人就想请进去。
“七折七折，失不再来。”
“进来看看，新款上市。”
“充值话费，送手机，买的多送的多。”
不管他们多卖力，路上寥寥无几的行人几乎不看就走了，或许有几个心血来潮的人就会进去看看，看的人数胜过成交的人。
这一景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从互联网购物开始产生变化，随着平台的完善，种类繁多，选择性多，快捷方便，很多人都选择网购，出行买东西的人就逐渐减少了。
可她却对互联网一窍不通，甚至连现在的六十岁老人都比不上，想到这里心底就无比惆怅。
从爷爷离开的那年后，她就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横冲直撞，哪怕没有方向，也不敢贸然停下来，因为她清楚，她要肩负起养木安的责任。
木安还在读初中时，就把学医的决定告诉木恬，她既忧愁亦开心，忧的是学医需要很多很多钱，喜的是自己曾经也想成为一名医生，救很多很多人。
她还在纠结自己能不能承担起昂贵学费，木安就用自己存下的零花钱买了基础医书，每天除了完成课业外，熬夜看医书自学基础入门。
这么努力的他值得木恬为他更努力一些，此后，她更加不挑工作，不管是洗碗、端盘、还是扫厕所的兼职她都接了。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钱的数值涨了，学费也涨了，几十几十元已经不像曾经那么耐用了。
为了存钱，他们在吃喝用上面极省，木安从小到大都面黄肌瘦，比他刚入木家时的样子还糟糕。
木恬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她的样貌要比同龄人老的多，哪怕是脸上到酒窝也没办法拯救。
木安考进全省最好的医科学院，日日埋头蹲在图书馆，天天游走在学校，凡是跟医学相关到讲座、书籍、实践机会，他都不放过，因此，他变得像个随时都会倒下的病人。
木恬心疼他，总是找借口给他买肉吃，沈俞那时还总是嘲笑她：像个老母亲一样。
木恬时而难过，时而笑，走进一家便利店，面对各式各样的饮料看了许久，最终在店家的催促下拿了几瓶啤酒。
她开了一罐啤酒，边喝边往江边走，手上还提着四五罐啤酒和她买的化妆品，裙摆随着走动一晃一晃，路上的行人总是要看她几眼。
木恬在江边的木椅子上坐下，脱了鞋子，盘起脚看着眼前的江面，右边就是她上下班要经过的非石桥，远远一看，好像木安就在桥的另一头等着她回家。
可是细细一看，桥上什么也没有，面黄肌瘦的少年根本不在，方圆十里只有她一个人坐在这里。
第27章 穷丑小鸭
不知不觉把酒喝光了，脑袋昏沉，醉意明显，过了许久，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才准备离开，走到半路，又返回椅子处拿起化妆品，摇摇晃晃走到路边，准备打车。
